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成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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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抓紧她的手才松开了。正当墨染觉得得以解脱的时候，突然，林枫又非常淡定地给她一个炸弹，“什么时候给我个承诺？”
“承诺”这东西就是他所谓的婚姻。在黄石的那段时间里，他天天有空跟她磨蹭婚姻，说什么没有一纸婚书他不放心她。
墨染何尝不想要？只是婚姻涉及太多的利害冲突，且不说他父亲那边说不通，就是她母亲那里，也不见得好说。所以，她总是推脱，借着事业的缘由逃避他。
回家以后，接二连三的事情就没有消停过，她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了，林枫这时候提起，她想他是感触到了某些异样了，她说不出来这是福还是祸，但是有股力量，推动着她，要做个决定，她对林枫说：“如果能够平安度过这个春节，我们就结婚吧。”
林枫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但却是满足的，这就算是墨染终于肯给他个身份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总是与愿违的，别人都是被女子追着要婚姻保障，偏他是倒着来的。幸亏林枫够了解墨染，不然，定当她是拿捏了。
小康人家的女儿，小资从容的女子，生活或许给了墨染不多不少的压力，但是，金钱定然不是她的压力。物质上有一定保障的她，精神层面，对爱的执着，就如同她对戏服的唯一要求，对书法的完美追求：宁缺毋滥。
林枫自知不完美也不唯一，能够让他与墨染比肩的是他们心意相通。这点墨染从来不肯承认，但是，他知道，她喜欢跟他说话谈心。这就够了，能够与一个思想丰富、思维活跃的女人共同探讨或人生、或价值、或美学的话题，他下了苦功夫去了解了她，才会有今日之得来不易。
墨染不曾想，她一个小小的决定让他就此沉默寂静。难道不是他所期盼的吗？至少也得表现得有点激动吧。可看他，好一似心如止水，倒是矜持得了不得了。
“不想吗？不想就当我没说过。”她说。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哪能想当没有就没有？是你想要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墨染对着天窗翻了个白眼：“那么，请问你的意思呢？”

第73章　为她效劳
林枫轻笑，“我在想，怎么跟你求婚，既不落俗套，又能让你满口答应。染染，上次你可是让我很没脸呢！”
墨染就知道，跟她记仇呢！这本是她的强项，却被他学去了。这男人，求婚什么的，还真没跟她认真过，“那么你好好求吧，求不好就别结婚了。”
“呃，”她竟然这么将他，让他虽胜犹败。口舌上，她总是漫不经心地威胁他、利诱他，让他的经纶之口在她面前就如同小儿之黄口，不堪一击。
也许这就是爱的纵容，是他对她的纵容。
“染染，给点面子吧。”他说，“别让我总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
什么叫“抬不起头”？是对墨染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的恐惧感，让他从心底里害怕，从而不敢对她做出所有该正常做的事情。就如同“求婚”，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他就不敢求。
墨染有时候也会问他，“为什么你会怕我？”他含笑告诉她，“因为怕失去你！”她时常嗤之以鼻，“怕失去还敢另找一个的”，他也算是“情场奇葩”了。可是，她也是最难消受他的如乞似恳的。
“好吧，”她说，“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墨染手挽着林枫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上。他说过，最喜欢她挽着他的手臂，枕着他的肩膀，做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傍着他，让他充满了大男人的满足感。
林枫看着墨染骚包的撒娇模样，就想起自己非常拗口的一句话，形容她刚刚好，她的墨染“不女人起来很不女人，女人起来又很小女人”，就好比刚才。
“染染，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车子已经开入市区了，墨染对着车窗说：“想吃……”这么无聊的讨论，真是没意思，“随便吧。”在吃上面，她就做主的不多，林枫这么问，也就是没话找话说，他不当真，她也不当真。
车子载着他们溜回了市区，竟停在了菜场附近。墨染想着，今晚有口福了。林枫却是自己先下了车，又绕过车头，给墨染开了门。
何止是口福？还邀请了她一起逛农贸市场。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一个。手挽着衣衫笔挺、气质深沉的林枫，墨染指点着菜蔬，就好比指点着江山。
她踩着高跟，只需挽着他，喜欢吃海鲜，他就撩起衣袖，不顾众人的诧异，手或没入水中或伸入网中，亲手给她捞起最新鲜的海味。
其实这些都可以让贩售的老板们代劳，但是，他知道她喜欢看他为她效劳的模样。
回家后自是一顿海鲜大餐，墨染亲手为林枫剥蚌，林枫小受地替她也倒上点白葡萄酒，这种在家里的餐桌上对酒小酌的场景，比任何酒店都来得有味道，以至于后来，他们就只在海边买海货，而不是吃海味了。
林枫脸上的伤好了就回去上班了，墨染也要做自己的事情，经常去城东狮龙的厂里转转，有时候下午空闲就早回了，就去林枫的厂里坐坐，就像现在。

第74章　两包螺丝
墨染本想去他的休息室里打盹，可他偏要她坐在身边等他。她就想，反正他是老大，也没人会管到他的办公室，就搬了张椅子，靠在他的桌沿，趴在桌上，瞪着大眼，看他办公，却魂游太空了去。
是以，当韩笑敲开林枫的办公室，看到桌上趴着眼神迷离的墨染时，若不是熟悉的脸孔，她还真以为老板是带来某家的小女孩来了呢。
“林总。”韩笑在桌子对面坐定，推了手上的两份资料给林枫。
墨染在韩笑的说话声中回神，急忙坐直，朝韩笑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染染你先别走！”林枫左右手各拿一份资料，却仍能看见她的小动作。
墨染只得坐回椅子上。不多时，林枫把手上的两份资料一起摊在了她的面前。
是两份采购合同。同一件零件，德国进口的螺丝。却有两家竞争的供应商，一家在上海，一家在江苏。一家是老供应商，一家是新的。老的是月结30天，但是单价高5分；新的是款到发货，但是便宜。采购部门已经把商品都比对完毕，现在就等财务部门核准，总经理签字下单了。
墨染接过韩笑递过的两包螺丝，标签上注明的商品名称、产地、型号等，确实如合同上写的是一模一样。她又拆开了，比对一遍，果然是相同的。
这么做完以后，她直直地看向林枫，用眼询问他的意思。
林枫问：“你觉得我们该买哪家的？”
墨染把手上的东西一推，全推还给了他们，说：“这不该是我的事！”
韩笑立马打圆场，“君部就给看看吧。”又把合同推回给了墨染。
墨染瞥了眼身边得意的男人，抿了抿鼻子，蔑视了一翻之后，才问韩笑的意见。
韩笑的意思是既然东西都一样，自然是买便宜的，但又要考虑到新老供应商交替，建议两家分别采购。
林枫却摸摸鼻子，摇头表示不赞同。
墨染看着他的态度，是早就有了打算的人，就诚心找她的茬，若不是韩笑在场，铁定一脚踹过去了。
“你自己早做好决定的事，还问我做什么？”墨染直接把问题抛还给林枫。
韩笑就在他们中间尴尬地笑。
林枫说：“染染你这个师傅不厚道，教徒弟不该留一手。”
真是……，很想扁一顿他。就恨他吃准了她在韩笑面前不敢张牙舞爪。
“君部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韩笑一直是墨染的直属助理，墨染走后，林枫直接提拔了她，所以，对墨染的敬语，一直都改不掉。
“笑，”墨染说，“这事你们老板最清楚了，不该你一个人扛！”
韩笑闻言，看了眼墨染，又接着看了眼林枫，表示不解。
“能找到第二家，就能找到第三家、第四家，采购部门应该加大力度采集供应商，尤其是这种进口的原材料的代理商。”这话墨染是对林枫说的。
林枫笑着表示赞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75章　就事论人议事
“笑，虽然我们现在用进口的不多了，这个螺丝用量也不大，但是5分的差价还是很诱人的。”
韩笑以为，墨染的意思是采买新供应商的了，林枫却是但笑不语。
“表面上看，我们确实该买便宜的。但是，今年是紧缩人均年，银行贷款利率上调，放贷幅度下降，账期对我们来说，比价格有竞争力度。还有一点最关键的，他们肯让利，看中的就是我们这种大厂的稳定性，现不现金不重要，他们就想以价格优势先挤走竞争对手。我们不能只贪图一时的便宜，要顶住，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是贵也要账期，如果真有利润空间，他们会放手的。”
听完墨染的，韩笑再请示林枫，他表示先按兵不动，一切照旧。韩笑于是收了东西离开。
墨染一见韩笑走了，伸腿就往林枫的小腿上踹去。被他眼尖逮了个正着，手一伸，抓住她的小腿肚，另一手往腰上一圈，就把她抱进了怀里，坐在了腿上。
“染染，回来吧。”他说。
墨染摇头，就算现在她想回来，也是回不来了的，更何况，她在新行业正干得风生水起的，哪舍得就此罢手。
“林枫，你得给韩笑成长的时间。”她说。
林枫在墨染腰上的手紧了一圈，把她往身上再拉近了一点，贴着她的耳朵说：“就你的得意门生了不起了，我还不够给她空间？她需要快速成长！”
“但是你今天这样做让她很没面子！”
“有压力才有动力！”
“这个压力应该给采购部门，我在的时候就跟你提过了，你不过是仗着我肯干罢，不能这样欺压我手下的员工！”
“这会知道心疼他们了，你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们得分担你多少工作量呢？”
“呃，”墨染惊觉，居然被他下套了。该死的资本家，就知道压榨平民百姓。“你不会招个人来填补的？”
“空降兵也需要花时间来了解我们的行业，还不如韩笑用的顺心。”
墨染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他就是典型的先给人一巴掌再去安抚的那种邪人。提拔韩笑，不仅提升了她的工作动力，连带让整个公司人都看到了希望，让他们更加卖力地替他累死累活，他好坐享其成。
“染染，韩笑如果有你这般大气就好了。看来我确实得给采购部多点压力了，顾晓林要是知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你猜他会怎样？”
墨染用力蹭到地上，挣开林枫的手，说：“他如果找我麻烦，我就找你麻烦！”
林枫跟着起身，手挽了墨染准备离开，这个话题无需再讨论，敢找她麻烦也得他同意才行。
墨染去他的休息室里拿包，他也不放手，就跟在她进进出出。墨染突然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对林枫说：“我得去一趟老宅，你还是待这儿吧。”

第76章　桂花飘香
林枫本还想带墨染出去玩的，可一听说她要去老宅，立马心慌，要陪了她去。可是墨染说，这回是跟他妈妈有约，不方便带上他，所以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林枫只得很不甘愿的放了她去，但是要求她随时保持通信畅通，因为他有不好回忆。
墨染也知道该避着点老宅，但这事是上回就约好了的。她想既然要跟着林枫，自然得面对他的家人，多一点了解总比少一点的好。所以，当林妈妈约她的时候，她毫无芥蒂地应承了。
因为知道是他妈妈找，所以林枫也比较放心，一整个下午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是几通电话下来，墨染并没有异样，他也只能遵守约定，下班回家等她。
可是意外的是，林枫到家的时候，先闻到了熟悉的桂花香，他知道，墨染是带了母亲做的团子回来的，还给他蒸上了。
一天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林枫换了鞋子，进厨房，果然墨染正在捣腾着蒸锅。
“好了吗？”他问。
“还得再等等。”她说话间转头瞥了瞥他说，“你今天下班早了。”
“早知道你还带这个来，我一定回来得更早。怎么样，跟我妈学会了没？”林枫说着走着，已经站在墨染的身后了，手抬起，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他喜欢这样子亲昵。
墨染笑着摇头，一个仰身靠在他身上说：“这门功课太深奥，不好学，不过，倒是给你弄了点桂花糖回来。伯母说你不喜欢晒过的花腌的糖，说是缺了香味，你这人还真难伺候，我用白酒给你拧了半天的花汁，一层白糖一层桂花地铺在玻璃罐里，弄了半天，也就拿回来小小的一罐，这会放在茶几上，想喝的时候给你泡点。就是浪费了你爸半瓶上好的五粮液，不知道他会不会心疼。”
林枫闻言，手上使力，转动墨染，推着她出了厨房，回客厅一看，果然，小巧的泰国ocean玻璃密封罐里满满一罐腌好的桂花糖。
“去泡杯来。”林枫松开墨染的手说。
“等一下团子就熟了，这下午刚弄的，等明天吧。”
“我渴了。”他说。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尝尝她的一片心意。
墨染认命地给他泡了杯桂花茶，林枫抿了口，果然是新的缘故，茶里还透着五粮液的醇香，他猛然想起，墨染说是用他爸的酒弄的，她还真敢跟他顶上。倒是真服了她了，能与他爸爸较劲的，好歹也得入得了他的眼才行。
“染染，别太跟爸爸过不去，有事早点告诉我。”林枫喝着茶，他其实是怕墨染受伤害，而让墨染自动放手，从长幼尊卑、礼仪孝道方面入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最快速、最实效的方法。
“林枫，我有分寸的！”墨染说。

第77章　有人同好
林枫抓着墨染的手好不激动，夹在父亲与墨染之间，他就像块夹心饼干，左右为难。好在墨染知分寸，他想，父亲不满于她无非就因一个秋子慕，那么他只要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个边边角角的问题都解决掉，自然就能把墨染给娶回家了。到时如果墨染再给他添个孩子，不怕父亲不妥协的。
他早就有心去加拿大寻他了，就是最近事多，又存了私心不想让墨染跟他碰面，所以一直搁着。看来这人，现在还真得让晓林去找了才行。就是不知道，这五年不见生死的人，到底是什么个想法。还有墨染对他的感情，这是他最头痛的。虽然眼前他跟她如同蜜里调油般恩爱，可他就是吃不准，她能不能直面生还归来的秋子慕。
说到底，他就是怕失去墨染，所以迟迟不愿去解开这个结。
“想什么呢？”墨染挣脱林枫的手，有点不习惯他的蛮力。“我带了点自家菜园里的蔬菜，你去做几个菜吧，我烧了饭了。”
林枫想起锅里还有桂花团子，就问墨染：“你不吃团子吗？”
墨染摇头说，“我吃不惯那个甜的。”然而，却就着林枫喝了一半的桂花糖茶续冲了点热水，喝了个精光，说，“但是我喜欢喝这个茶。”
林枫摇摇头，给她打开电视，自己才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烧饭的阿姨墨染不让请，说是他们反正外面吃饭的时间多。定期打扫卫生的阿姨倒是有两个，林枫这才放心把墨染放在家里办公，不怕她在家务上劳累了。
金秋的十月是个丰收的季节，市文体中心传来了难得的喜讯，沪上名团将来演《赵氏孤儿》。这个由法国传教士译成《中国孤儿》的元杂剧曾轰动整个欧洲大陆，如今，兜兜转转几百个春秋，它在祖国的艺术滋养下，编排成为一出又一出的不同剧种的新编历史剧，其剧情已无猎奇资本，但是，老戏新编总有它的创新所在，如同沪上名团的这个本子，用缠绵悱恻的江南越韵，演绎恢宏壮观的历史悲剧，戏迷们总爱揣摩他们是如何将小家碧玉与大家闺秀融为一体的。
林枫拿着两张戏票在墨染面前炫耀，这次的演出并非是商业公演，而是政府邀请的文艺晚会，所以来的都是大牌的角，又加之其非商业性质，真可谓有价无市，一票难求。
“你哪里来的票？不是说，不喜欢我看剧吗？”这种戏剧大事，墨染岂有不知的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