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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迷踪之苍天有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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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功力当真非同小可,要知一齐把黏着兵刃震去,不是难事,难在一震之下,竟分为三个方向,一心无两用,而史三娘竟然一心三用,其功力之深,端的不可遽测了。 
南芝、南浩、南琴等三人,乍见自己兵刃飞到,俱是不敢怠慢,齐齐反手一抄,便都抄在手内,虽说均抓得牢,但手心已给震得热辣,隐隐作痛,才知这位继娘,名震武林,并无虚传。 
待得三个孩子收回兵刃之后,才听史三娘对剑魔夫妇叫道:“辛大侠,辛大嫂,怎样?还斗不斗!” 
两人的脸色倏红倏白,既羞惭,又气忿,半晌说不出来。 
良久,才由眇目妇开口答话,只听得她愤然叫道:“咱赤城山的人又没与你的儿女打架,是你女南芝横里插手本门的事,这不教人可恨么?” 
少遽,又道:“罢了,咱赤城派的不再和令媛令郎为难就是,省得伤了和气!” 
口风竟已软了下来,史三娘嘿嘿冷笑道:“不只不许你们和咱女儿打架,和什么人打也不许,总之,老娘不许你等在我面前撒野!” 
话才歇,链子又是一抖,黏上的银蛇宝剑脱链一飞,朝着眇目妇跟前掠到。 
这一下是有意较核赤城山主唯一衣钵传人的眇目妇功力,是以潜蕴混元一气功劲,但眇目妇那里知道呢?乍见银蛇宝剑来势极其劲疾,心中虽然暗暗防备,却是不十分在意,略一挪步斜闪,暗运真劲在手。 
待得剑自身畔擦过,才急一伸手,抓那剑柄,谁料触手处,给一股大力震荡,竟然拿它不牢,反而虎口给震得破裂,血涔涔下。 
这一唬可大了,震惊之余,不由急口嚷道:“源鸣,九凝快闪!” 
剑魔与九凝两人恰恰是和眇目妇直线而立,若眇目妇抓剑不牢,而二人又不来得及闪避,势必殃及。 
叫声才落,剑已如飞掠到剑魔之前,分心刺来,剑魔心头一震,脚下急急蟠龙绕步,反手也是一抓剑柄,那里抓得牢它,还是给史三娘潜发的一股真力震得脱手,往后飞去,而剑魔和他妻子一般,虎口已裂,血流如注了。 
站在最后的秦九凝已然瞧得真切,那敢怠慢,身形一卸,更不敢学她的奶奶师傅随便出手,斜斜滑落数尺,才堪堪避过这一剑之危。 
银蛇宝剑去势未衰,向前疾掠如旧,站在九凝之后共有两人,乃葛衣人与南星元,葛衣人因南星元出言他自寻短见,乃亦步亦趋,并不放松。这其间,宝剑已至两人身畔,本来若不移步挪身,距离剑锋,尚要偏差尺余,绝对不会为其所伤。 
猛可里,南星元觑个真切,一长身竟以迎上,场中诸人,尚以为他要显能耐,别人抓它不牢,他要把剑接下,因此,葛衣人虽暗里留神,却不阻拦,他深知以塞外怪杰功力,远胜赤城老人一双门下,要抓牢宝剑并不是件难事。 
怎料南星元迎了上去,却无意伸手抓去,反把自己咽喉要害,对准剑锋撞上。 
要知银蛇宝剑岂凡物可比,利可削铁断金,咽喉乃人体要害,即有深湛内功,也难抵受一刺。 
葛衣人这才恍悟南星元的用意,大惊失色,倏地展开本门神功相救,两袖齐幌,遥击南星元身形,希图藉此一震之力,把南星元震开,避过刺来剑锋。 
可惜已是迟了,那飞来宝剑,不偏不倚,正与南星元的咽喉重地,撞个正着。但听得一声惨叫过后,这位武林怪杰,半生英雄,已然血染黄沙,毙命当场了。 
场中众人哗然,葛衣人首先跑到南星元身边,把他抱起,一瞥不由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只见南星元咽喉已经洞穿气绝,即有仙丹灵药,也难以回天了。 
多年来只有暴怒不曾哭过的史三娘,此时也号啕大哭,合着南氏遗孤四个孩子,一齐哀号,一时间,声遏行云,其余诸人,也均潸然下泪。 
史三娘哭道:“南哥哥,你,你怎地也寻短见,我不是不再恨你怪你了么?” 
一时回溯起二十多年前的恩爱,更是怆悲莫禁,人性本善,而史三娘的真性,也已此刻表露无遗了。 
众人哭了半晌,才听葛衣人咽噎道:“史姑娘且休伤怀,南兄台死意早已预蓄,看看他身后可有遗物?” 
当前这位紫府掌门果然精细,此言一出,史三娘如在梦中惊醒,把伏在南星元身上的残躯弹了开来,黯然道:“唐古公子说的是,我已手足俱废,搜亡夫衣袋遗物不便,敢烦公子代为办理则个!” 
史三娘以未亡人资格,请求葛衣人协助,葛衣人才敢动手,也于礼无僭之意。 
南星元身无长物,腰间只有一个小小行囊,若要搜寻,自应就这行囊着手。 
葛衣人把行囊当着众人面前开启,并把囊内东西,逐一取出,围观诸人,俱屏息注视,一时间阒静沉寂,只隐闻暗暗饮泣之声。 
行囊里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普通应用金丹伤药之外,便是几册薄薄武学秘笈,计共三本,全是南家家传绝学。一本是“龙形八掌”掌式;另一则是“排山掌法”;另一为南家正宗内家修为心法,这三本秘笈,俱为武林上乘武学典籍。 
因是他派武功,葛衣人只见册名,不便翻阅内容,手一递,便待交给史三娘,却忘了史三娘手脚已经瘫痪。 
史三娘腰际短链哗喇喇一卷,便已接过,自从手足俱废以来,她已把这根腰链熟如手足,举凡手足所用必以短链代替,竟也随意而为。 
但史三娘的短链虽运用得妙,毕竟不同手脚,不克久持,是以一接过手,倏地向前一抖,几册小书直奔南雍站处飞去。 
同时口里嚷道:“雍儿接着,你是南家长子,宜乎保管你爹爹遗物!” 
其实南雍那是长子,长子另有其人,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史三娘亲生儿子南宫化,亦名史炎,绰号玉箫郎君者是。 
只缘玉箫郎君已成痴残,且前此多行不义,史三娘恨其不肖,竟不以南家长子视之,足征当前这怪妇人性已复,全无半点私心偏坦。 
南雍正哀戚间,陡觉眼前影子幌动,又听到史三娘呼唤,急急伸出一抄,已把史三娘掷到武笈接好。 
掷过武笈以后,史三娘连眼尾也不去瞧南雍一下,却问葛衣人道:“唐古公子,袋里还有什么东西?” 
葛衣人只顾搜索,不暇答话,半晌,才摇头道:“就只有这么一点东西,囊中已然空空如也。” 
史三娘顿觉一阵失望,只缘南星元适才分明死在自己掷去宝剑剑锋之下,虽说自己没有杀他的意图,但将来传到江湖上去,终是不大好听,若南星元有什么遗物佐证,那就不同了。 
又搜了一回,葛衣人忽脸色一异,低低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怎地好像一颗金丹!” 
随说随把那东西拿了出来,史三娘一望果然,见在葛衣人手里的是一颗腊壳丹丸,转瞬这间,诧然之念又生,自忖道:“这金丹怎地如此大,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原来在葛衣人手里的腊丸子竟有鸡卵般粗细,这种丹丸,在江湖上也实在罕见,更不明是何名堂! 
史三娘喃喃道:“怪呀!我和塞外怪杰相处多年来闻他有什么金丹丸药,何况他一向对医道并非擅娴!” 
葛衣人把丸子放在掌上,端相一会,皱眉道:“休管它什么丹丸,史姑娘是否可以许下剖开瞧瞧!” 
史三娘颔首道:“唐古公子所见极是,不剖开他怎知端倪,那有不允之理?” 
葛衣人也不打话,两指略略加劲,剥察一响过后,那腊丸子倏地分裂为二,可是里边却不是藏下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团搓成绉绉的纸团。 
葛衣人欣然低声呼道:“史姑娘,我说南兄台不会无言自死,果然不错,这不是遗书还有什么来?” 
史三娘叫道:“唐古公子,烦你把丸里所藏纸图读出!” 
要读团做一捏的遗书,就非史三娘武功所能济事了,当然不是说史三娘目不识丁,而是她哪有手儿去拭平绉纹,腰链即可代手,也难做到如此细腻功夫。 
葛衣人迟疑道:“没干碍吧?” 
史三娘秀眉一扬,说道:“尽管读出,我巴不得将塞外怪杰的遗书能够公开,使日后江湖上的人休说我史三娘不是!” 
葛衣人点点头,乃把那团纸条拭平,朗声读出。 
果然是一封早已预写好了的遗书,大意是说,自偕群雄抵达宝岛以还,眼见各派过节纷纭,亲仇为仇,内心实感沉痛,尤以家事无法解决,不愿目睹家庭至亲骨肉,伦常惨变,是以遽萌短见。 
又云:自知二十年前,与桑龙姑所作所为,罪孽深重,万死不足遮其辜,今日广场群贤毕聚,本待花老前辈莅临,一并解决梁子,讵料事有中变,花老前辈不幸身归道山于前,史三娘力迫于后,披沥衷情既不可得,前此所为弃信背义,良感羞惭无地,彷徨无策,唯一于此,只有一死以谢天下,尚幸生前友好,谅之誉之! 
遗书之末,乃是嘱咐家事,南门武学秘笈,交由长子南宫化掌执,勉其秉先人豪侠遗志,去恶向善,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则他死可瞑目,能安于九泉之下了。 
葛衣人朗朗诵出,史三娘已然噎不成声,几个儿女更是悲悲啼啼,这情景当真惨绝人寰,连一向冷如冰霜,桀傲不群的剑魔夫妇,也已掩面掉泪。 
遗书读毕,葛衣人叹道:“史姑娘这番你该明白塞外怪杰的心意了罢?” 
史三娘幽幽应道:“可惜已是迟了,早知如此,我也不去迫他。不过,我已还复本性,谅也不会再记前恨,这一点,难道他会不知道?” 
葛衣人垂下了头道:“南兄台阅历丰富,智力过人,那会瞧不出史姑娘已有谅解之意,大抵是因负咎太深,无法自解,是以才自裁以谢姑娘,这一点用心,恰与桑龙姑死前心情一样!” 
不错,南星元毅然就义,乃缘自感舍死而外,别无补偿过失办法,一死以谢天下,虽云侠义道所为,母乃下策一些。 
陡然间,但见南雍冉冉而行,到得史三娘跟前,突地双膝一软,跪落尘埃,手里捧着适间史三娘抛给他的南门几册武学,涕泪道:“娘亲在上,辈有尊卑,家有长幼,孩儿上有兄长,委实不宜掌执家传至宝,且爹临终遗书,明白叮嘱须交长兄南宫化,父命不可违,还请娘亲熟思卓裁,以免日后孩儿遭武林义士物议!” 
史三娘怔了一怔,心中踌躇起来,南雍俊朗绝俗,高雅无伦,宅心也极仁厚,乃南家之凤,把家传实物,交由掌管,至合人迭,自己亲儿南宫化已经残废,怎能应此大任。 
再说南宫化这畜牲平日恶行昭彰,为江湖败类,虽然长幼有别,世俗有先长及幼之例,惟也必衡量情势,情势不许,便须从权了。 
正沉吟间,只听葛衣人正容对史三娘道:“史姑娘,恕我僭越,插手你南门家事,哈,老夫也只以南家至好相劝,姑娘不必再予思量了,既南兄台遗命如此,姑娘就依了他吧!” 
史三娘愕然一顾,反覆呢喃:“遗命如此,就依了他?” 
葛衣人颔首道:“正是!” 
半晌,史三娘忽地目放精光,连连摇首道:“不成,不成,想不到唐古公子,也是一个迂泥俗物!” 
竟然语出不逊,葛衣人听了并不生气,只微微蹙起双眉,说道:“史姑娘有何高见,骂老夫为俗物?” 
史三娘呼道:“倘你不是俗物,就是存心危害南家!” 
葛衣人轻叹了一下,应道:“何所见而云然?请史姑娘明示!” 
史三娘大叫道:“你也该知道,我那不肖子南宫化,多行不义,臭名昭彰,老娘本得把他毁了,以谢天下忠义,姑体上天好生之德,留其一命,兹他已身残体废,如痴如呆,以一个残废痴呆的人,可以秉掌大事么,唐古公子,老娘问你有何分说,这不是存心要害我南家么,亏你还自诩为南星元生前知己!” 
语才毕,已听葛衣人又是阵阵哈哈笑道:“我道史姑娘有什么高见以资我老儿借镜,其实比我还要迂泥!”         
第六回 衣冠禽兽留遗书 
史三娘瞪目道:“我字字金石,何云太迂!” 
葛衣人想了想,忽问道:“南兄台与桑龙姑此刻算不算是个罪人?” 
史三娘略一怔神,朗声应道:“论过去,他俩罪大恶极,无可宽恕,但现在,他俩已彻底悔过,如属大悟前非的人,即使不死,也不宜追究既往!” 
葛衣人鼓掌道:“对啊!这就是说姑娘迂之处了!” 
史三娘心下一亮,正待答话,但葛衣人已然说了下去道:“南星元宫化父子二人,恶行固有轻重,悔改也有迟早,惟其向善则一,我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望善念之铸,也不必分其轻重早晚。” 
他顿了一顿,又道:“倘令郎南宫化能从此洗心革面,化败类为忠义,不特无碍其个人前途,抑且为我辈武林一大喜事。若他当真悔改了,怎么不能克南家长子之职?” 
史三娘点点头道:“唐古公子,是我错了。话虽如此,只是那畜牲已成残废,且也从无悔改的迹象!” 
葛衣人双眉一扬道:“怎会无悔改迹象?” 
史三娘默然不语,葛衣人续道:“南宫化身在昏迷间,却曾两度清醒,醒时已经恢复本性,两次高呼,劝姑娘对别人手下留情,这还不是悟非明证么?” 
史三娘嘴唇抖动,像要说什么话,葛衣人继道:“我知姑娘意思,即使令郎南宫化已能移恶向善,已经迟了,只缘身负痼疾,怎担当得起掌管门户,调度晚辈之责!” 
史三娘叫道:“对了,我就有这种隐忧,试问教一个残废的人来掌管门户,岂非笑话,抑也有玷南家令誉!” 
葛衣人大笑道:“老夫说姑娘迂腐,迂的征结便在这里,难道残废的人就永远没有希望?” 
史三娘憬然叫道:“你,你,你莫非又提疗治那畜牲的事?” 
葛衣人点点头道:“老夫久知长白山阴阳门的混元一气功,不仅可以应敌拒强,抑能疗治百残,南宫化这小子,哑门穴被点之伤,谅混元功也可救治!” 
史三娘这才想起,她非不治儿子的伤残,只缘前此,痛恨儿子不肖,不愿医他,任令残废一生;及至葛衣人点破迷津,又为一连串惨变当前,乱了方寸,竟也想它不起。此刻一想起,便已是心焦意急,恨不得立即把玉箫郎君救好。 
史三娘沉思半晌,才嗫嚅问道:“我这般做法,不怕将来武林中人闲话?” 
这几句话不过自掩自饰,其实心中并无不愿。葛衣人正色道:“史姑娘毋庸多虑了,这些顾虑,老夫早已给你说明白,日后武林如有不服,老夫愿以紫府宫掌门身份,替你南家辟谣绝谤!” 
史三娘凄然一笑,腰链哗喇喇一舞,链影幌动,宛如抱拳施礼,然后叫道:“谢唐古公子指点迷津,我史三娘拜赐大德,终生不忘!” 
话声才歇,陡闻广亭之处,传来阵阵呻吟之声,场中各人一愕,翻身俱向筵席之前奔去。 
史三娘才腾身,已闻广亭中有人尖嗓嚷道:“史老前辈快来,令郎恐怕不行了!” 
这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惨事中的惨事,史三娘神昏智乱,也不回话,一径儿身形连连弹去,疾如流星赶月,使的竟是驭气飞行的绝顶轻功。 
但听得她身后的葛衣人问道:“莹儿,你说什么,好端端地,怎么南宫化这小子会不行了?” 
原来叫喊的人正是紫府徒弟耿莹儿,她刚才与师妹姬儿到场中来合斗史三娘的混元功,打个平手以后,史三娘已然憬悟前非,葛衣人怕她们在场闯祸,乃暗令退回广亭等候。 
莹儿遥遥呼道:“他,他竟嚼舌自裁,学他爹爹南老前辈一样,赶赴黄泉之路!” 
葛衣人边跑边皱眉,又问:“他怎晓得嚼舌自裁,他不是已成白痴,永不会思想事情了么?” 
莹儿应道:“徒儿也不知,你老人家到来看,便能明白!” 
话才落,忽又叫道:“哎啃,他,他还写下不少的字!” 
葛衣人无闲再问,和史三娘一起展开轻功,几个起落,已然到了广亭之前,相距不过半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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