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艳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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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宣同样坐入对面的椅子中，回答说：“大火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焚毁了。”他凝神注视着他的表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假意说：“伪装的很好。”
“伪装？”千寒忽然抬头看向他，“什么是伪装？”
黎宣有趣地看着他。
“把痛苦，愤怒，仇恨全部隐藏起来了，然后微笑着对自己的仇人说，把我的一切都还给我吗？”千寒发出寒冷的笑声，“我根本不用伪装，因为他没有资格！”
“很好。”黎宣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答案，然后从裤袋中掏出一只皮夹，翻开来放到桌上，把它推到千寒面前。
千寒所有的神经忽然就被眼前这张微黄的小照片吸引了。
“这是四岁那年妈妈放在皮夹里，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只都保存在身边。”
照片上，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四个人，都微笑着。
有爸爸，有妈妈，
还有哥哥。
“大火那天，妈妈把我从窗口丢了出去，我才逃过一劫，这是最后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我们的全家福。”黎宣愁闷地诉说着，心里无比失落。
唯一的一张，我们的全家福。
千寒手捧着那张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黎宣把手中的一个东西放在他面前，千寒微怔，是一个黑色的小物件，他放下照片，伸手接过，就听到黎宣解释说：“这是微型录音器。到时候你只要把它放进夏雨樱的口袋或者包里就行了，时间具体我会告诉你，现在暂时放在你这里。”黎宣见他不动声色，但还是谨言道，“之所以现在就告诉你，是希望这期间你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千寒盯着黑色的物件，神色空洞，只是瞬间，整个眼珠都被黑色浸满，如同黑夜，寒冷又寂寥。
黎宣忽然微笑道：“今天他见到夏雨樱了。”似乎捕捉到了一只没有翅膀的老鹰，那种快乐让他兴奋不已，“他的表情真精彩，好像见到一个可怕的生物一样。”
千寒一怔。
“这种没人性的家伙，连自己的女儿都看成是野兽一样，他还有什么资格活着。”黎宣似乎毫不隐藏自己的兴奋，一个劲地阴笑着。
“是你带他去的？”千寒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失笑的男人。
黎宣忽然就止住了笑声，神色凝重，坚定地说：“这是第一步。”
千寒忽然觉得累了，“回家去吧，我有点困了。”说着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走到黎宣身后的时候，听到他冷静的语气声。
“不要忘记是谁让你失去了家。”
“我不会忘记。”
语气丝毫没有动摇一样。
“我希望你面对夏雨樱的时候，也是同样这么肯定。”说完，他就大踏步甩门出去，留下身后默然惊悸的千寒。
……
“我警告你！”
“如果你对夏雨樱有丝毫伤害，我绝不饶你！”
“我看错你了。”
……
千寒忽然冷笑一声，
默然地跨出房门。
呵，
夜亦皓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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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黎宣就接到一个电话，只听对方语气紧张。
“黎宣，帮我去打探一个人。”
黎宣一听心中就明了，却假装不明，疑问说：“老爷，是谁？”
“昨天和夜亦皓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好，我知道了。”黎宣正欲挂掉电话，却听对方急忙说。
“对了，这件事千万别让千寒知道。”
“好。”
黎宣挂掉电话，一阵邪笑。
“好戏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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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宅花园。
夏雨樱望着眼前干枯的树木，侧身对夜廷说：“夜伯伯，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夜廷低头回望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慈祥地说：“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夏雨樱缓缓转过身，面向着樱花树，“为什么明明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分开呢。”
“生活就是这样，你没有办法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使两个人之间的羁绊都多深，都赢不了现实的残酷。”
夏雨樱听着这一番复杂却包涵深意的话语，似懂非懂，“羁绊……”
“是的，羁绊。亲情，爱情，也包括友情……”夜廷沉重地说。
“夜伯伯，看来您有一段非常难忘的故事。”
夜廷微微吁气：“是啊。往事已故，还是封存起来比较好。不要生活在过去，而是朝气蓬勃地迎接每一天比较好，你说对吗？雨樱？”
“嗯……嗯……”夏雨樱支吾着，不知如何接茬。
“不过用朝气蓬勃这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我，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呢。哈哈哈……”
“呃……”夏雨樱见他转移话题，便附和起来，笑着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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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宅卧室内。
门被敲响，夜亦皓立在窗边，转过身，说：“进来。”
小宗拿着文件袋走了进来，将门反锁。
夜亦皓见他神色凝重，猜测一定是有了结果。然后看到他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自己面前，解释说：“查出这个车牌号码，正是千式千柏松所使用。”
夜亦皓接过文件，神色一凌，预感果然没有错。忽然他盯着文件的眼睛一怔，又急忙凑到眼前仔细一看。
小宗见他似乎发现了，就解释说：“的确，依然美术馆之前的名称叫做祥风美术馆，而且其所有权并不是千柏松独有，而是两个人合伙创办的，但是千柏松占的比例很少，后来那个合伙人发生了意外，之后千柏松掌管美术馆，并改名为依然。”
“意外？”夜亦皓疑惑。
“是的，合伙人死了。”
夜亦皓蹙眉，他将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页，忽然被一个名字吸引了过去。
黎晨恩。
小宗说：“这个人就是合伙人。”
夜亦皓一怔。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的人影，“这个人跟黎宣有什么关系？”
“黎宣，是他的儿子。”
夜亦皓微惊：“千柏松当年和黎晨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黎宣不是凑巧出现，而是有目的接近夏雨樱，接近千柏松。”
小宗赞同地点了点头，思考一会又连忙补充道：“少爷，黎晨恩有两个儿子。黎宣是哥哥，另外一个叫……黎寒。”
“黎寒？”夜亦皓诧异，“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就是千寒。”小宗见他吃惊不已，连忙解释说，“他当时没有出现在意外现场，后来被千柏松收养，可能是当时年纪小记忆模糊，或是受了什么刺激而导致失忆，所以一直这么生活了下来。”
“千寒竟然和黎宣是两兄弟。”夜亦皓思索着，“这么说来，黎宣从一开始接近夏雨樱，就是因为千柏松。黎晨恩跟千柏松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小宗也失望地低着头，不知所解：“可是他既然掌握千柏松的资料，又为什么要接近夏小姐呢？对了，他现在进依然美术馆了。”
“去依然做什么？”夜亦皓不解。
“美术馆现在由千寒管理，明天下午就要召开美术馆交接仪式了，也许是人手不够吧。”
“难道他已经知道黎宣的身份了？那么千柏松在这个时候把美术馆交给千寒，会不会是黎宣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小宗听着不由地全身发毛，“会是一个什么计划，目的又是什么？”小宗单手托着下巴，思酌起来，“从他一开始接近夏小姐我就觉得他很可疑……”
“不好！”夜亦皓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内心不安，急忙拿起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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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宅花园。
老管家走近夜廷身边，说：“老爷，客厅有您电话。”
“好的。”夜廷转过身对夏雨樱说，“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回屋里吧，外面冷不要长时间待着。”
夏雨樱微微一笑：“嗯。”然后听到衣袋中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接道：“你好。”
夜廷正要走忽然发现她面露怪异。
“你是谁？”
“啊……是千寒啊。”夏雨樱面露难色，“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呢？”
夜廷释然地朝屋内走去，身后老管家也一同跟了上去。
“什么？现在？”
“有什么事情吗？”
“是吗……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
“哦，好的。我知道了。”
“你等我。”说着，夏雨樱急忙挂了电话，朝门外快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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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亦皓不安地拿着手机，听到听筒内一阵苍白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可恶！”夜亦皓瞬间冲出房门。
小宗呆愣了半天，从来没见过少爷如此发火过。

第十五章　（2）

“唉？”
夏雨樱吃惊地望着门口那个熟悉的人影，她正朝着自己使劲地挥手。
“艾……艾菲？”夏雨樱惊讶地跑到她跟前，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说呢！”艾菲忽然猛拍她的背脊，责怪道，“为什么不回短信也不回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担心你啊！”
“所以说，”夏雨樱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最近一直……”
“好了啦！”艾菲无奈摆了摆手，把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跟少爷住在一起拉！哈哈哈……”
“喂！”夏雨樱一阵脸红，“什么住在一起啊，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暂住几天而已……”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艾菲忍住大笑，忽然认真起来，“我们走吧。”
然后，
夏雨樱才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刚才，千寒说门口有人来接我，那个人，是你？”
“对呀。走吧，我们上车说。”说着，她就推着夏雨樱进了车厢。
司机发动了车子，朝目的地飞奔而去。
夜亦皓跑到客厅，忽然听到夜廷问：“这么急要去哪里？”
夜亦皓停下脚步，问：“看到夏雨樱了吗？”
“刚才还在花园，然后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知道是谁打来的？”
“好像是千寒。”
“我知道了。”夜亦皓心中一凛，脚下生风般朝大门口跑去，可是等冲到门口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看到不远处一个仆人正在打扫花圃，就上前去问，那人就说刚才看到夏小姐上了一辆车走了。
“少爷……”
身后小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找到夏小姐了吗？”
“你去把车开来！”
“好……好！”小宗见他神色紧张，急忙冲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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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内，
“雨樱，我们过几天出去玩好不好？”艾菲搂着她的一条胳膊，喜悦道，“在学校都没有机会出去，现在放寒假了我们痛痛快快的玩一场，你说好吗？”
夏雨樱浅浅地笑着：“好的。”心里却还是阴沉沉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夏雨樱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就问她。
“嗯，来了二天了，住在亲戚家里。”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我看你短信都不回，就打电话给千寒问你的情况，他就告诉我今天你要跟他见面，然后我就说我也要来啦。”艾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迫不及待地想见你，我就说我来接你，嘻嘻！”
夏雨樱笑脸盈盈，语气抱歉地说：“对不起，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很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联系大家，肖柔还好吗？”
“她在老家打工呢，我跟她说了你现在在少爷这里过的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谢谢你们关心……”夏雨樱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客气干嘛！”艾菲假意生气，“一点都不像好朋友的样子！”
夏雨樱尴尬地笑笑。
“咦——”艾菲故意拖长声，八卦起来，“最近跟少爷发展的怎么样啦？”
“什么发展……”夏雨樱一听开始紧张起来，“我只是个暂住者而已。”
“唉？”艾菲似乎不太相信，“只是……而已？少爷在学校里就对你特别照顾，全校谁不知道少爷是喜欢你的啊，难道他没有对你告白吗？”
“告白……”夏雨樱别扭地把头扭向窗外，心情低落了下去，“他是夜家大少爷，可我什么都不是……”
他一定是因为小时候的话，才记挂到现在。
可是小时候的童言，真的可以让他这么确信吗？
他一定是心血来潮，才会对自己告白的吧。
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中的白丝带，眼神寂寥。
那或许是同情现在的我，给我的一种安慰吧。
可是，我不怪他，哪怕被他一天，一分钟，一秒钟的喜欢着，
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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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驰的轿车内，小宗不时地从后视镜中看着夜亦皓，内心不安。
“可恶！”夜亦皓听着听筒内那一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心中怒火中烧。
“这个时候还给我关机！”他愤然道。
“也许是没电了。”小宗安慰说。
“开快点！”
小宗猛踩油门。
车子四周的尘土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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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影笔挺地立在书桌边。暮色的窗帘遮住了大半的阳光，整个房间似乎被黑夜笼罩。
千柏松将手中一叠微厚的纸张紧紧拽在自己的手心，可他似乎抓的并不是白纸，而是一个可怕的生物，将它深深地卡进肉里。手上的青筋愈来愈膨胀。千柏松神情凶恶，心中十分焦躁。不一会，他迅速抓起桌上的古式话筒，拨了一圈号码。
电话接通后，只听对方懒洋洋的一道声音，
“喂？”
“现在在哪里？”
“在美术馆。”对方似乎听出他的语气低沉，问道，“老爷，有什么事吗？”
千柏松顿了顿才说：“调查的事情差不多了，不用在继续下去了。还有，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末了他还不放心，再次叮嘱道，“听清楚了吗？”
“好。”对方明显心领神会地答应，“我知道了。”
黎宣缓缓合上手机盖，嘴角拉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然后他再次打开手机，纤长的手指在键盘键上轻轻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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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式别墅门口。
黑色轿车的后车门被一个男仆打开，他恭敬地引着夏雨樱和艾菲一同进到别墅内，然后又拐了个弯把他们带去客厅。
夏雨樱一路上都只看着自己的前方，生怕环顾四周后让别人发现似的。艾菲明显感觉到拉着她的手很僵直，手心有沁出来的冰冷汗珠。
她不安地看了看夏雨樱，不一会，又无奈地将视线移开。
终于走到了客厅，夏雨樱觉得这段路是有史以来的漫长。刚跨进客厅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已经好几天不见的人。
千寒。
他正悠然地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喝着正冒着热气的咖啡，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才缓缓抬起自己的眉眼，然后放下咖啡杯，对着夏雨樱微微一笑，笑容清淡优雅。
“你来了。”
夏雨樱微微一怔。
声音有些低沉。
他的笑容似乎只是一种装饰而已，让她觉得很陌生。
“艾菲。”千寒转头对艾菲说，“你可以先出去坐会么？我想和雨樱单独聊几句。”
艾菲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只好纳闷地点点头，轻声说：“好。”然后男仆就带着她离开了，离开之前，她望了望夏雨樱，眼神有些不安。
“你刚才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夏雨樱见整个阔大的客厅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人，直说道。
“过来坐。”千寒只是一味地坐在沙发上，向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笑着说，“站着多累。”
夏雨樱见状只有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中，然后听到他问：“最近还好吗？”
夏雨樱一怔，她忽然发觉到两人之间存在着一道隔阂。
而这道隔阂，他们两人都早已心知肚明。
现在这声问候听起来，似乎那么苍白。
陌生。
夏雨樱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