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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簿初卷 云来客栈的帐房先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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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我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虽然我已经毕业,但是因为上回走得匆忙,又接近教职员下班时间,所以还有些离校手续尚未完成。
知道我要出门,一天到晚在主屋里待着的谢以安决定陪我一起回学校。
其实学校就在客栈对面不远,只是八月底的天气非常热,刚走出客栈,一阵热浪便袭来,给我一种快窒息的感觉。
穿着白色衬衫,谢以安手里仍拿着那把羽扇,虽然是有些怪异的组合,但还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帅哥。
我们穿过马路,回到熟悉的校园。
一走进曾经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熟悉的感觉让我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在校生中的一个。
四年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而我的记忆中,好像除了耀眼的阳光和大声的笑,没有学到什么别的……
我呆在门口,正要开始惆怅,后面的谢以安便杀风景的推了我一把。
「挡到路了,同学。」
「感觉好像好久都没回来了……」
对于我的怀念情绪,谢以安大概没有什么兴趣,自顾自的用扇子挡住太阳。「好热啊,别站在门口。」
进了学校,绕过教学大楼,只见篮球场上有很多学生正在打球。
我们走在一旁建筑物的阴影里,一点也不起眼,而且球场上的都是学弟学妹,我认识的并不多。但谢以安的人缘显然非常好,不但有些学弟过来打招呼,没多久身边更围了一群学妹,叽叽喳喳地与他闲聊。
「学长、学长,你现在工作了吗?」
谢以安笑了笑。「我帮家里打理旅馆。」
「哇!那我们可以去吗?学长要算我们便宜点喔!」
「好啊,有机会就来玩吧。」他仍然是一副招牌笑容。
闻言,我在一旁冷笑。那种地方,看你们谁敢来!
被那票学妹挤到角落,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早知道就挑上课的时间来了,这会儿老师们不晓得还在不在?
又看了谢以安一眼,发现他和几个学妹正聊得开心,我郁闷的想,站在操场上太热了,不如去美术教室休息一下。
本来我想过跟谢以安说一声,但是那家伙根本没往我这边看,于是我就自己过去了,反正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用手机联络。
由于是下课时间,校园里正播放着歌,前面几句唱得很轻,我听不太清楚,只觉得旋律很熟悉,后来歌词清楚了才听出来,原来是——可惜不是你。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
预留的伏线
以为在你身边
那也算永远
彷佛还是昨天
可昨天
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双眼
我还看得见
我一边听,一边往美术教室走去。
我们的美术教室又因应不同科目区分出好几间,我比较喜欢静物素描教室。
那里下午通常很安静,也很凉快,以前下午没课时我都会一个人在那里画画,那能让我平静。
推开门走进去,果然,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木制画架放得乱七八糟,旁边是用来洗笔的小水桶,有些座位上的颜料还没有盖上,而摆在前方的苹果都烂了也还没有丢掉,另一边的石膏像甚至泛了一层黄色。
有人说过艺术家就是邋遢,我还满同意的,不管是大学美术系还是高中美术教室,好像都是这种随兴的样子,不过我并不讨厌,反而还觉得很轻松。
悠闲的在教室里看着别人的画,尽管我自己画功不怎么样,但是眼光还挺挑剔的,所以边看边评论这幅画结构不对啦,那幅的明暗又没有表现出来,也还满能自得其乐。
过了一会,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点十五分,记得办手续的行政人员两点上班,还是再在这里等一会吧。
教室里安安静静,风吹过窗帘,扬起一角,熟悉的景象令我觉得重回学生时代,心里洋溢着怀念又静谧的感觉……
「……你有没有看到林海博?」突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破了我心灵上的平静。
「没看见。」我下意识地回答,侧过头,看到有个人从窗边经过,头发长长的,看不清长相,只听见对方离去留下的声音。
「噢,谢谢你。」
好半晌我才回过神——这里是四楼,那女孩……怎么能从窗外走过?!
我呆呆地又看窗外——没错,这里是四楼,外面完全没有可以站的地方,勉强要说,只有左侧的冷气机架子可以站,可是那个女孩是往右边走过去的……
我的寒毛一下子竖起来。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一道轻微的声音从教室深处传过来,我楞了楞,这次不敢随便回答,免得又吓到自己。
我壮着胆子,往声音来源处走了几步,看到放石膏的桌子下蹲着一个人。
谁那么无聊蹲在那里玩啊!正想开骂,那个人探出头来,我登时倒抽口气。
竟然是林海博!
只是他和前几天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从哪个贫民区跑出来的。
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灰败的颜色,整个人有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林——」
「别叫我的名字!」他惊恐的大叫,把我的话扼杀在咽喉里。
我不知道才几天工夫,有什么事情能把人搞成这个样子,谢以安说林海博很有女人缘,但再怎么搞也不能都不睡啊……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还没劝他,他又抓住我的手腕。
「别叫我的名字……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我、我不太确定,刚才有个女孩从窗口走过……」
「靠!」他的眼神有些凶狠,「算了,别跟别人说我在这里就好。」
看着他,突然觉得实在有点可怜,前几天还光鲜亮丽,现在大概瘦了一半,头发枯黄,皮肤还是病态的灰白色。
记得那时候他进客栈,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学生,难道刚才那个头发长长,问我话的人影就是她?
而且谢以安说客栈不接待活人,所以难道这家伙……已经死了?
推敲至此,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的确啊,只有死人才有那种颜色的皮肤。
「那个……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办。」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林海博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一弯腰便又钻回桌子底下。
正打算离开,并想着等一下要跟老师提议,请一、两个道士来超度时,教室的门忽然被人轻轻地推开,木门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拖得老长。
我还没反应过来,林海博就猛地把我拉过去,使劲将我抓到桌子底下,在我耳边小声说:「别出声,她来了……」
因为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所以我暂时没有拒绝——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体温还是热的缘故……
过了一会,我都没有听到脚步声,倒是学校里的音乐飘进了教室。
我们的石膏像不是直接放在桌子上,而是在桌布上,所以现在布把我们藏匿的桌子底下给遮住,根本看不到外面,只能听着音乐声。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的路口
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还是梁静茹的那首歌,唉,怎么一直播那个?我有些不耐地在心中嘀咕,然后决定想些别的来分散注意力。
不知道林海博为什么要把我也拉进来,不过他似乎很紧绷,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上回见到的那个长发女孩有关?
又待了一会,我实在忍不住了,想转头看林海博,朝他使眼色,问他能不能让我出去,可是才刚转过头,光线一下子就照了进来。
知道有人把桌布给撩开,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吓得差点尖叫。
在我面前,有个女孩正弯着腰看我。
第六章 誓这种东西,千万别乱发!
事实上,我没看到眼前女孩的眼睛,她剪得是齐刘海,厚厚的遮住了她的视线,至于身体部份则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但她却又是确实存在的。
只见她咧开嘴问:「你有没有看到……林海博?」
她眼睛是不是坏啦?林海博明明就在我身边啊,怎么只看到我,没看到他?我在心里暗想。
和她的距离很近,我当然看出她就是上次跟在林海博身边的女孩,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鬼吧……
我的心跳再度乱成一团。虽然接受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一但又发生在我面前,我还是会手足无措。原因很简单,我没有克制它们的方法,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存在,未知比什么都可怕。
她又问了一遍。「你没有看到,林海博?」
我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那小子拚命向我摇手,所以尽管我的牙齿不听话的直打架,还是回答,「没、没、没看见……」
女孩……女鬼保持这个弯腰的动作很久,久到让我的精神和道德——我不太会说谎的,尤其对鬼——都经历了大量的考验。
最后她朝我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我不太确定那是否表示友好——然后终于转身离开了。
她走了以后,桌布轻轻落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旁边的林海博也吓得不轻。
我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喂,刚才怎么回事?她看不见你吗?!」
「轻点轻点,」林海博连忙喊,「大哥,轻点……」
他刚要开口解释,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电话是谢以安打来的,我告诉他我在美术教室,没过几秒钟,就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我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林海博跟在我身后。
谢以安看到我们,立即一皱眉,把我拉到他身边,用责备的口气轻斥,「你跑到这里干么,我找你很久了!」
我被他拉得有些痛,甩掉他的手才说:「你身边围着一大群学妹,我怎么跟你说啊?」
谢以安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有些火大,大概被那些小女生的热情给影响了,他看了看林海博,又是一皱眉,再度拉住我的手。「跟我回去。」
我又不是女人,他一拉我就要跟着走,连忙煞车。「等等,你没看见他吗?!」我指向林海博。
谢以安有些不耐地反问:「怎么了?」
他对林海博的态度很不好,之前明明学长长、学弟短的,怎么那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张张嘴,没说话,倒是林海博那小子一下子拉住谢以安。「学长,你不认识我吗?」
谢以安瞥了他一眼,只问一句,「你脖子上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听他这么说,我才注意到林海博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吊着一个黄色的小布袋。
「我妈妈跟一个师父求来的,还好有这个东西……」他讷讷地说,「我本来不信,这下子……」
我挑高眉。「所以刚才那个……呃,刚才那个东西才找不到你?」
他点点头。「是的,只要她再问一遍,别人回答没看见,我就能摆脱她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林海博要躲在这里了。
他继续说:「那个师父告诉我,我只要躲过这几天就可以,只要别人不要在我身边叫我的名字,她就看不到我。」
这时谢以安忽然出声。「那你知道她会怎么样吗?」
「什么?」林海博楞了楞。
叹了口气,谢以安没有回答。
我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以安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略显严肃地开口。
「发誓是件很神圣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就可能出现反噬。」
我也坐了下来。「可是老谢,我看别人发誓跟喝白开水似的,怎么就他有事?」说到这里,我蓦地想通了什么,转头问林海博,「说!是不是你负了人家,那女孩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什么呀,我有这么缺德吗?」林海博猛地朝我翻了个白眼,不翻还好,一翻就跟真的死人似的。「我和惠玲……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她是因为意外事故走的,就在几天前,被车撞死了,这能赖在我头上吗?」
「你们之前有过什么誓言吗?」
听见谢以安的问话,林海博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惠玲跟她的朋友们特别相信什么请仙、鬼怪什么的……好像女孩子都特别迷信。」
他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有一天,她告诉我,有种起誓的方法很灵,那种方法电视上也演过,基本上跟结拜一样,准备一碗盐水,然后在里面滴两滴血,发誓永不分离就行了。」
他吞了口口水。「我很爱她,当时也是真的那么想的,所以就一起发誓了。她看到我们的血结合在一块很高兴,说是神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会保佑我们,我也没在意,可过了几天她就死了……」
我看看谢以安,就见他一脸漠然的点点头。「所以现在是兑现誓言的时候了。」
「不要呀,我还真的要陪她一块死吗?」林海博吓得猛摇手,「我怎么知道誓言要兑现得那么快?!」
见状,我忍不住嘲讽。「你不是说很爱她吗?早知道我就说我看到了——」
「喂喂,别这样啊!」林海博更是急得想跳楼的样子,「别害我呀!」
谢以安仍旧是面无表情。「誓不能乱发,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说,否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什么都有人在看的。」
「……怪吓人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看了看我,微微放柔了表情。「古人对誓言向来重视,这回……」看向林海博,他又恢复那种淡漠的样子。「去阴间的路很长,一个女孩子很寂寞的——」
「学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
林海博一身冷汗,嘴唇发白,感觉好像真的快挂了,我连忙拍拍谢以安。「那个……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
「那女孩已经过了头七却没回家,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她会被困在人间做孤魂野鬼的。」谢以安叹了口气。
「……孤魂野鬼?」
他点点头,看了林海博一眼。「孤魂野鬼永远不能轮回,当然也没办法伤害你,最后我们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她了。」
这话令我忍不住皱皱眉头,我不认识惠玲,不过这么听起来,她的确很可怜。
「那个……兄弟啊,能在一起是缘分,你不如就陪她走一遭吧——」拍拍林海博瘦削的肩膀,我试探性地说。
「我才不要!我这么年轻,根本还没活够!」他一把甩掉我的手,理直气壮地吼,「而且大学时期的感情谁会当真啊!」
他的回答实在让人心寒,但好歹是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我在心里叹息。没想到誓言这种东西竟会害了两个人,最可怜的就是惠玲,死后还被誓言束缚着,没办法去阴间轮回。
突然,我看到林海博身后有个影子在晃动,接着惠玲的脸从他身后冒出来。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林海博大概也感觉到了,脸色顿时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看见她,谢以安也站了起来。
惠玲从林海博身后走过来,看着我又问:「你有没有看到林海博?」
她的声音鬼气森森,整个教室的光线似乎也因此变暗许多。
我的背脊直冒凉气,但在谢以安抓住我的手后,我便安定了不少,只是话还是说不出口。
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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