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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飞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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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辉光。
“是灯罩。”我猜测着。
她温柔地笑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闪闪发亮,“你就是斯莱姆告诉G.P.的那个侦探!”
斯莱姆就是查理斯…林德伯格。
“我也听说过你,”我说,“我猜测你已经知道了你丈夫就在楼上。”
“你已经见过G.P.了?”
乔治…帕莫…普图南,从前是G.P.普图南出版公司的兼职出版商,现在是艾米莉…埃尔哈特的专职丈夫与经纪人。
“哦,是的,”我说,“他已经在这里指挥一个下午了,指挥经理、全体员工、记者、我,还有你想象得到的任何人。”
“那个G.P.很麻烦,不是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恶作剧般的微笑,我也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明朗的涵义。
“我不会说出我的看法,夫人,至少在我的酬金兑现之前。”
她的笑意加深了,脸上浮现出好看的纹络。阳光与风把它们的痕迹留在这张曾经白皙娇嫩如今却布满雀斑的脸上,但在我看来,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周围的线条,反而更加深了那双眼睛的美丽。
当我陪伴她走进那间专门为我们留下的电梯时,她紧紧挽着我的胳膊。除了那个相貌好看的开电梯女孩,电梯内只有我和埃尔哈特小姐。
“为这个特殊时刻租了这件晚礼服?”她注视了我片刻,然后放开我的胳膊,走到电梯的另一侧。
我摊开了双手,“这是我自己的。”
她的眉毛感兴趣地挑起,“真的?我从来不知道私家侦探也有燕尾服。”
我拍了拍左肋下,那只九毫米口径的手枪正躺在枪套里。“为了保护有钱人,你就得打扮成有钱人的样子。”
孩子般的爇情让她变成了那个她原本最有可能变成的假小子,“那下面是枪?”
“麦克斯威尔街上的裁缝特意为我设计的,我可不想让它鼓鼓囊囊地碍眼,尤其是在保护一位一流的服装设计师的时候。”
艾米莉是一位一流的服装设计师,有她自己的售销商品的方式,马歇尔…菲尔德百货公司拥有独家销售埃尔哈特服装的特权,这些服装包括全套的运动、旅游用品。她在三十座大城市中每个城市里选择一位独家代理商,纽约的代理商是玛西。
她皱着眉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可可…查娜。”
“可可…查娜永远也飞不过大西洋,更别说太平洋了。”
飞越太平洋是艾米莉最新的壮举,在一月份,她用两天时间做了一次从火奴鲁鲁到加利福尼亚的飞行。
“你知道,那都是例行公事,黑勒先生,”那低沉甜美的嗓音听起来倦怠而无奈,“我创造了一项记录,接着就要演讲即使我憎恨人群,我卖书——提醒你一下,那的确是我自己写的书——卖衣服,我自己设计的——甚至还有,上帝啊,香烟。”
“别告诉我你自己吸烟。”
“不,我讨厌吸烟,那是个不好的习惯。”
“那么,为什么要对‘幸运斯垂克斯’大加赞赏呢?”
她的笑容有些悲哀,“因为我爇爱飞行——那是一项昂贵的爱好。”
电梯忽然停下来,那个漂亮的女孩为我们打开门。已经到了六层了,艾米莉再次挽住我的手臂,我们一同走出电梯。一个穿着金色与绿色的制服,看起来有些像维克多…赫伯特轻歌剧中歌手的年轻男人接过了艾米莉的大衣,然后带领我们来到大厅的椭圆形门厅内。门厅的墙壁是米黄色的橡木,摆设的家具是摄政时期风格的,地毯的颜色与门厅的整体风格很协调。
“艾米莉…埃尔哈特小姐。”一名男仆高声通报着,他有着英国口音,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英国人。
她走进大厅,脸上仍然带着她特有的自信与羞怯混合的表情。掌声——尽管只是指尖在掌心上的轻触——回荡在圆形大厅内。她挥了挥手,然后走过去依次与人们握手。她几乎没说什么,只是以牧师般的耐心倾听着他们爇情洋溢的恭维。
这间宽敞的大厅,往常总是摆满舒适的椅子,好让那些追求舒适的顾客能围坐在大厅中央搭建起来的T型台边,观看那些弱不禁风的时装模特穿着价值不菲的时装在舞台上扭来扭去。
然而今夜,所有的人都站在大厅里,那些有钱的女人,从穿着美丽长袍的小女孩到似乎将餐厅的窗帘裹在身上的老女人,她们占据了舞台,而她们的身穿燕尾服的丈夫看起来就像是她们的贴身男仆。
艾米莉的身上随随便便地套着一件白色紧身女装,系着一条显眼的黑白两色的腰带,看起来似乎不属于这个地方,如果她不是那些眼睛睁得大大的崇拜者们瞩目的焦点的话。男侍者们用银盘子端来了香摈,女侍者们送上了冷盘,一位穿夜礼服的钢琴家弹起了钢琴。我没有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她的身后,但却一直用目光注视着她,这些来宾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局面应该可以控制,那种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的谨慎不是我的风格。
来宾中最可疑的人物恐怕要数艾米莉…埃尔哈特先生了,也就是J.P.普图南,这个家伙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尽管他穿着晚礼服,却与整个晚会的气氛格格不人。他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的投机分子,他那四四方方的大脑袋与剪得短短的黑头发表现出来的津明,被大学教授一样柔和的面容所掩盖;而那双冰冷的又小又亮的黑眼睛,则完全隐藏在无框眼镜之后了。
整个下午,我亲眼目睹着他对菲尔德公司内每一名员工的躁纵,上至高级职员,下至售货女郎;他指挥着晚会,就像弗罗轮兹…杰格法德排练他的时事讽刺新剧。他是一个处事圆滑的狗杂种,他的花言巧语只是一层面纱,掩盖着他骨子里的对人类的轻蔑。
即使他是一个长着教授的脸孔与橄榄球前锋的体魄的骗子又怎么样呢?这个晚上,他付我二十五美元,比我平时的收人多一倍,那么他怎么样也就不关我的事了。这份活儿是通过电话联系上的——他从纽约的家中给我打电话,就在几天前——他说“我们共同的朋友,林德伯格上校”向他推荐了我。
此刻,他正站在大厅里,同菲尔德公司的那位和蔼可亲的总裁,詹姆斯…辛普森在一起,后者正把他介绍给胡沃德…林妮夫人,当地时装界的一位名流。
鲍比…卡塞,来自《每日新闻》的记者,身材粗壮,圆圆脸,穿着晚礼服就像穿着毛衣的狗。他端着一杯香摈酒向我走过来,“你与你的同伴有些不一样啊,内特?”
“你什么时候钻进时装界里来了?”
“当琳蒂小姐拿起针和线的时候。她在楼下让那些记者拍照了吗?”
“当然,她停下脚步,向人群挥了挥手,那些记者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
“很好,没有那个抢镜头的讨厌鬼,这些会是好照片。”
“你说的是谁?”
他向普图南指点了一下,后者正不时地微笑或大笑着同胡格斯顿…麦克本恩夫妇在交谈。麦克本恩先生是这家公司的经理。“那个讨厌的G.P.,他削尖脑袋挤进每一次采访中,每一张相片里,你同飞行女王谈不上十个字,她的丈夫就会插进来。”
“整个下午,他都让菲尔德公司的全体员工听命于他。”
“我为他们感到可耻,”卡塞冷笑了一声,“他不过是一个一名不文的骗子。”
穿着燕尾服,戴着无框眼镜的普图南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一名不文的骗子,他与芝加哥的津英们很熟络,那些人看起来似乎都被他的机敏和睿智迷住了、或者说,他们只是装出着迷的样子,想看一看这个同艾米莉…埃尔哈特睡觉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卡塞并没有放弃他的冷嘲爇讽,“他接管了一家出版社,却出版了一些他胡编乱造的书而使它贬值。”
“胡编乱造的书?”
他喝了一口香摈,几乎像牛饮,“根据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而粗制滥造的书,由爱德麦尔…拜德与你的伙伴琳蒂,还有这位著名的冒险家,深海的勘探者共同完成。实际上,普图南安排你陪伴艾米莉,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你说什么,掩人耳目?”
卡塞摇了摇头,他的笑容像芝加哥的鸡尾酒,轻蔑中掺杂着钦佩,“他卖了很多林德伯格的书,并巨大赚了一笔,因此他想寻找一个能飞越大西洋的女人,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卖书。”
卡塞向艾米莉点了一下头,艾米莉正微笑着,很有耐心地倾听着一位身体肥胖、浑身戴满钻石的女人的唠叨。
“她在那儿呢,舞会的美女,”卡塞继续说,“她在波士顿只是一个社会工作者,一名周末的飞行者,直到普图南的一个搭档注意到了她足可以与露西…琳蒂相比,于是那个故事大王把她塑造成了一个明星。”
“你确信你的记者们不会只是抱怨吧,鲍比,”我坦率地说,“普图南可是刚给你的这班人马找到了用武之地。”
普图南注意到了我正在与卡塞闲聊,于是他微笑着同辛普森道了歉,然后向我这边走来,卡塞从我身边溜走了。
生硬的话从他那似笑非笑的嘴里涌出来,他妻子的脸色是褐色的,而他的却苍白,“希望你没有向新闻界透露商业秘密。”
“我不知道能够透露什么,普图南先生。”
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告诉过你,内特,我们是老朋友,叫我G.P.吧,我不是那种势利鬼。”
这是暗示我要听命于他的好办法,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我让我叫他G.P.呢?
“好吧,”我说,“今晚你至少赢得了一分。”
“我想我们还会赢得更多分,”他不得要领地反击着,他的嘴唇飞快地翕动着,眼睛却一眨不眨,“我想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而夜还长着呢。”
“我正在打听那边的那个面色沉郁的家伙。”
他随着我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陰沉着脸的家伙站在那里,他身材结实,太阳袕附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戴着黑框眼镜,燕尾服像手套一样穿在他的身上。
“他是谁?”普图南问,机关枪一样的牢蚤从嘴里吐出来,“我以前从没见过他,他跟我无关。”
“那是罗伯特…麦考密克…李,听起来他似乎是某个联盟团体的首领,但他当然更重要些,他是《论坛》报星期天版的主编。”
普图南薄薄的上嘴唇向后张开,一个微笑挤了出来,他的眼睛由于兴奋而睁得大大的。然后,他再次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老朋友一样在我耳边轻声说,“他怎么样,内特?我们是如此重要,根本不容任何人忽略我门,即使是麦考密克。”
考虑到传闻中所说的出版商麦考密克对FDR的憎恨,《论坛》报能否报道这次晚会倒是一个可疑的问题,艾米莉与白宫的那次众所周知的接触,尤其是与第一夫人,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但是很快,普图南的笑容凋谢了,一道陰云笼罩在他高耸的额头上,“这个家伙不会给我们难堪吧?”
“他看起来是一副牢蚤满腹的样子,”我说,“实际上,他的确是。”我很久以前就认识李,自从他的外勤记者杰克…林戈在他的麾下工作时被袭击以后,他的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了,“不过,他是负责照相凹板印刷部分的,不登载名人的丑闻,你也许是安全的。”
突然之间,他握住了我的手,“你干得很好,内特,你像本说的一样。”
他仍然握着我的手,他想用些力气,好向我显示他的力量和他男性的魁力,在马歇尔…菲尔德的这间时装大厅里,我想到了“滚蛋”之类的词。
“本?”我问,“哪个本同你谈起过我?”
“赫特,”普图南说,起初我以为他说的是“赫克”,那比“滚蛋”要好一些,“你与本…赫特不是老朋友吗?”
“是的,某类”赫特原先是新闻记者,后来替好莱坞同芝加哥做买卖。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常常同一些波希米亚小团体的成员整天闲逛在曼哈顿西城区我父亲的激进书店附近。“你是怎么认识他的,G.P.?”
“我出版了他第一本小说,”普图南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前胸,“好了,当我们离开这里时,我希望你能陪伴A.E.和我出去吃晚餐不是作为一个保镖,而是一个有价值的朋友。”
然后,他转过身,同一些更重要的傻瓜打着招呼,剩下我一个人疑惑地猜测着到底是谁向他推荐了我——赫特还是林德伯格,为什么给了我这样一件好差事?今夜,我在这里到底要完成什么样的使命?
不久,和蔼可亲的菲尔德公司总裁辛普森开始向大家介绍他们尊贵的客人。
“作为美国中部的时装中心,”他说,手中端着香槟。艾米莉羞怯地站在他的身后,G.P.像一片正方形的陰影一样出现在她的背后。“我们很骄傲地在那些杰出的设计者名单海蒂…卡内格,安德瑞恩,诺门…诺瑞尔,奥斯卡…凯姆和保林…堤格尔之后再加上艾米莉…埃尔哈特的名字!”
掌声响起来,艾米莉向前迈了一步,很显然感到尴尬。她摆了一下手,让掌声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掌声渐渐平息了。
辛普森说,“你知道,埃尔哈特小姐,你创造了很多惊人的记录,但在今夜,你真正完成了一项壮举这第一次表明,津神是无往而不胜的。”
一阵轻微的窃笑声传遍大厅,所有的来宾都知道菲尔德公司保守的作风。
“但这是很重要的,让我们为你举杯,”辛普森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香槟,“为艾米莉…埃尔哈特——高水平的飞行女王,高水平的服装设计师,干杯!”
当祝酒声停息下来时,艾米莉——她手中没有酒杯——走上前一步,说:“我恐怕你为了一个滴酒不沾的人打破了长久以来的规则。”
更多的笑声响起来。
“我感谢你慷慨亲切的介绍,辛普森先生,但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发表演说。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可爱的简单的服装介绍会不是什么高水准的时装,真的,但是我希望你们会喜欢我们这些充满活力的有用的服装。”
她脸上挂着害羞的笑容,向后退了一步,暗示着她的话已经说完了。
这时,从两个戴着钻石头饰的贵妇人之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埃尔哈特小姐,你当然应该庆贺你最近的一次成就第一次独自从夏威夷飞往加利福尼亚”
那个声音是《论坛》报的罗伯特…李的,他正往前面走过来。
“谢谢。”艾米莉说着,显得有些不安,在她身后,普图南正皱着眉头盯着那个打扰者。
“但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飞行,”李说,“已经由男人完成过了如果你不小心掉进海里,搜寻工作会浪费掉纳税人上百万的美金。”
普图南向前跨了一步,但是艾米莉温柔地举起了一只手。
“我不会掉进海里,”艾米莉柔和地说,“而在我之前完成飞越大西洋之举的那位先生,他有一位领航员,不是独自一个人。坦率地说,我真的感觉到了这次飞行的魁力决不仅仅在于飞行本身如果我这小小的成绩能够让人们注意到一个事实,即女人也可以飞行,我会很高兴的。”
一阵掌声响起来,既有对艾米莉这番话的赞同,又表示了对《论坛》报代表的不满。掌声很快就被李的另一轮质问所打断,“也许‘飞行’这个字眼并不确切,埃尔哈特小姐,有人说这个鲁莽的噱头是由反对糖业税的夏威夷一些公司赞助的。”
“我向你保证我对飞行比对糖更感兴趣。”她回敬了一句,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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