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们到公园看猴子去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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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交稿后，大家的神经都比较紧张，办公室那刺耳的电话铃一响，就代表着至少一个同学要上战场了。接电话的那个老李最阴险，每次接完电话总是狞笑半天，这个时候，办公室静悄悄的。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他，他嘿嘿地对着某人，说，去吧！这样，其他人就小声地说，送战友！被召唤的那个则无比悲痛地洒泪而去。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2）
某日，我又向青蛙抱怨，不行了，受不了了，死老头子，在他手下干活真是生不如死啊！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嗯，我相信你能行！你好好地采访，写一篇像样的东西让他看看，要是他还找碴，我就哼哼！
你就怎么样啊？
哦，这个，实在不行，我就到你们单位找他打一架！
哈哈！他一个老头子年老体衰的，你才多大啊，不害臊！
嗯，那谁让他害我媳妇不高兴了呢？
我经常是怀着满腔怒火打电话，却被青蛙轻易地逗笑，在他斜风细雨的引导下第二天又满怀信心地去迎接新的挑战。而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乐观、开朗的那一面，他的忧伤呢，他的烦恼呢？我问他，他说，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可是，爱情在相隔两地思念的煎熬里是那样的脆弱，我上班还好，下班之后经常都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满满的忧伤。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这里的latte　不像水
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
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
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
在电话里，我给他听这首《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好久，青蛙叹了口气，说，宝贝，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天天陪你。这种伤感的歌别听太多，啊！多保重身体，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什么，我不在你身边，可我的心一直陪着你……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3）
正说着话，就有人叫他了，电话里只丢给我一句，有事情，挂了！刚才的绵绵情话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声音，以至于很多次我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和自己爱的人在聊天，那是真的吗？
他又走了，我只能通过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呼吸，很真切。
时间就在我忙碌地上班和等待中溜走，竟然到了2006年了。
用青蛙的话来说，我就是个猪脾气，一根筋。在很多方面对主编的陈旧作风很不满，别人都不说，但我就偏出口无遮拦。
有一次，在我的据理力争下，终于上了一个新稿件，有一小部分网络用语。交稿之后，俺的心就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随时做好准备接受召唤。果然，主编把我叫去了。很温和，又有些腼腆地问，汗是什么意思。
主啊，怎么解释啊，简单地思考了下，俺小心翼翼地说，随着网络的普及，这些网络用语也口语化了，汗就是个感叹词，和嗯、啊、呢那些差不多，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巨雷的是，他老人家紧接着问，那爆汗是什么意思！俺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该死的作者，是不是不想混了？嗯，转念一想，都怨我这个该死的编辑，为什么不删掉呢，唉，还不是为了得到年轻读者的认同吗？可怜的俺呀，只好告诉主编，爆汗是汗的比较级，爆不汗是汗的最高级，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啊！
最后，在俺主编的建议下，还是把这些新潮的感叹词删掉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有点想笑，主编肯定是踌躇了很久才低下头问我的。那么一个严谨的老夫子，呵呵，想着想着，竟然觉得他也挺可爱的，又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没考虑到一个一大把年纪的老人的自尊，该死，真该死啊！人的性格是在不断的磨炼中成长起来的，过去狂妄自大的我竟然一点一滴地变得温和起来，会为别人着想了。老妈说，这一半是社会上磕磕碰碰中锻炼的，另一半是在青蛙的教导下变好的，而自大的青蛙则说，在他智慧的光辉下，一个狂妄的女子终于痛改前非了。
端午节我请假回家。青蛙早早就在车站等我，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兵在站台上晃着小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我的时候，幸福极了。
他们领导一直都没见过我，可能部队有这个传统吧。过年过节只要有时间，一般都会聚一聚。我的外貌比他略胜一筹。见到他们领导和嫂子们的时候。一个嫂子很善意地取笑他。哎呀，你怎么就把这个美女给追到手的呀。看你，这么丑的，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啊。我赶紧说，嗯，是啊，嫂子，你不知道，那会，他去我们学校军训，假公济私老给我写纸条，拼命追我，我一不小心就被他给拐到手了。大家就哄堂大笑，他的脸红红的，连忙解释，谁说的，没有，根本不是，我到学校去军训的时候很严肃，很老实的。不过，在我的故意坦白下，他的话没人相信。直到现在部队的领导都认为我是他当年去给学生军训的时候追到手的，呵呵。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4）
从领导家出来，青蛙郁闷地说，唉，都说我丑。你一朵鲜花真是插在牛粪上了！
我笑眯眯地说，鲜花插在牛粪上才营养啊，才能更漂亮啊，插到水泥地上那还得了啊？放心吧，小青蛙，你就是那坨新鲜的小牛粪！
青蛙翻翻眼睛，摇头叹气地说，听了这话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
嘿嘿，我是真心夸你的，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真的！听着我肉麻的表白，青蛙终于高兴了，男人，有时候也要人哄的，哈哈。
我急着回家和父母过节，待了两天就匆匆回西安了。
一样的站台，青蛙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我不顾他穿着军装狠狠抱了抱他，摸摸他的小脑袋，拽拽他的招风耳，又要开始新的等待了。和一个军人谈恋爱，怎么这样的折磨人呢？
2006年，西安。夏。
早晨上班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我穿了条白色的裙子。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就开始狂风大作，漫天的雨倾盆而下。同事们纷纷议论该怎么回家，我不禁也对着窗外愁云惨雾的天空发愁。
下班了。单位门口站着好多人，有男朋友开车来接的，还有父母来送伞的。一起在一楼的屋檐下避雨的同事们陆续被人接走，我下意识地朝门口看看，脑子里甚至想象他的身影会不会出现。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在心底里叹口气，暗自想这种天气，租住的房子里肯定也是湿冷湿冷的。好不容易，才打了个车到门口，到处都是水，风雨飘扬中，车行驶不下去了。我的伞在大风中被刮跑，浑身湿淋淋的，白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曲线尽显，裙摆上被溅了无数的泥水。来来往往的行人急匆匆地飞驰而过，还有个别不怀好意的男人走过去了又对着我看了又看。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恶狠狠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狼狈地在风雨中向巷子那头的出租房走去，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当看到小区门口那个看门的老头时，我竟有见到亲人的感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屋子里果然潮湿阴冷，我哆嗦着换了衣服，烧了热水洗了头发后总算好多了。看看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用旧货市场买的硬板床外，就只有自己买的电磁炉和锅碗陪着我，心里一阵凄凉。给青蛙打电话，却传来一个程序化的女中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那一瞬间，浑身冰凉，包括我的心。煮了包方便面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我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好半天才觉得暖和了。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5）
没有人给我送伞，也没有人在家里等着我，回来之后更没有温暖的怀抱让我依偎。一下子，我一直坚强的心变得脆弱无比，当青蛙终于来电话的时候，我却一点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在电话里又像以前一样嘱咐我，吃好、穿暖、一个人要小心，早点回家等的时候，我一下子烦躁起来，大声吼着，别说了，别说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就是空气，就是个影子！
我哭着对他说，就这样算了吧，我实在不是那种坚强的人。我需要在我无助的时候有个人能在我身边，哪怕只是让我抱抱也好啊。他很久沉默着，说了无数的对不起。
　那天过后，我和一个朋友热烈地联系着，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丝毫不顾他打电话占线。我下决心和青蛙分手，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做军嫂，真是受不了了。人在心情灰暗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喜欢往坏的方面想，青蛙的千般好在我眼中一下子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孤单寂寞，一个人的凄凉无助。
我给小鹿打电话说，现在觉得和当兵的谈恋爱真的太累了，实在受不了了，真的。鹿，我有点想……电话那头的小鹿惊讶地接着说，你想抛弃青蛙再重新找一个？我沉默了。
哎呀，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小鹿噼里啪啦地教训我，真是，你除了会写点东西还会干什么呀？家务活一窍不通，菜做得一般般，满脑子的奇怪想法，还经常爱思考什么爱情啊，婚姻啊，好像深沉得不得了，上一秒在哭，下一秒你又可能开怀大笑，谁能受得了你这种神经质的性格啊？可青蛙能包容你的一切！这么好的男人到哪找去？笨蛋，傻瓜！
小鹿一针见血地骂我，可是女人的心里要是拧上了，一时半会还真觉得放不下，我嘟囔着，可是，天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我真受不了！
当初是谁说要支持人家在部队待下去的？你就是这么支持的？想想吧，他一有时间就从银川跑西安看你，给你做饭、洗衣服、陪你逛街、吃饭，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一个人静一下吧。
也许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是努力坚强着，这次，心里的那点信念塌陷之后，竟觉得无限幻灭，对青蛙，甚至对爱情都产生了怀疑，总认为自己是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我继续和不同的男性朋友打电话，其实根本没什么可聊的，但就偏偏一味地想让电话占线，让他着急。
而他，什么都不说，一次又一次地打。偶尔，会说，哦，刚打电话，占线。我挑衅地告诉他，哦，是啊，那个男的还不错啦。我们聊得很开心呢。他还是很温和地说，嗯，开心就好。一休假还是像以前一样跑到西安，给我做好吃的，给我洗硬硬的牛仔裤。我就是那样神经质地折磨着他，终于有一次，他忙到一半，部队有急事需要立即回去的时候。我看看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屋子，桌子上洗好的水果，瓶子里插着怒放的百合，凉台上挂着一架架的衣服……忍不住骂他，你这个死男人，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啊，我不要你了，不想要你了！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说，我要你，这辈子认定你了。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6）
青蛙擦掉我眼角的泪水，亲亲我，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要走了，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自己，快快乐乐的。等我来看你，啊！从凉台上看着他瘦小的身影急匆匆地走向远处的公交站台，我又想哭了。青蛙从来不让我送他，尽管我很想。但他说，我送他上车后还得一个人回去，他又舍不得。所以，我只需要看着他就行了。离开的时候，他从不回头，总是把身子挺得直直的。我问为什么，你就不想再回头看我一眼吗？他说，知道你在身后一直注视着我就足够了，我怕一回头又会忍不住回去抱着你，这样的话就没完没了了。我呵呵呵地笑，可爱的青蛙啊。
经过了一番情感上的洗礼，我们又和好了。面对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百依百顺的男人，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于是，日子又恢复到从前。我总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就又盼望着下一次和他见面的日子。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和同事聊天、逛街，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充实一些。在一起的几个丫头片子里，有个叫小圣的姑娘很特别，是个性情中人。我常常和她一起逛街。
小圣二十五岁，长相一般，很有些男孩性格。她的口头禅有两个，一是八卦有理、革命无罪！这妞上班的时候一般流连在各大门户网站及外国一些模特的博客里。对于影星，歌星、模特、大陆、中国台湾、香港以及国外的凡是在娱乐圈混的人的逸事她是张口就来啊，那些长长的外国人名对她来说似乎比记中国人名更加容易。这样的人才，不当娱记实在是浪费啊！
第二个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爷怎的怎的，爷不稀罕，爷不怕等，有一次一个办公室的老李非要教条主义地讨论，打开电视和打开电视机是不一样的，汗！小圣气得骂，你爷爷个腿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老李哆哆嗦嗦半天冒出一句，你奶奶个熊！
老李其实不算太老，也就刚过三十的样子。不过谁让俺们比他更年轻呢，呵呵，所以直接就叫老李了。此君乃一黑壮大汉，铁塔一般的身形，常年穿一黑风衣，偏生鼻梁上架一眼镜。皮肤黝黑，头发花白，很是显老。
由于俺们主编老夫子就是喜欢那种苦情文学，和俺们这帮年轻人的办刊思路有些格格不入，一开编前会就说些人文啊、人性啊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而老李同学私下就爱创作些乡土文学，偶尔路过他的电脑前，就会发现一些土地啊、母亲啊、美丽的姐姐啊，乡村啊之类的篇章。所以，老李同学颇得主编的赏识。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7）
有一回，老李又在抱怨，都三十岁的老光棍了，还没人要呢（其实这厮很是挑剔。编辑部主任给介绍了几个，人家不漂亮的不要，身材不好的不要，家世不好的不要，不是本地的不要等，众人皆鄙视之）小圣撇了撇嘴，说，哎呀，像您这样的作家，高大威猛，文采风流，估计身边莺莺燕燕有好多个呢！对了，你可千万得把持住啊，要不，一个不小心，出个什么事情，可是上知音的好题材啊！到时候啊，标题可以这样写，男编辑夜半猝死谁之过？大家开始狂笑，俺很不厚道地接了一句，就是，下句嘛，应该是情天恨海何处是归舟！老李的脸红了白、白了红，过了几天，问编辑部主任，那次介绍的那个姑娘，您再给俺说说嘛！
小圣是个好姑娘，但一直没男朋友。她长年累月地泡在天涯上，语言也是非常的网络化了。妞已经对嫁中国人失去了希望，她说，像她这样长相一般、家世一般、工作一般的女人估计入不了中国男人的法眼。现在，她就预备学他几门外语，英法德日意奥的先学着再说，等哪个月黑风高夜，喝个烂醉然后下决心找个外国男人。
我有时候想，像小圣这样有性格的女孩子，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呢？爱情，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小圣谈吐不俗、才情满满，可偏偏一直没有碰到心仪的对象。青蛙听着我这些想法，只是笑，说，你呀，真是，总是替别人操心。我说，不是，书上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嘛，我看到身边的女孩子总会想到她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由她们的爱情又会想到我们的。嗯，我理解，翠翠，你就是个太感性的人，真的。青蛙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宠溺。
我的心头暖暖的，是哦，小鹿说得对。现实的生活中，大部分的男人要找的是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