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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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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坤心里腾起一丝异样,已经移开的目光又回去瞟他一眼。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齐神父连忙起身。
“云先生。”
“齐神父。”云坤握上他手,淡淡寒暄道,“几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齐神父的嗓音象他身材一样宽厚,“比原来胖了,老吃西餐想不胖都难。”
云坤正要附和呢,听到一个怯怯的女声叫他,“云先生好。”因为下雨天,屋里光线不甚亮,到这会儿云坤才发现齐神父胖胖的身躯遮挡了一个人。沙发前面的茶几贴得太近,后面的人不能上前,得等齐神父退开半步让出空间来。待云坤看清那个问好的人,叫他好端端一怔,恍然坠进了迷雾中。齐神父随之的介绍又扔来更的谜团。
“这是许平安,你资助去意大利上学的姑娘。”
云坤最引以为傲的一点即是淡定。无论是天长日久与赵自海的交锋中,还是后来身处他枪口下,云坤总能保持一种平静。但此时此刻,这个优点荡然无存。他突兀地转过身,着单手握拳置于唇边。阿图和小艾不知何时跟到了他身后,见云坤这样,小艾上前轻轻而确定的低语:“二楼的是妹妹许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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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如意,孪生姐妹!
云坤用力咬住自己舌尖,强迫着不置一词。定了片刻,他拨开两人,快步上了二楼,正当抬手要推开她房门时,斜下里一双手横了过来,“二少,等等。”是阿图。
“怎么?”云坤没意识到自己眼中的狂怒有多吓人。阿图也不敢硬拦,他虚虚地抬手,请云坤借一步说话。
云坤压制着怒气跟他到了对面的房间,阿图轻掩上门,压低声音说:“二少,你稳住。平……还不知道楼下的事,你不要操之过急,查清楚了再说。我也不知道小艾打哪找来的他们,但我相信平……她没有害你的心。”
“这里面有你的份?”云坤的怒火处在顶点。许平安对他的欺骗如此,几乎是不可饶恕的。
阿图老实地承认,“小艾找我,说她想查一个人。我就给她推荐了道上的朋友,但我不知道她查的是……她。”
阿图也没有完全消化这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假的许平安。
云坤同样如此,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侬我侬的亲□人突然换了身份,其间的隐情、来龙去脉他一无所知。震怒的同时,也有淋漓冷汗袭上云坤后背。
“你这么确定她清白?”云坤冷声问。
他这幅神情阿图太熟悉了,与发出指令抓豹哥时一样冷酷。这种态度搁到许平安头上挺让人寒心的。但他理解云坤,他不能忍受欺骗,长时间绷紧神经生活,稍有风吹草动会想得很多。
“二少是想当面质问她吗?”
云坤怔住了,他完全是依着本能要冲到她面前,至于后面的事他脑子懵懵的,没来得及想。他压着眉心,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怎么看?”
阿图说:“先问过下面的两人再说。”
云坤拍拍他肩,很是惭愧的说:“你提醒得对。”他背过身,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掉心里的怒火和急躁后,他拉开门把手,跨出一步他又退了回来,掩上门问阿图,“你相信她没有恶意?”
阿图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左右云坤,“她对你怎么样,谁说也不如二少你自己靛会深。”
云坤听懂了,他再一次拍了拍阿图的肩。
几分钟后,云坤又回到客厅。齐神父对云坤的蓦然离去有些摸不到头脑,“云先生要是忙,我们可以稍后再来。”
云坤摆手,“没事。”他盯着那个真正的许平安,“你叫许平安?是姐姐?”
女孩点头,“谢谢您送我读书。”
姐妹俩一模一样,包括高矮胖瘦。但区分两人很容易,她们的差异显而易见。妹妹活力奔放,她则是沉静羞怯。单从坐着的姿态就大不相同,她拘谨地交织着双手夹在膝盖里,肩膀也不舒展。而楼上的那位,永远是挺胸昂头的。
云坤调转目光,看齐神父,“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四年前你带来的不是她,是妹妹。你当时也没讲她叫许如意。”
齐神父用力搓了搓手,很尴尬,“这个事情……云先生听我慢慢解释。”他有一点口音,讲起话来需要别人全神贯注地听。“当初来云先生家里骗钱的是妹妹许如意,我当然要带着她来承认错误。她在路上跟我讲,来你这里是顶着姐姐的名字,我想这个不是多么重要,见到你后也就没有提。云先生你宽宏大量,不单没有追究责任还提出让她上学……”
云坤打断她,“所以去读书的是姐姐,不是妹妹。”
“对。”
云坤再次看向姐姐,他无法顺畅地叫出她名字,总感觉这名字属于另一个人。
“你妹妹这些年在哪?”
她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姐姐说:“我妹妹如意六岁时被人贩子拐走了。后来,我们再见是四年前。”
时间回到四年前,十七的妹妹许如意回到家乡。她的归来让姥姥和姐姐都分外惊喜,她们没想到失散十一年后还能再重逢。但这种喜悦因为一无所变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家还是那个家徒四壁的样子,贫困窘迫的日子跟许如意离开时没有两样,甚至还要糟。风烛残年的姥姥比老屋更摇摇欲坠。她那颗跳动了七十余年的心脏走走停停,象随时可以停摆的旧挂钟。
镇上的大夫说,老人很可能在某天睡着后再也醒不过来,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安放心脏起搏器。而那五万多的手术费对这个家来说,不啻于天文数字。不要说五万,就是五千她们也没有。姐姐靠着教区资助,勉强读完了高中。她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下一步出路——当修女。
妹妹许如意也拿不出这笔钱。祖孙三人抱头痛哭过一场后,姥姥很是欣慰地告诉她们,病不治了,知道丢了的如意还活着,她已经很感恩,感谢天主让她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上一面。但许如意不甘心看着姥姥死,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凑够那五万块钱。可她家地处大山深处,既无便利的交通也没有可挖掘的资源。村里剩下的全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但凡有点本事的全迁到了十几里外的镇上。
最终,妹妹许如意走家串户,从那些活标本似的老人手里收购了一些老银镯子或是其它古旧东西,卖到镇上的文物贩子手里挣了一千多元。兴冲冲拿回家时,发现姐姐跑到几里外的教堂,跟着修女学弹风琴去了。气得许如意追过去跟她大吵一架。吵声惊动了堂里的齐神父,他才知道那个从小在教堂里玩耍的许如意回来了。肯定了她的孝心后,齐神父还是让妹妹去给姐姐道歉。
妹妹如意徘徊在院子里迟迟不去。这时,教姐姐弹风琴的修女出来,偷偷塞给许如意二十块钱,说是帮姥姥买点东西吃。许如意看她也是清苦执意不要。修女就跟她坐在院子里慢慢聊起来。说来说去,修女提到她刚知道自己父亲去世了,除了替他祈祷早日天国,自己也无法为父亲做些什么。
后来,姐妹俩回家的路上,姐姐给妹妹如意讲了修女是个私生女,据说父亲是个有钱人,只可惜五十出头就死了。说者无旋者有意,许如意知道修女与自己年龄相当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里形成了。她花了几天的时间,跟修女领,套到了有关她父亲云邴楠的消息。然后,趁机偷了据说父亲送给母亲的戒指,只身踏上了赴深州的路。
十余天后,她拿着骗来的六万块钱回到家乡,却得到了姥姥去世的噩耗。钱也没有用了,伤心失望的许如意托姐姐把钱捐给教堂。姥姥是虔诚奠主教徒,钱捐了她也一定高兴。没了牵挂,许如意要离开家乡了。而姐姐拿着这些钱不踏实,她大约猜到妹妹如意做了什么,趁着与神父告解时,一五一十说了。齐神父知道后,主动去问许如意,她也没隐瞒,承认是假借修女的名义,骗来了六万块钱。耿直的齐神父不能稀里糊涂收钱,他带上许如意找到了云家,准备退还这笔钱。
后面的事如他所说,云坤并未追究,反而提出送‘许平安’上学,因为当初她来云家时,所提的要求就是由云家担负自己大学四年的学费。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云坤坐在床边,默默注视着床上酣睡的她。他要花上半天的功夫消化掉刚才的故事,再用全新的名字‘许如意’来称呼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女孩。姐姐已经说了,留学的是她,那么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每次谈起留学话题,总被她七绕八绕,或是用各种事情岔开掉。
云坤最好奇的是这么些年,她在哪?做什么?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但这一切没有答案。连姐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当初妹妹说得特别含糊,她和姥姥沉浸在喜悦里,也没死乞白赖追问。现在再回忆,根本没什么印象了。云坤相信姐姐说的是实话,她感恩戴德的,恨不能掏出心来那般诚实。
窗外的雨声渐大,预想中的大雨来了,哗哗声传进屋里,吵醒了床上的许如意。她缓缓睁开眼,看清云坤在眼前,于是四脚着地爬到他腿前,唔哝道:“我是不是睡到该吃晚饭了?”
“午饭。”云坤淡淡地答。
她枕着他腿,小狗一样蹭来蹭去,迷迷瞪瞪的,“可我不想吃,还想睡。”
她这睡眼惺忪的样子特别有种憨态。每回遇上她耍赖,云坤一准纵容地敲她个毛栗子,然后放弃原则陪她再睡片刻。避着人时,他愿意迁就她,就象她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听过姐姐的叙述,云坤已经没了滔天怒火,那个倔强的丫头越发让他雄。但这种雄无法抵消他心里的疑虑。云坤比一般人有更强的戒备心理,无法接受带着谜团背景的人存在于自己身边。接下来,他选择了开门见山,“你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吗?”
她还混沌着呢,眼皮半睁半闭,“睡懒觉?”
“是欺骗。”
她含糊地应一声,闭上眼象是又要呼呼大睡。
说实话,云坤很想看她如何反应,他刻意歪头凝视她,然后一字一顿,“你最不能容忍什么?许如意。”
她眼睛倏地睁开了,前一刻还挂在脸上的迷糊荡然无存。不单如此,她整个身体都变僵硬了。
云坤有种透彻的解气,“还好。”
“还好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还好我们反应差不多,要不然,我真象傻瓜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你派人查我了?”她这声音也清醒无比。
云坤没承认也没否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意识不到自己的表情看在许如意眼里,是何等的冰冷和不屑。她撑住床沿,从他腿上脱离,却被云坤一把抓住,“不说点什么吗?”
“你查过了还问我干吗?想看我态度老实不老实?”
“我想听你亲口说。”
“那你要失望了。”
“许如意!”云坤咬牙切齿地叫着这个让他陌生的名字。他恨这名字,令他有种错位感,不知那些过往叼蜜该如何安置。归于她?还是楼下那个满怀感激的‘许平安’?
她试图拨开他手,一下两下没有拨动,她扬起脸,充满敌意地望着他。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难道错的不是她?不该因为欺骗而愧疚或是乞求他的原谅?云坤没有见识过她这种铠甲似的冰冷,消失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他恶狠狠扯住她睡衣的领口,“不要以为我还能象上次那么原谅你。”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支付学费,他做了,很快也就忘了。不投注感情的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齐神父再带着她回来,云坤能想起的只是父亲曾做过的一件黄事。
“我没想让你原谅!”她的气势比他更强悍。
云坤有种失控的慌张,那个被他拿捏在手心里,以他的喜怒哀乐为中心的人不见了。她抗拒、决绝,凛冽得象一块冰,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他的怒火眨眼间蜕变成无措,仿佛又重回噩梦里,找不到刀时,无力茫然的他原地打转。他用力将她扯进怀里,压抑着从心底泛起的一波波寒颤,“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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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停了半天,才幽幽地说:“是你先这么看我的。”
窗外吹进水汽浓重的凉风。云坤感到冷意的双重夹击,此刻的冷更突显怀里那个身体的火热。他俯身寻找她的唇,迫不及待要攫取来自她的暖意。云坤想,她永远不会懂,自己有多怕冷。唇齿相依的纠缠中,他探进她睡衣里,抚摸着她妥帖温热的肌肤,云坤满意地在心里长吁一声。熟悉的感觉慢慢回来了,不管她叫什么,这个带给他热力的身体没有变。于她,也许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而对云坤则有一重陪伴的意味。经年累月的孤单和沉甸甸的黑暗里,她是光,是热,是透进他世界里的一抹清新。
云坤带着几分恨意咬噬她,报复她刚才的冷硬态度。她逐渐有了呼应,僵着的身体也慢慢酥软,衣衫半褪之际,她鼻端溢出碎碎的俄吟。云坤最是得意她情动这刻,温顺的她如春泥一般,任自己,丢失的掌控感渐渐回来了。他就到她脸旁,细细描画着她唇角,不甘心地追问:“这些年你在哪?”
热烈回应他的许如意蓦然定住了。
他继续象是以往亲密时那般,掐着她最是怕痒的一段肌肤,催促道:“快说啊。”
她抽离得极快,冷笑,“这算什么?色诱?”
云坤的脸腾一下红了,俨然受了侮辱,愤然从她身体移开。
她也掩紧睡衣,坐了起来。这下两人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云坤忍了又忍,没有发作,他到窗边关上窗户。没有雨声的伴奏,他的声音比开始清晰很多,“我知道你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你只要告诉我,六岁以后你在哪,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背着身,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你说过,所谓解释是要得到别人的同情和理解。哪样我都不需要,更没必要把伤口再掀开给你看一遍。”
语气还是那么招他恨,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云坤不想跟她计较,只要哄劝她说出具体内容,使自己安心就好。他坐到她身后,温柔地摩挲她后背,“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十倍百倍垫你讨回来。”
“没人欺负我,也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云坤想起她提到过的,1500天里她不停地让自己坚持下去,还有掉在他指端那些发咸的眼泪。
“不可能。”
她掉过身,目光坚定的看着他,问:“我第一次是给了你,你不信吗?”
他当然是信的,问题是他们所谈的不是一码事。云坤怪道:“傻瓜,我说的如果有人欺负你,不是指的那件事。”
她的抵触没什么改变,“我的人我的心都摆在你面前了,就这样。”
“如果我一定要你说呢?”
“我说过别用卑鄙的方法对我。”她冷冷的警告。
一看到她脸上浮起的冷意,云坤就恨,恨不得用利器敲碎那层使自己慌张的冰,他捏住她下颌,“你知道吗?所谓卑鄙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不得已而为之。”楼下传来摆放碗筷的动静,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再怎么怄气,饭还是要吃的,况且也不能饿着客人。“下来吃饭。正好见见你的家人。”
她的冰冷出现一丝缝隙,是无法掩饰的惊惧,“你什么意思?”
她的反应给云坤某种提示,他当然没有那个念头,这事跟处理豹叔不一样。但他暗暗高兴,无欲则刚,有所畏惧终究是好事。他淡淡一笑,“看你的表现了,别真的让我不得已而为之。”
走到门口时云坤扭头,只见她慷慨赴义似的拿起梳子,背过身梳头、换衣服。看着她背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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