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的定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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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最近我惹你哭得有点多。”
她埋头无语。
他径自说道：“你知道我的脾气，别惹我不高兴，对你……我事后会后悔。”
还是没有声音。
“说话。”他道，
“瀚羽，放过我，我们，早就结束了。”她悠悠的说。
“可是，冰，怎么办，我发现我放不开你。”


湖蓝

时间像永远不会被干扰般一如既往的一分一秒度过。
韩矜冰在之后的几天，循规蹈矩的工作，偶尔碰到便像自动隐身般自我催眠，视而不见，看不见听不到，是不是就可以没有烦恼了？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周六夏言打来电话提醒，她这才想起答应言陪他出席开幕酒会的事情。
“嗯，你放心，我明天时间是空出来的，晚上见。”她挂断电话前保证到。

周日下午的时候，韩矜冰收到夏言发来的快递。
打开，果然，言每次都很细心的帮她准备成套的晚装，手袋，搭配的细跟儿鞋。
有时候，韩矜冰必须承认，言的审美比她要略高一筹，每次给她送来的晚装，都能将她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风格还各有特色，像今天这件就是仿古风，轻轻缓缓的白纱，领口，袖口，裙边都绣有细致的百合花纹，典雅而并不显繁复，裙身盈巧，直坠而下，简洁的设计衬托出韩矜冰雅致脱俗的脸庞，更显得她的纤细身材高挑出尘，她穿在身上，白纱似清泉般俯身而下，韩矜冰娉娉婷婷的行走之处，轻盈得似流水滑过。

她收起裙装，挂进衣柜，抬眼望进一片湖蓝中。
那是她第一件可称的上正式的晚装，是件吊带的湖蓝色丝质长裙，整件裙子都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右裙摆处有朵朵羽毛点缀，当时，就是看到这个，她才会那么爱不释手……　

那是为了参加学校的圣诞舞会，提前一周就拉着瀚羽陪她四处买长裙。
而且在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是因为不自信吧，毕竟刘瀚羽在学校是校草级的人物，有多少人当初都诧异于他们会走在一起。而虽然由于他的坚持，渐渐也少了非议之声，但她有时还是惴惴不安，而这次圣诞舞会还有一个环节是刘瀚羽和文艺部部长一起领舞，她身为他的正牌女朋友，当然不能被比下去。
于是，在那一周里，刘瀚羽几乎陪她转遍了附近所有的商场和服装市场，她总是说碰不到合适的，直到看到这件长裙。当时她是拿起就舍不得放下的，可看到价钱，对于当时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是相当昂贵的，她正犹豫着试不试，瀚羽却已经坚决给她买下这裙子，她忧心说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效果，他却说“相信我，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
之后此话应验，韩矜冰穿上它，果然惊为天人！
圣诞节当天，刘瀚羽因为身为学生会干部要进行前期准备，所以早早就去了现场。
7点开始的舞会，她从下午4点就在宿舍打扮，先是把她只是及肩的头发梳起一部分，在头顶挽成松松的发卷，余下的头发再用电烫棒在发尾烫出浅浅的破浪卷；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化妆，为了她，全宿舍姐妹的化妆品都贡献出来了。最后在小心翼翼保护妆容的动作下换上那件长裙，大功告成！
别说是她宿舍的人，连她自己看到镜中的人时，都哑然了半晌。
透白的肌肤衬着她剪水眼眸的幽黑，辗转之处流光溢彩闪过，嘴唇经过点缀波光涟漪。
那身湖蓝色的长裙，更衬出她皮肤的白皙，剪裁合体的裙身，完美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露出的纤细双肩，为她的气质更添了一抹清雅。
韩矜冰就是这样出现在美术社，因为她到的时候时间尚早，于是就先到自己的社里去转了一圈。
叶子见到她的时候，简直认不出来，大声的嚷嚷着：“学姐学姐，你真的是我的矜冰姐吗？”
她笑着打去，说他没正经的。
于是拗不过叶子，他一定要护送她到圣诞舞会门口，说是怕在路上她被某些豺狼虎豹占了便宜。
当韩矜冰和叶子出现在舞会门口时，刘瀚羽瞬间愣了神儿，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像是一谭深幽的湖水般荡漾着波光潋滟，散发着无尽的诱惑，让人看进去就无法抽身。
他走过来，“这裙子果然很适合你。”
韩矜冰微笑，心里甜得像兑了蜜。
“你先去忙吧，不打扰你作正事。”
“嗯，呆会儿忙完了过来找你。”
他说完定定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因为离舞会开始还有十多分钟，她和叶子找个地方先坐下。
叶子一直看着她，一会儿拽拽她头发，一会儿摸摸她睫毛，韩矜冰烦了上手就打，“别瞎碰！好不容易才作好的！”
“矜冰姐，你今天真是太不一样了，要是你不说话我都不敢认。”
“臭小子，尽说好听的哄我。”　她低头笑出了声。
“没有，我是说真的。”叶子突然抓住她的手。
韩矜冰楞了一下，想抽回手，“真的真的，我相信你，放开啦，会疼啦~~”
“韩矜冰，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
她顿时傻在当场，被他握住的手也忘了挣扎，就这么看着他。
叶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韩矜冰。”
另一边在大厅中央排练的刘翰羽突然失脚踩向舞伴，着着实实地一下，那个漂亮女孩立时尖叫出声，惊动了韩矜冰这边，她趁机甩开叶子的手，平淡地说“叶子，我只是把你当弟弟。除此以外，别无其他感情。”
叶子沉默，她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大批人潮陆续涌进舞会大厅。

开始前五分钟，韩矜冰看到刘翰羽半抱着那个女孩子，一直走到侧旁的休息区，扶她坐下，然后蹲下，把她的脚轻举到他膝盖上，轻柔的安抚，还时不时抬头微笑询问。
像被鱼刺卡住了咽喉，韩矜冰觉得有血丝慢慢渗出来，喉咙干涸着，咽不下任何水分，只要牵动，就丝丝疼痛渗透入内。
礼花响起，开始跳开场舞了，韩矜冰突然觉得自己本来最期待的这一刻，她的瀚羽要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展现迷人风姿的时刻，现在在她看来却仿佛那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那每一个旋转都让她晕眩。
叶子在她旁边，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一直没敢开口，终于到了大家可以参加到舞会中的时候，他一手背后，一手伸向韩矜冰，“今晚最美丽的小姐，有幸同你跳支舞吗？”
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就很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在独自伤感，于是微笑，“好阿”把手交给叶子。
两人走入厅中共舞。
叶子见她心情阑珊，探向她耳边：“你这个表情可一点儿都不适合这件裙子哦，也不适合你。”
韩矜冰抬头“是吗？那什么样的表情适合我？”
“像，这样。”说着，他突然搔她的痒，矜冰禁不住，轻笑出声，眼睛弯弯的，晶晶的流露出光芒，“别闹了，我步子会乱的。”
“你看，这才是你。”叶子冲他笑开，顺势唇倾向她额头，
韩矜冰忽然被大力扯开，撞进坚实胸膛。头被撞的生疼，她抬头，正看见刘翰羽冒火的瞪着她，活似捉奸在床的老公那副怨恨的表情。
她心想，还没找你茬呢，你倒恶人先告状，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强行被刘翰羽拉着胳膊带离舞会现场。
他一直拉着她光裸的胳膊，人多矜冰走不动，他不管不顾，恨不得将她死拽出来，
出了大厅，他又拉着她走了一大段，直到韩矜冰实在受不了，痛呼出声，他才停步，转身，还是不放手。
“刘瀚羽，你放开我，我胳膊要折了！”
“不放！”
“你发什么神经阿！很疼你知不知道啊？！”韩矜冰克制不住地大喊。
“疼？你知道疼，就不知道别人疼吗？”刘瀚羽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矜冰气得用另一只手使劲儿扒他的手，可越挣扎他就攥得越紧，疼得她哇哇直叫，“刘瀚羽，你有事说事，这样算什么阿！我怎么惹着你了？你放开放开，放开我！”
“你到现在还死不承认？！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放手！”
“说什么阿，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让我说什么阿？！”
“你是白痴吗？你和你们社那个姓叶的男孩儿乱七八糟的怎么回事？”
韩矜冰怔了一下，声音低下来“瀚羽，你要相信我，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他一听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骗我？我都听见了。”
她抬头，目光澄清，“瀚羽，如果你真的听清楚了，也该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吧？”
“我说，我只是把他当弟弟”她接着说“瀚羽，你可不可以先搞清楚前因后果再发脾气？”
他沉默片刻，手劲儿松了松，“那他要亲你，这怎么说呢？下次你离他远点。不，没有下次。你不许再理他。”
“我答应你除了社团活动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不单独和他相处，可以了吗？”　韩矜冰恳切地承诺到。
“你不要让我下次再看见，到时候我可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后果自负。”他沉沉的说。
韩矜冰心叹，这还叫好说话阿，手腕都疼得麻木了，“好，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他终于松手，她收回僵直的胳膊，觉得肩轴处都一阵酸痛，再弯过身前看向胳膊，在昏暗的路灯下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又被他一把抓过来走到路灯照射下，这一下又疼得她冒了一头冷汗。
不看不打紧，这在路灯明晃晃的光柱下，清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两人都是倒抽了口气，整条胳膊，从手腕到上臂，满满遍布着大片大片的红肿，更有严重的地方已经直接淤青，伤势最厉害的是手腕处，整个手腕被握出整整一圈深紫色淤痕，他轻轻触碰，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手造成，哑了嗓子，“疼吗？”
他意识到，终于猛然放了手，仓促不安的想抱过她，“冰，我不是故意的。我…。。”
“行了，没怪你。”韩矜冰最见不了他这样。
刘瀚羽轻拽过她的手，抚着她脸上未干又冒出来的泪水，“冰，你知道我当时就是嫉妒的快发疯了，我控制不住。”
韩矜冰叹了口气，避开胳膊，靠近他怀里，另一支手环住他腰，“我知道，我都明白，所以我没怪你，只是，下次不许这样了。”
刘瀚羽抱住她，吻上她的唇。


旋舞

韩矜冰伸手触及它柔滑垂坠的质感，轻叹着，今时今日，它是怎样也适合不了她了，关上柜门，留它在角落中独自坚守着那一处湖蓝色的禁地。
晚上六点，夏言停车在楼下等候。
韩矜冰出楼门盈盈走向他的时候，夏言打开车门，探出身来站起，灿笑着吹了声口哨，绕过车头为她开门静立，她淡笑坐进。
车子开动前，夏言转过头看定她，“冰，我突然不想去了，我不想别人看到这样的你。”
韩矜冰轻笑出声，“言大公子，我今天一定寸步不离你左右，可以了吗？”
夏言宠溺的笑，点头。
会场设在这家新开业的Shopping　Mall顶层宴会厅，夏言就职的迅达公司正是此处的开发商，最近几年，地产业在中国各大城市风生水起，迅达公司更是凭借它在地产界稳固的根基，良好的商业信誉，广泛的人脉，稳扎稳打，一步步发展成今天全国数一数二的地产业领军者。

他们到达会场的时候，晚宴刚刚开始，夏言携她同一些业内人士陆续打过招呼，便直接带她到自助区选取食物，餐点种类很多，但大多是西式煎炸类，主食也以意大利面，披萨为主，韩矜冰在国外呆的那两年，受够了老毛子们对食物的烹调方法，回国后都很少吃西餐。
所以看着满眼的各类西式料理，实在提不起什么食欲。
夏言甚是了解她的喜好，于是帮她搜寻堪可入口的食物，终于哄着她喝了杯奶油蘑菇浓汤，吃了一块蓝每果饼，两个蛋塔，几块酥皮小点心，两个蜜汁鸡翅，最后给她乘了盘水果沙拉，才算放心。
席间，韩矜冰不时抓着他的胳膊，“言，我饱啦，真的真的，吃不了是要浪费的，别夹了！”
“不行，你这样胃会受不了，乖一点阿。”
说完便哄她开口，“听话，张嘴”夏言叉着切好的火龙果，递到她嘴边。
矜冰认命：“好啦，我自己来，吃还不行嘛。”
说完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夏言伸手刚想揉向她头顶，触到却又收回来，眼神温柔专注，“丫头今天头发这么漂亮，不能欺负了。”说完轻抚她脸颊。

韩矜冰微笑，脖颈一凉，忽然觉得有视线狠狠地射过来，下意识转头望向身后，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不远处，刘瀚羽手举酒杯，倚在墙边，正微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似锁定猎物般目不转睛的盯视着她，眼中射出幽暗冷然的光。
韩矜冰不自禁轻颤了下，夏言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和刘瀚羽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上，霎时火光电闪般对峙，片刻后两人都暗暗在心中有了评断。
矜冰心下惘然，是她疏忽了，刚才想起这间Shopping　Mall进驻了她公司在b城最大的旗舰店，她本不该来的。忽然感到夏言握向她的手一紧，她低头，在抬起时露出甜甜的微笑，反手温暖的回握住他，强自镇定，不再看向身后。

刘瀚羽望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巧笑嫣然，心头似压了千斤重物，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矜冰在别人怀中辗转生姿，明眸顾盼，他却无计可施，他却不能大步走过去理直气壮拉她入怀，更甚者他不能以武力解决那男人。
这时，他才从心底升起阵阵忧心的恐惧，他的矜冰，现在还是属于他的吗？

悠扬乐曲响起，夏言拉她入场，一手牵她的手，一手轻扶她纤腰，带她轻盈旋转，白纱的垂顺裙摆，在韩矜冰的缱绻灵动下，似有了生命般肆意绽放着无尽流转的柔白光华，更衬托得她莹白的肌肤在镁光灯照射下闪烁着珠光般的色泽，整个人都闪着柔亮的光晕，轻盈着，旋转着，魅惑着被她吸引的每个人。

刘瀚羽一直知道他的矜冰是出色的，是特殊的，尽管那时她还如未被雕琢的璞玉般未被世人发现，但他却是今天才知道她居然在这五年中有了如此惊为天人的改变，出落得让他都不敢直视，更无法忽略。
当下他便举步走向她，在休息的间隙，伸手邀请她跳下一支舞。
韩矜冰哑然于他的举动，但并未犹豫多时，伸出手交给他。
他牵过她的手，似这一刻已等了天长地久。
他双手轻握在她腰侧，带她和缓的摇摆。
她双手环住他颈项，眼神迷离，思绪飘向遥远的时空。
刘瀚羽在她耳边轻柔到：“冰，那时候没机会跟你跳这支舞，今天补上。”
她回神，眼神深幽，“瀚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再也补救不了。”
他望着她，一阵心悸。
夏言送她回家时已是接近午夜，停在她家楼下，却并不给她开中控锁。
韩矜冰看向难得严肃的夏言，轻声问：“言，你有话要说？”
许久沉默……
夏言终于鼓足勇气般开口：“冰，是那个人对吗？”
这次，换她沉默。
他又问：“你就是因为他所以才不能接受我？”语气中带着无措的伤痛。
矜冰被他那抹伤痛刺到，眼睛发酸，“不是的，不是因为现在的他。”
“你打算……回到他身边吗？”夏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会，我和他，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她这次很坚定的回答。
听到他似轻呼出口气，语气瞬间轻快了很多：“好，我知道了，冰，谢谢你今天陪我。”
说着俯身吻向她额头，下车绕过，替她打开车门。
牵出她的手，给她披上外套，轻拍她肩“别想太多，早点休息，上去吧。”
韩矜冰抬头深望了他一眼，点点头，“路上小心”转身离开。
她知道每次如果她不先上楼，他就不会走，所以拗不过他，也只好随他去了。
矜冰一步一步，似脚下坠铅，艰难走上台阶，每一步都缓慢的像踩在她心上，她觉得自己似乎正被卷入无可挣脱的深渊中，幽暗的未知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