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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已无旧少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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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倒数第一,每天都萎靡不振。郑哲希挤进了第三,便来调侃她的第十,余蝶珍感觉又回到了初中时候的斗志昂扬,那时候发誓一定要打败郑哲希,却从未成功。

期中考后,许秀唯走了,她成绩一落千丈,被学校勒令降到平行班,再是两个星期,她退学了。

班主任一直在说让大家心态放好,要锻炼承受能力,而余蝶珍知道,若是自己像她一样,或许也会像她一样有轻微的抑郁症了,如果学校没有勒令她去平行班的话也许她会重新振奋吧,因为人的心是不会允许失败第三次的。

天气转凉,郑哲希只是差不多每日都要知道她穿得够不够,一个人单桌孤不孤独。她也不嫌烦,会腾下手中的东西告诉他。宿舍里的人夜晚聊天都会说到她和他的关系,但她只是笑着说是敌人。

〃哪有这么温柔的敌人!〃舍友抱怨道。

余蝶珍抱着被子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 5

余蝶珍是很怕冷的。她恐惧的东西也许是寒假,或是灌进脖颈的风,反正她一到寒假就一定宅在家中坐在暖炉旁。

2月5日,潘安邦去世了。

那夜余蝶珍看到这则新闻后感觉全世界都黑暗了,他的《外婆的澎湖湾》响在耳边,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外婆的容貌早已模糊,声音早已忘却,唯一用来纪念外婆的,代表对外婆的思念之歌的作者也已经去世。

关掉冰冷的电脑,她不知自己该如何隐忍悲伤,甚至没有人陪自己倾诉,江秀贤一出生就没有外婆,她是自然不会懂得。余蝶珍想到外婆去世那年哭到神魂颠倒,那日早晨,安慰自己的那个人。

她疯狂地搜索到他的号码,按下,待到他的接听。

〃郑哲希〃她只叫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她沉默得地看着郑哲希的不断回电,振动得烦躁,最后忍无可忍关了机。余蝶珍出了门,走到楼前的公园,寒夜行人寥寥无几,她坐在了秋千上,铁索的寒冷没有让她松手,这比不上心寒。

寂静。

她轻轻被人推动。吓了一跳,但是秋千已经开始缓缓荡起来,每每下到一定高度然后会被一双手推起,越来越高,像是一只轻巧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就像在小学的时候,白衣少年推动梦的翅膀。

余蝶珍转头,看见一抹白色,她欢快地叫道:〃冰激凌!”

但这次他没再推了,她重重地靠在一个宽大的怀中,秋千也撞到了身后人的腿,不知他是否疼。

余蝶珍轻声道:〃我时常在梦中见到你看不清你的模样,但是却感觉得到你的温暖。只是后来,你死了,我也便死了。”

郑哲希无奈地笑道:〃对不起,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去过草坡,我甚至没有给过你那样的梦。”

余蝶珍一愣,猛地站起身,却被两只手狠狠抱着往下按,她又坐回秋千上,背后的怀抱传来的暖意也传进她的身体,郑哲希伏在她的颈边,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左耳,心脏快速跳动,脸也开始发热,她不敢转头去看他,她恐惧他的愤怒。

郑哲希抱得更紧,把脸靠近她的脸颊,弯起嘴角:〃亲爱的,我郑哲希叫郑哲希,可不是你的凌少杰啊。”

心脏的快速跳动多的是对他的恐惧,她从未听过郑哲希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郑哲希依旧不放开她,道:〃打了我的电话,却想着另一个人,余蝶珍,你不仅有当小三的潜质,还可以在两个男人间周旋。”

余蝶珍真的怒了,想要挣开他的手臂,但郑哲希一使力她还是怎么也动不了。她第一次知道男生的力气会大这么多。

余蝶珍静下来,叹了口气,说:〃唱《外婆的澎湖湾》的人死了,我又想起了外婆。”

郑哲希怔了怔,才松开手,余蝶珍顺势站起来。他知道外婆对她多重要,但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余蝶珍忧伤地看着不动也不说话的郑哲希,失望极了。郑哲希这才见到她哭得发红的眼睛,眼角与脸颊还残留着泪痕,他承认自己心疼了,这样的情景仿佛回到四年前,他诧异地见到昔日骄傲得像一只孔雀的她犹如残蝶般无精打采,黑眼圈使她更沧桑,他也很突然地从她口中得知她的过去,以及她最亲的外婆。

他甚至能想象那位老太太是何等的慈祥,在打理小孩日常生活不辞辛苦,温柔呵护余蝶珍这只涉世未深的初生小蝶,如阳光。

余蝶珍再也忍不住了,泪珠大滴落下,她用手遮住脸不想让他看到,郑哲希心里一阵一阵心疼,绕过秋千走近她,伸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抽泣的声音真是像刀一样剜在心里。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我好冷。〃余蝶珍的声音很小,但郑哲希还是听到了,他将她拥在怀中,他才知道她的娇小,她也才知道他的怀抱是多么宽大,暖意传给了余蝶珍,但她害怕弄脏他的白色毛衣,依旧是用手挡住泪,郑哲希紧抱她,附在她耳边道:〃笨蛋,抱我。”

余蝶珍犹豫了,但她最终还是把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不够高,踮起了脚尖。他终于完全抱住了她,第一次抱她,也希望她的怀抱到了他之后就再也不会给别人了。郑哲希不介意凌少杰抱过她,因为她没有回抱凌少杰。

郑哲希说道:〃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余蝶珍摇摇头。

郑哲希有些失落,说:〃为什么?我还不够好吗?”

余蝶珍轻声道:〃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够好。”

郑哲希用力抱紧她,她有些喘不过气了,他道:〃不,你是最好的,你是我的未来。”

她说:〃当我把凌少杰偷走的心拿回来的那一天,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郑哲希感觉她的心跳,突然笑起来,揉乱了她披散的头发,掐她的脸,余蝶珍抑或,他笑道:〃好吧,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

余蝶珍嗔怒用手拳击他的胸口,郑哲希笑得更大声了,她羞红了脸,追着他满公园跑,风即使再冷也拂干了她的泪,头发乱极了,但她又变得开心了。

看着寒冬夜下笑得比暖阳还暖的郑哲希,不知为何,心中也暖了起来,余蝶珍也笑了起来。

第二日早晨,余蝶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郑哲希发来的。〃2012年12月21日传言为世界末日,你看我爱你爱到超越了世界末日,甚至会直至下一个世界末日。春节将至,祝你新春快乐!但我希望未来会和你一起过这春节。”

江秀贤看了以后一个劲儿笑她,说她真的吸引了一个好男人,余蝶珍连忙喊冤枉,〃早知道初一的时候就不去招惹他了。〃江秀贤掐她的脸,道:〃你有想过少了他的生活吗?”

余蝶珍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如果少了他,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也许在伤心之际也没有人给予安慰和怀抱了。江秀贤看着她的表情,大喊:〃在一起!〃可余蝶珍却闷闷不乐,〃可我还放不下凌少杰,他给了我一个多么美丽的梦啊,可他还是走了,还和乔爱雯分了手。”

江秀贤突然静了下来,看着余蝶珍,道:〃你忘了你是如何回到这里的?”

余蝶珍脑海里闪过五年级的那个六月,自己跌落荷花池差点溺死,她永远也无法忘掉那日池水的冰冷,以及灌水的难受,窒息的痛苦,当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希望凌少杰会拉她时,她发现自己错了,凌少杰什么也没做,只是站着,什么都没做。

如果不是乔爱雯的怂恿,凌少杰的怯弱,外婆也不会一夜白了头,也不会在剩余的年月里为外孙女担忧,余蝶珍至少可以陪她多两年,但这也可能是诱出疾病的原因。

也许外婆早已患病,隐藏得很好,年幼也不懂何为死亡,才会一直没注意外婆在吃药。她想象不了,外婆躺在床上,手紧抓着胸前的衣服,面容扭曲可怖,直到双目浑浊。

对的,外婆死于心脏病,两天后才让送土鸡蛋的邻居发现,为她瞑了目。她睁大的双眸是为了看什么呢?余蝶珍也知道,外婆已有两年未见她了。朝夕相处,突然离开,相思加重疾病,才导致这样的。

想着,余蝶珍已经潸然泪下,江秀贤以为自己勾出了她的溺水之痛,也便不再说话了。

整夜,房间内静得可怕。江秀贤轻微的鼾声不知为何也消失了,余蝶珍望着天花板,像是得知死讯的那晚。而此刻,她是多么想潘安邦来到面前,为她献唱一曲《外婆的澎湖湾》。

那是外婆拄着杖

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晖

暖暖的澎湖湾

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

消磨许多时光

直到夜色

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人外有人 美与何人说 1

春节,凌少杰给家里寄去了钱,没有回家过年。他给余蝶珍打了电话,也都是寒暄的几句。春节加班会加钱,他很开心,工厂里有几个同龄的人,即使去打工的原因是各不相同,但年龄相仿也便少了代沟。

他与七个人混居在一个宿舍,有社会青年混久了想要钱的,也有初次打工的辍学学技术的少年。刚去到的时候里面的乌烟瘴气熏得他眼泪直流,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一个工厂到另一家工厂,兜兜转转,学到了许多技术,虽然要时不时躲避〃老大〃的锐利目光,也要对风尘女人的献媚视而不见,但他依旧穿着白色T恤衫,干净得不惹一丝尘气,走在大街上也会有大胆的中学生女孩儿们搭讪。

凌少杰三年后找到一份薪水很高的工作,就是嘈杂且不能在别人睡觉的时候睡觉。穿上黑白相间的侍应服,打上蝴蝶结,端着盘子,灯红酒绿,他眼神迷离。他已经十八岁了,法定的成年人,也有三年不见余蝶珍与乔爱雯,她们都应该忙着高考,余蝶珍的手机关机了好久好久,但他是每星期试着去打一次,即使每一次都是那句冰冷的〃对不起〃。

他常工作到深夜,看着形色的男女来往欢呼,而他要做的只是端着他们点的鸡尾酒轻手放到他们桌上。

那日,他一如往常,只是一个女孩飘到他的眼前。她头发卷得乖巧,穿着修身长裙。眼睛大得很,笑意一直在灼烧凌少杰的神经,她化的装不明显,但凌少杰还是从她水润得过分的唇上看出来了。

她笑着,洁白整齐的牙齿与脸上的酒窝都分外吸引男人注目,凌少杰一时有些尴尬,整理自己的工作服衣领。

〃你叫Jay?〃她念出的英文不禁让凌少杰疑惑,随后想到自己工作服上的铭牌姓名都让老板娘换成她给取的英文名了。

凌少杰点点头,她对不远处的朋友们眨眨眼,撩起头发,露出诱人的脖颈,可凌少杰并不为此动容,反而认为她和那些故意来调戏他的风尘女人同一样的性质。

她又道:〃我叫苏婉,能做个朋友吗?〃苏婉向他伸出手,小巧的手腕处有一条红色的手链,被灯映得更红,凌少杰皱眉,没有握她手。有人点了酒,凌少杰赶紧将乘着蓝色鸡尾酒的杯子放于托盘上,迈着稳健的步伐躲开醉酒被扛走的女人,或是乱蹦的兴奋人群,将酒杯放到指定的桌上,带着官方的笑容与发出具有磁性的低声〃请用〃。

苏婉委屈地回到自己的朋友圈,他们都在为她出谋划策,而她的眼神时刻不离他高挑的身影。不知为何,一个小小的侍应就吸引了少女的芳心。

凌少杰回到自己租的小屋,还算宽敞,不必像之前一样蜗居,更何况治安也不错,楼中上下都是和蔼的老人,都把他当作孙子来疼,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出去工作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探望他们,大都是相依为命,一家有难大家帮,凌少杰则会给他们搬煤气,换灯泡,修电器,老人们都对这小伙子赞不绝口。

房东是一个老奶奶,这间房本是她留给儿子的,但儿子在事故中死去,她只能将它租出去,维持生计。凌少杰搬进来后据楼上的老爷爷说她面色好了不少,凌少杰也尽可能的帮她,如果是休息的话她也会邀请凌少杰过她家吃上一顿饭。凌少杰总会在看着她吃饭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奶奶,然后泪水溢满眼眶。

他想回家,可是还没有资本。

他躺在床上,从胸口中摸出一块玉佩,他仍然记得那是乔爱雯托余蝶珍交给自己的,他见多了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不知多怀念小时候的小村,他定时会寄钱回去给父亲,只是父亲从来不会打电话给自己。

他们安好就好。凌少杰坐起身,洗了一个澡,看了看闹钟,凌晨五点。调好中午的闹钟,躺在了清凉的竹席上。他梦见了苏婉,她明媚的笑容时隐时现,徘徊不散。

一时间有些恐惧。

午间醒来,他草草吃了方便面,享受一天中难得的午后。酒吧早上很少人,早班工资不多,因此他选择了彻夜工作的晚班,此后生物钟便改了,从晚上六点到凌晨五点,他都要在灯光霓虹与吵闹声中度过。

今天又是一个工作日。他吃过了晚饭,带上工作服,坐着公车往酒吧去。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他又见到了苏婉,这次她依旧化着淡妆,在她朋友身边显得素白,凌少杰总有一种感觉,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Jay。〃她对凌少杰打招呼,凌少杰只是拿着四瓶啤酒离开,苏婉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嗔道,〃为什么你对别人笑得那么谄媚,却不愿对我露出一丝笑容?”

凌少杰放好啤酒,掠过她身旁,回到柜台。苏婉很失落,一连好几个星期都准时来到酒吧,凌少杰越来越惧怕,再后来有三日,她没有来,凌少杰却担心她为什么不来了。他重重拍着自己的额头,苦恼。这几个星期,那个浑身散发着清新气息的少女不断跳跃在眼前,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跟她说话,恐自己会陷入她的陷阱。

浮沉。

6月8日夜,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她脸色有点差,但身边的朋友似乎都视而不见,她路过凌少杰的身边时只是抬眼,挤出一丝微笑,凌少杰顿时感到不安,他见到苏婉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们一起坐到了几个男人包的场里,其中几个很自然地坐到了几个男人身边,聊得正欢,而苏婉坐在一边,开了一罐啤酒,无精打采。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坐到她的身边,笑吟吟道:〃小姐贵姓?”

苏婉淡淡道:〃姓苏。”

凌少杰没有接要送到他们那一桌的酒,而是让同事送去了。苏婉没有似以前那样大玩特玩,直到喝到酩酊大醉之后被她的朋友扶着离开在他身边留下一抹倩影。

他每一夜都在盼望她的身影,又因此自责她肯定还是学生;每一日都在想她的笑容与她的声音,挠动着他的心。

凌少杰靠着柜台,凝望着她。

这种感觉浑然与乔爱雯或余蝶珍不同,让那只远离尘世的饥渴小兽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幻想她,那般眉目,那般身姿,仿佛洁白无瑕的圣女,闪烁着神的光辉,他从三年前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感受到那样的温暖。天气炎热,空调18℃,他的额上还是流下了一滴汗,他知道那样不好,可没法不想她。

也许是爱上她了。凌少杰翻阅过字典,把所有发音为〃Wan〃的字都代入苏,最后发现〃婉〃字最适合,也许真的是〃婉〃,组成一个像她般动人的〃苏婉〃。

西装男人将玻璃杯递给苏婉,苏婉在朋友们的调侃下喝得迷迷糊糊,本应不再喝下去,断然拒绝。男人道:〃苏小姐,今晚你的心情似乎不好,酒可解千愁,一醉方休好过心中难受。〃他笑着将酒杯抵在她的嘴边,手环在她的腰上,苏婉感到一阵厌恶,只想离开,在朋友的催促下喝下那杯酒。

淡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男人笑了。

苏婉感到一阵阵的睡意,眼前的灯也有点刺眼,有一双手将自己拉了起来,扶住自己,她见到是那个西装男人,厌烦地推开他,但他对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又环上她的腰,亲昵地吻她的脸,苏婉走不稳,也很晕,乏力且推不开他,她知道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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