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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复何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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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立言越听越糊涂,“难道不应该这样?”
“这么说吧,”夏从赋把烟灰缸摆到远处,又将打火机拿到身前,一点点向对角移动,“好比一部车行驶在路上,遇到的障碍越大,车速就会放得越慢,在下一个障碍物之前比较容易刹车——”说着,打火机在烟灰缸前缓缓停住。
他看了段立言一眼,将打火机放回原位,“相反地,当车在毫无阻碍的状态下,除非有意控制,否则前进的速度会不自觉地达到最大值——”他手下稍一用力,打火机已顺着桌面,直直朝烟灰缸撞过去——
段立言一手抄过被撞飞的烟灰缸,慢慢放回桌上,“你是说,她自行的调节过程只会适得其反?”
“反与不反还不好说,”夏从赋顿了顿,“但是,她内心里的急于求成是显而易见的。而这一点,恰恰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夏从赋都能察觉得到的状况,段立言与霍知非朝夕相处,又怎么会不了然于心。
以往的霍知非,喜怒哀乐尽数写在脸上,而现在,在他眼前,除了笑,几乎找不到她的第二种表情。这样的霍知非无非是在证明,她很好,她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与常人无异,她并没有让不正常的心里状况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日复一日,她的笑容越灿烂,段立言的心里就越不安。因为他不只一次看到,她在厨房里看着一锅煮开的水发呆,或者对着一本拿倒的书看上半天……
他宁可她大哭大闹,也不愿意看到她用这种方式把自己一层一层裹起来。每每夜里,他将熟睡的她抱进怀里,一面感受着她的体温心跳,一面却按捺不下惶恐茫然,只怕她已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活了近三十个年头,从未遭遇过失控的局面,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无能为力。他看着自信斐然的夏从赋,犹如看着一根救命稻草,“不瞒你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夏从赋一派见怪不怪地淡然,“消除心理障碍最忌急于求成,归根结底还是要靠患者主观上的克服。给她营造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找些事分散她的时间和精力,尽可能帮她减少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霍知非站在段律齐的楼下,看着段立言的车驶出视线,即刻转过身,卸了笑容。
无可否认,夏从赋的专业素养着实一流,即便没有这一层医患关系,他也会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他的疏导和援引,在很大程度上让她得以安然地面对过去,积极接受辅导和治疗。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越来越急躁,就像是武功绝学眼看要修炼到顶层,却怎么也突破不了现有的瓶颈,心结未解,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相比于病情带来的焦虑,让她更忧心的是段立言的反应。她隐藏起所有负面情绪,他也配合地不为她担心。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脆薄如瓷的平衡,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打破。他甚至不敢在床上同她亲近,只能等她睡着后抱一抱她……
可这些她都知道。
熟悉的心跳,温热的呼吸,克制的触碰,每一次都她心酸到了极点,只怕自己的状况还没什么起色,段立言先要疯了……
家还是那个家,段立言还是段立言,只有她,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段立言先行离去,意外地让她松了口气,唯恐再多一秒都无法伪装。但她不会想得到,若能预知之后的事,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庆幸他的离开。
成玦(3)
不久前,家里又传出了好消息,段家的下一代终于后继有人。
霍知非来看望吴双的这天,正巧邵佳音和段知熙也在。邵佳音同她说了几句,便被杨艺拖着上了楼。
吴双难得有舒坦的日子,这会儿巴不得长辈们不在眼前。她和霍知非一搭一唱,不消几个来回,便从段知熙口中套出她那位新男友的情况。
段知熙气她们算计,又不好冲撞了已有三个月身孕的吴双,只拿霍知非开刀,胳肢得她险些笑岔了气。吴双见状,心头一阵哆嗦,赶忙道:“好像有点凉,知非姐你上楼帮我拿条毯子吧。”
经她解围,霍知非笑着跑上楼,在卧室里找了条薄毯,出来后经过转角,半开的门里飘出的语声生生胶住了她的脚步——
“……立言呢?怎么打算?”
“……”
“佳音姐你笑什么?快说啊!”
“立言说,他和知非都很喜欢孩子,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说得是。别看立言小时候皮得教人头疼,对付小孩子,这些人里还就数他有办法,就连陆家那几个小野猴子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地……”
“说起来,下一辈里还是陆家人丁兴旺。定鲲和展鹏不说,就连桑桑都有儿子了……”
“是啊!再看我们家,大雍那一房……还是不指望的好;晚照算是嫁给了上帝,劝都劝不转,白辜负了妈疼她一场;小熙没个定性,眼下还不好说……可惜我们吴双不是独生子女,现在又反应这么大,阿齐是断不肯再要一个的。好在还有立言,和知非又那么好,佳音姐,你就等着享福了……”
不等听完,霍知非的心已凉了半截,记不得自己怎样下了楼,找个借口脱了身,及至到了家,腿还是软的,手还是冰的……
段立言懒得去女生堆里凑热闹,回家见到躺在床上的霍知非,不是不意外的,“怎么不在阿齐家吃饭?”
霍知非睁着眼,显然没有睡着,听了他的话只翻了个身。段立言见她气色不怎么样,俯身贴了贴她的额头,又不像是头疼脑热的样子,心念一转,反倒有些心虚,只担心自己瞒着她去找夏从赋被她识破,便捏一下她的鼻子,“专程回来给我做饭的是不是?”
背对着他,霍知非偏过头,仍是不出声。段立言摸不透这小性子所谓何来,嬉笑着又去逗她,“饿死了,快起来,给我做个笋干烧肉……”说着就去拖她。
不防她手一拂,“霍”一下自己坐起身,“我有话跟你说。”
段立言微微皱眉,“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将视线落在膝上,“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顿在半空的手倏地扣住她的手腕,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再说一遍。”
霍知非不是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也不是听不出段立言的怒气已在瞬间冲上极限,但这件事太过重大,她思前想后,鼓足勇气开了口,绝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我说……我们分开一段……”
“‘一段时间’是多久?”他接过她的话,“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
段立言突然笑了,松开手站起身,“慢慢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段立言!”她在他转身的同时急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等他真的停在原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慢极慢地将手指一根根松开。她看着自己的手,嘴边慢慢漾起一丝苦笑,“看到没有?这就是你我现在的状况。你是我的丈夫,可我却连抱抱你都不敢,更没有办法做一个正常的妻子……”
他沉了脸,头也不回,“我不是为了做那样的事才跟你结婚的,明不明白?”
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明白,但不等于不会那样想。如果我早听你的话,那些事就不会发生,现在……就是我自作聪明的报应。既然是我的错,我认了,就这样了,安安分分过日子,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过上常人的生活……可是你,你不一样!你不能为了我把自己搭进去,不能让人说段立言娶了个精神病做太太……”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回过身,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只是病了,既然是病,对症下药总能治得好。”
不防她猛地推开他,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病的是这里,这里啊——心病哪有什么药可以医?万一治不好呢?如果没办法根治呢?何况那是PTSD,PTSD懂不懂?现在我只是觉得害怕,觉得心慌,可这个病治不好就会恶化,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会对很多事情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会一天比一天控制不住自己,会失眠会失忆,还会疯掉的段立言!我会疯掉的!”
“疯了就疯了!”双目灼得通红,像是有火在烧,他终于喝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摒着最后的力气喊出声,“佳音舅妈会在乎,家里人会在乎,DA也会在乎,伸着脖子等着找茬捏短的那些人更会在乎!如果能早一点发现,我甚至不会跟你结婚,这根本就不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啊!”
他咬牙怒道:“霍知非——”喉咙里堵了几车的话,此时却除了这三个字,一句也说不出来。
“段立言……”他的名字,她喊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凄楚辛酸,“我很累,真的很累,累得已经没有信心,累得连骗一骗自己都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我拖累,为我劳心伤神,到最后还要放弃那么多……”她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管,仰起脸,坚定地看着他,“就当是不忍心看我这样下去,行吗?就当是帮帮我,行吗?”
这一次,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手指也不再松开。
良久过后,段立言忽然低下头,嘴角的一丝冷笑若隐若现,“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她垂了眼,“我们先分开住……等我的病好了,再……如果好不了……”她绞着双手,“就……就离……离……”
“霍知非!”他一声厉喝打断她,脸色已然发青,“你敢再说一个字试试?!”
她浑身一震,像是真的被他吓到,怔了半晌,两行泪“刷”地就落下来,“我不说,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吗?就算瞒得了一时,你还能瞒得了一世?就算瞒得了别人,难道还能瞒得了我们自己吗?段立言——”她深吸了口气,“我不想把十几年前的错误再犯一次,更不想你再用无数个谎言替我收拾后半生的烂摊子——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段立言没有出声,瞳仁里的光却在一点一点冷下来。
她闭了闭眼,又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好在没有对外公开,处理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言毕,她便抿紧嘴唇,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房间里静得连空气的流动都清晰可闻。
长久之后,他终于冷冷开口:“你的话我会考虑。不过,想我点头,你知道该怎么做。”话落,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摔门而去。
微光(1)
当天夜里,段立言便再度搬回主卧。
霍知非不料他如此雷厉风行,反倒没了方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焰。她怎么会不明白他言下之意,无非是要她听话顺从而已。事已至此,既然他还愿意这么迁就自己,那她至少应该表现得有诚意一些。
一旦她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之后的事就好办了。两人相安无事了一个大早上,甚至段立言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带到DA,霍知非也颇有涵养地没有在公众场合流露出任何不满和抗拒,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他几句。
一路进来,总经理室外间的沈涵姝仍坐在座位上,叫了声“段总”,对他身后的霍知非只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幅度吝啬到几可忽略不计。
段立言也不以为意,只问:“准备好了?”
“都在这里了。”沈涵姝将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不薄不厚的一小叠。
段立言一面翻了几页,一面微微笑道:“如果学得既快又好,你可以多拿半个月假。”
“段总金口玉言,我恭敬不如从命!”沈涵姝的笑容亦绚烂如花。
“交给你了。”段立言把文件还给她,“不用跟她客气。”
沈涵姝“嗤”地一笑,“段总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段立言扯了扯嘴角,这才转向霍知非,“你听涵姝安排。”也不等她回答,顾自去了。
冲他的背影,沈涵姝提高声量:“十分钟后和审计顾问开会,别忘了。”
他头也不回,挥挥手算是知道了。霍知非刚张了张口,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后。
沈涵姝看得一声轻笑,将段立言方才看过的文件原封不动递到她眼前,“既然段总发了话,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霍知非接过,依然有些懵,“开始什么?”
“这是首席秘书的工作须知和具体要求。”沈涵姝两臂朝胸前一抱,慢慢靠向椅背,“你今天的功课就是把这些全背下来。”
“背下来?!”霍知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速翻着手里的A4纸以资确认。
沈涵姝笑眯眯地,“不多,才二十一条。”
“什么二十一条!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么?”霍知非瞪圆了眼,“整整十二页好不好?”
“你别忘了,我的数学和你是一个老师教的。”沈涵姝仍旧是笑,头一次对她这般和颜悦色,“他们都说你记性好上手快,这么点小事,不在话下吧。”
沈涵姝比去年冬天见到时略富态了些,可不屑的口气饶是与以往未有半分不同。霍知非不是看不出她笑里的幸灾乐祸,对好戏上演的期待亦毫不掩饰。同她若有似无的芥蒂在心底死灰复燃,霍知非反而倔强起来,秀眉一扬,“我坐哪儿?”
沈涵姝的手在可见的范围内划了一个大圈,“随你高兴。”言下之意是就算霍知非坐地板上也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背书从来就不件让人愉悦的事,何况这“二十一条”由段立言授意,沈涵姝执行,在霍知非心目中足以和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相提并论。
“新二十一条”几乎涵盖了所有的职位要求,她认认真真看了两三遍,用记号笔划了不少重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想了想,拖过椅子坐到沈涵姝对面,“我觉得吧,与其这么死记硬背,不如你来考考我,这样才能记得住。”
许是她语气诚恳,这回沈涵姝破天荒没有冷嘲热讽,只看了她一眼,道:“你先说说各部门分公司例会的时间安排。”
你来我往大战了数十个回合,霍知非对于这些条条框框大概已能答出七八成。余下的那些便是她本来就觉得莫名其妙的,“为什么把文件夹的颜色分那么细,直接贴标签不是更方便吗?”
沈涵姝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既然有要求,照做就是了。至于具体原因,回家自己问去。”
后半截的挑衅被霍知非自动屏蔽,她的手又指导稿件的另一处,“‘禁止在总经理室及秘书室食用炸鸡、方便面等食物……’怎么还有这种不伦不类的规定?”
沈涵姝愣了愣,既而横了她一眼,“段总在厂里的几年天天三班倒,十天里有八天在加班,泡面快餐是家常便饭,现在一闻到都想吐。你是不是他家里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
霍知非被这一串连珠炮数落得哑口无言,刚一张口,就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脑袋,“这不是大雍家的小知非吗?”
霍知非循声回头,不禁低呼:“一路哥哥?”
因着和表兄段怀雍一般大,段家的几个妹妹不管年纪多大,在孙一路心里都是小丫头,他眼里的惊讶不比她少,“你几时来上班的?怎么都没人告诉我一声?派了你什么差事?这儿跟冷宫似的,要不要跟我去市场部玩一会儿?”
霍知非尚未开口,孙一路已又了然地笑说:“我知道了,你不干正事,净找人磨牙是吧?涵姝如今可禁不起你闹腾啊。”
一进门就被数落到现在,相熟的,不熟的,好像只要是个人就能说上她两句,霍知非直觉自己同DA八字不合,想着要反驳他,另一头又有人来了。
段立言走过来站定,下巴朝孙一路扬了扬,“有事?”
霍知非这才想起他已经开完会回来,原来她刚才只专注着背书,连他经过都没有注意。
孙一路笑道:“我来找涵姝。你忙你的。”
段立言不再理他,走过霍知非身前,只朝丢了句话:“跟我进来。”
“干什么?”她满脸戒慎,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捉过去。
段立言身形一顿,慢慢地回过头,微眯着眼,似乎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耐烦,“要我说第二遍?”口气活像她真是他的员工。
霍知非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身边不怀好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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