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窝里一只鸡-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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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凤一忍着笑——花瓶又不是生物，摔下即碎，何谈杀死一说？
　　姬小灿高兴了，推开凤一的手，嘿嘿笑了笑，又一脸正色道：“我就知道咱俩是一伙儿的！要不明天，不不，就今天晚上，咱们寻个地方，把这东西埋了！”
　　凤一正要附和着答应，就听姬小灿忽然来了一句：“你是谁来着？”
　　……敢情这家伙喝醉酒不记得他是谁，就准备合伙来挖坑。
　　凤一指了指自己，刚想说他是凤一，忽然灵光一闪，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我叫姬小灿。”
　　姬小灿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姬小灿？”他疑惑地看看凤一，又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我就不知道了。”凤一耸耸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叫什么。”
　　“我还没有说过吗？”姬小灿抬头望向天花板，像是在思考，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索性放弃，“那就算了。”
　　凤一继续笑着。他拾起地上的盘子，用被子将上面擦干，被子上顿时出现一大片紫红紫红的酒渍。凤一一本正经道：“这是姬小灿干的。”
　　他又把盘子摔在地上，可怜的盘子顿时变得和花瓶一样，成了一堆碎片。凤一又道：“姬小灿又杀掉了一个坏家伙，可喜可贺。”
　　姬小灿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那个叫姬小灿的简直是罪大恶极。
　　姬小灿安静地坐在床上，时不时对砸东西的凤一拍手叫好——乍一看，简直凤一才是那个喝醉酒胡乱闹着的人。
　　屋中的环境已经是不堪入目，四处都是些碎片，满地板的酒渍，被子窝成一坨，还有一半掉在地上。
　　姬小灿开心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只是觉得这样收拾起来一定要费一番力了。
　　凤一搞破坏搞得倒是很有技巧，屋子里乱七八糟，他却依旧是衣冠整洁，甚至没有沾上一滴酒。而姬小灿虽然头发乱了一点，但总得来说也只是像一个没换衣服就睡觉，刚刚醒来的人。
　　发泄完毕的凤一心情也很好，他看了看窗外，把姬小灿从床上拉起来，道：“走，我们去找魔王玩。”
　　魔王还不知道凤一和姬小灿对他的客房干了些什么，依然在和小金和小银谈笑风生。
　　见凤一和姬小灿过来了，他连忙起身，急切地到凤一跟前去，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姬小灿到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一口塞进嘴里，嚼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凤一用手指戳戳他的脸，不紧不慢地给他倒了杯茶，这才道：“什么怎么样了？”
　　魔王见他装傻，急了，道：“我不是让你帮我查一下风沙城到底是为什么被掩埋吗？”
　　凤一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微笑着看着魔王，魔王先还觉得他挺温柔，后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忍不住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刚说完，凤一就道：“魔王，你家客房被毁掉了。”
　　魔王：“……啥？”
　　姬小灿正吃得欢，小金好奇地盯着这个好像是没见过的人，总觉得异常熟悉，尤其是吃东西的样子——那副秋风扫落叶的气质，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姬小灿没理会他的目光，估计没发现别人正盯着自己。他听着魔王与凤一的对话，放下手中的糕点，抬起头咕咚咕咚喝干凤一递到他嘴边的茶水，又指了指罪魁祸首，道：“这是姬小灿干的！”
　　“姬小灿？”由于太过专注盯着他的小金被小银掐了一下，“你认识姬小灿？”
　　“当然。”姬小灿继续指着凤一，“他就是姬小灿。”
　　小银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姬小灿，道：“我看……你才是姬小灿吧。”
　　“我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姬小灿摇摇头。
　　“可他明明叫做凤一啊！”
　　“凤一？”姬小灿回头，看到凤一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姬小灿眉毛一挑，“你竟然骗我！你不是姬小灿，那谁是？不会是……不会是我吧……”
　　周围的人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姬小灿一说话就哈出一口酒气。凤一对魔王道：“你们这儿的酒让姬小灿喝醉了，结果屋子就给弄坏了。”
　　“醉了？”魔王观察了一下姬小灿，除了脸上带有红晕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连那红晕也有可能是姬小灿本身就有的，“我看他很清醒啊！”
　　凤一叹口气，伸出一根手指，问姬小灿：“这是几？”
　　“这是一！”
　　他伸出两根手指。
　　姬小灿坚定地说：“这是二！”
　　“你看你看。”凤一伸出的是小指和大拇指，“这明明是六。”
　　魔王不得不信了。
　　他转念一想，客房被毁的程度应该不算太严重。毕竟姬小灿看上去还挺安静的，估计只是被弄乱了，况且是自己拜托凤一在先，此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事实上他完全低估了凤一的破坏力。
　　他一挥衣袖，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道：“不就是一个客房毁了吗？里面的花瓶没事就行，那是从妖界进口的名牌。还有酒没浪费多少就行了，轮回酿可是稀少的很。不过小灿第一次喝酒，应该喝一点就醉了吧。”
　　凤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听到魔王的最后一句话，他也只是点点头，然后道：“一会儿你自己去看吧。我先带小灿去帮你查东西了！”
　　魔王寻思着这厮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竟然自觉地提要帮他的忙。不过既然愿意去办事总归是好的，便也没有纠结那么多，道：“去吧。”
　　小金和小银对视一眼，跟在凤一后面。凤一拉着姬小灿，小金问道：“小灿不是喝醉了吗？不休息一下再走吗？”
　　“他已经休息地够久了。”凤一这样答道。
　　小银斜眼瞄了一眼小金：“你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小灿？莫非……你看上他了？”
　　小金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疑惑。不过他怎么突然就化形了？”
　　“不知道。”小银收回目光，专心看着前面的路——这两人倒是都不太心疼那稀少的很的轮回酿，毕竟是魔王白送给他们的。
　　魔王派了马车专门送他们去风沙城，因此凤一也不用变成凤凰。说的是马车，其实拉车的并不是马，而是魔界的一种特殊生物，长的有点像牛，又有点像马，有点像羊，又有点像狮子。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不像，故此物有一学名：四不像。
　　四不像的体型较大，不惧风沙，即使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也可以安然前进。两头四不像就足以让凤一一行平安到达风沙城了。
　　姬小灿靠在座椅上，无聊地数着小金的头发：“一根，两根，三根……哎呀，数错了，重新来。一根，两根……不小心拔下来了一根。等等，我数到哪了？算了，重来。一根，两根，三根……”
　　小金忍无可忍：“不要玩我的头发！”
　　“我没有！”姬小灿为自己申辩道，“我只是在数！”
　　“这有区别吗！”
　　姬小灿很是认真想了想，道：“当然有。‘玩’和‘数’读上去不一样，听上去也不一样。”
　　小金可怜巴巴地望着小银：“小银，他欺负我。”
　　小银暼他一眼：“哦。”
　　小金：“……”你怎么能这样！
　　姬小灿不甘示弱，碰碰凤一：“凤一，他欺负我。”
　　凤一挂挂他的鼻子，道：“乖，那就不跟他玩了。”
　　小金：“……”何谓区别。
　　这时候，小银提出了一直深埋在心中的一个问题：“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凤一一顿，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说真的，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气氛忽然变的有些诡异。好在四不像的速度比较快，过了一会儿就到了风沙城。
　　凤一扶着姬小灿下了车。不知怎么的，被风一吹，姬小灿清醒了几分。
　　他们走到之前发现的木牌前，停下了脚步。

　　魔界的神奇石牌

　　姬小灿绕到牌子后面，蹲下身，扒开沙子，看到那个装化形药丸的盒子，把它拿出来，用力一扯，只听“啪”的一声，盒子变成了两半。
　　凤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以后可别乱吃东西了，到时候受苦的可是自己。”
　　姬小灿“嗯”了一声，把盒子扔到地上，不再管它。
　　小银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来看风沙城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掩埋？”
　　“因为我们帅啊哈哈哈哈！”
　　“闭嘴！”小银拍了拍小金的脑袋：“没你说话的地儿！”
　　凤一走到石牌前，道：“没办法。这几年地狱，魔界的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请不了什么专业的人来帮他们。魔王要我们来看看，第一是有和凤族，仙界交好的意思，二来的确是没有人手了。”
　　小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姬小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那我们把他家花瓶砸了，魔王不是要心疼死？”
　　另一边，魔王看着满屋子的狼藉，痛苦地扶在柱子上：“我，我的花瓶……”
　　无所谓地笑笑，凤一摇摇头：“心疼是肯定的，但以魔王的个性，一定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魔王咬咬牙，一拳打在柱子上：“哎哟！疼疼疼疼……怎么恶心的房间……啊啊啊算了。”
　　“那要是他知道我把化形药丸吃了会怎么样？”姬小灿继续问。
　　从窝成一团的被子里飘出一张纸条，魔王小心翼翼地越过地上的酒渍，将它拾起，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由白转绿，由绿转青。
　　“不知道。”凤一笑得很是灿烂，“不过肯定很郁闷——化形药丸这种东西，稀少得很，可遇不可求。”
　　“那魔王会不会把我们赶走？”
　　“当然不会。”凤一仿佛胸有成竹，“如果我们被赶走，那魔界和凤族，仙界的关系可就没那么好了。而且我们一走，谁来给魔王查风沙城？化形药丸虽然是在魔界边域被发现的，但如果不是你，谁知道它会不会永远被掩埋在地底？”
　　“也是。”
　　“让我们一心一意地做事吧！”小银打断了正欲继续同凤一说话的姬小灿。
　　小金环顾四周，除了沙还是沙：“我们该从哪里找起？魔王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来这里找啊。先到魔界别处去问问那些年老的恶魔不是更好吗？”
　　“是我让魔王派四不像带我们来这里的。”凤一道，“之前我就有点怀疑这块牌子——底下竟然有化形药丸。不过那天走得太急，没仔细想，也没发现小灿的异常。”
　　“没错。”小银点点头，“按理说这里常年风沙堆积，应该没有什么建筑物，可是这块和人差不多高的石牌就这样立在这里，实在是……”
　　“太嚣张了。”小金插嘴道。
　　小银瞪他一眼，仍是把话说完：“……太突兀了。”
　　凤一问姬小灿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盒子的？”
　　“不知道。”姬小灿想了想，依稀记得这牌子没刻字的后面很古怪。他正站在牌子的后面，靠近了一些，伸出手触碰石牌，“好像是这个位置的……”
　　“什么这个位置？是你用手碰的这地方吗？”
　　“嗯。”姬小灿左挪挪右挪挪，手始终在上面划来划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当初也是这样碰它的呀！结果手还被吸进去了！”
　　“你那时候还没化形吧。”凤一忽然意识到。他蹲下身子，观察起牌子下方，被阴影笼罩的一小块地方，“应该是这一块地方……是这儿吗？”
　　姬小灿也蹲下，凑过去看——被阴影掩盖的地方有一处颜色较深，角度很特殊，站着看几乎完全发现不了，只有蹲下或原本只有那么高才能发现——可原本只有那么高的，通常都来不了这鬼地方。
　　“没错，就是这儿！”姬小灿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想把手伸进去。
　　“等等。”凤一截住他悬在空中的手，“说不定会有危险。”
　　“上次还好好的，这次又会有什么危险？”
　　凤一不语，径自拾了两块儿小石头，朝石牌丢去。一颗打在石牌的边上，被弹开；另一颗则打中的石牌上颜色较深的那一小块，“倏”地不见了。
　　然后石牌很久没有动静。
　　“我就说没有危险吧！”姬小灿说着就想抽回手，再次伸进去。
　　忽然，凤一脚边凹下去一块，凹处有个东西。和上次化形药丸出现时一模一样，那也是一个古朴的五边形盒子。不过，同时出现的还有被劈成两半的小石头。
　　“这是刚刚的小石头吗？”姬小灿咽了咽口水。
　　凤一点头：“是的。”
　　“如果我把手伸进去，那……”
　　“那现在就会多出一只分成两半的断手了。”凤一盯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快来感谢我，是我拯救了你！
　　“谢谢。”
　　“嗯。”
　　“不过，”姬小灿道，“我上次把翅膀伸进去，什么事也没发生啊！”
　　“可能因为太久没有人使用了吧。”
　　“就是说以前也有人在用这牌子？”姬小灿看着断成两半的石头，“是人类吗？”
　　“是的。”许久没有出声的小银忽然道，“而且恐怕不止使用一次两次。”
　　凤一把五边形盒子拿起来：“以前风沙城住的是人类。恶魔是后来搬来的，同时带来的还有自己的宝物，想要和人类交换。恶魔将宝物埋在刻有‘风沙城’的石牌下。一开始，人们老老实实地拿着自己的金银首饰或是珍贵的古董以及充满感情和故事的小东西比如战争时期的家信，更有甚者会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换取，他们会割掉自己的一只耳朵或者手，脚和鼻子，再将那些东西丢到石牌里。这时候，石牌就会出现恶魔的宝物。不过宝物的出现是随机的，有的很珍贵，有的又比较平常。但总体来说，都是些人间少有的东西。”
　　他顿了顿：“但人都是愚昧而贪婪的。他们开始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有些不值，却完全没有想到恶魔的赠与有多么珍贵。于是喜欢耍小聪明的人类开始拿石头什么的钻空子——对着一块石头说了句我爱你，然后把石头当做是充满感情的东西扔进去。恶魔是相信人类的，看到宝物几乎都被那些石头换走并没有抱怨什么。可是再后来，人们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直接随手捡起一颗石头扔进去，然后那种宝物就走。有时甚至直接抓起一把沙子来代替。即使恶魔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很生气，觉得那些人类简直就是太过分了。他们去找人类理论，结果人类只是白了他们一眼，然后振振有词地说那些都是充满感情的东西，用来换魔界的宝物简直是绰绰有余。”
　　“恶魔一怒之下掀起了万丈狂沙，方圆百里俱成一片沙海。”
　　姬小灿听得入神，他拍了拍手：“讲得真好！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凤一道，“以前好像听别人讨论过风沙城的事，不过始终没个准确的说法。”
　　“这不是什么神话传说吗？”
　　“当然不是。”小银对于姬小灿的问题感到很无奈，“如果是神话传说，魔王肯定会跟我们说的。”
　　“那为什么现在丢进去一颗石头，会被劈成两半呢？”
　　“恶魔生气了呗。”小金道，“觉得人类欺骗了他们，于是一怒之下把人类送的东西也给撕了。”
　　“我估计，那些宝物都还被埋在沙子底下。”姬小灿开始捡石头，“作为大好世界中的一员，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使这些东西重见天日——说起来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些东西都成古董了吧！我上次吃的化形药丸会不会过期了？”
　　“姬小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