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命-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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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着整个长廊的紫藤没有半点枯萎之象，反而紫得让人睁不开眼。随着的是淡雅之气扑鼻而来。
苏安诧异，见到那少女走到长廊一侧，安然坐在紫藤下，一片花雨落下，沾了些许少女的泪。
“看来我去年提供的暖房技术生效了。”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是子长。
一片紫藤落在苏安的脸上，却没有滑落，只因它被泪浸湿了。苏安哽咽，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她轻轻摘下脸上紫花。
“确实很美。”她轻道。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想来以前这里便是恋人相约见面的地方，你常说若这紫藤常年不败便好了，所以我才想出这个法子。”
“其实你又何必如此，花谢了，次年便会再开，自然有他的规律。就如同有些事过去了，也就不必强求了。”苏安伸手试图拭去少女的眼泪，她却忽然笑着消失了。
“我知道，我知道。”连着说了两遍，声音低沉。他又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一切都是他早已知道的结局，不是吗？
苏安再转过身，带着微笑。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为我们的学弟学妹们创造了这么一个浪漫的初恋之地。”
苏安还知道，少女消失了，永远地。

目送着苏安的离去，郑子长眼眸闪烁着。良久，掏出手机，按下键。
“是我。是的，都结束了。”
合上手机，忽然看见西装袖中一点紫，他将它拿出，取出皮夹，打开夹层，在少女的相片旁仔细地贴上。






第20章　成乾败长
第二十章
苏安回家后便开始邀约严肃乾，要求和他当面谈谈媒体宣传对当今政治社会的作用。结果收到回信：来信已经收到，不过严先生已不主管宣传之事，无法面谈。
苏安看着信，一愣。显然这位严先生连见上一面都很难。他若不主管媒体，那他管什么？苏安仔细翻开资料，她又转念一想，回信，只字不提政治，只说是对其慈善事业甚为钦佩，想当面访谈其慈善业对当今政治社会的影响。翌日则得到了回音，竟然是严先生亲自打来的。
“谨小姐是个坚持不懈的年轻人，我可以见你。但是如果你想谈对政治赞助，那么我们的谈话就结束了。后日下午二时我的办公室见。”
苏安当然应了下来。只是，如今她应该跟他谈论什么？
苏安开始着手准备，将其历年善事善款一一记录，连带把每个孩子的名字也都记了下来。这还不算，派人去把孩子的近况录了相，拍了照，传了过来。
心下还是有点不放心，让阿晃帮忙写了篇儿童福利预算的报告，反复看了好几遍，几乎背了下来，苏安这才觉着功夫做得差不多了，累了两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次日早早到了严氏大楼等候，苏安心下忐忑，用力捉紧手中文档，稳住呼吸，迈进办公室。
面带微笑的严先生，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看见桌上的照片没有，那是小童，这孩子聪明又努力。你知道他吧？”
“知道，这孩子很坚强。没有父母却自学到了小学毕业，竟然参加全国数学比赛得了名次。我这刚好有他的近照，就给您带来了。”说着苏安抽出厚厚文档中的一张照片，同样的男孩正在灿烂微笑。
严先生有些意外却十分高兴地看着照片，“你若真有心做慈善业，就应该多接触这样的孩子才对。”
“是的。照片背面是他写给您的话。”苏安提醒道。
严先生看着稚嫩的字迹，点头。
苏安又道：“您帮助的每个孩子的照片我这都有，孩子长大了呢。”
严先生这才真正抬头仔细瞧了瞧苏安。接相簿，一一翻看。
“倘若不是因为像您这样的人士帮助，这些孩子决不可能现在孩子就学。严先生，正是因为我想能够像您一样帮助孩子，所以我希望选择可以信任的政府。”苏安见好时机开口，满心期望不会因为提到了政治而被赶出去。
“你所谓的信任是什么？只会要钱却不会做事的组织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严老先生不屑一顾。
“可是只有政府才有全力决定福利政策，让像小童一样失去父母的孩子最需要的是优惠的政策，及时的帮助。这样一来他们才可以得到应有的帮助。否则等待基金会，等待他人的帮助，已为时已晚。”苏安急切地诉说立场。“就像小志，您帮助他的时候他已经十九岁了才可以回到初中就读，实在可惜。不是吗？”
苏安见他已不做声，便接着说道：
“严先生，其实正是为了帮助更多像小童这般的孩子，我才决定请您帮助我上交这一份儿童福利预算的。倘若您觉得我们做的事有意义，就更应该支持帮助从根本上可以做决策的组织——政府。不是吗？”苏安说着递出那份儿童福利预算。
“孩子，”严先生又笑了，并没有接下那份预算，苏安手悬在空中一惊。
“我看不出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你了。这份预算我赞助。”
苏安这才笑了，真挚地道谢。
“倘若你所代表的人也能如此尽心尽力为孩子，为社会，才是真的谢我。”严先生将她送至门口，临了说了这么一句。苏安的头皮紧了紧，看来狐狸还是狐狸，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回到家时姚宅居然金碧辉煌，看来是一场晚宴。苏安身着朴素套装，自然只想偷偷从后面绕过。却不想被眼尖的姚大人看到了。
“苏安，你回来了。”亲切有加地大步上前揽住她的肩头。
“今日办的如何？严先生答应赞助的事了没？”这声亲切的问候特别的响亮，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了，露出惊讶的神情。
“严先生？莫不是那严肃乾先生？”身旁李部长太太惊问。苏安只得点头，刚想开口报喜，却又被一声打断。
“哎哟，那可是扇难进的门呢。严先生他一心只想着从事慈善业，对政治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的。上次我表弟前去，不过半刻之后便被赶了出来。”看来这李氏也大有当麦克风的潜力。
“我办成了。”苏安小声的答道。
大家都沉浸在纷纷的讨论中，显然无人听见她的答案，除了她身边的这位。
“办不到也是常情，我看哪，苏安你也不必挂怀。”李氏仍是孜孜不倦地‘开导’着。
“不是，我办成了！”苏安提高音量，再次通报喜讯。总算看见了众人讶异的面孔。兴奋中苏安有着一丝激扬。
“严先生是真心热爱孩子们，所以将来的赞助也希望可以用在儿童福利事业上。”苏安抬头，看了眼身边一声不吭的姚承睿。却一眼望进了愠怒的眼眸里。苏安一惊。这下又是怎么了？赞助办成了还是错？
“天哪。苏安！你居然从他手中得到了赞助？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且不说这人顽固死板，还有那份看谁都低的神气，你是怎么办到的？”众人不禁停下各自的杂谈，聚拢在了苏安身边，只想听听今日的奇事。
苏安从没做过众人中的焦点，有些窘意，却不见姚承睿出声搭救，只得脸上一红，就细细地将自己几日的准备，今日的访谈都告诉了大家。众人啧啧称奇。连着向姚承睿道喜。
“且看不出来啊，姚兄。你这未过门的妻子可是宝哩！”
姚承睿也笑着与众人应对，哪里哪里。过奖过奖。苏安在一旁却越发不安，这姚大人眼中根本毫无笑意，看来今日的事还没有结束，起码不是在自己被众人夸奖中结束。
“苏安，快些上去换过衣服下来。我陪你。”果然，姚大人应酬完便来找她的麻烦了。
“你留下陪客吧，我自己换就行。”苏安连忙拒绝。
“我给你新买些东西，想看你戴上。”姚大人笑得好不温柔，然后凑回苏安耳边，“你那份儿童福利预算可真是了不起。”狠狠一句，在旁人眼里是亲密耳语，苏安却听得浑身阴冷。
上了楼，姚大人伸出手来。“拿来！”
“什么？”苏安不解。
“那份预算。”眼眉尽是不耐烦。
苏安抽出预算递上，姚大人却翻不过两页就扔在了地下。
“他赞助的三分之二都给了那预算，我要这样的赞助来何用？！”怒目中，苏安看见自己恍如的神情。
“我……这，这本就是用来帮助孩子的钱。”苏安这才找到自己的舌头。
“从政不代表从此就做善事！那我竞选时的广告费怎么办？疏通费怎么办？就连今晚的联谊也要钱！否则那些人怎么会自己跑来称赞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世上除了阳光和空气没有免费的东西。”他压着嗓子，不想被楼下听见两人的争执，却多了份凶恶。
“你又何必这样生气？倘若我没办成你不是就连一分钱也没有了？”苏安也怒了，不禁反唇相讥。
“哼！怎么会办不成？那日要子长陪你做了什么，你当我真的不知你那些锦囊妙计从哪来的？”姚大人一改怒容笑了。那样轻视的眼神，看得苏安发疼。
“你！”苏安气的只想骂他粗话。却转念压下火气，“呵呵，我看你莫不是吃醋了吧？气我那日与子长一起？气子长教我的东西居然真的拍上了用处？”说着苏安走近姚承睿，一手搭上他的肩，“嗳，怎么，对你老婆不放心了？”苏安本想气气姚承睿。以他的傲性，断不肯听她这番胡说八道。却不想被姚承睿一把扯下手，一个吻狠狠压了下来。
苏安只觉天旋地转，被放倒在了床上，回过神来，苏安开始拼命挣扎，哪挣得过他。身上套装的扣子全数蹦没了影，双手被剪在了自己头顶。只觉另一只大手在自己身上一阵摸揉。苏安惊得出了一层汗。好不容易喘息过来，嚷道：
“你这是疯了不曾？下来还有那许多人在等！”的来的回应是‘哧’的一声，这下连裙子也裂了。苏安实实在在害怕起来。
“姚承睿，你这个小人！你若真的疑心子长与我，又何必派他来教我！”
听了这话姚承睿反而停了下来。
“他并不是我派的。”
苏安闻言一愣。不是？这回她猜错了？旋即又暗骂自己傻，派人跟着她不就全知道了。身上一轻，姚承睿已经站起，扔来一件晚装。
“换上，再把这个戴着。”只见姚承睿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锦盒来。
“省得呆会下去时被人笑话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说完他大爷就如同什么事也发生过地下楼了。留下裙衫半褪的苏安，脸色绯红，头发凌乱，在心中暗骂不已。
还是得下楼去。换上衣服，戴上首饰，化好妆，苏安看着自己的胸口，这衣服偏是个大圆领，只得拿起遮瑕膏死命的抹。
下楼时，众人看女主角半响才出现，且嘴唇红肿，莫不掩口暗笑。苏安也只得跟着怏怏笑，眼角死死订住没事人似的姚大人。
男女主人都现身了，晚宴自然也应该进入高峰时刻了。姚承睿站在前台，对众人道谢，望竞选之际还能够得到多方支持，云云。
两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众人的队形。苏安转身定睛一看，竟然是郑子长和一位老者。而台上的姚承睿则脸色突变，走下台来。






第21章　预算难算
第二十一章
“戴伯父……”姚承睿低声称呼，十分恭敬，神情却不很自在。他转头盯了子长一眼。这一眼看得苏安心里七上八下。
“好，好。我今日不请自来，不会打扰你吧。”老者笑笑，温和的很。却不知怎地让苏安感觉不妙。
“前几日你忙，我和华莲也帮不上忙，所以也没有来看看你。近日听说你把一切都办妥了，真是不简单啊。”老者笑说着，转头看了眼苏安。
苏安这才如梦初醒。姓戴！她早该想到了，是戴华莲的父亲！也不知来意是善是恶，心下警觉起来。
“想必这位就是你那聪慧的未婚妻谨小姐了吧？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姑娘。”戴老说着伸手想拉苏安，却被两只大手扶住。
那两只手的主人还不是一个人。只见子长与姚承睿的手同时搭在了戴老的手上做搀扶状，实是阻止了戴老的去向。
“叔叔（戴伯父），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聊，可好？”两人还异口同声的说了一样的语句。
戴老又笑了，看着两个男子，两人只得把手收了回来。
“也好，让大家在此尽兴，我们去旁地聊就好。”见戴老点头，两人连忙做众星拱月般地簇着老人往偏厅去了。
“谨小姐也一起来吧。”老人末了也没把苏安给落下。刚想悄悄上楼的苏安只得提起裙子跟在后面。
并不十分宽敞的偏厅，布置地十分古典，大花的沙发不俗反雅，连带着金光灿灿的窗台也有着几分高贵。四人中只有戴老坐了下来，余下的三个年轻人都恭敬的站立一边。
“不知戴伯父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话想交代晚辈？”等了许久不见发话，姚承睿问道。
“倒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说你今日得了一笔赞助，来恭喜一声，小承。”最后两个字说出时，苏安明显感觉到姚承睿一僵。她听得小承二字甚是疑惑。只道是姚承睿的小名，却不知这是当年戴华莲介绍他予父亲时诌谎，说姚承睿姓陈。其中的意义只有姚承睿最清楚。
“多谢伯父。”姚承睿低头道谢，表情凝重。
苏安不解，姚承睿为何对戴华莲的父亲如此敬重？这老人究竟对姚宅，对姚承睿的竞选有着怎样的影响？
“啊，对了，还有一事。”状似突然想起，戴老忽然又接着说道：
“切不可忘了自己的本分！你在人前说那希望漂亮话不打紧，可别真的挡了正事！那儿童福利预算的事是怎么给你弄出来的，你就怎么给我弄回去！小承，你可听清楚了？”
前面是狠狠的训话，最后却是柔声问语。苏安听得心头直跳，冷汗不由自主地从手心冒了出来。怎么？她给姚承睿惹祸了不成？
“叔叔切莫生气。承睿做事向来有分寸，断不会不明就里的。”子长见状上前说话。余光扫了眼苏安，意思是并不想当着她的面多说。而戴老并不理会。
“他哪会不明就里？也不知是想了多久才终于逮着这个机会把预算的事给办了。这小子精得没人能比的上。我说的对不对啊，小承？”戴老说着笑望着姚承睿。
什么什么？她耳朵可是没有问题？这预算本就是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借着她的手给递出去的？那他刚才还在楼上一顿发脾气，把错全推在自己身上？苏安不可置信地瞪着姚承睿。
“是承睿的错。一时没有查看仔细，就有了那份预算。只是事已至此，赞助款项也已到了，没法反悔。”姚承睿乖巧认错，却全然不承认预算那是他的意思，更没说要把预算取消了。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你的错，反而是谨小姐的错了呢？”精光一闪，戴老的眼睛盯在了苏安身上。苏安错愕之中下意识地望了眼姚承睿。
“谨小姐，我与你说话呢，你看他做什么？这预算可是你写的？”
苏安知道自己可是躲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是。我没想到……”
“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谁授意你写的？”不待她说完又接着问。
“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严先生……”
“那把赞助款的三分之二交给预算也是你的意思了？”仍是打断她的解释，沉声一问，苏安冷汗涔涔。只拿眼角余光望想姚承睿，盼他救自己，怎奈他半点反应也无。
要说不是，因为这确是阿晃写时添在上面的。可是现在她怎能将这话说出来，戴老必定认为她是为了逃避责任才推到自己副手身上。
要说是，还不知有什么等着她呢。
正在这犹豫之间，只听有人替她作了答。
“是我的意思，叔叔。”郑子长。
“那日谨小姐向我讨教如何得到赞助款项，于是我才告诉她要得到赞助人的欢喜，把三分之二的款项都用力做慈善便是。都是我的错，叔叔。还请您不要生气。”
戴老听了并不出声，只是望着子长，久久地望着他。子长被他看得只得低下头去。他便又看向苏安，苏安回视，并不敢移开自己的眼睛，怕是只要一移开便被看出了慌乱。戴老又望向姚承睿，一一看了遍才开口道：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