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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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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他的护兵就冲进来用英语大喊:“快撤,快撤,今天打不过,明天再来。”
陆琪被逗笑了,确实像这个行当编出来的笑话。
“有时间你就打电话过来,我知道你安全就好。”
到了3月底,陆琪再一次去了G市,徐奶奶已经躺进了医院。她突发脑溢血,也源于一场中国式的聊天。
一日中午吃完饭后,徐奶奶在小区超市里溜达了几步,遇见两个交情还算不错的老太,聊了几句,就聊到了日本核危机。
一个老太问:“你孙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徐奶奶从徐爸那里学了几个词,张口便说:“怎么回得来,听说那边海底电缆什么的全断了,要不是清平他们日夜加班,那就是个信息孤岛。”
“傻啊,那边都核泄漏了。”
“新闻上不说了,没什么大的危险。”
另一个老太说:“那能信啊。我今天早上就听说了,香港附近的海域都检测到日本核泄漏的那些放射性物质了,都飘到这边来了,东京能没事?”
徐奶奶不知道洋流是怎么运动的,只知道隔着上万里,那核物质都已经过来了,东京还能幸免吗?她很小时经历过常德的毒气战,这么一听,只觉得整个日本是哀鸿遍野,死尸无数,而自己的孙子一定是被隔离了,才不得归国。
就那么一下子,整个人倒在了收银台前。好在附近的居民不算冷血,赶紧打了120,又通知了徐家,徐奶奶这才救回了一条命。医院里醒来之后,大哭儿子不孝,这样诓她一个老人,就说了不能去日本,当初怎么能去日本呢?要是拦下来了该多好。
正巧陆琪进来,老人家的哭天抢地和演电视剧一样,立马喊停。陆琪把笔记本端来了,让老人家和她宝贝孙子视频了一次,老人家还将信将疑,说一家人都搞IT,会不会动了什么高科技来骗她。视频的那个人是假的,假的,不然怎么老卡呢。
人越老就越和小孩似的,当然徐家的孝道更是这种“老来小孩病”的最强诱因。好不容易让她相信了孙子还健在的事实后,她便让陆琪隔两天就去看她一次,说孙媳妇比儿子儿媳靠谱些。陆琪担着孙媳妇的名头,每月花着她孙子寄来的不菲家用,怎可以不答应?
去的次数多了,总会遇到些徐家那边的亲戚,有次见到了徐清平舅舅家的女儿,走时搭了陆琪的顺风车回学校。
陆琪看她口没遮拦、毫无心机的个性,心念一动,就先带她去吃了个饭,然后还逛了商场买衣服。她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明白20岁的小女生喜欢什么东西,这一下午是逛得小表妹心花怒放,嫂子二字直接变成了姐姐。
陆琪忍了一下午,这才开口问:“阿芬,你哥是不是在日本交过一个女朋友?”
小表妹望着她,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陆琪心想自己的心眼也就只有用在这种比她还二的小妹妹身上了,笑着说:“这也没什么,我听妈说的,不过做儿媳的,这种事也不好随便问,我就是有点好奇。”
陆琪还是小看了现在的姑娘。小表妹耸了耸肩:“哎,这种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怎么,你哥对那个人还念念不忘?”
“他念念不忘有什么用,我姑姑姑父是不会让那个人进门的,怎么折腾也没用。”
“徐家还不兴自由恋爱啊。”
小表妹让店员把她试过的衣服全都打包,陆琪会心的过去帮她买单,表妹这才开口说:“她不能生孩子。所以,你也不用着什么急。我姑姑讲了,不管我哥在日本干什么,那个女人,他带不回来。”
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突发偶然,又因果相连。一场岛国的地震海啸,居然让邻国两个原本客气冰冷的家庭走近了许多。
首先是陆琪不辞辛劳的在G市和S市来回走,让徐家长辈感到欣慰。徐妈妈私底下就和自己老公说,这个媳妇挑得不错,虽然手脚不麻利,花钱如流水,但她心憨不记事。她说,难道徐家还能指望娶个在外跟个女强人似的,回了家还能当温顺儿媳孝顺长辈的?陆琪这样的,不错了。
后来是陆妈在夕阳红的老年歌舞团里练舞时,接到了几乎从不联系的女婿打过来的电话。徐清平声音不错,偏低音又略带磁性,语速不急不缓,在性子急躁的陆妈听来,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最主要的,他说话很有水平。先是表达对陆琪陆妈陆爸的思念之情,再是说感谢一家人对他工作的鼎力支持。陆琪老往G市跑,他也觉得很心疼,还请妈妈多多照顾她。一个在一众长辈呵护下长大的孩子,说冠冕堂皇的话,谁能比得过。陆妈在一众舞友间笑眯眯的挂掉电话,回想起女婿温文尔雅的谈吐,依然觉得他是女儿最好的选择。
等日本派了五十死士进入福岛核电站,徐家奶奶心定定出了院,就已经到了四月了。
肖亦群问陆琪周末有什么安排,她说没有,肖亦群便说带她去开游艇,元旦那次她状况太惨,希望海面上到时风不要太大。
原以为陆琪会拒绝他,自日本地震后,她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十分明显。她不再看他的眼睛,不再随心所欲的笑着。肖亦群心想,他们之间需要一种形式,来修复岌岌可危的关系。
陆琪却说了声好。约好的那天,打扮得比任何时候都朴素,棒球帽、运动外套加牛仔裤,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跳上甲板时,肖亦群接住了她,她冲着他甜甜一笑。
就在游艇上,肖亦群过来吻时,陆琪突然开口说:“清平在日本有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肖亦群面前,提起那个和陌生人差不多的老公。耳边是游艇乘风破浪,撕开海面的声音,肖亦群过了很久后才说:“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地震那晚,东京交通堵塞,他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回的家。”
“那有什么?很多人都是走回去的。”
“他为什么要走回去?他完全可以在办公间过一夜,以前也有通宵值班的时候。”
肖亦群抬起了头望着她,眼神里有冷冷的笑意:“所以,你的结论呢?他回去是因为那里一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需要回去确认她的安全。还是要告诉我,你是那个时候才发现的,你很在意,对不对?”
陆琪没有言语,后来徐清平来了电话,她要去接,肖亦群不准。她推了他一把,他直接抢过手机,朝游艇的舱壁上拍去,手机盖都掉了下来。陆琪望着他,捡起手机后坐在甲板上不肯说话。
肖亦群开出去了很远很远,远到陆琪以为自己到了太平洋的中心,全世界孤零零的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吵架,不出所料,是为了那个人吵架,不吵则已,吵起来再无好心面对的可能。肖亦群明明知道陆琪答应赴约,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就是有那么一点念想,觉得她是真的爱他。
爱情中,不是别人欺骗你,就是你自欺欺人。肖亦群想,这个女人是天真的可爱的,但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保留着毫无留恋的理性,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不堪。
陆琪并没有要表达对徐清平有小三的伤痛之感,也不是非要和肖亦群说这事来激怒他,她只是找不到人来说而已,一月有余,她心中的赎罪感几乎要将她没顶。
她吃过女人的亏,所以发誓这一生不再上女人的当。如果她允许男人和自己的正常交往距离是三米,那女人的一定是五米开外。自她念大学后,她就没有闺蜜,这两年在公司里走得近的也就只有蒋林珊。
可她私心认为,她俩的交情也远不到可以深夜痛哭聊感情人生的地步。最后,如果她有蒋林珊的一半杀伐决断,把哀怨曲折的感情大戏直接给说成了一叙事新闻,倒也可以随便聊聊,反正最心底的依然在心底。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她曾有过的和芭比公主一样的璀璨梦想,像玻璃一般被人轻易击碎,还来不及痛哭伤心,就把这些碎片一点点黏上,将真实脆弱的自己裹在鲜亮坚硬的盔甲下面。
没人在乎你在黑暗中徘徊沉沦多久,所有的人只会看,黎明到来后,你以如何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陆琪梦想着躲在黑暗里的幼虫终有一天能够破茧成蝶,展翅高飞,在这之前,谁都无法轻易越过那些玻璃碎片。
肖亦群是离她的心最近的人,他看穿了她的趾高气昂,看穿了她的鲜活泼辣,他的手近在咫尺,却没有伸出手去捏死那只幼虫。陆琪是高兴的,高兴让他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初生状态。
她想,如果不是这层身份束缚,她会和肖亦群促膝长谈,聊自己小时候跟着陆爸跑江湖的日子,或者说些做销售时在酒桌上听来的蛮有趣的笑话,也许还在深夜里躺在他怀里彻底忘怀的痛哭。她不要求肖亦群能够给她明天,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能在她身边如此悉心体贴的陪伴她,她已经觉得很知足。
当年轻貌美的陆琪终有一天变成冷酷跋扈的老太婆时,身边游荡着的那些好色男人开始离去时,她会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和她说过,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应该伤害自己。
对于别人来说,这样的关怀远远不够,对她来说,她只敢奢望这么多。
如果再见是注定的,陆琪永远都希望是自己先走。她是自私的残忍的,希望纠缠到最后,他还有不舍,就连他那丝不易觉察的愤怒都让她觉得高兴。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起码不必等到他先离开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赶啊赶,终于赶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陆琪走的那天,郑睿一同去送机。她拎了两个巨无霸的行李箱,穿一身浅绿格子的连衣裙,娇俏动人。陆妈一个劲的捧着她的小脸颊,哭哭泣泣的说,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到了那儿,要先打个电话回家。
陆琪觉得自己妈妈有点小题大做,笑着说:难不成我还不回来了?
陆爸也笑着说:“你知道你妈的,她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情感丰富得可以去拿金马影后。”然后拉过陆琪,又往她手里塞东西,陆琪不愿意接:“别给了,徐清平在,还能饿死我啊。”
天空湛蓝,陆琪像一只绿色的小鸟般消失在郑睿的视线里,他先送陆琪爸妈回去,再独自吃了个饭,然后回的公司。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五楼市场营销部的办公间里一片漆黑,并无人影。他还是朝最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一拧办公室的门把手,是松的,随即旋转开来,就着窗户外射进来的灯光,看见那个人果然在。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良久,郑睿先开的口:“她走了。”
六月的晚风吹拂进办公间,一点点把他的话送到肖亦群跟前:“是你逼走的。”
肖亦群独自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对面办公楼幕墙上的LED显示灯不停地变化字体,光线更迭,他书桌上扣下的玻璃相框在光与暗中一闪一闪。陆琪在走前,将一应物品分给了众人,而把这个留给了他。第二天上班他就看见了,是那张他曾经说过照得很好的婚纱照。
是这个女人一贯的风格。在该绝情而去的时候,又忍不住留下点信物寄托点情意。她受过很多的伤害,但也得到过很多的爱,所以内心始终柔软湿润,缺乏锋芒和棱角,对自己和他人都狠不起来。
从陆爸轻易辞掉供销社的工作下海跑运输开始,陆家就没有深思熟虑的传统。一件事情若能让他们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就已经意味着非常郑重的对待了,陆琪赴日这件事就是明证。
陆琪知道,肖亦群不肯轻易放手,辞职是在所难免的。但她辞职了,和肖亦群断了,就听任日本那对继续在樱花烂漫的花间小路上你情我意?这绝不是陆琪的风格。
这些年,若说她有所长进,就是知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一味的想不能给自己任何好处,还不如拿出这些精力去应付明天,虽然艰辛,但你能不活着么?如果不是那个人,而她还得继续生活,那么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既然不讲究心意,那么外表、工作、家境的考量都变得实实在在,这个层面上来讲,徐清平还是可以争取的对象,至于他的心,陆琪没那么在乎。
她立马就找CB总部,要求去日本探亲。恰逢地震过后,不少外派日本员工的家属都有此要求,CB连徐清平都没通知,直接开辟绿色通道给陆琪办了探亲签证。
虽说陆琪不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但让她不禀告母上大人就擅自辞职这种事,还是不会去做的。一个月后签证下来,她就委婉的表示说自己要去日本看看徐清平,尚以为要大闹任性一场才得以成行,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支持她。陆爸一直都这样,女儿放的屁都是香的,陆妈的态度才真正让她错愕,居然说了一句“你终于想通了,工作哪里有老公好啊”。陆琪那时就心想,完了,老妈其实什么都知道。
一想到这,陆琪心口突突跳。原本计划是先辞职在家里呆上一个月准备准备东西,等到七月日本震后秩序再好些,徐清平没那么忙才去的。这会来不及了,她害怕老妈在家里闲慌了,伙同大姨小姨给她来一场庭堂公审,于是赶紧订了机票,嗖嗖打了辞职报告就递上去了。
四个小时的飞行,陆琪难得的没有在座位上打盹,她清醒得很,一笔一划的填写着自己的入境单。2011年6月2日17点5分,飞机抵达成田机场上空,陆琪望着机舱外望不到边际的白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陆琪,这是你的新世界。
一个多小时后就杀到了徐清平的公寓里,一处不算年轻的二层小楼上,他租住了其中一个单位。陆琪到时,他还没有下班回来,她一个人艰难的把两个箱子都给拖上了楼梯。国内的3G手机在日本不能使用,她也不是那种在出国前就把每个步骤都想好的人,这会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等得太久,她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着寂静无人的小巷,狭长幽静,别有一番异国气息。就差等到世界尽头去时,她居然看到了那位“爱在心池”站在楼下,拎了个塑胶袋,就她一人,没有徐清平。
陆琪打了个机灵,随即醒了,想站起身来挺直腰杆。但坐得太久导致□麻木,起身动作过猛,愣是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情绪武装也讲究火候时机,过了那个点,陆琪只觉狼狈不堪。
她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冲着这个打扮素朴的女孩子笑,对方温和的先开了口:“你是陆琪?”
在陆琪的设想中,这位女博士现在就该一副受了欺瞒和背叛的神情,怒气冲冲的走掉,再也不回来。这是她在同性竞争中因自身条件优越而造成的傲慢感,她对所有正在热恋只会围着男友老公转的女人抱有天然的敌意,并且从不相信有谁能够拥有男人无比深情和纯洁的爱,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所有。
甚至于她觉得自己此行北上,也算是替婆家行道。女博士嘛,智商无限高,情商无限低,她大概是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正室的。只要她一现身,女博士必定抱着不可侮辱的姿态,把好男人都留给她们这些不要脸的。
陆琪是敢于竞争的,不怕竞争的。但勇于竞争的人,通常不是因为他真的很厉害,而是因为无知又骄傲。在徐清平的领域里,她就是那个无知又骄傲的女人,她只知道曲静不能生育,只知道婆家不喜欢她,只知道徐清平对自己还算不错,只知道自己无法容忍到一年后徐清平归国摊牌。所以她就来了,辞职后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是吗?
她笑嘻嘻的问曲静:“你怎么知道我是陆琪,你是清平CB的同事,呃,还是舍友?”
曲静上了楼梯,拿出房门钥匙:“你先进屋吧,清平没那么早回。”
陆琪知道自己无知的把戏不能再装了。她把行李箱给拖进了屋子,看见那个女人拿出了一桶杯面,便靠在门框上:“这不是我老公的宿舍吗?你又是谁?”
“曲静。”
陆琪看了她两眼:“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这是个寡言少语的女人,她泡面的动作稍有迟疑,就掏出手机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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