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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言我不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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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回到家，她把买回的东西摆在沙发上，一一向张明楷显摆，心情好得很。
张明楷却说：“我们谈谈。”
楚青诧异地看着他，张明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极其疲惫的表情，眼神忧郁。她不禁问道：“怎么了？”
张明楷这才知道，当事人讲述这件事情，是多么艰难。他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楚青，我有事情向你坦白。”
楚青眨眨眼，想让他开心点：“张明楷，你不是告诉我说，我走的这半个月，你又和徐子佳复合了吧？”
她是用玩笑话说出来的，然而张明楷听来无异于针刺，直中心脏。他觉得自己很无耻，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是点了点头。
楚青过了好久，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恍惚，她以为徐子佳这一段已经过去：“你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你说你选我……”她眼神茫然，脸上的表情不知所措，张明楷记得很清楚，几年前，她从北京赶到上海来找她，一个人蹲在行李箱前，抬起头来，便是这种让他心痛的表情。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成为她痛苦的原因。
“我不想为自己争辩。是我对不起你。”他低下头。
楚青想道，低头，做完错事就低头，这不是孩子的作风吗？张明楷想这样就算了吗？然而，跟他大张旗鼓地吵架，她没有力气。她除了浑身发冷，什么感觉都没有，连哭都不想哭。她只觉得自己荒谬，还想着好好经营婚姻，还想着生孩子。她太一厢情愿了。张明楷从一开始出轨就已经不爱她了。她凭什么指望他会这么容易回心转意？说到底，她是个幼稚的人。楚青的双腿在发抖，不知怎么，就向地面倒去。
张明楷眼疾手快地去扶她：“楚青，你没事吧！”
楚青的身子软软的，没有力气，手指冰凉。
张明楷给她倒了杯热水。
楚青喝下，觉得舒服起来，心头没有那么激动了。她张口：“张明楷，你能跟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吗？”
张明楷抬起头，他还是那么英俊，那么明朗，可惜心肠歹毒。
楚青觉得好笑，讥讽道：“我想死得明明白白的。”
他急急说道：“楚青，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对我都行，不要这样。”
“我为什么要打骂你？我没有力气。我只想听听这件事的详情。张明楷，如果你曾经爱过我，请你做最后一件善事，做我的老师，给我上堂课，教教我，让我以后别再那么笨。”她似有一丝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张明楷张张口，只觉得喉咙炙热。他该怎么说？
“是徐庆辉控制了公司。大哥受他威胁。”
“关你和徐子佳什么事？”楚青冷静地吓人。
张明楷看看她，更觉得难堪：“徐子佳喜欢我。徐庆辉跟我做了交易。”
“哦。你是做了压寨夫人。”楚青居然笑。
奇怪，她的刻薄，却让他感觉好受些。
楚青突然说道：“什么时候离婚？”
张明楷先是没懂，后来才明白。他急急分辨：“不，楚青，我们不会离婚的。”
楚青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忍不住笑了：“张明楷，你不是说真的吧？”
张明楷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永远不会和方楚青离婚。”
“听了你这句话，我真的很感动。”楚青似是而非地说道，不过她确实有几分真诚。她不可能不想到现实，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走向外面的勇气，即使曾经有过翅膀，也早已经退化。一个大龄失婚女，她不知道自己能存活到几时。
“好，张明楷，等我找到出路，再和你离婚。”她的精神已经稳定下来，身心疲倦，“我今天晚上不想再见到你。”
张明楷点点头，取出外套，临走却有些不舍：“你刚下飞机，早点休息。”
直到这时候，楚青才想到流泪。
张明楷停住脚步：“你一个人没事吧？”
楚青转过了头，大声吼道：“你快走吧！”
良久，传来关门的声音，楚青才放声大哭起来。
命运，并没有掌握在你我手中。
那以后的日子，先是很艰难。她恨张家的人，连大嫂抱着来来，她都不愿意见。家庭变故反倒给了她很多独处的机会，有大把的时间开始写文章，渐渐取得不错的成绩，稿费越来越多。她突然醒悟，自己可以靠写文章养活自己。再过段时间，她心情开始变好，渐渐想开，开始接受张明楷固执的拜访。他经常在周五晚上到这里来坐坐，随意说几句话。
楚青讽刺他：“你不必陪你女朋友吗？”
张明楷并不在意，脸不改色地说起别的话题。
连楚青都开始佩服他的涵养。几年前，他还是个脾气暴躁到不行的人，为了一句话不对就可以毒舌得足以杀人。
楚青感叹道：“你变成熟了。”
张明楷指着胸口道：“这里受过伤，当然会变成熟。”
楚青忍不住反驳：“你受的伤有我厉害吗？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吧。”
她渐渐已经学会把分居当做一件笑话来讲。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了呢？
“什么时候离婚？”这是每次见面楚青必问的话题。
“下次吧。我很忙。”张明楷也渐渐有了幽默感。
“再忙也要去啊。张明楷，你不会是不想付赡养费吧？”
“是啊。我怕你敲诈。”张明楷很配合。
楚青叹口气：“你哪天带你女朋友来啊，我要跟她上堂课。结婚这件事，一定要慎重啊，千万别像我们当初那样草率。始乱终弃自古是公理。”
“说点别的。”
“你打算离婚时给我多少赡养费？”
“再打笑我，就一分不给。”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这么尴尬的处境，她还是挺过来了，所以楚青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以为能和张明楷友好相处下去。
伤口尽管愈合，还是会留下隐痛。
那一天，她从外面健身回来，见到了在自己家里端坐的张明楷和徐子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头冲破阻碍，还是剧烈地疼了起来。
此刻她才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大度，她还是在乎，她恨张明楷。他为什么一丝余地都不给她留？凭什么在不争取她同意的情况下，就把这个人带进她这里？
“张明楷，你是想收回这房子吗？好，我今晚就搬。”楚青极力压抑着激动。她赌气，更多的是想表明自己的傲气。
张明楷看看徐子佳，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知道徐子佳态度更恶劣。她上下打量着楚青，道：“方楚青，你们都已经分开了，不要再来缠着我的男朋友了。”
楚青冷笑：“你自己问问他，是他主动上我这里来的，还是我求他来的？”
徐子佳脸色一热，道：“你，你不要再跟我抢张明楷。凭你的条件，是抢不过我的。”
楚青道：“我当然不会跟你抢，我怎么会和一个精神病人抢呢。我也太没良心了。”她太知道对方哪里疼了。
徐子佳愣住。
张明楷惊呆，他指着楚青大吼：“你疯了。”说完，就急急地拉着徐子佳向门外跑。
楚青在背后说道：“张明楷，你自作自受。”
她匆匆搬到了父母家，除了几件贴身衣物，什么都没带。
“我要和他离婚。”楚青简短地回答父母询问的眼神。
妈妈道：“别意气用事。哪对夫妻不吵架，我看最近明楷对你好点了，你不是说每周都到你那里去？你这个脾气，也该改改了，能忍让的时候尽量忍让，男人嘛，都得哄着。”
“妈，你不懂。是他不要我的，他外面有人了。”
“那也是你逼着他出去的。”林慧娟看一眼方韦博，方韦博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到了书房。
“妈，你怎么还帮他说话？”楚青气急。
林慧娟还是拿她那一套理论来教育楚青。
张明楷约楚青出去谈。
“除了离婚，别的什么都免谈。”她气急败坏，语气难免恶劣。
“就是谈离婚的事。”张明楷脾气真是好太多了，不温不火，衬托得楚青成了跳梁小丑。
张明楷递给她一份文件：“你仔细看看条款，再签字。”
楚青说：“我不看了。我一分钱都不要，赶快离婚。”
张明楷笑她：“这么快已经有下家了？”
想不到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楚青瞪他一眼，拿起笔，迅速在纸上签了字。
张明楷道：“我找好了律师。如果条件合理，不必出庭，几天就能离婚。”
“那就好。”她拿起包，起身，“我先走了。”
张明楷也连忙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了，省的我又被精神病人堵到家里去。”
张明楷脸色哀怨：“楚青，你为何这么刻薄？她刚刚有点好转。那天，你……”
“我刻薄，我刁钻，是，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精神状况，你以为我好受？我也快成精神病人了。”楚青冲他大吼。周围的目光纷纷射过来。她趁机跑了出去。
不，方楚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她再也不敢见张明楷。
她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往深圳。那里，她还有一个知冷知暖的朋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在大都市，时间似乎比在家乡要快。时间永远跑在人的前头。稍不留神，就被落下。
一晃眼，已经过去几个月。凯瑞的案子，到底还是被梁有齐抢走了。刘瑞向上面汇报是关佩怡泄露了信息。佩怡找不出证据反驳，只好接受处罚。楚青知道她心情不好，筹划着周末陪她好好玩一通，散散心。
却不料，这天下了班，佩怡跟她说：“楚青，你写个辞职信吧，明天跟我一起辞职。”
楚青吓了一跳：“为这点小事就辞职太不值了，重新找工作还不知几时能找到？”她怕佩怡难过，尽量把这件事的后果说得轻巧。然而，仔细看佩怡的表情，却似乎没有要辞职的悲壮，反而像是在说一件喜事。
“怕什么？我已经找到了。你放心，新老板很大方，咱俩的薪水啊，各自涨了一倍。”
“有这样的好事？是哪家公司？我知道吗？”楚青笑道，她听到佩怡的话，也放了心，言语之间自然轻松了。
“你当然认识了。老板是梁有齐。”佩怡笑道。
楚青惊住：“就是他害你受处分的啊，干嘛还给他打工？”
“你真是死脑筋。他花了这么大价钱挖我们，傻子才不去呢。”佩怡自有一番道理，“再说，刘瑞是下了决心要让我出局了。我早做打算才是正经，这次正是机会。”
楚青听了，有些发闷，半晌才说：“我不给梁有齐打工。”
“我走了？你以为你还能留长？”佩怡道。
楚青执拗地说道：“我无论如何都能找到别的工作。”
佩怡笑她迂腐：“又不是杀父大仇，就算是杀父大仇，现在是商业社会，只要有利，仇人照样能共事。你要不去，那我也不能辞职了。”
楚青却不想拖累她，便道：“你走你的。我这几天就开始找工作，总能找到的。”
佩怡凝眉，道：“楚青，你这人认真起来啊，真让人受不了。”
佩怡辞职了。楚青果然很快被借故辞退。楚青突然觉得办公室的这些尔虞我诈，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高深。再加上前几天被佩怡的事教训，她的心也灰了。左右想想，坐在家里勤奋码字，倒也不错。从此，便断了成为职场强人的念头，真正成了SOHO一族。
关佩怡进了新公司，如鱼得水，跟梁有齐渐渐熟起来。梁有齐对她透露自己一直有愧于楚青，并且还深爱着她，想请她帮忙撮合。佩怡天生是个浪漫的人，被社会磨练多时，却保留了这份心性。此后，她经常有事没事就叫上楚青一起出来。楚青耐不住她磨，也出来几次，然而，从来不肯跟梁有齐单独相处。
直到有一天，佩怡设计先走，梁有齐硬拉住她。几句闲话下来，梁有齐开始直言不讳：“
楚青，回到我身边吧。我还是爱着你。你我的年纪都不小了，对人对事都看得明白些了。我转了这么多年，发现还是你最适合当我老婆。”
“可是我不爱你了。”楚青也不防坦言。这段时间，她也被他叨扰烦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个明白。
“为什么？”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追问一句，“你不是已经离婚了？难道身边又有了别人？”
楚青叹口气，盯住梁有齐的眼睛，这是一双太过精明的眼睛，没有波澜，谁也看不真切。“我不会爱一个像你这么自私的男人。梁有齐，你也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是爱我。只是因为你找不到比我更加合适的人，才姑且将就。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真爱一个人。最爱的是你自己而已。只要有利可图，你随时都会背叛。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过安生日子。我不想过那种随时担心另一半会背叛自己的日子。”她有些激动，说了一大通，不留情面。
梁有齐似乎有些狼狈，但很快调整了过来，笑着为自己打圆场：“想不到你的口齿伶俐了这么多。是不是写杂文练出来的？”
楚青不接他的话，只是说道：“以后请你别再让佩怡做这样的事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得罪她。”
她把话说这么绝，梁有齐再也装不出镇定的样子。他呆呆地看着楚青远去的背影，竟然不敢反驳。只是因为，她刚才的话，句句都是实话。他从来不敢承认而已。
已是冬天，这里却不寒冷。她照例去邮局取稿费，这里的柜员跟她很熟了，递给她一个包裹：“刚才看到是你的，就直接给你留下了。”
楚青忙道谢。
回到家，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离婚证，还有一封手写的信。信纸折成了纸鹤。她一笑，想不到，如今的张明楷还有这样的童心。打开信，一张小小的照片飘出来，竟是她高中时候的旧照片，留着短发，笑得异常灿烂。她突然就有些伤感。目光触到信，那称呼却让她心里极为震动——我最亲爱的。这种十分真诚的，毫不矫情的语气，让她迟迟移不动目光，只觉得张明楷就站在身旁，轻轻向她耳语。几年前，最开始的温存，如汩汩溪水，从她的心田流过。眼里突然有了几滴泪。
看下去，这封手写的信，只让她觉得荒凉。荒凉的背后呢？她不敢探索。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信的尾端这样写道：楚青，我正在努力。如果我已经与徐子佳解除婚约，再也不怕受人控制，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如果你觉得有可能，请你给我回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如果没有希望，我就只好说再见了。原谅我，实在没有脸再与你面对面讲这些。
楚青看到这里，心头悲哀。谁都知道，前提已经错了，又怎么有后来的可能呢？他怎么能与徐子佳解除婚约，恐怕倒是佳期将近吧！这一定是因为他在恐婚了，想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搏。她不会再糊涂到陪她一起做梦。现如今回首几年来与他之间的种种，云雾已经散去，她觉得看得很通透了，怎么挣扎，终究逃不过‘没有缘分’几个字。
楚青自然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这天，她却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犹豫一番，她才接听。当初她执意离婚私逃深圳，得罪了二老。一直没敢跟家里联系，不知道二人现在还生气否。
出乎意料，妈没指责她，问寒问暖，并不提过去的事。
楚青到底憋不住，问道：“妈，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多亏明楷告诉我们。你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脾气，一点良心都没有，这么长时间都不跟家里联系，报个平安。”妈妈又开始絮叨了，这说明她的心情不错。
楚青赶紧打蛇随棍上，道：“不是怕您生我的气嘛！等我回家，给您买件大礼赔不是。”
“别跟我打诨。我看明楷，还喜欢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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