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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如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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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夜琼道,“如若我不是顾长卿,那你说我是谁?为何与他这样像?”
“你是妖。我虽不知你为何可以变化形态,但我有我的直觉。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他。”鱼小小说完突然将酒泼在夜琼脸上。
“啊——”夜琼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灼烧着自己的皮肤,像进了地府一般,浑身都疼的动起来。
惊尘只感觉到心口一疼,紧接着和唐昊听到夜琼的叫声,都是一惊,急急往里赶。却发现姣月楼好似被人施了法术,让人找不到出口。
“我是你的有缘人。”夜琼吐出这句话。
鱼小小嗤笑,“有缘人?你说的有缘人就是有钱人罢。”又泼了一杯酒在夜琼身上。
夜琼疼的直打颤,却没有叫出来,颤抖着说:“我只是……来找你喝酒,鱼小小。相见而已,闲话而已。”
“清酒我忌平淡,黄酒我忌辛辣。又不是声色犬马之时,又不是肝胆相照之人;又不是失意人执手相看泪眼,又不是伤男女多情自古伤离别。你找我喝酒?”
夜琼赫然抬头盯着鱼小小,嘴里已经满是血,眼神却依旧简单,“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鱼小小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愣,却反倒苦笑,“爱过。可你不知道……不爱一个人,有多难。”
惊尘和唐昊突然冲入屋内,见到夜琼浑身的酒还有一股灼烧的气味,唐昊拿出兑泽符咒困住了鱼小小。
惊尘来到夜琼身侧,“你怎么样?”
“还用问吗?用雄黄酒泼你……试一试啊……”
“嘴硬的女人。”
夜琼已经筋疲力尽,惊尘解开她的定身术,伸手扶住她。她身子软倒在惊尘怀中,看得出,方才她受了很多苦。
惊尘道:“为什么不喊我们?如果她泼的再多一点,你不怕灰飞烟灭吗?”
夜琼瞥了一眼唐昊和鱼小小,“别杀她。解不开她心中的黄粱一梦,魂魄便不会纯粹。她也不该死。”
惊尘蹙眉,手臂紧了紧。
——夜琼宁可自己受伤竟然也要帮唐昊。
唐昊见夜琼全没了往日的活泼,朝鱼小小厉声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鱼小小大笑,“我早知道她是女子,果然。”顿了顿,看向鱼小小,“顾长卿早就死了,我岂能不知?我只是……不肯舍掉这场梦。梦里面,他总会来接我的。”
“爱是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终结。鱼小小,你爱顾长卿,如今才会……恨他的背叛,是不是?”夜琼说。
唐昊听到这番话只觉得熟悉,不禁深深看了一眼夜琼。
鱼小小缓缓坐在榻上,她被唐昊封住了妖眼,所以也不想着逃了。又或许,她本来就不打算逃。
“他不得已娶了那女子,既是不得已,我又怎会怪他。”
众人都是一怔。鱼小小竟然不怪顾长卿抛下自己?那她这些年又在执念什么?
“爱是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终结。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有我;他对我笑的时候,眼里有我;他吻我的时候,眼里依旧有我。哪怕……是那一日。他娶亲的那一日。”
鱼小小还记得,那是一个烟雨日子。
她听说了顾长卿要娶亲,新娘却不是自己。她不信!她冒着雨跑到大将军府,远远就看见刺眼的红。
他真的要娶别人了。
鱼小小在雨中站了许久,绵绵细雨如同烟雾盖在她身上,她不觉得冷。南都的烟雨总是这样美,南都的红豆总是相思。
终于,她看见了顾长卿。
他一身红衣,站在人群之中,脸上带着笑意,对大家说着“同喜”。
“顾长卿——”鱼小小大喊。
他回头看来,当见到她站在雨中的时候,神色一凛,冲入了雨中。他一把抱住鱼小小,险些将她撞倒。
就是那一刻,鱼小小看见了顾长卿眼中的自己。
“长卿,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顾长卿一怔,突然推开鱼小小,脸上带着怒气和鄙夷,“回去罢,不要胡闹。”
鱼小小还记得,他曾说自己是他最爱的人。如今,他却说不要胡闹。是了,谁知道呢?也许,他说你是他最爱的人,一生都不会忘记。可终究,他恐怕都不记得他对多少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鱼小小拿出两人的信物,一串鱼形的相思豆。
“这是你送给我的,顾长卿,你现在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顾长卿看着那串火红色的相思豆,浑身已经湿透了,终于,他给出了答案。
“没有。”
鱼小小跌倒在地,看着顾长卿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人世这样匆忙,他口口声声的地老天荒,竟然真的输给了来日方长。
顾长卿快步往府中走,连头也不敢回。他只听见鱼小小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顾长卿,可是我爱你——”
鱼小小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已是满脸泪痕。她说:“有些话说出来并非为了告诉他,只是为了告诉自己。”
璎珞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那相思豆呢?你还留着吗?”
鱼小小摇头,“我扔在了大将军府外。他不爱我,留着东西也不过是俗物。”
惊尘突然道:“有些事你并不知道,鱼小小,当年朝堂上内忧外患,手握重兵的顾长卿如若不娶那女子,皇上的权力就会被权臣架空,整个江山都要易主。你需知道,他娶的不是女人,而是皇帝的江山。”
鱼小小叹气,“又如何?他终究是不爱我的。”
惊尘看了一眼珊瑚,珊瑚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丢给了鱼小小。
鱼小小的眼睛瞬间睁大,握住那串相思豆,惊得说不出话来!
“镇国大将军顾长卿奉命征战,却死在了北地。他的棺椁之中没有丰厚的陪葬,只是放着这一串相思豆。红豆生南国,鱼小小,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鱼形相思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鱼小小耳畔又出现了顾长卿的话。
璎珞道:“顾长卿一定是等你走后又去那里将这相思豆捡了回去。这东西,是我们进了皇陵偷出来的。”
鱼小小痴痴看着相思豆,泪水簌簌而落,她不信,他为何这样做?
此物最相思。这是他说的话。这是他送自己的东西,可他在哪里?这场梦也是他亲手葬送的,不是吗?
“你爱他,却不知他也爱你,而他爱的比你更深。藏得深,故而,连你也骗过去了。”惊尘说完,抱起夜琼,看着鱼小小,“好自为之。”说罢抱着夜琼出去了。
鱼小小默默握着相思豆,说道:“天师,你是来取走我的魂魄的?”
唐昊点头。
“可会痛?”
唐昊道:“世间最痛你已经历过,还怕痛吗?”
鱼小小点点头,不再说话。
唐昊拿出炼妖壶,对着鱼小小,念咒前却问:“夜琼可会有事?”
“不会。按命格所示,她不会死在这里。况且,你们会让她死吗?”
唐昊点点头,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
鱼小小正要摇头,却说:“我死后,请将这相思豆也放在我身边。”
唐昊点头,半晌才突然用炼妖壶对着鱼小小,道:“鱼小小,收。”
南都的雨淅淅沥沥,唐昊一袭白衣站在雨中,看着烟雨倚重楼的美景,想着:为何要叫梅雨?
他眼前晃过那一日和夜琼说笑的场景。
想到夜琼,他想知道,她在哪里?可好?何时又会回来?
回来?
唐昊蹙着眉,手紧紧握住了拳。
“虚白。”
唐昊的法号叫做虚白。他回头,却隐约看见两个白衣男子站在身后,待看清,显得有些欣喜,“慕青师兄,你竟也来了!”
慕青是师父灵晖的入室大弟子。
慕青和浮白行至唐昊身侧,慕青环视四周,道:“你方才站在烟雨之中的模样,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唐昊问:“不知是谁?”
慕青眼前晃过一抹白影,他站在苍穹之上那种寂寥孤单的气势,慕青是在敬仰、尊崇他的环境中长大的。
那个背影永远不会忘。
想起了他,慕青不自觉就想起了另一个人。他的心口一痛,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慕青好似在笑,“不说也罢。”
唐昊便也不多问。
三人并肩站了须臾,浮白忍不住开口:“慕青师兄此次前来是奉了师父的命令。”说罢看向慕青,等待慕青说话。
唐昊正要问,慕青突然肃容,道:“师父有命,命我前来教导。苍穹山第三十五代弟子虚白,跪下。”
唐昊不敢违逆,尽管地上尽是污水,他连眼睛也不曾眨,毫不犹豫,一撩白衣跪在了地上:“弟子虚白,谨遵师父、师兄教导。”
慕青却没有很快说话,反而让浮白先离开。等浮白走后,慕青往前几步,站在了唐昊的后方,负手而立。
“我苍穹山门规第一条。”
唐昊脱口而出:“凡我苍穹山弟子,必守七戒。”
慕青点点头,道:“戒贪、戒嗔、戒痴、戒爱、戒恨、戒恶、戒欲。”
唐昊不说话。
慕青转过身,“虚白,如今六界属乱世,妖魔横生,早年我与师父师叔们是长居于九重天之上的,为了救世才避居于苍穹山,你当知晓师父师叔们的用意。师父命你下山历练,如今,你可做到了?”
唐昊想了想,抬头看着慕青,“自下山起,我一路赶至华胥国沭河镇,收了怨魂清苑,随后来到南都,如今收了鱼小小魂魄。弟子请师兄指教。”
慕青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扶起唐昊,带他站起身才说:“虚白,芸芸众生皆逃不过这七戒,故而大苦。师父要你下山历练,正是为了助你飞升成仙,你需时刻谨记师父往日教导,以修仙为己任,不要辜负师父期望,不得怠慢松懈!”
唐昊道:“弟子谨记,绝不敢忘!”
慕青点点头,道:“你便随我赶到洛阳去,那里第五氏中有你需的魂魄。”
唐昊颔首。
慕青不再多说,便离去了。
可唐昊知道,慕青这番话只怕是想要告诫自己。看来与夜琼、惊尘结识之事瞒不过师父,也瞒不过师兄。
唐昊想了想,夜琼的往生咒尚未解开,自己还需告知他们行程方便会合。便往璎珞、珊瑚的住处桐轩而去。
ˇ舜华篇(一)ˇ 最新更新:20131030 08:00:00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一场盛世烟火,换来的是再等。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投进一个娘胎里来。——烟花杀
【归墟水,狻猊兽】
夜琼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身子发软、难以动弹,许久之后仍旧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身下软软,好似躺在一片棉花之上,无处着力。
雄黄酒泼向自己的时候,虽觉得痛,却嗅到那股浓郁的酒香,又馋了起来,连痛也忘了。她知道,寻常的雄黄酒不会这样厉害,将自己伤的连动也动不得,可见里面加了琅璇石。
她记忆力的最后一刻就是惊尘说:“他藏得深,故而,也骗过了你。”
她还记得,就在不久前自己的妖眼曾受损,当时伊犁虽救活了自己,可伊犁说:“若是在十年内再次受创,你就不必再来找我了,自己安排后事罢。”
所以夜琼想着,这一次自己约莫是要死了罢。
死并不可怕。
可摇摆在生死之间,很可怕。
漫无边际的黑夜,她连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又怎么自救?她不能动,有感官,能思考。她觉得熟悉,好像很久前,自己就是这样躺在某个地方的。
想到这里,她稍稍安心。
吱——
一声尖利而难听的鸟鸣声划破了夜空。
夜琼觉得好熟悉,很想站起来大喊“老朋友”的名字,可她动不了。就这么,害怕孤单的夜琼,备受煎熬。
可那鸟儿的声音带给自己的熟悉感,竟压过了所有夜琼心中的不舒服,抚慰着她无聊而孤单的心。
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几天,就在夜琼快要被无聊浸透逼疯的时候,她听到了这辈子听到过嘴好听的话。
“撑住,不要让我后悔救你。”
是惊尘。
他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惊尘竟然比伊犁还要厉害吗?这一次,惊尘能救得了自己吗?
然后惊尘又说了一句话:“夜琼,这样救了你,你会恨我吗?”
夜琼忽然感觉体内注入一股暖流,瞬间点燃了全身,烧得她坐立难安。她浑身冒汗,开始大口地喘气,只觉得呼吸困难无比。那股火烧得她要炸开,她感到浑身都痛。
终于,疼痛让她忍不住j□j,“嗯……”
疼痛突然消失。
四周顷刻变冷,夜琼的意识也逐渐恢复,她想说话,却还是说不出。她想说“好冷”,想睁开眼,可任凭她努力,都无济于事。正想到这里,有人抱住了她。
“还冷吗?”惊尘问。
无边黑暗中,夜琼能听到他的声音,渐渐安心。
惊尘却不安静,“夜琼,今日是十五。你知道的,月圆的时候,妖的妖术才能发挥到最大。下个月的今日,我还会为你尽全力疗一次伤。”
夜琼想着:好,虽说过程艰辛,但保住了命就是好的。
惊尘又道:“这几日我还会继续,虽然不如今日有效用,但五日内我必须治好你,让你重生。”他顿了顿,声音显得有些清冷,还有些说不清的尴尬,“五日后你会醒来。到时……”
这一天的谈话就停在了这里。夜琼不知道惊尘未完的话究竟要说什么。
后来五日,惊尘没有食言。
那股疼痛依旧,可夜琼却渐渐感到自己的妖眼开始恢复,各种感官也比以往更加清晰起来。她的确重生了!
第五日疗伤之后,夜琼虽疼,却也奇怪地开始享受这种疼痛。疼痛感消失,夜琼等着惊尘如同以往一样抱住自己取暖,却久等不来那个温暖的怀抱。
吱——
她听见一声惨叫,猛地就坐了起来。
这是夜琼醒来,也是她第一次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竟是……一个鸟巢。
她身下铺着一块清水绸,她掀开绸缎,伸手抓了抓身下的甘草和树枝,自己为什么在鸟巢里?莫非是惊尘的鸟巢?
夜琼摇摇晃晃扶着鸟巢起身,走到了鸟巢口,探出头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水。而自己和鸟巢正架在一棵苍天大树上。
夜琼来过这里的,归墟。
她环视四周雾蒙蒙的天,许久后大喊:“惊尘——”
嗖——
一股火焰飞向夜琼,她吓得一愣,身前却突然出现水幕,将火焰化尽。
一眨眼,惊尘坐在蛮蛮背上升上来,朝夜琼伸手,“过来。”
夜琼不敢怠慢,迅速爬过去,拉住他的手跳到了蛮蛮背上。待夜琼抱住惊尘的腰,蛮蛮急速飞离。
风急速闪过,刮得夜琼的脸生疼,她紧紧靠着惊尘的背,喊道:“要去哪里?方才是谁要杀我?”
惊尘却不说话,回头去看。
夜琼还没回头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师兄,急着躲什么?这么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到你家来,不请我去坐坐吗?”
含落!
夜琼是领教过含落的阴狠手段的,想到头皮就开始发麻,抱着惊尘的手臂又紧了紧。好在蛮蛮飞得快,可含落身下的坐骑飞得也不慢。
含落道:“师兄,你妖力不足,还想跑吗?不如师妹我送你一程?”话音刚落,一股热浪袭来。
夜琼来不及反应就被惊尘猛地拉到了怀里抱住,然后一声巨响,夜琼看见眼前一片火光。随后惊尘的眼睛失去了神彩,抱着夜琼坠入了水中。
砰!
夜琼紧紧抓着惊尘的手臂,两人没有被水冲开,可夜琼已经感到惊尘的妖力在涣散,看向惊尘,他已经昏迷。
夜琼抱住他的背,吻住了惊尘。
妖力从嘴传过去,源源不绝。惊尘迷迷糊糊睁开眼,两人在水中四目相对。夜琼正觉得尴尬,忽然,惊尘一把推开夜琼,抱住夜琼的腰,往水面游去。
噗——
两人猛地出了水,蛮蛮已等在水边,惊尘将夜琼抱上蛮蛮的背,这才爬了上去。两个人都是筋疲力尽,倒在了蛮蛮背上。
夜琼惊魂未定,“她还会不会来?”
惊尘喘着气,“不会。她一向喜欢折磨我,却不会杀我。”
夜琼侧头看惊尘。惊尘感觉到她的视线,却没有看过来,依旧平躺着说:“你的伤好了?”
夜琼想起此事,笑着说:“是,多谢你救我一命。我本以为,今次死定了。”
惊尘嗯了一声,“先别谢的太早。”
“为何?”夜琼担心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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