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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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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是一个阴森森的地方,被关入了刑部大牢的人,不是罪行累累的巨盗,就是位高权重的官员,这两种人进入了刑部大牢,就很难有机会走着出去。
快班头子洪老七切了半盘猪头肉,倒了一盆老酒,坐在院子中间,兴味盎然地边吃边喝。
洪老七最喜欢看着不可一世的人物跪在面前,肖青虽然不是大官,可也是权力颇大的录事参军事,就冷冷地道:“来人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快快报上来?”
“澶州录事参军事肖青。”肖青很配合地跪在地上,他是录事参军事,对澶州牢房极为熟悉,这些狱卒们平时看起来也是灰头灰脑的一群人,但是,对于关入牢房的一群人,这些狱卒却绝对称得上夺命的阎王,因此,肖青依足了囚犯的规矩。
“你是录事参军事?原来是同行大人,失敬,失敬。”洪老七眼中亮了亮,看了看跪着的肖青,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
肖青苦笑道:“现在我是阶下囚,哪里还敢称大人了,这里面的规矩我懂,只是不知刑部大牢是什么价钱。”
洪老七瘦成一张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跟行家说话真是痛快,现在就看你出得起什么价钱,你起来,跟着我。”
两人在阴森的大牢里左拐右穿,到了大牢深处。洪老七指着一排不起眼的牢门,道:“这几间房子看起来不起眼。却是这刑部大牢最好的几间。里面住过好几位大将军、尚书和宰相。”
肖青跟着洪老七走进了牢房,虽说是牢房,却有胡床、胡椅。床上用品皆有七成新,墙上有一个天窗,虽然用铁条封住,却能通风,也能在上午晒到太阳。
“住进这房子,想吃啥都有,肖大人,就看你是否舍得掏腰包。”
洪老七见肖青懂行,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肖青回想了澶州府的价格:以一个月计算,进屋钱五十贯,去掉身上的铁链,花五贯,在地上铺草打铺,五贯。睡胡床,十贯。吃饭等另算,若出得起价钱,勾栏女子也可以送进来。
刑部大牢的价格,肯定比澶州要贵得多。
“不知道去掉铁链,住一月多少钱。”
“不贵,三百贯。”
肖青心中没有犹豫,道:“没有问题,汪大哥帮我传一张纸条,下午就有人送钱进来。”
“好,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过,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钱没有送进来之前,你的铁链还是不能取的,这是规矩。”
肖青在肚子里骂道:“真是豺狼性子。”嘴上却道:“这个自然。”
肖青重新被关进了牢里,只待通宝送来,就立刻搬到新的牢房中去。澶州府上官职最高的是王德成、郑在林和肖青,这三人都是单独关押,他最先试探肖青,结果双方一拍即合,谈成了一笔生意(16K小说网…。cn),洪老七兴致自然极高,他在牢中走来走去,来到澶州司马郑在林牢前。
郑在林本身就是洛阳城的无赖,无赖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脸皮厚,话说好听一些就是能屈能伸,郑在林见到汪七郎,立刻如见到亲人一般,两人也没有费力,就达成了协议,郑在林出价比肖青高出许多,获得了每天出来放风的好处。
汪七郎满怀着希望把王德成带了出来,王德成亦懂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的古训,恭敬地跟在汪七郎身后。
汪七郎斜着眼睛看着王德成,拉长声音道:“我叫什么名字啊,所任何职?”
“犯官是澶州刺史王德成。”
“你给我跪下。”
王德成昂着头不理睬洪老七。
洪老七猛地提高声音道:“王德成,在刑部大牢里,你就是囚犯,别把这里当成澶州衙门。”
王德成是科举出身,累官至澶州刺史,他书生气颇重,从来没有到过大牢,对大牢里的黑暗只是有耳闻,却从来没有亲自体验过,此时面对着小小的牢头,虽然知道不能得罪这等小人,可是要当真放下身段和面子去逢迎这等小吏,王德成心里并不愿意。
洪老七向来看不惯这等认不清形势的倒霉蛋,见王德成倔强,就冷笑道:“哼,我看你骨头有多硬,晚上我再来找你说事。”说完,一步一摇地走了。
王德成站在院中,正在疑惑牢头怎么把自己扔在这里,两个身强力壮的衙吏走了进来,牵着铁链就把王德成拉到了一个肮脏的小房子里,里面有一个大缸子,缸子呈黑黄色,有一层厚厚的尿垢。
这两个衙吏动作极为利落,几下就把王德成锁在了尿缸旁边,铁链一头套在王德成的脖子上,另一头绕在尿缸旁的栅栏上,铁链收得很紧,让王德成只能坐在尿缸旁。
拘好了王德成,两个衙吏就取出黑家伙,对着尿缸一阵狂扫,王德成脸上,头发上已经满是黄色的尿液。王德成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可是家里也有不少薄田,从小就被父亲送去读书,读书也是一帆风顺,轻松地考上了进士,他从来没有受到这等侮辱,禁不住泪水纵横。
洪老七这一走,许久都没有出现,衙吏们对锁在尿缸旁的王德成肆意戏弄,王德成已被尿水冲刷了无数次。下午时分,肖青在洪老七的陪同之下,笑吟吟走出了牢门,他一眼就瞧见了被拘在尿缸前的王德成。
肖青对王德成和郑在林都极为厌恶,若不是这两人,春季河堤早就修整完毕,也不会有澶州水灾,因此,他微微愣了愣,却没有停下脚步,从王德成身边快步走过。
王德成看着肖青的背影,带着哭声喊道:“肖郎,救救我。”肖青挺着脖子,和洪老七走向了最好的几间牢房。
洪老七把肖青的事情办完,喜滋滋地走到了王德成的身边,正欲开口,一名衙吏带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洪老七立刻明白这是郑在林的人,他瞪了王德成一眼,冷笑道:“你这人好不晓事,难怪澶州会决堤。”说完,抱着手等着中年人过来,并不理睬王德成。
等到洪老七再次过来,王德成铁青着脸道:“我有事要说。”
洪老七以为王德成屈服了,心中一喜,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请给我找纸笔,我要写两封信,一张带给大内都点检、三司使张美大人,请他为我准备通宝,另一张带给侯相,就说我怕挨打,恐怕会屈打成招。”
洪老七没有想到王德成会说出这等威胁的语言,他上前就踢了王德成两脚,道:“这刑部大牢关了多少显贵,小小的刺史还敢口出狂言,我在这里二十年,凡是进了这大牢的,我还没有看见能走着出去的。”
“来人啊,把我的打狗棒拿过来。”
一名衙吏拿过来一根木棍,这根木棍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包着一层厚厚的布,这样打人就没有伤痕,洪老七举着木棍,对着王德成的身体就是一阵狂打。洪老七表面凶狠,但是他下手也极有分寸,只打身体肉厚的部位,脸上等容易出现伤痕的地方一概不碰。
王德成成年之后,从来没有挨打,这一顿棍子,让其顾不得礼仪,哭声震天。
晚上,侯大勇也得到了王德成受辱的消息。
剑指秦川 第二百七十四章 鹿死谁手(三十七)
更新时间:2008…12…29 15:18:39 本章字数:3274
牢头洪老七傲慢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德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他出生低贱,长期吃不饱,因而瘦如柴伙,少年时期常常受到官家子弟的欺侮,成年以后,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带着泪水还是嫁给了一位许州的判司,就在成亲那一天,年轻痴情的洪老七悄悄跟着迎亲的队伍,从大梁城一直跟到了许州,眼看着马车进了判司的大门,伴随着判司家的小院子一片欢腾,他满脚是水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许州。
从此以后,他心中就对官员及官家子弟充满了仇恨,当他意外地成为了刑部大牢的衙吏之后,他欣喜地发现,这是一个多么适合自己的位置,看着无数高官被自己的一声呵斥、甚至一个眼神就吓得瑟瑟发抖,就有说不出的快意,因为喜欢这个职位,办事就极为认真,整起人来特别卖劲,点子也多,绝不手软,很快就受到了上司的赏识,二十年后,洪老七已经成为刑部大牢的元老级人物,只要关下牢门,他就在刑部大牢里说一不二。
王德成被痛打了一顿,掩着声音抽泣着,他伸直了趴在地上,巨痛已让他顾不得官家的风范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洪老七身后响起,“洪老七,你在做什么?”一脸怒容的鱼志进了大牢。正好见到王德成躺在地上。骂道:“妈妈的,这牢里有内鬼。”
鱼志是刑部郎中,主管着刑部大牢,他回想着侯大勇刀锋一样的眼光和似乎很客气的询问,禁不住心中有些发毛。同侍郎薛居正一起从中书门下出来,他就急匆匆地奔向了刑部大牢。
洪老七是刑部囚犯的天杀星,鱼志却是洪老七的天杀星,正在得意的洪老七听到鱼志的声音,立刻如被火烫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飞快地行过大礼。
“啪”,一阵轻脆的响声在洪老七耳边响起,他头一阵昏眩。鼻孔冒出一股热流,鼻血流进了嘴角。洪老七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是低眉目顺眼地站在鱼志身边。
鱼志冷冷的看了一眼努力抬起头的王德成,见王德成只是些皮外之伤。也就放下心来,他带着洪老七走到角落,手指着大牢的里间,对洪老七道:“把王使君换到那一边去,找个郎中来上药,换上新衣服,好酒好菜侍候着,若有差错,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说完,拂袖而去,鱼志来得突然,志得匆匆,交待完事情,又把舞台留给了洪老七。
看着鱼志背影消失,洪老七的笑容如大浪一般迅速退潮,他回到王德成身边,心中暗道:“鱼志这厮向来只管收钱,何尝管过犯人的死活,看来这王德成确实不简单,能惊动鱼志大人。”
想到这一层,洪老七脸上也就带出些笑容,蹲了下来,对着王德成道:“你交好运了。”话未说完,一股怪味儿熏得他胃口一阵翻腾,他就捂着鼻子对站在一边的手下道:“快给王大人洗浴。”
搬进了新牢房不久,一名长相普通的衙吏就拿着新衣服进了牢房,他轻声道:“九龙山之约,使君不可忘,否则是诛九族之祸。”王德成早已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心狠手毒、权势熏天的侯大勇身上,进入大梁以后,一切都按照当初的计划进行,此时,见侯大勇出手相救,更增信心,不迭地点头道:“此事如何敢忘。”
第二天上堂之时,王德成虽然屁股疼痛难忍,却已是一身普通却干净的长衫,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举止间又带着些墨客的影子,他又甚至开始恢复使君应有的风采,在堂上寸土不让。
这已经是第五次审讯了,五次审讯中,王德成一会呆头呆脑,一会又痛哭流涕,没有一丝刺史的模样,裴巽是刑部老手,对于这些手段早已见惯不惊,他用眼睛余光看了看陪同审案的中书门下的给事中吴若谷和中书舍人李佑森,心道:“这等小案,如此兴师动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王德成,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王德成穿上了新衣服,心里明白侯大勇所说之事并不假,就道:“ 钱粮之事,犯官确实未曾经手,全是郑有林一手为之。”
裴巽再次翻了翻手中的帐册,这个帐册他早已拿到手,裴巽一笔一笔的核实了帐册的记录,有一事令他十分惊讶,这个帐册所记录的内容对王德成和肖青不利,对郑有林却颇为有利,但是,王德成为何要记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这让老道的裴巽对这个帐册的真实性有些怀疑,迟迟没有使用这个帐册。不过,就算是不启用这个帐册,凭着户部搜出来的一大堆凭条,也能定下王德成、肖青贪赃枉法的罪名。
“假的,那些凭条都是假的,虽然签字和我的极像,但是还是有细微差别,我已经写了数十个名字,大人可以对照着看,还有金部郎中到了澶州以来,我只是在公堂里见过两面,其余时间都是郑有林在陪同,所有手续都是他和郑有林办的,天打五雷轰,我确实没有经手钱粮。”
一直以来,王德成坚决否认凭条上的字迹,这字迹是真是假,大理寺卿杨志义、御史中丞窦俨以及中书门下派来旁听的吴若谷、李佑森,甚至陛下亲随、书法大家陈子腾也被请来一判真假,可是大家也争执不休,有说真有说假。
定不也字迹,也就拿不实王德成贪污的真凭实据。
见王德成仍然言尖嘴得。御史中丞窦俨勃然大怒,对裴巽道:“裴大人,你手上不是有王德成的帐册吗,为何不拿出来,赶快让此人闭嘴。”
旁听的给事中吴若谷奇道:“什么帐册?”
裴巽有些无奈地取出帐册,对着王德成道:“王德成,你也是读书之人,为何如此无耻。”他举起帐册摇了摇,道:“你可见过这个帐册?”
王德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他低声自语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帐册?”
裴巽紧紧盯着王德成,见王德成脸色大变,暗道:“莫非王德成真是傻子,自己记下这些脏事?”
一个衙吏拿着本子走到王德成身旁。随手翻了几页让王德成辨认。
“假的,犯官是有记事的爱好,可是这个帐册不中我记的。笔迹不同,内容更是荒诞。”
“胡说。这个帐册就是在澶州城外的王家庄搜出来的,如何有假。”
王德成早已有说法,“假的就是假的,从澶州到大梁这么远的距离,或许在路上被人掉包。”
裴巽冷笑道:“王德成,你就抵赖吧,证据确凿,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洗刷不了你的罪名。”
“大人要硬给犯官安上罪名,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离地三尺有神明,大人可要三思。”
御史中丞窦俨早已按捺不住,站起来道:“好大的狗胆,给我用刑。”裴巽见窦俨发怒,低声道:“侯相说过,王德成是读书人,身子骨弱,禁不起棍棒,另外还要给读书人留点斯文。”窦俨怒道:“这是刑部大堂,打不得,问不出,如何结案。”
给事中吴若谷插话道:“既然王德成说是有人掉包,不若审问一番到澶州取包之人,这样可以封死王德成的嘴巴。”
吴若谷是中书门下的给事中,也是近年来提拔的新贵之一,窦俨资格极老,他昂着头,对这位资历极浅的后辈道:“给事中是来查案吗?”
吴若谷却不生气,恭敬地道:“在下不敢,我只管把审案情况记下来报给各位阁老,多嘴了。”
杨志义抹稀道:“给事中的意见也不错,就派人去审审到澶州去的军士们。”
第五次审讯也就趁机结束了。
很快,刑部、枢密院联合审问了前往澶州的柳江清和一众军士。
柳江清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一次审问,怒火冲天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小暑见柳江清闷闷不乐,就道:“阿郎,为何把脸拉下来,有什么不高兴之事。”见到小暑,柳江清眼皮突突跳了跳,他猛地抓住小暑的手臂,道:“小寒,你说小寒成了刘眯眼的小妾?”
“是啊,真是便宜了刘眯眼,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
柳江清努力回想当时见面的情景,当日里刘眯眼虽然看了帐册,可是当场就还给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异常之举,他摇了摇头,道:“刘眯眼肯定没有掉包。”
小暑早就粘住了柳江清,柳江清有些心烦,就把她推开,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片杂声。
“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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