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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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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宾主坐下后,宋缺挥手不意众年青武土退出楼外,向宋鲁道:〃玉致呢?〃
宋鲁答道:〃她刚才仍在梳洗整装,该快到哩!〃
寇仲此时深切体会到宋缺行事莫测高深的风格,只是桌上热气腾升,精巧讲究的各式菜肴,便知厨子至少要在半夜起来工作,而那时他正和宋缺在打生打死。可见宋缺早在这之前已对自己作出准确的判断,始有眼前的筵会。
想起即将见到宋玉致,心中实是既喜且惊,皆因既不知宋玉致会如何〃款待〃自己,更不知宋缺会如何〃处置〃他们。
宋缺神采飞扬,兴致勃勃的为三人斟酒,向寇仲道:〃这是杭州特产桂花酒,不但酒味醇厚,柔和可口,兼且有安神、滋补、活血的作用,多饮亦无害。〃
寇仲瞧往杯中色作琥珀的美酒,透明清亮,一阵桂花的幽香,中人欲醉,不用喝进口内已有飘然云端的曼妙感觉。
单看桌上所用器皿,无论杯、盘、碗、碟,瓶、樽、陕、盏,均是造工精细,情趣高雅。最特别是皿具所用釉彩,状似雨点,於黑色釉面上均*布满银白色的放射状小圆点,大者如豆,小者若粟,银光褶褶。亦只有这种名贵的器皿,才配得起宋阀超然於其他诸阀的地位。
宋智见寇仲留神观看桌上用以盛载名酒美食的器具,笑道:〃这种雨点釉,又称天目釉,尺瓶寸盂均被视为不世之珍,甚至碎片亦可与金玉同价。
我们搜寻多时,亦只能集齐此套。〃
这是第二趟与宋智坐下说话,感觉上有天渊之别。
寇仲从宋智亲切的口气,清楚晓得他把寇仲当作自己人。
出奇地由宋鲁领头举杯祝酒,笑道:〃近十年来,尚是首次见到大兄这么多笑容,这杯就先敬大兄,下一杯才轮到小仲。〃
宋缺哑然失笑道:〃鲁弟定是把这话在心内蹩足十年,到今天才可乘人之危的倾情吐露。哈!饮胜。〃
接著轮番敬酒,数巡过后,宋缺忽然淡淡问道:〃师道是否爱上那高丽来的女子。〃
寇仲在摔不及防下,有点手忙脚乱的答道:〃这个哩!阀主请勿为此动气,实情是…
唉!我也脱不了关系,因为…〃宋缺截断他道:〃其中情况,我们从他遣人送来的书信知道详情,故不用重覆。我只想知道凭少帅的观察,师道是否爱上那叫傅君瑜的高丽女子。〃
寇仲不敢骗他,苦笑道:〃严格来说,二公子该是爱屋及乌,但会否因此渐生情愫,则非常难说。〃
宋智和宋鲁由宋缺问起宋师道开始,都不敢置一词半语,可推想宋缺曾为此大发电霆,故没人敢插口。
宋缺沉吟片刻,忽然举筷为寇仲夹菜,像忘记了宋师道的事般微笑道:〃这是麻香鸡,趁热吃才酥脆可口。听说你和子陵曾在飞马牧场当过厨子,该比我们更在行。〃
寇仲尝过一口,动容道:〃比起弄这麻香鸡的高手,小子差远哩!〃
宋缺转向宋智道:天君〃席应那方面有甚么新的消息?〃
宋智道:〃据前天才收到来自独尊堡的飞鸽传书,席应尚未露面,但阴癸派的棺棺却曾在成都现身。〃
寇仲的心中打了个突疙,不由为徐子陵担心起来,忍不住问道:〃天君席应是甚么家伙?〃
宋鲁笑道:〃席应是邪道八大局手榜上名列第四的魔门局手,仅次於祝玉妍、石之轩和赵德言之下,昔年曾惨败於大兄手下,逃往域外多年后最近重返中原,还公然向大兄示威,该是魔功大成,才敢这么放恣。〃
宋智冷哼道:〃若他真的有种,该登上山城正式挑战,现在却远远躲在四川张牙舞爪,显然心怀不轨。〃
宋缺脸容变得冷酷无比,缓缓道:〃就算祝玉妍胆敢撑他的腰,他亦难逃魂断我宋缺刀下的宿命。〃
足音轻响,宋玉致来了。
这风姿绰约的美女不施脂粉,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髻饰,身穿白地蓝花的褂裙,腰围玉带,清丽宛如水中的芙蓉花。带点苍白的脸色,减去她平日三分的刚强,多添几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美态。
她故意避开寇仲灼热的目光,坐到宋缺的另一边。
宋鲁爱怜地为她添酒。
宋缺有点不悦道:〃致儿何事担搁?〃
宋玉致轻垂眷首,低声道:〃刚接到成都解堡主的飞鸽传书,天君席应於前晚被重出江湖的岳山空手击杀於成都散花楼,亲眼目睹者尚有川帮的范卓和巴盟的奉振。〃
寇仲失声叫道:〃甚么?〃
宋缺等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连宋玉致亦忍不住朝他瞧来,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比在座任何人都要急速和激烈。
寇仲定过神来,尴尬一笑,又趁机迎著宋玉致清澄的眼神深深一瞥。
宋智把目光移往神情肃穆的宋缺,道:〃此事确是非同小可,难道席应的紫气天罗,仍未臻大成之境?〃
宋玉致道:〃据范卓和奉振覆述当时的情况,席应的紫气天罗威力惊人,只是敌不过岳山赤手空拳施展的换日**。此战立合岳山重新登上顶尖高手的位置。〃
宋鲁吁出一口凉气道:〃岳山此人一向心胸狭窄,此番练成换日**,定会到川城来生事。〃
宋缺油然道:〃我最怕他不来。〃
忽然仰天长笑,道:〃好一个霸刀岳山,请恕我宋缺低估了你。〃
转向宋玉致吩咐道:〃立即通知成都那边,不论他们用甚么方法,也务要找到岳山的行踪,我已因出门对付崔纪秀那帮人而错过席应,今次再干容有失。〃
寇仲心叫乖乖不得了,无奈下只好苦笑道:〃阀主恐怕今趟亦要失望哩!〃
众人愕然朝他瞧来。
寇仲硬起头皮道:〃因为这个岳山是假的。〃
宋缺神色不变道:〃此话何解?〃
寇仲挨到椅背处,拍桌叹道:〃杀席应的只是载著个由鲁妙子亲制的岳山面具的徐子陵,这小子真行,连在邪道鬲手榜上排列第四的人都给他宰掉。〃
包括宋缺在内,众人无不动容。
寇仲再解释一番后,道:〃小陵定是在武道上再有突破,否则不会厉害至这等地步。〃
今次轮到宋缺苦笑道:〃这叫一场欢喜一场空,将来的中原武林,怕该是你和徐子陵两人的天下。〃
接著平静地宣道:〃我已代表宋家和少帅达成协议,我们宋家虽不直接卷入少帅争天下的战争中,但却在后援各方面全力支持他。假若少帅兵败,一切休提,如若他终能统一天下,玉致就是他的皇后,诸位有否异议。〃
宋智和宋鲁都没有说话,只宋玉致俏脸倏地飞红,霞色直延至耳根,垂下头去。
宋缺长身而起,来到寇仲身后,探手抓紧他肩头道:〃膳后玉致会送少帅一程,至於其他行事细节,你们仔细商量吧!〃
言罢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徐子陵卓立船头处,欣赏河光山色,心中思潮起伏。
韩泽南两夫妇的武功相当不俗,韩妻小裳更是高明,足可置身江湖名家之林,究竟是甚么仇家令他们如此慌张害怕。
凭他〃弓辰春〃击退合一派的威风,小裳仍以〃惹祸上身〃来形容他的出手帮忙,可知他们的仇家实力庞大,且有至少能与他相掳的高手在其中,好心肠的小裳才害怕会连累自己。
正思忖间,林朗来到身后恭敬道:〃弓爷原来是真人不露相,难怪以侯公子的恃才傲物,也肯为弓爷奔走安排。〃
徐子陵心中好笑,他从未说过自己武功低微,故何来真人不露相可言;但他的而且确没有露相,皆因戴上面具。顺口问道:〃今天是否会泊岸呢?〃
林朗点头道:〃前方的大城就是巴东郡,我们会在那里停半个时辰,好补充粮水。〃
徐子陵极目瞧去,隐见城墙的轮廓,两岸林木间的房舍数目大增,不像先前的零落。
此时雷九指来了,两人遂结伴到舱厅吃早膳。
他两人是最早起床的客人,坐好后,乌江帮的人都争著侍候他们,雷九指当然是叨了徐子陵的光。
闲聊几句后,雷九指三句不离本行,又讲起赌经来,今次说的是牌九,幸好他表情多多,口角生春,尚不致落於沉闷。
只听他道:〃赌场有个禁忌,就是没有十一这数目,也不准说十一,因为在牌九中由么五和么六两牌组成的十一点,几乎是必输无疑。还有是十,因为十点在牌九中是最小的,骂人话蹩十,就是来自这张牌二板六也是骂人的话,因二板为四点,配上么六刚好是十点。哈!〃
徐子陵笑道:〃你这么说,我会较易去体会。〃
雷九指得意洋洋以夸张的语气说道:〃牌九的诀要,就在赶尽杀绝这四字真言上,最伤感情。〃
此时船身微颤,缓缓减速,往左岸泊去。
雷九指赞道:〃乌江帮操舟之技确是一绝,难怪多年来过三峡的沉船事故屡有所闻,却从未发生过在他们身上。〃
风帆终於停在码头。
徐子陵正想低头多喝一口稀粥,衣袂破风之声振空响起。
两人愕然对望时,一阵怪笑从甲板处传来道:〃本座有事须料理,谁若敢管闲事,莫怪我杖下无情。〃
另一把娇柔浪荡女子声音道:〃小裳啊!姐姐来向你问候请安哩!还不给我滚出来。〃
徐子陵心中一震,终知道韩泽南夫妇害怕的是甚么人。
他们确有害怕的理由。
第 26 卷 第八章 此地一别
宋玉致陪寇仲来到码头处,一艘小型风帆正张帆恭候。
一路走来,宋玉致没说过半句话。寇仲知她脾性,不敢惹她。
寇仲叹道:〃此地一别,不知是否尚能与致致有再见之日。假若我在关中寻不到杨公宝藏,我根本没有本钱去和李小子争天下,合资亦不会让你嫁我;即使真的得到杨公宝藏,跟李小的实力相比,我仍是输多赢少的劣局。
因为战争并非以钱财多寡来决定胜负,否则杨广不会失天下。〃
宋玉致平静地道:〃你是不应该来的,事而至此,玉致还有甚么话说。〃
寇仲苦笑道:〃事既至此,致致还不能和我说两句知心话吗?〃
宋玉致目光投在滔滔河水土,摇头道:〃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所以才不肯直接派兵助你。李阀的声势与日俱增,你还在为杨公宝库痴人做梦。
好啦!假设真给你寻得宝藏,你又怎样把东西运离李阀的地头?少帅啊!理性点好吗?
算人家求你吧!〃
寇仲低沉而肯定的声音传入她耳内,缓缓道:〃不要看我爱嘻嘻哈哈的,一副薄皮无赖的样子,但我对致致的爱却是此生不渝的,致致定会怪我为争天下舍你而去。固然我现在已是泥足深陷,难以言退。但真正的原因,是男儿必须为自己确立一个远大的目标,然后永不言悔地朝这目标迈进,不计成败得失。子陵和我的分别,只在於目标的差异。且看看你身边的人吧!
有那一个是具正快乐和满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苦中作乐!於平中找寻真趣,已与我寇仲无缘。只有在大时代的惊天骇浪中奋斗挣扎,恐惧著下一刻会遭没顶之祸,才可使我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现在我只能在自己劣势的环境中,尽量做得最好,在江湖中作三两人间的争雄斗胜,再不能使我动心,只有千军万马决胜於沙场之上,那种胜败才能令人颠倒。我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也不怕再变为一无所有,但只要我知道致致的心曾向我,寇仲已可不负此生啦。〃
说出心底的话后,寇仲腾身而起,往船上投去。
听罢他似无情又多情的情话,瞧著他轩昂不可一世的雄伟背影,宋玉致的视野模糊起来,再分不清那一片是泪光,那一片是水光。她想把他唤回自己的身旁,但声音到达咽喉处,化作硬咽。
此刻一别,还有再相达的一天吗?徐子陵掠出舱厅,韩泽南夫妻正带著儿子从舱房仓皇奔到通道上,忙喝道:〃韩兄勿要出去,一切由我来应付。〃
两人愕然回头瞧他,徐子陵来到他们身旁,探手爱怜地拍拍小杰儿的脸蛋,向从后赶来的雷九指道:〃雷兄也不要露脸。〃
韩泽南摇头叹道:〃弓兄千万不可卷入此事中,弓兄或者不会把这两个人放在眼内,但他们出身的家派,却是非同小可,缠上后除非死掉,否则休想有安乐日子过。〃
雷九指来到众人旁,道:〃一个是恶僧法难,另一个是艳尼常真,从没人知道他们的出身来历的。〃
此时法难大声在舱外叱喝道:〃洪小裳你今次插翼难飞,若再不乖乖的随我们回去,我们便要大开杀戒。〃
洪小裳凄然道:〃南哥珍重,好好照顾杰儿。〃
又向徐子陵道:〃大恩不言谢,弓爷请送他们到安全地点去。〃
韩泽南一把抓著洪小裳,热泪盈眶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小杰呆望爹娘,一脸茫然,显然弄不清楚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淡然自若道:〃韩兄和嫂夫人请放心。法难常真乃祝玉妍的喽罗走狗,本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清楚自己惹上的是那一类的麻烦。待我去把他们收拾后,回来再和韩兄和嫂夫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韩泽南夫妇不能置信的瞪著他时,徐子陵顺手借来他手上长剑,跨过舱门来到甲板上。
只见林朗和十多名手下人人兵器在手,与船尾的常真和法难成对峙之势。
见到弓辰春出来主持大局,林朗松一口气道:〃弓爷请为我乌江帮主持个公道。〃
徐子陵对林朗以至整个乌江帮立时好感大增,难怪骄做如侯希白亦要赞乌江帮信誉昭著。假若法难和常真依足江湖规矩,先礼后兵,向林朗说明原委,要与韩泽南夫妇解决私下间的恩怨,那林朗绝不会从中作梗。说到底韩泽南夫妇只是他们的顾客,非亲非故。
可是像法难和常真目下的恃强硬闯上船,视乌江帮如无物,又口口声要大开杀戒,实犯了江湖大忌。
江湖人最讲面子,就算明知非对方敌手,林朗等也要撑下去。
法难和常真的目光同时落在徐子陵身上,生出警戒神色。
徐子陵低声对林朗道:〃此事全由我揽到身上,林香主千万别惹上身,快著各兄弟收起兵器。〃
林朗心中感激,恶僧艳尼两人在长江一带早臭名远播,出名难惹,若有选择,谁愿和他们结怨。
闻言后林朗喝道:〃今天的事,我乌江帮再不插手,收起兵器。〃
众手下应命退下,齐聚在徐子陵身后,变成旁观者。
〃恙僧〃法难的铜铃巨目凶光闪闪,把徐子陵由头看落脚,冷笑道:〃来者何人?是否想代人出头送死?〃
〃艳尼〃常真媚态毕呈的娇笑道:〃是否因那条像毒虫般难看的疤痕累得没女人欢喜,所以活得不耐烦啦?〃
徐子陵踏前一步,从容笑道:〃少说废话,有种的就不要夹尾巴落荒溜掉。〃
常真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向法难抛个媚眼儿道:〃师兄听过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吗?〃
言罢一个旋身,披在身上的〃**彩衣〃像一片云般冉冉升起,露出坦露粉臂,把她惹火身段表露无遗的一身劲装服,配上她的光头,反更增诱惑妖媚的骚劲。
谁都清楚她浑身都是毒刺,沾惹不得。
法难一顿手中重铁杖,甲板受击处登时木屑溅飞,现出裂痕。
正在替泊在码头另外十多条船上货溶货的人,均停下手脚,遥看热闹。
韩泽南等亦移到舱门处,当然谁都干会为〃弓辰春〃担心,比起合一派的〃通天姥姥〃
夏妙莹和〃美姬〃丝娜,这两人恶名虽盛,但仍有一段颇远的距离。
〃喽〃!
常真接著旋身甩下的**彩衣,纤手分别抓著领口和下摆,蹬个笔真的盖在高耸的胸膛上,道:〃让奴家先陪你玩两招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倏地化作一片彩云,飞临徐子陵斜上方处,既诡异又好看。
听她的话,人人都以为她会单独出手对付徐子陵,岂知法难二话不说,人随杖走,运杖便往徐子陵胸口捣去,威势十足。最厉害处是衣柔杖硬,一轻一重,配合得天衣无缝。
徐子陵看也不看,右手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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