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窝里一只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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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的人想吐又舍不得，吃到最后竟完全喜欢上了这味道，忍不住去吃下一颗；而本身就不太怕酸的人则忍不住一嚼再嚼：“不错。”
　　张老头听着他们的话，飘飘然的：“我做的，当然好吃。”
　　他看见姬小灿手上的糖葫芦又吃完了，主动递过去一串：“多吃点吧。”
　　姬小灿本来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拿，张老头自己主动递过来一根，他也就来者不拒了。
　　见凤三正郁闷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又一串糖葫芦，姬小灿有点心软，把葫芦串放到他嘴边：“只许吃一个。口水不要弄上去了！”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与那些中年人不同，这青年约莫只有二十出头，说是书生模样，其实也只是长得清秀些罢了，衣服灰扑扑的，一副穷酸样。他的气质却让人感到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感到没有寻常年轻人的轻浮，给人感觉很舒服。
　　他半天没开口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糖葫芦，把张老头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主动开口：“是要买糖葫芦吗？三文钱一个。”
　　一旁的凤三小声嘀咕了句：“原来我们的工资只值一串糖葫芦。姬小灿快多吃点，这样就相当于我们的工资翻了好几倍！”
　　凤二把他拉开：“闭嘴。”
　　年轻人还是不说话。
　　张老头和颜悦色：“你是不会说话吗？要不这样，你想要糖葫芦的话就点点头。”
　　“……”年轻人既没点头也没说话。
　　“你到底是想怎样？”姬小灿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道。年轻人只是看着他手中的糖葫芦，半天还是没说话。
　　姬小灿也觉着自己被盯得慎得慌，往后退后两步到凤一旁边去：“是不是……不能在这里卖糖葫芦？”
　　“怎么可能？”老头道，“我每天在这里卖糖葫芦都没事，不可能今天被城管抓住啊。”
　　凤一觉得有点不对劲，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年轻人机械地转过脸盯着凤一的眸子，接着是“嘭”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于是今天卖糖葫芦的老头提早收摊。
　　姬小灿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年轻人鼻子底下摇了摇：“想吃吗？”
　　凤一把他手里的糖葫芦拿走：“别人正在休息。你先到旁边来。”
　　姬小灿跟在凤一边上，“啊呜”一口咬掉一枚山楂：“说起来这家伙到底是谁呢？长得比我差点。”
　　“总之别再人家面前暴露出你是只鸡就好了。”凤一吃掉下一枚山楂，“小心他把你卖掉煮着吃了。”
　　“不会吧。”姬小灿睁大了眼睛，“你肯定在骗我。”但身子却忍不住靠向凤一。
　　凤一微笑。
　　姬小灿踮起脚，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东西。”凤一见他这一天就吃了不下二十枚的裹糖山楂，不无担心地道，“别把牙给吃坏了。”
　　姬小灿咧嘴呲牙：“我才不会把牙齿吃坏哩。你看，多么洁白整齐的牙齿啊！”
　　“这儿有洞。”凤一指了指他嘴里。
　　“哪儿？！”姬小灿激动地要去照镜子。
　　“骗你的。”凤一说完向前跑去。姬小灿反应过来立刻追赶他。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姬小灿到点就犯困，到床上睡觉去了。凤三说要和凤二去外面看看人间的夜幕。年轻人在张老头那屋，张老头则在制作糖葫芦。
　　凤一想起姬小灿吃糖葫芦的样子，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给姬小灿把背角拉好，去了张老头的屋子里、
　　插在车上的糖葫芦在月光下泛着光泽，外头的一层糖像是包裹在山楂上的水晶，颇为诱人。
　　张老头察觉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怎么了？”
　　“我想学做糖葫芦。”凤一说得很诚恳，“你能教我吗？”
　　“你想学做糖葫芦？”张老头有点意外，“作为凤族的皇子，你竟然想学做糖葫芦？是因为他吗？”
　　凤一知道他说的是谁：“没错。”
　　“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又懒又迷糊的小鸡。”张老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懂事一点。”
　　“我也不知道啊。”凤一耸耸肩，“可是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
　　——或许是那只毛茸茸黄灿灿圆滚滚的小鸡。
　　——或许是那个可爱亲切，容易喝醉的少年。
　　——也许是小黄鸡睡在他手上的时候。
　　——也许是姬小灿替他挡箭的时候。即使那箭是假的。
　　——又或者是一开始。
　　张老头没有多问，开始教凤一学习制作糖葫芦。
　　山楂果是现成的，糖却需要现在开始熬。
　　张老头有一个大铁锅，看上去很久却非常好用：“想要熬出最香甜的糖，就必须得有属于自己的锅。”
　　凤一默默把他的话记在心底。他想到之前吃糖葫芦时尝到的桂花香：“这里面是不是放了桂花？”
　　张老头惊异地看着他：“不错嘛，这你都能吃出来——要不要以后转行学厨？”
　　凤一在心底悄悄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了张老头。
　　张老头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并没有感到有多失望。他抓了一大把桂花丢进锅里，继续教凤一熬糖。
　　很明显，作为一名皇子，熬糖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太，太简单了——好吧还是得承认，这有点艰难。
　　凤一的熬糖之路不算曲折，但也绝对称不上顺利。滚烫的糖浆滴到手上，虽然凤凰拥有快速自愈的能力，但滴多了也是够呛。
　　至于张老头，则在告诉了凤一方法之后，自己就到旁边去歇着了，完全信任凤一似的。不过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这里，如果凤一有什么地方不对，张老头立刻指出。
　　翌日清晨。
　　张老头推着车到街上去。他的脾气在早晨比在傍晚坏得多，一根糖葫芦也没让姬小灿碰。
　　姬小灿还没有睡醒，打着哈欠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张老头虽然没把糖葫芦给他，却给了凤一一根。
　　这让姬小灿略感不爽——真是个有了新欢忘旧爱的花心老头子。
　　凤一自觉地把糖葫芦给了姬小灿，微笑地看着他吃下第一颗山楂。
　　“看着我干嘛？”姬小灿咀嚼着，“吃起来好像有些不同了。”

　　与凤一关系确定

　　“味道有点奇怪。”姬小灿吃着糖葫芦，“不过吃起来还不错。”
　　“外面的糖是凤一熬的。”张老头告诉姬小灿。
　　凤一听到姬小灿说还不错，顿时高兴起来。
　　姬小灿吃惊地把嘴里的山楂一口吞进喉咙里，还没来得及把它咬碎。使劲儿咳了咳，姬小灿总算是把它咽了下去：“你也会熬糖？”
　　“别人昨天晚上学习了一宿。”张老头道，“这小子还挺有做菜的天分。如果他不是凤族的皇子，我一定要收他为徒。”
　　“还收他为徒？”姬小灿有点不屑，“光学习怎么做糖葫芦？”
　　“当然不止。”张老头看他一眼，“我还会做很多其他的。”
　　“说起来，”凤二的关注点和姬小灿不大一样，“为什么大哥要学习一晚上怎么做糖葫芦？”
　　“谁知道呢，”凤三笑得很暧昧，“我觉得姬小灿走桃花运了。”
　　“桃花运？”一直以为桃花运是遇到桃花仙子才能得到的好运气的姬小灿努力回想这几天他都见了哪些人，“可是最近我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桃花仙子。”
　　“桃花运又不是要遇到桃花仙子才有的运气。”凤二给姬小灿解释，“桃花运就是指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些让你心动的人，或是……喜欢你的人——说白了就是有没有遇到爱情。”
　　“爱情？”姬小灿深深地盯着手中的糖葫芦，看上去有点沉重，有点不好意思，有点为难，“一定要我跟他成为那种关系的话——可我不太想糖葫芦在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二对姬小灿的理解能力表示深深的质疑。
　　“他的意思是，”凤三代替凤二继续说，“比如最近凤二答应和我一起做某些事，那就是我走桃花运了。”
　　凤二脸一红：“去你的！那些事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强行去做的好不好！”
　　“可是，可是……”凤三叹了口气，“我强行去做，你会疼啊——痛在你身，疼在我心。”
　　“……那就不要做啊——你做的时候怎么不心疼？”
　　“没办法。如果我不那样做，你会更难受。”凤三深情款款地看着凤二，“有的时候你不也挺舒服么。”
　　“你们别再说下去了。”张老头拿起一个糖葫芦塞到了凤三嘴里，“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大庭广众之下直白地说出口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
　　“我是说真的！”凤三把糖葫芦拿在手上，只留下一颗在嘴里，“如果我不把凤二体内多余的寒气定期逼出去，那他会很冷的。不过他也要帮我逼火气。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弄完了就觉得一身轻松。”
　　张老头：“……”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你们的意思是……我懂了，是不是凤二对凤三好了，凤三就是走桃花运——也就是一个人爱情美满，那就是走了桃花运？”
　　“就是这样。”凤二点点头。
　　“那为什么说我走桃花运了？”姬小灿依旧不解，“难道我和糖葫芦真的是天生一对？”
　　“你是无法和糖葫芦相恋的。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那你把它吃完，你就失恋了。”凤三看了看凤一，“你的桃花就是他。”
　　“凤一？”姬小灿的声音有点大，正在帮张老头串糖葫芦的凤一回头，“怎么了？”
　　凤三赶紧捂住姬小灿的嘴，对凤一笑笑：“没什么。”
　　凤一只当他们是在说自己小时候一些糗事，脸色微变叫凤三悠着点，转身就继续去帮忙了。
　　凤三神秘地凑到姬小灿耳畔道：“经我和凤二数日来的观察，我们得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结论——凤一喜欢你。”
　　“哦。”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吃惊？”
　　“为什么我要吃惊？”姬小灿吃惊地问道，“你不也喜欢凤二吗？”
　　“你的意思是，你准备答应凤一了？”
　　“凤二答应你了吗？”
　　“……还没呢。”
　　凤三颓然低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所以说嘛。”姬小灿同情地看着凤三，“不过我都还不知道凤一喜不喜欢我呢——他还没跟我说。”
　　凤三仿佛没感受到他同情的目光，以为姬小灿真的只是不确定：“说不定他只是害羞。你知道，我大哥那个人啊，从小就不喜欢随便把心声吐露给人家听。”
　　张老头插嘴道：“不用纠结了。凤一的确是喜欢小灿。昨晚他都跟我说了。”
　　凤二：“昨晚？”
　　张老头没理会他奇怪的目光：“他在我那里熬了一晚上的糖。”
　　凤一此刻忙完了手中的活儿，见他们聊得正欢，忍不住也走了过来，张老头自觉去换班。
　　“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关于姬小灿最近的桃花运。”凤三坦白。
　　“哦？”凤一登时被话题吸引，一时间心里竟冒出一股紧张，“小灿他……是跟谁？”
　　“不高兴了？紧张了？吃醋了？害怕了？”凤三斜眼洋洋得意地瞥着凤一，“说谁？说你呢！”
　　姬小灿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喜欢我？”
　　“……”凤一不知如何作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道，“是。”
　　“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啊。”姬小灿看上去挺惊喜，“那我们在一起好了！”
　　凤一：“！”这这这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自己送上门来的又怎能放过？
　　他走近姬小灿，低下头在其额头上留下一吻：“不许反悔哦。”
　　“看我多好！”姬小灿笑得格外灿烂，“凤三追了凤二这么久都没成功。你一承认我就答应了！”
　　凤一温柔地把糖葫芦递给姬小灿。
　　姬小灿用手接过糖葫芦，嘴却没停，“这样一来，我就比小金和小银还先有对象。老母鸡肯定羡慕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三声。
　　凤三和凤二就这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在一起的全过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凤二才道：“总觉得这个过程太简单了。”
　　“这个时候姬小灿不是应该拒绝一下吗？”凤三有些酸酸的，“起码也要摆摆架子，婉委一点吧。”
　　张老头冲凤三招了招手，叫他过去卖糖葫芦，自己则抽空过来看看情况。
　　“发生什么了？”他发觉气氛有点不太自然，又看着姬小灿和凤一脸上的表情，猜到了几分，“凤一向小灿告白了？”
　　凤二好容易让自己心情平静：“他们在一起了。”
　　“这么快？！”张老头的反应和凤三凤二差不多。
　　不过毕竟年龄挺大，阅历较高，见识的人多了，张老头也没惊讶太长时间，只是拍了拍凤一的肩膀：“不错啊，小伙子。”
　　“现在应该到了收摊的时间了吧。”凤一没接话茬儿，指了指天空，“天色都这么暗了。”
　　张老头一看的确如此，草草收拾了一下摊子，就推着车往回走。
　　“时间过得真快！”姬小灿看着快要到地平线底下的太阳感慨道。
　　凤一在回去的路上心情一直都是荡漾的，看着落日火红一片，觉得艳丽——挺美；看着树木翠绿青葱，觉得挺拔——挺美；看着野花五颜六色，觉得缤纷——挺美。甚至连路边的小石子在他旁边都显得可爱起来。
　　凤三实在受不了自家大哥那副傻样，催促道：“别看风景了。再不走到前面去，姬小灿该孤独寂寞地一个人了。”
　　凤一反应过来，答应一声，急匆匆往前面赶。
　　与此同时，正在凤三后面跟张老头讲话的姬小灿疑惑道：“凤一为什么忽然走这么快？”
　　……
　　到了后，姬小灿立刻躺倒在床上：“累死了！”
　　他的衣领不算高，堪堪遮住颈脖最底下的部分，还很宽松。一躺下，顿时连锁骨也露了出来。白皙，滑腻，精致。
　　凤一咽了咽口水，心虚地移开目光，过了两秒又忍不住把视线移回来。
　　忽然门被推开，凤一快速到床上去，给姬小灿拉上衣领。他的手指碰到姬小灿的肌肤，脸霎时就红了——红得不太明显，但肯定是变了色。
　　姬小灿却没觉得什么。他握住凤一的手腕：“怎么了？”
　　于是刚刚走进来的凤二看到的就是这样——凤一的手指在姬小灿锁骨周围徘徊，脸上的表情因为角度的关系看得不是很清楚；姬小灿的手握在凤一的手腕上，眼睛大而无辜，表情楚楚可怜。
　　“抱歉打扰了。”凤二退出去把门带上。凤一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进来，无奈道：“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不过我必须得说一下，有关昨天来的那个伤病员，和瓷瓶……”
　　姬小灿松开了握住凤一的手。凤一翻身下床：“瓷瓶又怎么了？”
　　姬小灿跟着坐起来：“那个瓷瓶不是碎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凤二努力叫自己看上去严肃一点，“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腰好的瓷瓶精灵

　　年轻人正站在房间的中央，手还放在那只完整的瓷瓶上。
　　完整的！
　　姬小灿感到了深深的惊讶，不，是惊悚。
　　——瓷瓶上头甚至连一丝裂纹也没有，完好无缺的青花图案在月光的照射下像是在流动。
　　姬小灿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把它卖了，而是把它再次砸碎。这东西似乎自从他和凤一到人间就一直纠缠不休，带来麻烦。不仅吃掉了所有的银子，还害得他这些天以来除了第一顿吃得正常点，其他时候吃的都是糖葫芦！
　　好吧，姬小灿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