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花正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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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香香看出晓晓的出神。
“对呀，这里。”晓晓随即微笑，抬起指尖在她左颊上轻轻一抹，假装上面有东西。“骗你了，愚人节快乐！”
“哦？呵呵，我太不小心了。”
“今天都是班上的同学吗？谁的点子呀？”
“这个嘛，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香香说完转向窗外欣赏风景。
半晌，香香半笑半认真的说：“今天是愚人节，你要小心一点哦。”
晓晓微笑点头，突然想起自己的话，“……学过半吊子的跆拳道……”，又想起丁阳的叮嘱，“不知道还会因为我给你惹来多少麻烦，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晓晓看着香香带着微笑的侧脸，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拿出手机发了短信给许歌：“哥，来滨河公园找我。”
滨河公园沿岸垂柳已绿，一挂挂闲适的在和风里摇晃。大大小小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延伸至一个个木质排椅处。雕花的石栏静静的立在岸边，还和原来一个样。这个时间，晨练的老人早已回家，嗜睡的年轻人又还没有起床，应该是最安静的时候。曾经的晓晓很喜欢和许歌在这里等着太阳西沉，在镀金的温暖里一起骑单车回家。
“我去叫他们。”
“一起去吧。”
“迟到的人要听话哦。”香香故作神秘。
晓晓无所谓的点点头，该来的总要来的。“那好吧。”
晓晓一下跳坐到围栏上，看着护城河的水缓缓的从一方流向另一方，迎着光的地方泛出层层的晶莹。这条河从晓晓小的时候已经有了，忘记了是哪个年代挖的护城河。微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天很蓝，空气很好，阳光很温暖，晓晓惬意的闭上双眼，渐渐忘掉偶尔传来的路上的嘈杂。
“你是萧晓晓吗？”
晓晓回头，四个猥琐的男生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头发颜色不一，混混模样。晓晓跳下来，斜睨着说话的人，“对呀。你们是王双双找来的？”
那个男的只是邪恶的冷笑一下，伸手打了个响指，四个人一起向晓晓围过来。早有警觉的晓晓猛向一边跑，可是没出多远就被四个人堵住了。
晓晓见势，故作镇定的浅笑，尽量把声音放平说：“你们四个大男人堵我一个也不脸红。”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害怕起来，真出点什么事可就不是闹着玩了，许歌，许歌，怎么还不来呀？！
“放心，我们只是帮朋友送你个愚人节的大礼。”那人说着使个眼色，四人联手把晓晓抬了起来。
“喂，你们要干嘛？放我下来！”
“你要是不想出意外，最好不要乱动！”
“1、2、3！”说完四人把晓晓向护城河抛去。
偶尔有个看见的路人只道现在的年轻人又在开什么古怪的玩笑，也就没人来深究了。
晓晓只觉得被人晃了两下整个人就飞起来，来不及挣扎甚至来不及大喊。
扑通一声，晓晓整个人落进水里。四月的水刺骨的凉，此时的晓晓只是拼命的呼救，她，不会游泳。声音似乎在传到堤坝之上时早已被稀释，很快就弥散在诺大的空间里。远远的，她恍惚看见王双双得意的嘴脸，直到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这才感觉到周身透彻的寒冷。许歌、许歌，晓晓静静的想着，周围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潺潺的水声，脑海中出现很多人影……
“晓晓、晓晓！……”
是许歌，许歌来了！晓晓迷迷糊糊听见许歌叫自己的声音，安心的笑了，终于来了。
“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许歌把晓晓抱在怀里，声音变得哽咽，他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看见她的短信。
“叫救护车！”许歌大喊。已经愣在一边的那群人——王双双、香香和那四个混混，都慌张的掏手机，谁都不知道晓晓不会游泳，谁也没想到这么冷的水就算会游泳也有生命危险，等发现情况不对，赶来的许歌已经跳了下去。
阳光暖暖的照在晓晓的脸上，她渐渐恢复知觉，缓缓的睁开了眼，来不及好好看看许歌，他已把她紧紧抱进怀里，“醒了，醒了！”
晓晓觉得脖子上有点热热的液体滑下来，“闷死我了。”晓晓强笑着，闷在许歌怀里说。
许歌这才不舍的放开她，“能站吗？”
晓晓点点头，依附着许歌站了起来，不住的打寒战。香香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晓晓，这时救护车也呼啸着到了。许歌一把抱起晓晓，冷冷的说：“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说完撞开了香香的拿着衣服的手。
王双双和香香也跟着上了车。
许歌守在床边紧紧握着晓晓的手，顾不上去擦滴水的头发。
“既然醒了就没事了，一会检查一下不着凉就没事了。”随车的护士看着紧张的许歌安慰着递过一条毛巾，“你也快擦擦吧，年轻人就是不小心。”
“谢谢。”
“我没事的。”晓晓轻轻握握许歌的手，呢喃，嘴唇仍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继而转向王双双和香香，“你们，真的认识。这份大礼，真意外。”说完再没力气，握着许歌闭上了眼睛。
晓晓不想让妈妈担心，换上了香香托朋友拿来的衣服，打着吊瓶很快就睡着了。
病房外，许歌看着香香和王双双，眼里射出的冷峻让人不寒而栗。“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
“医药费我会出，手机陪她个新的，又没几个钱。”王双双嘟囔，甩开了香香不停拉她的手。
“我不会拿女人怎么样，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最好用你的臭钱去请个保镖。”许歌指着她的鼻子狠狠地说。
“我们不知道晓晓不会游泳，只是愚人节开个玩笑……”香香声音越来越低，不自觉退到了王双双身后。
许歌冷哼一声进去看晓晓。
轻抚她的额头，“晓晓，别睡了，快输完了。”
晓晓看看吊瓶，“我想跟王双双说几句话，她还在吗？”
“我去叫她，然后去叫护士。”
晓晓看着王双双，想起第一次看她的大眼睛时，曾经很喜欢。
“我不会告诉丁阳，也不会追究，但是，我希望你的这些龌龊可以到此为止。”晓晓喘口气，“你喜欢的不是他，是面子。要是你还不罢休，我不知道，我哥生气了会做什么。”
王双双紧紧的咬着嘴唇，正想说什么，护士和许歌进来，碍于许歌最终没有说出口，愤愤的离开了病房。
太阳快下沉的时候，许歌把晓晓送进家门，跟晓晓的妈妈交代了一下才离开了。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惹上这样的麻烦，因为她只是说不要再追究了。想起她委屈的闷在他怀里落泪的样子，心一阵阵刺痛。
幽幽月光洒进房间，晓晓呆呆的看着进水坏掉的手机，无法入睡。沉下去的瞬间，她看见了爸爸妈妈，许歌，丁阳还有丁日。
No。16
六月，天气渐热，绿的草红的花热闹成一片。天空的蓝变得厚实了，云也渐渐多起来。北方的天空，经常看的人就会觉得个性分明了，晓晓就是一个喜欢呆呆看天的人。
已经熄灯，晓晓蜷着身体把枕头抱在怀里，很多事剪影般在脑中放映。
中午，许歌风风火火的来学校看她，还给了她一打照片和一封悔过书，说是送给她的儿童节礼物。照片是上次欺负她的那几个人的，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悔过书上竟然还写是自己甘愿以此弥补过失。晓晓看着这莫名其妙的礼物笑的花枝乱颤，可是隔着栅栏式的大门看着门外的许歌，眼底突然就潮了。许歌说，过了这个学期他要到福建的小叔家念书，要晓晓好好保护自己，不可以再那么任性了。晓晓一直看着他的单车转弯不见才回了教室，福建，是很靠南的地方吧，是个冬夏天空都会很蓝的地方吧。
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王双双托香香送来了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香香说，王双双是她的表姐她事先也不知道她会那么过分。晓晓只是微微笑笑，说过去就过去吧。话虽这么说，如果许歌再晚一点呢？她不敢想。
她把那件事情告诉杨暮时，杨暮的一张嘴张开又合上，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晓晓。半晌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着要给王双双点颜色。晓晓哭笑不得的拉住暴跳如雷的杨暮，问她想怎么给王双双颜色时，杨暮想了一下，摇摇头，回答，说不好，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没想好。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杨暮拍着她的脑袋教育：“以后除了我呀丁阳呀丁日什么的叫你，你才许出去，不然就叫我跟你一起去，知道了吗？”晓晓只得虔诚的不住点头。
后天放大假，丁阳说要给她过生日。她含笑点头，心情仍是有些沉重的，有些事就算过去，痕迹也会留在心里很久吧。
算了，睡觉吧，又快考试了，这次一定要超过王双双。摆好枕头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继而笑笑，小气就小气吧。
6月3号，阳光如金薄云如棉，天空湛蓝湛蓝的。
晓晓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上面套了件肥大的运动T－shirt。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这才背好自己的双肩包兴冲冲的出了门。
丁阳说在广场南边的KFC给晓晓庆生，昨晚约她出来的许歌也在她的百般恳求之下答应和他们一起庆祝。今年这个与众不同的生日，对晓晓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她一早就起来准备。
KFC内，习惯早到的丁阳冲门口的晓晓挥手，晓晓轻轻抱抱张开双臂等待的丁阳，他却突然把她搂得很紧。埋在他怀里的晓晓虽看不到他皱紧又舒展开的眉头，也觉察出他的异样。
“怎么了？”
“没什么。”丁阳笑笑放开她，“等他们来了再叫东西还是现在先买好？”
“他们？我只叫了许歌，还有谁？”
“还有我哥。”丁阳避开她询问的目光，拉她坐定，握着的手却舍不得松开。
“哦，那就等一下。”
不一会儿，许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晓晓忙伸长手臂招呼他过来。
许歌竟然也穿了这件戴帽的白色T恤，去年晓晓生日他买了这套情侣装，和晓晓各一件，因为她喜欢衣服上戴帽子的骷髅，非说这个骷髅在笑。
晓晓拽拽许歌的衣服，在他身边摆个pose，得意的看着丁阳，“怎么样？兄妹装，帅吧？事先没有约定哦！”许歌宠溺的敲一下她的头，“快介绍吧。”
晓晓挽住丁阳，“我男朋友，丁阳。”丁阳微笑示意。
许歌亦微笑。“许歌，晓晓的大哥。”
正说着，丁日也到了，手里拎着一个大蛋糕。丁日从来没听说过许歌，看他和晓晓如此打扮本就冷酷的眼神不自觉透出几分锐利。晓晓见状忙介绍：“这是许歌，我大哥。”丁日简单的点下头，转向晓晓“订做的蛋糕晚了一会。”“没事，我们也刚来不久。”“双胞胎吗？”许歌笑问。“对呀对呀，丁阳的哥哥丁日，也是我的好朋友。”晓晓踮起脚凑到许歌耳边，“日不爱说话。”晓晓本是怕大家尴尬，却没想过，这个习惯了的小动作在兄弟俩眼中已显出异样的亲密了。
“我去买吃的，许歌你要什么？”
“随便吧。”
“我陪你。丁日，你呢？”晓晓挽住丁阳。
“不要无视我的存在好不好？”丁阳刮一下她的鼻梁。
“丁阳都知道。”丁日淡淡的说。
“哦，那走吧。”
丁阳和晓晓端着东西回来时，丁日正和许歌聊的起劲，难怪晓晓那次就觉得他和许歌有几分相似呢。
拼起来的大桌被各种吃的摆得满满的，丁日将七支彩色蜡烛插好点燃。“小公主许愿吧。”丁日露出难得的笑容，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晓晓嘟嘟嘴，“真吝啬，竟然吞掉人家十根蜡烛，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留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用。”
“那就你帮我保存吧，到时候你们还要陪我一起过。”晓晓说完嘴角含笑的闭上眼虔诚的许下愿望。
“一起吹吧。”晓晓拍着手掌，“1、2、3！”大家一起吹灭了蜡烛。
“礼物。”许歌拿出一个白色拎包，“全套限量版海贼王纪念鸭舌帽。”
晓晓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看，五个款式一个不缺，“知我者莫我哥也！谢谢。”
“我下个月就要走了，以后恐怕很难再陪你过生日了，再以后给你找个嫂子怕是要忘记你这个丫头的生日了，怎么收拾这礼物你就看着办吧。”
“真是的，总是提醒我你要走，我保证不会随便送人了。”晓晓扁扁嘴。
许歌满是爱怜的看着她，摸摸她的头。“我还有事，让他们陪你吧。”
“把她交给你们兄弟俩我应该不用担心吧？”
“那还用说。”丁日笑说。
许歌又看了一眼晓晓转身走了出去。
“难得在一起，有什么事那么重要？”晓晓老大不高兴的嘟囔。
丁阳拍拍晓晓，“乖了，去送送许歌吧。”
晓晓急忙追了出去，许歌正在推单车。“哥！留下来不行吗？”
“你觉得我留下来合适吗？”
晓晓一愣，马上明白了些什么。“下个月我去送你。”
“不用了，你还要上课呢，又不是不回来。”
日头已经很高，许歌看着笼罩在阳光里的晓晓，张开了双臂。晓晓拼命压制着心里的情绪，轻轻抱住了他。“哥，你会忘记我吗？”
“笨蛋，你永远都在我心里。长大了，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好了，立正！”许歌擦擦晓晓眼角的泪珠，“快进去吧。”
晓晓久久的站着，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不知会不会再见。
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丁阳轻轻揽住她，“进去吧。”
“好了我们两个大帅哥陪你，还不知足？”丁日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紫色玛瑙的脚链。”
“谢谢，好漂亮。”许歌的离开多少影响到她的情绪，但真正让她有点担心的是许歌的话。
“我的是一颗水晶苹果，生日快乐。”丁阳拿出来，浅蓝色的苹果中心用深蓝色画出双子座的罗马字符。
晓晓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看看丁阳又看看丁日，叹口气，什么都没说，自顾的挤果酱吃薯条，然后又大口吃蛋挞和圣代，最后也没忘给自己切一大块蛋糕。
兄弟俩目瞪口呆的看着晓晓极不雅的胡吃海塞，半晌，晓晓擦擦嘴，收拾了一下自己留下的“战果”，“我吃饱了，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说了。”
兄弟俩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一时语塞。
“真是的，你们不是饿的说不出口了吧。”
丁阳看看丁日，转向晓晓，“恋爱的这半年，因为我给你惹了不少麻烦，我没有保护好你，这是我的失职。可是，我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的，所以，我想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想禁锢你的幸福。”
晓晓低头吸着柠乐，丁阳话未说完已出来吸空时的奇怪声音。
餐厅里正在播放《庆祝》，似乎欢快的旋律也抑制不住渐变尴尬的气氛。晓晓不敢抬头，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等待被裁决的罪人，没有说话的权利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冠冕堂皇的自由。
“从那次意外的相遇，你的影子就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你已经和阳在一起，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的感情……”丁日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再说不下去。对于今天丁阳的决定，他虽然没有赞同，亦没有反对。
“你在遇见我哥的时候还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是双胞胎，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所以呢？”晓晓低声反问，仍是没有抬头。
“我希望你能重新作出判断，让我们有同样的起点。”丁阳说话时，只觉得心潮不住翻滚，搅得胸腔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大哭一场。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丁阳，我不想要求你什么，你还当我是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丁日突然想要制止这个荒谬绝伦的话题，说完起身，“我走了。让你不高兴，对不起。”
“哥！”
“坐下！”晓晓语音凝重，抬起头，眼底潮涌一般。“你们当我是什么？证明你们兄弟情义的工具？还是可以相互承让的东西？”
“丁阳，你的话是要我说分手是吗？然后重新选择我的幸福，我想知道我的幸福在哪里呢？”
话一出口，泪珠一颗颗滚出来，两人同时伸手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