君言我不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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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呆住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凭什么滚出去？要滚该你滚。如果不是我，这房子早就抵押还债了。”

方韦博气愤地说道：“我没有你这种女儿。从今天起，你别再叫我爸爸。有种就别姓方……”

林慧娟急得要跳楼：“你们俩都闭嘴。”她去拉丈夫，丈夫甩开她的手，指着她骂：“都是你把她宠的，现在翅膀硬了，敢跟老子较劲了。”她再去拉楚青，楚青也甩掉她，冲她大喊；“别管我。我得跟他说清楚这个理。一个贪污犯还想再做官，梦里再做去吧！”

方韦博气得浑身颤抖，他三步两步走上前来，速度很快地伸出手，狠狠地给了楚青一巴掌。楚青只觉得耳朵一震，嗡嗡的杂音扑来。左脸还是麻麻的。林慧娟叫了一声：“呀，你把孩子打出血来了。”她慌忙拿毛巾为楚青擦，一边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

“方韦博，你就这么对自己女儿？我已经说过她了，你还想怎样？”林慧娟心疼地要死。

楚青看着鲜红的毛巾一角出神。她妈妈关上门，这时候才对她说道：“别跟他争了。你们俩这脾气一见面就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楚青道：“妈，现在就是头了。我想搬出去住。我不想再看见爸爸。”她扑进妈*怀里。林慧娟感觉她仍然是那个小小的婴孩，喜欢黏人，喜欢哭泣。

“不要出去了。傻孩子，你们这是在赌气呢。过几天，你爸爸就能想通了。”

“不。我一定要搬出去。”楚青十分坚决。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楚青搬到了新房。地段极好，属于闹中取静型的。换了个环境，楚青舒展筋骨，马上觉得活了过来。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何有钱人喜欢狡兔三窟，不一定是为了躲谁瞒着谁，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有不同的心情。

林慧娟见劝不住她，只能问什么时候搬回来。楚青道：“你问问爸爸同意我什么时候搬回来？”仍然在生气。

“你一个人要按时吃饭，要是不愿意做饭就回家吃。”妈妈苦口婆心。

楚青指天发誓不会饿死自己。天杀的，上大学四年也没见饿死人。刚送走妈妈，张明楷又打来电话。如今，他是越来越黏人了，一天三顿饭，每顿饭都打来电话，左右不过那些话题，吃的什么，好吃吗，今天看见什么人了，遇到有趣的事儿了吗……开始楚青还觉得他细心，懂得疼人，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多余，甚至有些做作。

“我搬到新房里住了。”楚青打断了他固定的话题，抛出新闻，随后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当然没有说爸爸打她那巴掌，她觉得有点丢人。

“这样啊。你爸爸也太过分了。不过，老婆，你一个人在家不怕吗？要不，你搬到大哥大嫂那里住？”张明楷道。

楚青嗤笑：“傻子，这里治安很好的。你就让我清静几天吧。如果我怕了，就找杨芸琳。她也住这附近的。”

“那你还不如到上海来，跟我一起住？我想你和四好了。行不行，老婆？”张明楷撒娇。

楚青抱着电话的手一哆嗦：“你别这种腔调，吓不吓人？”

“很吓人吗？还有更吓人的。楚青姐~姐~，人家真的想死你了。”张明楷疯了。

一个人住，时间就似乎不再匀速了。有时候过得很快，有时候又很慢。过去住在家里，虽然知道这一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妈还是要费力把楚青叫起来，哪怕是吃过早饭再睡回笼觉也行。这下可自由了。如果上午十点前起来了，她就去单位报个道，如果超过了十点，就索性赖在床上。

逍遥日子过久了也会厌烦。到下午两点钟，时间越过越慢，楚青总是不得不爬起来，打个电话给杨芸琳。杨芸琳常常是在很闹的地方接电话，通了就大吼：“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见。”楚青真羡慕她的热闹。所以杨芸琳邀请她出去玩，楚青总是高兴赴约。

都是当年的初中高中同学，见过，不是特别熟悉，有的甚至叫不上名字来。不知道杨芸琳从哪儿调出了这么多同学。可是大家都很high，楚青也觉得很high。

楚青问：“你弄这么多人干什么？”

“谈生意喽。”杨芸琳一副很上进的样子。

楚青不管那些，她只知道凑热闹。日子无聊得紧，她需要主动寻找乐趣。她一个人回了新屋，独对空房，也不舒服。

这堆人里经常玩通宵，开头楚青觉得有点对不起张明楷，12点之前肯定走人，可是出来几次，人家都不走，就她一个人走，也很无趣。渐渐地，也有在外面玩通宵的时候。当然不能告诉张明楷，但是她也不愿意说谎。结果，索性就不说了。在外面，一旦玩起来，喝酒，唱歌，聊天，整个人状态都在里面了，想停也停不下来。楚青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张明楷问起来，她就只说跟杨芸琳在一起。可是头一次上，张明楷就发现了。他有个习惯，半夜醒了也会给她发个短信。楚青睡觉轻，听到短信声很快就醒了，然后立刻给他回。夜深人静的时候，短信里都是些甜言蜜语，相互之间缠绵一下，的确很不一般。这天张明楷又给她发短信，等了半天也不回，他就打过电话来。机器声告诉他，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他突然就觉得不舒服。再打新房里的座机，半天也没人接。他突然想起来她最近经常出去吃饭，马上就想到她还没回去。心里一下子很窝火，恨不得马上站到她面前理论一番。

第二天等楚青开机，就接到了数条短信，句句都是质问的话。

“你干嘛去了？还没回家吗？”

“你快开机！”

“方楚青，你不能这样对我！”

楚青看的又好气又好笑，把电话拨给张明楷，那端的声音却极不友善。

“方楚青，你还记得我是谁？”张明楷一肚子火气。

楚青知道自己理亏，陪着小心，把杨芸琳挡出来：“我跟芸琳玩去了。不信你问她。”

“不要每次都拿她说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丈夫？”张明楷叫真了。

楚青气堵：“我出去玩一下都不行吗？又不是未成年。”

“你是已经成年了，还已婚了。方楚青，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张明楷口气强硬。

“张明楷，我不跟你吵架。再见。”楚青累得眼睛打架，直需要睡眠。

回到家，洗个澡，敷上面膜立刻倒下。正睡得沉香时，只听到门铃大作。楚青昏昏沉沉地下床去开门，门口立着她的大嫂区小敏。

“楚青，你干嘛去了？明楷昨天一直在找你。我昨晚让人到这里来找你，你也不在家。到底干什么去了？”平时慈眉善目的大嫂，突然换了一副面孔，楚青一时没能反映过来。

“大嫂，我……”楚青语塞。

“明楷说你在外面跟人玩通宵了，是真的吗？都已经结婚了，应该收敛点才行。”大嫂厉声训斥她。

楚青嗫嚅半天，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好像个小学生似的低头。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楚青觉得自己很丢脸，仿佛成了坏女人，必须被钉上十字架，沿街*。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张明楷是那么狡诈。

第二天，芸琳来找她。

“我投资失败了。”一向快乐的她突然哭了起来。

楚青这才知道她做生意是真有其事。

“别着急。做生意都有胜败，大不了从头再来。回去再跟你父母要些资金。”此时此刻，楚青也只能拿出这种话来安慰她。

芸琳渐渐止住了哭：“你不知道，我上次回来是偷偷跑回来的。这次我回去就要结婚了。”

哦，原来出来是为逃婚。“嫁人做少奶奶不是更好？”楚青忍不住调侃。

“可是那人五十岁了，又胖又皱又秃顶。你说怎么样？”芸琳的脸色悲哀起来。

楚青一愣。杨家的情况也这么坏了吗？

“我爸爸的生意早在三年前就坏了。我们一直受人帮助。”芸琳道。

楚青道：“其实，你这次该好好做生意的。要是你努力，可能情况不会这么坏……”

“但是我不喜欢努力，楚青。怎么样都跳不出来的。”

“你不要这么悲观。如果有机会……”

芸琳站了起来：“我没有机会了。我要走了。以后可能没那么容易见面了。他不喜欢我到处走。”

楚青怔怔的，道：“我送你。”

“不用了。他来接我。”芸琳向门外走去，又转过身来，说道，“很高兴跟你重逢，楚青。好好珍惜张明楷，真羡慕你们的爱情。”她摆摆手，挤出一个笑容。

羡慕他们的爱情？不，不对。她并不爱张明楷。

楚青一下子寂寥起来。她去街上转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身不由己。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被人推着向前走。

“不，不，我正跟着。她就在街上随便逛，也没买东西。是，是，我会跟好的。您放心。”

楚青觉得背后的声音很耳熟。她回头，与一双眼睛对视。是张家的司机小六。小六的表情僵住了。

楚青霎那间明白。她伸出手：“你把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讲。”

“明楷。”楚青听见他深吸一口气，“你周六几点钟回来？我去接你。”

电话那端的人声音沮丧：“别生气，楚青，我，我向你道歉。”

“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是为我好嘛。我这星期学会了做红烧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啊。”楚青相信自己的表情十分平静。她的心也十分平静。张明楷是爱她的，虽然爱的方式有些过分，但她不讨厌。他不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他是鲜活明亮的年轻人。她嫁了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还得到了爱。这不是坏事。她不该要求太多，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对他好，讨好他，保证他对她一如既往的爱。

张明楷舒一口气：“好，好。”

楚青把电话还给脸色苍白的小六。

楚青不想再麻烦小六，除了上班，只是呆在家中。有时候与张明楷视频，有时候看看书。她买回了大堆的书，从原版莎士比亚看起。原来无聊是这么有力，她看驯悍记看得笑出了声。

周六，张明楷回来。楚青去车站接他，见到他，张开双臂抱住他。

张明楷被她的热情惊住，诧异了一会儿，接着就笑开了。

回了小公寓，楚青钻进厨房，端出已经做好的菜。

张明楷尾随进来，抱住她的肩膀：“楚青，我爱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楚青躲开：“别闹，我的菜都洒了。”

一刹那，张明楷近乎粗鲁地抱起了她。

楚青惊叫着，盘子险险地落在桌子上。

张明楷亟不可待地吻她，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这一切让他又爱又恨。

“楚青，你爱我吗？”他猛然箍住了她的手臂，双目焦急地盯着她。

“爱。”楚青说得很容易，太容易了，令人怀疑。

张明楷似笑非笑：“那你答应我，往后要听话。”

“好。我答应你。”

张明楷的眉毛皱起来，楚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明楷？我们吃饭吧。”楚青拉他的右手。

“楚青，你不爱我。你还是不爱我。”张明楷的脸色十分沮丧，像个被大人惩罚的孩子。

“你说什么？”楚青不愿意惹动他那根弦。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我大哥说得没错，你喜欢的是我们家的钱。并不是我，可是，我有信心你能爱上我。楚青，我很害怕。告诉我，你会爱上我。”张明楷抱住自己的头。他的头痛又犯了。

楚青的心被炙了一下。张明楷说到底不过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大男孩。他说的没错。楚青内心愧疚。张明楷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本来打算跟他过得漂漂亮亮的。她要顺着他的心，他要她怎样她就怎样。她要讨好张明楷，讨好整个张家。

“我给你拿药。”楚青走开了。

他吃过了药，平静了下来。

“菜都凉了。”楚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常些。

“过来陪我说说话。”张明楷拉过她的胳膊。

“你爱那个男人，甚至想为他生孩子？”他目光锐利，楚青无法直视。

“现在已经不了。”她只能这样回答。

“楚青，你要给我信心。”张明楷握紧她的手。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他伏在楚青的胸前，轻轻呢喃着，竟然渐渐入睡。大概是止痛药起作用了。她不忍心叫醒他。于是轻轻把他放倒在床上。房间很静，只有张明楷匀称的呼吸声。她坐了一会儿，又起身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一侧，轻轻*他的脸颊。一张真挚的面容，她无从报答，心里充满内疚。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的。她是这么自私，竟然丝毫不为他考虑。她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做好表面功夫，他就能不再追究了。不，爱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对方能爱回来的。更何况，他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她到厨房，把菜收了起来。自己也没胃口吃东西，脑子里乱乱的，索性到客厅看电视，然而什么也看不进去。迷迷糊糊，竟然也睡着了。

“是的。我看这样也好，早点为他们把婚礼办了，楚青心里也就没那么乱了。”区小敏在跟丈夫张明盾打电话，聊起楚青晚上出去玩的事情。尽管她当面教训了楚青，心里却还是为她抱不平的。同样作为女人，她觉得自己也了解楚青的苦衷。没有一个完美的婚礼，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她趁着这机会，向丈夫提议。

“嗯，就这么说定了。把婚礼办完了，这边把出国的事儿也定下来。等明楷一毕业就直接出去了。”张明盾对这个提议也同意。

婚礼暂定九月份。

楚青知道这消息，心里也十分高兴。学校里已经没有事情，张明楷常驻家里，有了时间常常陪楚青一起去看婚礼用的东西。楚青已经想不出生活可以更完美。她想，过去的种种龃龉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两地相处太没安全感了。

这天，张明楷去大哥公司帮忙了，楚青只好一个人去做头发。发型师热情地向她推荐一款新的发型。楚青推辞不过，答应试试。结果，到晚上六点才做完。张明楷打来电话说要接她。楚青饿坏了，为节省时间，便说不如直接在那家常去的菜馆见面。

到了那里，她却后悔了。那家菜馆所在位置却有点偏僻，之前都是和张明楷一起来，也没注意到这里的环境，今天她下了车，却不大敢向前迈步，便打了电话给张明楷。他还没到，便说道：“你随便在旁边的店里转转。”

楚青道：“好吧，那我就去书店……天，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张明楷只听见电话里楚青一阵尖叫，接着是乱糟糟的声音。他着急地喊：“你怎么了，楚青？快回答我！”电话里已经是忙音。张明楷只感觉到血液在往大脑里冲，脚下用力，车子飞起来，五分钟后赶到。附近一家书店的老板正站在路边跟一群人描述刚才的事情。他手中拿着一只红色的钥匙链：“这是刚才那个女孩掉下来的。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三个人拉扯着她上了一辆没有拍照的汽车。不知道她得罪谁了。”

那正是楚青的手机链。她是被绑架了。这是涌入他大脑的第一个念头，头痛得厉害，他强忍着，马上打了电话给大哥。然后飞快地顺着书店老板指的方向追去。

书店老板喊道：“别追了，已经追不上了。”

可是，他不管。他不能忍受楚青出事。他发了疯一样向前疾驶，他后悔，为什么不去接她。再者，今天为什么要去大哥公司不陪她。不，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向前驶去。

楚青被他们蒙住了眼，但她能分辨出哪个是哪个，加上开车的司机，一共是四个人绑架她。听口音，似乎是本地的。

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有个人似乎要回答她了，却被一个年纪大的人打断：“别说话。”

她再说什么，他们都不再理她。然而，除了蒙着她的双眼，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