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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如许-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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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渊……”灵秀也有几分发怔,伸手想拉住往前走的唐昊,却落了空。
唐昊径直走下来,走到夜琼身前,这才站住了,平静地看着她,就这样什么也不说。
夜琼怔了半晌,突然拉住唐昊的衣袖,扯出笑来说:“你还有三日才会恢复身份,唐昊,唐昊,你想清楚了吗?当初……当初我不怪你,六界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如今,如今,如今……如今六界和平,你不必非要做天尊的,你,你和我……”
“走。”
唐昊只吐出了一个字!面对千里赶来、百般被羞辱、一心相待的夜琼,他吝啬地只给了一个字,分量却足够重。
夜琼泪珠连连,却一抬手尽数抹去,继续朝唐昊笑,“我,我保证做一个好妖!我们一起求他们,我们跪在这里求他们,他们总会被说动的!唐昊,六界没有你依旧是如今的模样,可我……”可我不能没有你。
“夜琼!”慕青再也看不下去,想要出言制止,却被灵晖瞪了一眼,只得忍下来。
灵晖见唐昊不说话,便道:“师弟,当断则断,你我之间早已说得清楚了。”
“唐昊!”夜琼慌了。
唐昊背对着众人,他眼前只有这个为自己受苦了三世的女子,她依旧笑靥如花,可惜是一朵有露珠的花。唐昊猛地一把抱住夜琼,力道之大,将夜琼勒在了怀里。
就在夜琼以为他回心转意,不要再成仙做神的时候,一把匕首j□j了夜琼的心口。
“我爱你。”
夜琼不敢相信,唐昊竟然刺了自己一刀!
唐昊推开,松开了匕首,道:“我不会杀你,但刀上涂了我的精血,三日之内你不能使用妖术催动妖眼,否则……你好自为之。”说罢未曾停留一瞬,离开了。
被刺中的夜琼跌倒在了地上,心口的刀竟然是他j□j去的!那句“我爱你”,自己等了三世,如今等来了,却也到了头。
也不知夜琼是不是疼的傻了,还是本就是傻子,她竟然盼着他再说一次,哪怕代价是再刺一刀。
他已经消失不见,夜琼倒在地上,如同被人羞辱了一般,蜷缩在一起,占据着小小的一方土地。不知她是因为疼,还是心疼,又或是别的什么,她的眉角一直在抽搐跳动,像极了极力隐忍的人。
慕青什么也不顾,冲了过来,扶起夜琼,同时,在玉山曾与夜琼有交情的玉念也伸手,两人相视一眼,一起扶住了夜琼。
“夜琼!”慕青急急去拿回魂丹。
玉念却只是盯着夜琼看,她想不明白,昔日在玉山与自己一醉方休、煮酒弈棋的自在女子,竟有着这样的执念!
她恍惚看见夜琼的眼角流出泪水,她从未见过那么大颗的眼泪,一滴、一滴、一滴,也不知怎么,停不住。
玉念怔了怔,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灵渊身侧从来没有缺少过谁的陪伴。昔日是影姐姐,如今是灵秀,将来……玉念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夜琼,猛地一愣。
嗖!
玉念和慕青被一股巨风扫开,只见狻猊护在夜琼身前,龇牙咧嘴朝着神仙们出气。狻猊见他们不动,渐渐放松了一些,扭头去蹭夜琼的脸,嘴里发出了撒娇似的呜呜声。
夜琼抽搐了一下,伸手揉了揉狻猊的头,扯着嘴角说:“回去罢,我想在这里躺着。你回去,告诉惊尘……过几日我再陪他看日出日落。”
呜呜!
狻猊蹭啊蹭,用嘴咬住夜琼的衣衫,死命拖她拽她。
“想不到狻猊兽竟然这样通灵性。”玉念感叹。它是感应到了夜琼死心已定罢,所以才会这样不肯松开。
吱——
众神仙抬头,当扈鸟落下,扇动着翅膀,扫的四周一阵风起。
珊瑚丛鸟背上跳下来,脸上满是被风干的泪痕,朝夜琼奔过来,哭喊着说:“少主要死了!”
夜琼闻言,扭头去看。
珊瑚跪在夜琼身侧,扯住夜琼的衣襟,道:“杀妖王那日,少主被妖王打伤,他一直瞒着你此事。他总说,如果告诉你,你便会自以为是地牺牲自己,这一辈子都会陪在他身边了。我不明白,少主想要你陪着他,可又不想!夜琼,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夜琼一个激灵,瞪着眼睛看珊瑚。
珊瑚连连点头,“他……他的妖眼已破损,回天乏术!”
“不!”夜琼吐出一个字,抓紧了珊瑚的衣袖,“他答应我会等我回去的!就算唐昊不要我,他要我!他答应了的!”
珊瑚从怀里掏出好多绢布,哭着说:“这些是他藏在鸟巢下的两地书,他不肯给你看,并非是上面写了你不能看的,而是上面全都是你。”
夜琼将视线投向地上支离破碎的一条绢布,上面写着几个字——以我心,换你心。
夜琼想起惊尘对自己说过的话,当日他不肯给自己看,原是因为……她急急要走,握住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
“夜琼!”慕青大惊。
夜琼捂住伤口,欲用妖术愈合,玉念急急说道:“唐昊说了,三日之内你不能用妖术,否则定是会灰飞烟灭!”说罢便想替夜琼疗伤。
可夜琼却固执起来,推开他们,朝狻猊说:“带我去找他。”

夜琼坐在狻猊背上,将那些绢条一一展开。上面长长短短、零零星星写满了惊尘的故事,长的有一段,短的却只有几个字,这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两地书。
——桐花第一次开花,很美。
——行经永安,一户墙头露出几朵白花,花白如雪,几经打听方得知,名曰桐花。
——在南阳游历时,我听闻一个男子口出狂言说“娶妻当如阴丽华”,当时觉得凡人的痴心委实可笑。如今每每想起这句话,我就会想到你。
最后那句话就好像带火了一般,灼伤了夜琼的眼,她疼地受不了,不敢再看不下去,握紧了那些绢布。





 ˇ唐昊篇(五)ˇ 最新更新:20131225 08:00:00


【两地书】

“到时辰了,快拿草药来。”
“晓得晓得!是不是有鬼在撵你?催得这么急!”
“低声!这妖伤得重,若是不按时上药,伤势反复,回头那个白衣仙子回来了,被她知道告到王母那里,有你的苦头!”
“她哪有功夫理我?这妖怪做什么来玉山养伤?”
“我哪里知道,不过听仙子们说是因为西王母欠了那仙子人情,故而才答应了的。”
“啧啧啧……伤的这样重,做什么还救?当日来的时候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那脸白透了不说,气都断了……”
“嘘!别废话了,快上药!”
“平日里西王母不喜欢喧闹、不许说话,如今我偷偷在这里冲着这个死人说几句解闷还不行?”
“……”
“……”

惊尘迷迷糊糊中有了意识,耳畔就一直萦绕着这两个小仙娥的对话,听着她们不停歇地说,自己却就是醒不过来。挣扎了一会儿,听小仙娥说的开心,两个人叽叽喳喳实在聒噪,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惊尘竟有些贪恋这一刻。
这样话多,只因害怕寂寞。
他记得,有一个女子也是这般的,说再多的话也不嫌自己惹人烦。
他便安静地躺在那里,就这么静静听着那些来来回回伺候自己的仙子们说话。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去想,自己竟然还活着,而最可怕的是,她不在了。
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又或是在玉山养伤了多久,总之,他想,就算这样躺到死,也无所谓。

“他醒了吗?”伊犁的声音传来。
“拜见仙子。还没有醒来。”听声音,那两个小仙娥是很怕伊犁的。
屋内静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一些水滴的声音,紧接着是伊犁满是怒气的声音,“我不是再三交代了吗?时辰到了就必须将这些归墟的水和着琼浆玉液倒进去!慢一刻也不行!”
“仙子息怒,我们……”
“出去。”伊犁显然是心烦至极,骂走了两个小仙娥,坐在惊尘躺着的池子旁,将怀里的几个小瓶子一一拿出来,说:“火麒麟的唾液、茱萸草的叶汁,还有我的精血和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妖王的血,若是你还醒不过来,我只怕要去找阎王讨你的命了!”说着,将小瓶子的东西倒进了池子。
“真不知道我是欠了谁,在这里费尽心力救你!分明算好了今日就醒的,真是……”伊犁显然是气还没有消。
“想我一代医王,竟然还救不活你!我这金字招牌将来还如何在六界混……”
惊尘听到这里,忽然觉得伊犁说话的语气很像她,又或是如今不管是谁,惊尘都会寻着根变着法地联想到她。
“那两个小仙娥说你毒舌、尖酸刻薄还真是没说错。”
伊犁忽听见惊尘这个躺了近一年的“死人”开口说话,骇得一跳,脸上却笑了,抚掌笑道:“我说你怎么不醒,原来是装睡!”
惊尘缓缓睁开眼,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个大池子里,身下是五彩的水,而自己并未使用任何妖术,竟能浮在上面!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你不要自己把妖眼挖出来,估计就不会死了。”伊犁站起来,打量着惊尘。
惊尘嗯了一声。
“伊犁仙子,我奉母亲之命前来送桃花酿。”玉涔捧着一个大酒缸走了进来。
伊犁回头,“多谢,就放在这里罢。”
玉涔放下酒缸却见惊尘已醒,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笑说:“恭喜!终于醒了!”说罢往前几步走到池边看着惊尘,满是惊叹。
伊犁当日带着惊尘来到玉山时,几乎是死人一个了。不要说自己,连母亲都说没救了,可伊犁不肯。
谁知道,竟然活了过来!
惊尘见玉涔满脸惊讶地打量着自己,心里觉得好笑,一眨眼便变红了眼睛,朝玉涔道:“仙子这样盯着男人的身子看,想看出些什么?”
玉涔哪里听得这样的话,脸红了个透,想骂,可又急又羞,扭了头捂着脸便跑走了。惊尘见她的模样实在好笑有趣,哈哈大笑起来,将手臂放在脑后枕着,大有一副自在的模样。
见此情形,伊犁环起手臂,大有交代、提醒的意思,道:“既然在玉山养伤,你就遵守玉山的规矩,伤好了你再走就是。山上仙子颇多,你过去那沾花惹草的性子就暂且收一收,免得招惹了西王母那老女人,自己不好过。还有……”
惊尘不耐烦地闭上眼。
伊犁见他不愿听,却继续说:“我可警告你,六界有三个人惹不得,第一就是西王母,包括了她那几个宝贝女儿。西王母是连四尊都要……”
听到那个名字,惊尘莫名地恼怒,道:“第二呢?”
“四尊之首灵渊。”
“难道不是你?”惊尘嘴角微扬,略带嘲讽打趣道。
伊犁半怒地瞪一眼惊尘,“我是第三个你不该惹的人。灵渊我就不多说了,你和他也很熟。所以,西王母这里……”
惊尘见伊犁说了这么多还是要说西王母的事,突然睁开眼,笑睨着伊犁说:“你看了我这么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你看了去,你说我……”说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睛上下在伊犁身上扫。
伊犁见他又拿对付玉涔的法子对付自己,哪里吃这一套,低头趴在池子旁,盯着惊尘的眼睛说:“我可提醒你,你再招惹玉涔,回头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惊尘早就料到伊犁不会有什么反应,笑着问:“我对女人都狠不下心,她也不例外。你怎么就知道她和我会出事?”
“她两个姐姐都为灵渊而死,她们姐妹只剩三人,是被西王母和玉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禁不住你这种人的撩拨引诱。”
惊尘笑,“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
伊犁看他一眼,“夜琼死了一年,你就自己好好待着罢。”说罢转身往外走了。
听到这句话,惊尘脸上的轻松挑逗表情顷刻褪去,眼底一派悲伤,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他心口一阵剧痛,短短一瞬就连喘气也困难起来,便不再多想,闭上了眼。

不得不说,惊尘实在厉害。
这天下如果有人敢说自己最了解女人,那惊尘就是最最了解。
他醒来不过短短一月,整个玉山上的仙子们都从一开始对他妖王身份颇为忌惮,走路恨不得躲着走的态度转变为每日都要争抢着来锁玉阁照顾他。
伊犁见他既然“混”的这样好,西王母好像也没有要插手管一管自己手底下仙子们的少女心的意思,加之惊尘也算有点眼色,并未招惹玉念、玉涔和尚且年幼的玉妧,故而就放心回空桑山去了。
伊犁一走,惊尘索性不在锁玉阁待着,请仙子们领路,在玉山四处瞧瞧。
上了浮玉崖,半山腰是禁地,惊尘忽的想起夜琼和自己在这里欺骗玉念的事,心中滋味难述,站在那里不再动。
一个仙子见他不再往前走,脸上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忙关切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惊尘脸上立即笑开了,“没有。只是好奇里面是何处?”
“那是玉山的禁地,葬玉岭。”
惊尘点点头,“里面有什么?我想进去看看。”
那仙子虽然痴迷于惊尘,可也知道他是妖王,身份非同一般,拦住他笑说:“既是禁地,那寻常人是不能进去的。”
“我是寻常人吗?”惊尘凑近了些,声音低沉下去。
那仙子只觉得目眩神迷,眨眨眼说:“不是,可是……”
惊尘不等她说出口,凑近了吻住那仙子,那仙子哪里还来得及想什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惊尘松开她,将她放回地上,看她一眼,转身进了葬玉岭。

路的两旁开满了桃花,地上尽是桃花瓣,厚厚铺了一层,惊尘一步一步踩在上面,心里也觉得软绵绵,渐渐放松了些。
没走几步,还未到玉影和玉岚的坟茔,惊尘却见一个粉衣少女站在坟茔前。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她手里拿着酒罐,看来是前来祭奠的仙子。
惊尘对女人向来无惧,几步走上前,拿起那酒罐喝了一口,道:“仙子拿了桃花酿来祭奠故人,可见心地善良且貌美如花,想来不会介意我喝一些罢?”
那粉衣少女回头,惊尘惊了一惊,竟是西王母!
“妖王倒是随性,讨酒喝讨到葬玉岭来了。”西王母冷哼一声。
惊尘咳嗽起来,道:“西王母说笑,我上山来赏景,迷了路,这便告辞。”说罢放下酒罐要走。
“你和灵渊上神都是执迷不悟的人。那女子真有这样好吗?在你们之中左右摇摆,忽而是你的夫人,忽而又是他的师妹。为了他,她可以三世轮回,为了你,她可以舍弃性命。终不过也是水性杨花罢了!”
从没有人敢在惊尘面前这样毫无顾忌地谈起夜琼,连伊犁都有分寸,惊尘总算是明白伊犁为何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开罪西王母。
停住,却不怒反笑道:“我的师妹含落幼时养了一只猫和一条鱼。有一日,猫吃了鱼,她很生气,一怒便杀了猫。可她怪猫的时候,更该怪自己。明知道猫吃鱼乃是天性,她却不加防范,出事之后怨怪别人,更该怨怪自己。”
惊尘顿了顿,转过身看着西王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因果,我如此,夜琼亦如此。”
西王母淡淡一笑,不说话。
“难道西王母没有拿不起却也放不下的人吗?若没有,今日何必在此祭奠?死了就是死了,不过是一座小小坟茔、几抷黄土而已。”
西王母有几分恼怒,瞪着惊尘。
惊尘微扬嘴角,心中想着:世间还没有我对付不了的女人,西王母又如何?他走过去拿起酒罐喝了一口,竟然大大咧咧坐在了地上。
西王母看着他一口一口喝着酒,竟开始有点明白,为何玉山上的仙子们都喜欢他了。打量着惊尘,半晌才呼出口气。
他坐在草地上喝酒的模样,真像一个人!
西王母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的碑,悠悠道:“几千年前,那时候天地都由盘古大帝掌管。在白帝少昊的长留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和一片又一片的田野。那里有很多勤劳质朴的人,那里的男人早出晚归,那里的女人都在家中等着他们归来,一切都很美丽。一个平凡的小仙从山中走来,她脱掉了鞋子,一只手提着两只绣鞋,一只手半提着裙摆,在小溪的清流中寻找着石头,踩在石头上,跳来跳去,躲着水花。”
惊尘拄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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