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花正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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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推一下转椅，面向窗外的繁华，镜片反射出冷漠的白光。
为了让各方队做最后的努力，六点开始广播声就没有停止过。各班加紧训练，老师和学生一个个都比上课还要认真，虽然正步踢得不伦不类，看得出大家也都在尽力校正着自己的姿势。
“不错，不错，一会儿大家保持这个水平就很好了。”作为总指挥的老班拍着手，脑袋上戴着去年军训时的白色鸭舌帽，不知是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才一直留着。
“人面不知何处去，白帽依旧醉朝阳。”晓晓微笑，初现的晨光扑在脸上暖洋洋的，明亮却不刺眼醉人心扉，“天气真好啊。”突然被后面的人一脚踩中，一惊才发现已经开始练习了，抬头见老班笑着指指她，她亦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塑胶操场结束整修，学校在今年恢复了秋季运动会，作为一个只重成绩其余次之的学校，按上面的要求做做样子还是要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吧，少点上课的机会忙里偷个闲，归根结底都是让人开心的事。广播乐一遍遍的重复，晓晓想起小学时参加的运动会，那叫一个隆重，当然那是对当时的童心而言。“那些小屁孩们就是好！”晓晓重重的点头，又差一点忘记喊口号。
训练结束，晓晓急匆匆回宿舍做卫生，貌似自己的号码牌还在教室放着，话说她可是报了今天女子组八百米长跑的。不管是为了充数还是被威逼利诱吧，她萧晓晓可是为了这艰巨的任务辛苦训练导致运动过量小腿肿了足有一星期的。晓晓想起自己哭丧着脸抱怨时，被老爸笑话的情景，咬咬牙，今天说什么要打破老爸倒数三名的预言。虽说是局长的千金，也虽说萧局当年骁勇善斗无人可比，再虽说自己也好歹学过点跆拳道，可这耗体力的事情还是让晓晓头痛得不行。
为了这次运动会，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丁阳都陪她去训练，当然报了铅球的杨暮会拉着贺哲在后面保驾护航以防某某无聊主任的质问。最终，晓晓总算逃出了跑一半走一半的厄运。班上的体特说要每天慢跑一千六，跑八百自然就没问题了，于是乎，第一天训练的晓晓拼死拼活的坚持了四圈，停下的时候就开始吐，吓得丁阳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想到丁阳，晓晓笑了，可能是最近常见面的原因吧，总是觉得幸福满满的，小女人是不是就会这样？不用他说什么做什么，也许只是他在自己的视线中就是全世界了。
走神的晓晓不知被谁迎面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指责声已经入耳，“不看路啊！”
晓晓看着眼前的王双双，不屑的弯一下嘴角，“你是在自我检讨吗？”说完故意撞过去，头也没回。
“喂，今天就比一下怎么样？”王双双忍住火气挑衅。
“比什么？”晓晓转身。
“你不是也报了八百吗？”
“切，我的目标就是倒数第四，不好意思，你愿意跑第一就去跑好了。”晓晓自认为嚣张的笑，“跑完就更没人陪你练习咯！”
转回身，晓晓摸摸自己涨红的脸，窃喜，“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刁蛮啊，呵呵……杨暮说的对，对这种人就是不能示弱的。”
“看你一会儿怎么得意！”王双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恨的说。
操场上，香香把一条号码牌塞进王双双的包里，怯生生的问：“这样真的没事吗？会不会……”看见王双双瞪自己，咽下了后半句话。
“能有什么事？等八百米跑完的时候你再放回去，没有直接扔掉已经算给她留面子了。”
“那……那我先回班了。”香香叹一口气，这个表姐自小被家人宠坏，这次和晓晓的梁子不知道何时能完，说实话自己是挺喜欢晓晓的个性，甚至觉得她和丁阳在一起是很好的事……唉，大伯财大气粗平时父母百般叮咛，自己从小就不敢忤逆王双双的意思，这样的事，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吧，还好念了大学怎么都是能分开了。只是心里对晓晓多少有点愧疚。
晓晓瘫坐在板凳上，鼻尖细密的汗珠擦掉很快又会冒出一层，急的就快哭了，自己的号码牌明明是放在抽屉里，怎么会不见呢？
“你怎么还在教室？”
丁日的声音。
“我的号码牌找不到了！”
丁日看一下腕表，“你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慢慢找，别着急。”
“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说着，一颗眼泪的掉下来。
丁日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这丫头，没事的，先去操场吧，看看体委有没有办法。”
“恩。”晓晓抹抹眼泪，“很丢脸哈？”
丁日不做声，一会看看她，又笑，“知道还问，本来想在教室休息的，还得陪你这丫头过去，真是的。”晓晓跟在丁日身后，烦乱的心平静下来，开心的扯住了丁日的衣角。丁日看看，情不自禁的揽住她的肩膀拍拍，“好啦。”
操场上说话声，锣鼓声，广播声各种声音搅在一起，不知是用热闹还是用喧闹来形容更确切。丁日拉来体委，他皱皱眉，“我去问问吧，大不了就先比赛别戴了，不过那个要是真的丢了要赔偿的。”晓晓点点头，还是说不出的失落。丁日摸摸她的头，“没事的，过去等吧。”
“怎么了？”杨暮看见她刚刚和体委说了半天话。
晓晓抱着最后的希望满眼期盼的看着杨暮问：“我昨天是不是把号码牌给你了？”
杨暮摇摇头，“昨天我说先给你别衣服上，你说忘在教室里今天再说。你不是给弄丢了吧？”
晓晓嘟嘴点点头，“笨到家了。”
跑回来的体委绕过板凳阵走到晓晓旁边，“八百米是下午的，要是还找不着，你就直接去比赛好了，破学校没有备用的，但是那个好像是要赔十块钱。”
“恩。”晓晓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了。”
“没事，你先准备着吧，班上有葡萄糖什么的跑前记得过去补充能量昂。”
体委走后，晓晓负气的靠在杨暮身上，“我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唉，我的一世英明呀。”
杨暮敲敲她的头，“我看你是脑袋秀逗了。”
旁边的班级里，王双双看着晓晓这一阵跑东跑西，估计是自己的计划奏效，转眼丁阳也看着那边，满眼的担忧。王双双换上一张可爱的笑脸，拎了一瓶绿茶坐到丁阳身边，“渴了吧？”
丁阳浅笑，出于礼貌接下。
“一直看着那边？出了什么事吗？”王双双假惺惺的向那个方向看看，“原来是你的小公主在那啊。她是不是也报了八百？”
丁阳转头看主席台上忙碌的人影，“恩，她们班没有女生报，非要她去充数。”
王双双心不在焉的摆弄手中的绿茶，“我也报八百了你知道吗？”
“是吗？”丁阳淡淡的说，“那就休息一下吧，听说说话很浪费元气。”
王双双嘟嘟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说了。”
丁阳笑了，有些无奈，“什么事？”
“要是我今天能跑赢她，下个月我的生日派对你来好不好？”王双双看着默不作声的丁阳，让步，“带你的小公主一起来呀，怎么样？”
“她要是喜欢我会陪她去的。”丁阳晃晃手中的绿茶，“谢谢了。”说完起身坐到一群男生中聊天。
王双双看着丁阳起身离开，莫名的有些委屈。
那句很俗的话有时候你是不能不信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是，我们却总是执着于追不到的东西，累坏了自己甚至为了这些虚有的东西付出惨痛的代价，只是这些现在的王双双是看不到的，她眼里只剩下丁阳，是因为他真的优秀还是晓晓的强硬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说不清，或者更多的是不愿去说清。
贺炎头顶一个精致的天蓝色遮阳帽，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身粉红色运动装在深红色的塑胶跑道的衬托下，明亮耀眼。
晓晓远远看见了走过来的贺炎，冲她挥手，“你这小丫头怎么过来了？”
“想你们了呀！”贺炎把一袋可乐放下，“老哥说你们今天都有项目，加油加油！”
“你呢？看你这身打扮不会是什么都没参加吧？”
“我可是运动健将，一会儿我就要在你们面前的这条跑道上拿好多个第一，呵呵……”贺炎得意的笑。
“限报两项，你怎么就能拿好多个第一？吹牛。”晓晓不相信。
“你报的是短跑吧？”杨暮问，继而向晓晓解释：“短跑先过预赛才能进决赛。”
“短跑可是她的强项。”贺哲见贺炎过来，凑过来开了瓶可乐。
“丁日那个家伙又回教室了吗？”晓晓看看周围都不见丁日的影子。
“他说这里太吵了，等你比赛的时候再过来。”
晓晓看看贺炎，她俯身用力捏捏晓晓的脸蛋，“晓晓姐，卡哇伊！哈哈……”说完笑着走开了。
晓晓摸摸自己被拧的脸蛋，“这个家伙，没大没小的。”
贺哲看着远去的妹妹，皱眉，如果没猜错她刚才应该是为了来看那边的丁阳。
晴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洛亚从的士上走下来，摘下深红色的太阳镜，“难得的好天气。”又望了一眼天际，走进机场。
名扬一中操场上盛世空前火爆，一五班也就是贺炎所在的班级不知从哪搞来一面大鼓助阵，拉拉队的声势更是浩大，虽然一百米的跑道在他们所在班级的对面，加油声穿过整个操场也毫不逊色。“贺炎贺炎拿第一！”“贺炎贺炎必胜！”……
站在起跑线上，贺炎犹如夏日里摇曳的花朵，笑容灿烂夺目。她做着最后的准备活动，还是忍不住向旁边的观众席看了一眼，正巧同丁阳的目光相撞，他笑笑。她看见他说加油，虽然声音隐没在其他声响里，她亦觉得知足。
丁阳与丁日不同，他不会看见她的短信什么都不回，他会在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安慰几句，虽然他总说，以后当他是哥哥就好，不必见外。
贺炎抽回思绪，摆好起跑的动作，一声枪响，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马上和其他人拉开距离，纵然是学校里百米的体特，也被她落在了后面。预赛，贺炎以第一名的成绩当仁不让的晋级。
晓晓帮她擦擦额角的汗，“你这丫头，搞不好上辈子是做贼的，不然怎么会跑这么快？”
“晓晓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贺炎深吸了几口气，呼吸很快恢复了正常。
晓晓拉她坐下，“等一下是不是还有一个两百？”
贺炎点点头。
“那就在这歇着吧，杨暮去参加铅球了。”晓晓拿过一瓶水递给她。
贺炎看着晓晓，突然觉得内疚，一下抱住她。“晓晓姐，我好喜欢你呀。”
晓晓愣一下，拍拍她的背，“好肉麻哦，那我也勉强喜欢一下你吧。”待贺炎坐好，晓晓见她的眼角竟然渗着泪花。
晓晓握住贺炎的手，“小炎，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说勉强你就难过了吧？”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贺炎有点担心。
“丫头，你是不是拿第一激动的？”贺哲过来打趣说。
“去去去，女孩子家说悄悄话，你来掺和什么？”
贺炎看着哥哥笑笑，“等着决赛拿第一我就嚎啕大哭！不过，你怎么没去给杨暮姐加油？”
贺哲看一眼铅球比赛的方向，“这不是我妹妹要比赛吗？我怎么舍得错过？”自打那件事后，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只要是她一个人在，贺哲都能觉察出她的不安。很多时候他都会后悔那天的鲁莽，他本不想打扰她的生活，没想到还是造成她的困扰。
晓晓摸摸贺炎的头，微笑。她是从心里很喜欢这个金发的小丫头，她就像初升的太阳永远带着她望尘莫及的朝气和蓬勃，在她面前她可以做个姐姐的样子，而不是被当成个小孩子。
贺炎看看贺哲，靠在晓晓肩头，叹息。
沉默良久，贺炎看着地上她和晓晓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缓缓的说：“晓晓姐，我其实，很喜欢丁阳哥哥。”晓晓掩饰住转瞬即逝的惊讶，微笑，交错十指握住贺炎，“那就喜欢呀。”虽然早就听丁阳零零散散说过一些关于贺炎的事情，要不是她亲口说出来，自己还是不太相信，对丁日那么着迷的贺炎会将视线转移到丁阳的身上。
贺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晓晓，“你不怪我吗？”
“恩……”晓晓凝思片刻，莞尔，“丁阳在我心里是很优秀的，女孩子会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事情呀。这些事情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他平时关心你在我看来都是应该的，因为你是我们的妹妹，只是……”
晓晓叹一口气，眼神坚定的看着贺炎，“虽然我很喜欢小炎，但是不会因此在感情的事情上让步，除非是丁阳自己喜欢上你。事实上，你也应该清楚丁阳对你的感情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所以……”
晓晓再次停顿，不知是不是说多了，抬眼，贺哲冲自己微笑，把话接下去，“所以晓晓担心的是你会受伤。”
其实贺炎自己也很明白，丁阳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妹妹，可是每次放假自己还是喜欢找很多理由跑去丁阳家，哪怕是跟他一起逗逗土豆也很开心。
贺炎感激的看着晓晓，“姐，我……”
“要是舍不得勉强自己放下就继续喜欢好了。”晓晓抱住她，“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好好歇一下，一会儿再拿一个第一。”晓晓望着操场的另一头，碧空下，一个铅球飞出，瞬间划出一道弧线，沉沉的落在不远处的沙坑里。
因为年轻，我们可以不计后果的喜欢甚至深爱，这是上帝赐予的幸福还是不幸？除了生活和时间谁都给不出答案，无法定义，但只要我们勇敢的坚信，这就是幸福，没有谁能剥夺这权力，没有谁能抹杀这美好。
晓晓望望不远处的王双双，那双大眼睛还如她看见她的伊始一般明亮，自己对她是不是也能一样的宽容呢？那个无聊的梦，那些不开心的剪影，晓晓沉默着，不是自己不宽容，是她不懂什么才是真的幸福啊。
“现在公布二年级女子组铅球前八名的名单，请前六名的同学速到主席台领取奖品。”
晓晓集中了注意力，“不知道杨暮那个家伙怎么样。”正想着，广播里出现了她熟悉的名字，“第八名，10班，杨暮。第八名，十班，杨暮。”晓晓看看旁边的贺哲，“我没听错吧？”贺哲点点头，“其实她训练的时候就很有潜力的。”晓晓赞同的点头，“看来我说什么都要拿到倒数第四名的好成绩。”贺炎又伸手捏住晓晓的脸蛋，“卡哇伊，卡哇伊，呵呵……”晓晓被捏着含糊的说：“会被拉成大饼脸的……”贺哲看着胡闹的两个人，提起的心也放下了，杨暮会这么在乎晓晓这个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远远地看见杨暮走过来，贺哲竖起了拇指。
“怎么样，我还行吧？”杨暮拍拍一直揉脸的晓晓。
晓晓无辜的看着她，眨眨眼，“什么还行？”
杨暮被她问的一愣，扳着她的肩剧烈摇晃，“你这个家伙怎么能没听见！！我拿了第八名那么好的成绩你竟然没听见！！！”
晓晓被摇的晕头转向，一字一顿的说：“我、开、玩、笑、了……”
杨暮这才停下，狐疑的看着她，“你确定你听见了？”
晓晓用力点头，“我的眼睛都打圈圈了，还敢不说实话吗？”刚觉得晕眩停止，随即对着杨暮、贺炎指指点点的说：“你们这两个家伙整天就知道欺负我！”最后也没放过贺哲，“还有你，见死不救，更可恶！”那三个人看着她极没形象的发飙笑作一团。
不远的地方，丁阳几乎目不转睛的看着晓晓的一举一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这样阳光明媚的上午能毫无顾忌的看着她，看她说话，看她笑，甚至是看她蹙眉，原来都是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此生得一红颜足矣的满足，也许就是这样吧。而他脸上恬淡的表情，在他身后的王双双看来，就像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孩这么用心，偏偏越付出越觉得是徒劳。难道真的是自己不对？她摇头，她要做的是争取幸福，不管那是怎样形式的幸福，她都要尽全力，哪怕是不择手段。
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