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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艳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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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了片刻,艾菲忽然颓然地大笑着,“你想毁了千柏松,原来一开始你就是要毁了他,对不对?我怎么这么傻,夏雨樱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都对她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你妈妈的确死于火灾。”大厅里忽然走进一个人影,惊得艾菲全身一震,猛然转身,看到千寒已经走到自己身后。
“千寒?你说什么?”
黎宣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自顾按着键盘。
“这是你妈妈发生事故那天的报道。”千寒把手中的一摞报纸递给她,继续面不改色道,“石油化工厂因施工不当发生大火,致使百人死亡。你妈妈在辞去千家家政之后就去化工厂工作。可是由于上层干部干预此事,所以一直对外宣称死于普通的火灾意外。”
视线移向恍若未闻的黎宣,一字一句,仿佛从齿间蹦出:“跟千柏松完全,没有关系。”
艾菲抓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紧咬着嘴唇。
“你先回去,我有话和他说。”
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径直走向那个默然打字的人。
艾菲瞪了一眼黎宣,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键盘上传出来的噼里啪啦声。
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专注地打字,一个坐在沙发中安静地看着。
十分钟后。
黎宣合上笔记本,转头微笑道:“有什么话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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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舒伊从床上支起身,邵医生连忙把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尹舒伊转头看向她,笑语:“谢谢你,邵天。”
邵天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你们聊。”
“等等。”尹舒伊急忙阻拦,邵天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邵天,这些年,谢谢你一直留在千家。你为了千家付出了很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邵天扬起嘴角道:“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千家也没有薄待我。”
尹舒伊想了想,才说:“现在柏松也不在了。我想了想,你还是去找份更好一点的工作吧。以你的资质和经验,我想……”
“夫人。”邵天神色不安,忽然打断道,“你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我可以……”
“邵天……”尹舒伊无奈般摇摇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离开千家,你会有更好的工作,还会遇到更好的人,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喜欢的人结婚了。”
夏雨樱视线游移在两个脸上,只有默不作声地立在一边。
许久,室内都安静地尴尬。
“夫人。”片刻,邵天叹了口气,“我想我从开始就错了,是吗?我不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你,不然现在,你和他会过的很幸福吧。”
夏雨樱吃惊地看着邵天,难道千柏松口中说的那个把他隐瞒的一切真相告诉尹舒伊的人,就是邵天邵医生?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和柏松的缘分只够这样。”
看着尹舒伊望着天花板的眼神空洞无神,邵天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那夫人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那么,我先走了。”说完不等回答,朝门外走去。
“妈,”夏雨樱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那天你为什么会来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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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舒伊怎么会来仪式现场?”千寒单刀直入。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难道现在还清楚?千柏松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就连你会对他不利他都猜到了。可他什么都没有说,美术馆始终都会回到我们手上,你为什么还要把尹舒伊带到他面前?如果没有发生车祸,你是不是想让他在监狱中挣扎下半辈子?”
“这是他罪有应得。”
“哥,”千寒忽然放缓了声调,“计划已经结束了吧?录音笔在哪?”
“录音笔?当然已经交给了陈警官。”黎宣说的振振有词,似乎不理解他的猜测。
“我打过电话给陈警官,他说收到的是电子文件,不是录音笔。它在哪?”
“我说过,我会让千家付出应有的代价。虽然千柏松不在了,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姓千。你忘了你这些年没有亲人的滋味吗?”
“你不会的。”
黎宣一怔。
“你只是把录音笔中千柏松认罪的证词发给了陈警官。”千寒肯定道,“如果你想伤害夏雨樱,为什么不把所有的都交出去,甚至可以传给媒体,那么到时候的夏雨樱一定遭受流言蜚语,可你没有这么做。”
“呵。”黎宣冷笑一声,“你以为,让一个人痛苦,就是自我伤害吗。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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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夏雨樱脑中疑云遍布,“可是夜亦皓没有告诉我他让你来参加仪式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尹舒伊同样疑惑不解:“那天早上出门后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说夜亦皓有事找我,然后就跟他上了车,只是没想到……”尹舒伊不再说下去。
“我问问他吧。”
夏雨樱捉摸不定,只好掏出手机想和夜亦皓确认一下。翻出历史通讯记录的第一个联系人,按下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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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千寒猛然震惊,不敢置信地盯着对面谈笑风生的人,勃然大怒,“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到底要伤害多少人才肯放手!”
黎宣瞥过眼,冷笑着,却不说一个字。
冷漠地,好像严冬的寒冰。
眼底,却是迷雾缭绕,看不真切。
许久,千寒终于冷静下来,他缓缓背过身:“为什么总要伤害你在乎的人。”
“我在乎的人?”黎宣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骗夜亦皓出来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利用了录音笔,以他对夏雨樱的重视度,一定会依照你的话来拿回录音笔。他不会让你伤害夏雨樱一丝一毫。”
“是吗?”黎宣忽然冷笑,看向他宽阔的背影,“你还真了解他。”
“我同样了解你。”
黎宣微怔,手指在裤袋中不禁蜷缩。
“录音笔根本不在你那。”千寒丢下一句话,怫然离开,“你把它粉碎了。”
呵。
喉间发出一丝冷笑,看着默然离开的身影,黎宣一头倒在沙发中,神色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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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拨了三次都是同样的忙音,夏雨樱有些不安起来。
……
我先离开会,好了打电话给我
……
“怎么了?”尹舒伊看出她神色焦虑。
“哦,没什么。暂时没信号,可能……”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夏雨樱差点丢了手机,她连忙接起来急问:“夜亦……”
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仿佛被寒冷冰冻,全身颤栗的可怕……
四周似乎被黑暗笼罩,肃然寂静的让人惊悚,耳畔静静地,唯有小宗的那句“夜少爷出事了!夏小姐赶快来仁德医院!”
尾声
那这么晚了,在这里发什么呆。
夏雨樱!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等到你想进去的时候,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这样就能牢牢地跟你绑在一起啊。如果有一天树根不在了,树也就枯萎了。
臭乌龟……
冒失鬼……
笨蛋……
……
夜亦皓——
夏雨樱蹲在手术室前的墙边,整个脑袋都枕在膝盖中,全身微微颤抖,不敢直视手术室前那个长时间红艳的警示灯。
“夏小姐,不要蹲着,去位子上坐一会吧。”小宗脸色难得的惨白,“少爷会没事的,你放心,少爷他一定会安全度过的。”
可是,身前的人一动未动,仿佛全然没有听见似的。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宗急忙站起身,看到夜挺和沈管家焦急地赶过来。
“小宗,到底发生什么情况?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夜挺神色慌张道。
“老爷,”小宗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却依旧断断续续的,“少爷他……本来是在参加千柏松的葬礼,但是后来,少爷突然说要出去一趟,我说我开车送他,但他却执意要自己驾车。他平时从来都是驾驶自己的车辆,我不放心,所以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然后……”声音哽咽着,小宗眼眶忽然模糊不堪。
“然后什么,你快说啊。”沈管家一旁不安地催促。
“然后少爷在十字路口,不知怎么的横冲直撞,造成……造成三车追尾……他,他整辆车几乎都塞进大卡车下面!”
“什么!”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十字路口?”夜挺疑惑道,“他闯了红灯?”
小宗正色,回忆起来:“不,不像。在路口前好像车子就已经开始不稳了。”
“你好,我是安联警局南区分局的陈一凡。”
三人齐齐朝声源处转头,小宗见是几天前的那个陈警官,友好道:“你好,陈警官。”
“你好,沈宗是吗?”陈一凡一脸正气,“关于今天发生在河滨路口的交通事故,我有些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请问。”
“事发前,请问伤者夜亦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见他不解的盯着自己,陈一凡继续补充,“比如说是反应或是说话与平时不太一样。”
夜挺听出言外之音,不安地问:“陈警官,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猜测这是一起人为破坏事件。从初步的车辆检查和视频中调查发现,夜亦皓所使用的车辆刹车系统遭到破坏。”
全场的人无不惊愕,低垂着脑袋的夏雨樱总算有了反应,她缓缓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陈一凡。
“监视摄像头里显示,当时夜亦皓驾驶的车辆在没有进入十字路口的时候就发生驾驶不稳,乱穿车道的现象,估计当时他想刹车,但是根本没用。”陈一凡厉色道,“这辆车平时是由哪家维修部维修保养的。”
小宗忽然想到了什么:“今天早上我开的时候还是一切正常的,但是……”小宗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破坏刹车的唯一时间,只有在举行葬礼的时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唯一有可能是就是他。可他为什么要伤害夜少爷,他们根本没有恩怨。
“请问,”陈一凡忽然注意到角落边无神的夏雨樱,“你是夏雨樱吗?”
夏雨樱呆滞着双眸,愣愣地点点头:“嗯……”
“夜亦皓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和你联系的,你当时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我记得当时少爷手中握着蓝牙耳机,是不是少爷他一直……”小宗忽然像是雷打似的恍然大悟。
“电……话?”神经骤然紧绷,夏雨樱慌乱地掏出手机,不可能啊,今天和他根本没有通过电话……为什么夜亦皓最后一通——
不敢再怀疑,不敢继续猜测——
因为历史通讯记录里,夜亦皓署名下,有个通话时间十五分钟。
颤抖着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翻看详细记录,那个时间正好……
当时自己的确想拨打他的号码,但是突然发现尹舒伊晕倒,所以没有继续拨打,原来那个时候,电话已经接通,可……可是夜亦皓没有挂断,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是不是已经遇害了?还是好好地听着话筒?
他是不是因为电话才分神的?是不是想要求救,身体会不会很痛,或许一直在对自己说话,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到……
都是我……
短暂的十五分钟,对他来说该是多么漫长,多么痛苦。
都是我……
夏雨樱绝望着盯着灰色的手机屏幕,理智在最后一刻都全然隐没:“都是我害了夜亦皓——”
“如果我不给他打电话,他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
“如果他不来参加葬礼就不会出车祸,如果他从来都不认识我,就不会遇到那么多事情!——”
夜挺见她已经失去理智,连忙安慰:“不是你的错,雨樱。冷静下来,小皓会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陈警官,我跟你去一趟警局做详细笔录吧。”小宗见状只好请陈一凡暂时离开,陈警官点了点头,小宗望了一眼沈管家,跟着陈一凡离开。
漆白的走廊寂静地可怕,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来。
夏雨樱惊恐地上前抓住大白褂的胳膊:“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醒了?我,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一个劲地问,一个劲地摇晃,却只换来大白褂地摇头:“手术还在进行中。”说完扒开粘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朝外走去。
手术还在进行中……
还在……
都已经大半天了……
他会不会就一直这样……
“雨樱。”夜亦皓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她的身体不断着颤抖,他拍着她的背脊,轻声说,“想哭就哭出来,憋着,更难受……”
“唔不……”夏雨樱俯在他的肩头,朦胧的视线盯着门上依旧通红的提示灯,“不能哭,他没有出来,我不能哭。他会没事的,夜亦皓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他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他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
凭着他的承诺,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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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樱……”
苍白无力的轻唤,从他惨白干燥的唇间传出,夏雨樱惊喜地抓起他的手掌,小心地握在掌心,暖暖的触感从指尖渗入皮肤。
“夜亦皓,你醒了?”夏雨樱高兴地不知言语,只一味地捧着他的手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只有嘴角勉强扯出了笑容,颤抖的嘴唇想说话却困难至极:“雨,樱……我……”
忽然间,感觉到掌心的他的手冰冷刺骨,夏雨樱惊慌地瞪着病床上面如死灰的人,惊恐不安地看着他无力的嘴唇上下张合,许久,才断断续续地拼出一句话,
“对……”
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夏雨樱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温度从紧握的双手中传给他,“不要说!不要说!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对不……”
“不要!夜亦皓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说话好不好!”
“起……”
话音落地,黑暗突然席卷整个空间——
“不要!!——”
夏雨樱惊恐地挣扎起来,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做噩梦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千寒,拿毛巾擦拭她额头的细汗,“没事了,只是个梦而已。”
夏雨樱缓缓转过脑袋,清醒了片刻,“千寒,你怎么在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从床上挣扎起来,“夜亦皓!我要去看他!他醒了对不对?我要去看他——啊——”
双脚刚蹋到地板,却支持不起身体的重量,整个人趔趄地摔倒,还好千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神色严厉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夜亦皓?你在手术室前晕倒了好不好,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夏雨樱落寞地坐回病床,努力使自己头脑清醒起来,轻轻晃了晃脑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去看看他,他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哎。”千寒无奈摇摇头。
雪白的病房里,雪白的被子,雪白的绷带。
手上,头上,到处是绷带。
淡黄色的输液管不断流入他的身体,他却安静地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整个人俯在厚重的玻璃上,双眸一直盯着病床上的人,不敢多眨一眼,就怕那一眼,错过了他的醒来,哪怕只是微动的手指,或是睫毛。
“医生说,危险期已经度过,只是不知道……”千寒垂下头,无力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或许……”
“会的。”夏雨樱冷静的声音让千寒有些惊讶,“他不会有事的,他会醒来的。”
“一定会的……”
像是无形的纽带,连接着房外房内的人,坚定着同样一个信念,说着同样一句话。
手腕中飞扬的白色丝带,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白碟。
空间似乎慢慢地旋转,夏雨樱朦胧的视线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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