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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谁较劲-孙睿完整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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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事儿了,可以让自己兴奋一下。他知道两人肯定得动手,他盼着动手,活动活动有助排泄自己过剩的能量。最近一年,他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和人动手的次数超过了他以往打架次数的总和。今天,他又憋得难受了,需要发泄。
“收获不小啊!”何小兵走上前。
那个人一愣,看到何小兵的脸后,更加慌张,显然对从树后突然冒出一个人而且是认识自己的人准备不足。
“我忘了刚才散伙饭你在不在场,你是吃完了才来的,还是压根儿就没吃,给自己开小灶来了?”何小兵问。
“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儿。”那人说着就要走。
何小兵眼看着自己将错过这次泄愤的机会,便拽住他的包。
那个人顺势丢掉包,继续往前走。
“你就这么走了?”何小兵冲他喊道。
“我没招你吧?”那人停下转身说,“你弹你的吉他,我干我的,包里的东西要是喜欢,你就自己留着。”
“里面装着什么呢?”
“你打开看看。”
“我不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
何小兵并不想报警,这和他拦住这个人的初衷不符。那个人也觉得何小兵奇怪,管了闲事儿,却看不出管闲事儿的动机。
何小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希望对方能做出进一步刺激到他的举动,他好出手,现在他找不着出手的理由,情绪还不到位。
“要不然你开个价?”对方说。
“开价干什么?”
“你不就是想讹点儿钱吗?一千,够吗?”
“不够!”
“两千?”
“不够!”
“三千?”
“不够!”
“你是不是跟你妈学的,老不够不够的,你妈晚上就这么跟你爸说吧!”
这句话让何小兵喜悦,他终于等到出手的机会了,飞起一腿,踹在那人小肚子上。
年轻人打架,如果下手不狠点儿,就不能算打架,只是闹着玩儿。既然何小兵想打架,肯定下手重,那人不可能不还手。不到一分钟,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当拳头落在那人腮帮子上,被他的牙硌了一下的时候,这种力量的撞击,让何小兵高呼过瘾,甚至感激起这个人来。
两人打到一半,校保安队来了,把两人带走,问明原因后,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两人被派出所的车接走,何小兵录了口供,按了手印,回家了,那个人留下了。
至于那个人将会面临怎样的未来,何小兵并不关心,只要架打了,他就满意了。
从派出所出来,何小兵觉得舒畅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这话是对中年以后的人说的,对于青少年,打一打才风平浪静。当遇到事儿,打不打两可的时候,何小兵总是选择打,打完,身体、情绪都能舒服些,等烦躁了,又开始渴望赶紧碰见谁,能和自己打一架。当然,有些时候何小兵也会碰上打不过的人,只有挨揍的份儿,挨完揍比揍了人更让人欢快。
离开派出所,何小兵觉得因为架只打了一半,没发泄完全,有必要再找点儿别的事儿。烦躁、愤怒是因为不满足,包括感官的不满足。在顾莉莉那儿,他能获得感官的满足。
何小兵给顾莉莉打了电话,告诉她他要去找她,顾莉莉说你来吧。
最近何小兵在夏雨果和顾莉莉中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从感情上说,何小兵确信自己喜欢的是夏雨果,并向她表示了希望能重归于好的意愿,夏雨果问何小兵:“你能保证咱俩和好以后,你不再想一个人待着了吗?”
何小兵不想骗夏雨果,只有实话实说:“保证不了。”
“那你觉得我会答应跟你和好吗?”夏雨果反问何小兵。
何小兵觉得夏雨果问得有道理,他光想着自己了,没考虑夏雨果的感受,或许他并不适合谈恋爱。此时,何小兵认为,人应该给自己活着,比给爱情活着重要。给自己活着也包括给自己找份爱情,但爱情仅仅只是爱情,人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被爱情占满了,那就甭干别的了,而给自己活着的很重要一部分事儿就是,想干什么的时候,不用考虑别人,只管照自己想的去做就行了。光听凭爱情的摆布,生活会失去爱情以外其他更迷人的东西。
比如,如果陪对方做她(他)喜欢做的事情,那么在花掉的这些时间里,便远离了自己喜欢的那些事情。当然,有可能两人喜欢的事情是一样的,但不可能两人喜欢的事情完全一致,否则,就不是两个人了,而成了一个人,跟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谈恋爱有何意义,还不如照着镜子自己待着呢。而如果恋爱期间,不牺牲自己,光让对方陪着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觉得对方利用了自己的时间,失去了自我,又太自私了,跟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嫌茅坑臭没什么区别。
何小兵觉得自己不是为爱情而生的人,他的兴趣更在生活本身,所以,当夏雨果去南方大学报到的时候,何小兵并没有去车站送她,当然,她也没有让何小兵送。
夏雨果不让何小兵送,并不是真不希望他送,而是在赌气,耍小性子,她希望何小兵能给她个惊喜,在楼下或去火车站路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夏雨果还买了五个拨片儿,她知道何小兵一个月就会弹坏一个拨片儿,打算当面把拨片儿交给他,够他用到放寒假的时候了。放了寒假,夏雨果就会回北京,到时候再给何小兵买。
可是何小兵真的没有出现,夏雨果离火车站越来越近,一次次以为何小兵会在下一个地方出现,等到的却是一次次失望。最终,当列车启动的一瞬间,何小兵仍没有如夏雨果所愿在她的视线里出现的时候,夏雨果心里大骂:何小兵你这个大浑蛋!并掏出早已在兜里准备好的五个拨片儿,想扔出窗外,却打不开窗户,只好让它们继续留在自己的兜里。
到了学校后,夏雨果收到何小兵发来的短信,因为赌气,没有给何小兵回。很快,她就换了当地的手机号,也没有告诉何小兵。所以,当何小兵屡发短信却不见回复,只好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何小兵想,看来这回夏雨果真下了狠心,要和自己断绝来往。何小兵有些伤感,以为和夏雨果的恋爱就这样结束了,和乐队的哥们儿喝了一顿酒,作为结束的标志。严宽劝何小兵:“别难过,再找一个,失恋的痛苦马上就会被重新恋爱的喜悦所取代。要不然我替你在婚介网注册个号,明天就有大批大批的姑娘照片出现在你的邮箱里,任你挑选。”
何小兵和夏雨果分开并不是为了另寻新欢,他只想一个人待着,所以当严宽把婚介网的会员名和密码写在纸上交给何小兵的时候,何小兵没过一会儿就不知道把纸弄哪儿去了。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寂寞、烦躁,需要找个伴儿,但和伴儿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更烦躁,比一个人的时候还寂寞。何小兵觉得,人活着怎么着都不得劲儿。
一次何小兵喝多了,去找顾莉莉。
“你不是说有事儿就找你吗,我现在有事儿了!”何小兵见到顾莉莉后,醉醺醺地说。“什么事儿?”
“打炮!”
“滚!”
“不滚!”何小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水就喝。
“喝多了吧你?”顾莉莉一把抢过水杯,把水泼在何小兵的脸上。
何小兵眼睛一闭,一头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了的时候,何小兵发现自己正和顾莉莉搂着,睡在一个床上。从此以后,何小兵就隔三差五去找顾莉莉一趟,他觉得这样对自己没有限制,虽然不能保证想去就去,需要看顾莉莉的情况,但至少何小兵可以保证自己想走就走,顾莉莉也不要求他什么。
你情我愿,何小兵看得出,顾莉莉一个人的时候也挺没意思。如果有几天何小兵没去找她,顾莉莉就会给何小兵打电话,没事儿也聊几句,给何小兵提个醒儿,他可以来找她。如果何小兵正好想去,就会去找顾莉莉,如果不想去,何小兵就会找个理由,顾莉莉也不强求,后来何小兵索性不再找理由,就直接说今天不想去,顾莉莉也不说什么。当然,也有何小兵主动而被顾莉莉拒绝的时候,何小兵也理解顾莉莉。过不了几天,两人节奏一致了,又会见面了。何小兵觉得这样挺好,既排解了一个人的孤独,又没有失去一个人的自由。
一个人的时候,何小兵能清醒地感觉到,这样的生活有问题,不可靠,先不说自己是否满意,首先生活本身就有改变现状的需要,但何小兵不知道从哪儿入手改变、改成什么样儿。就像在学习乘法以前,知道100乘以100肯定不等于200,否则要乘法干吗,但等于几就不知道了,这是以后必然会知道的事情。所以,何小兵的态度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吧,等待获知答案的那一天,而这之前,只能凑合着过,不满意也没用,听任命运和生活自己发展吧!
无聊的时候,何小兵就去找顾莉莉,在她身上耗尽体力,让自己筋疲力尽,以为就不会无聊了,但事后躺在床上发现,时间仿佛静止,变得更无聊了。不仅何小兵觉出生活有问题,顾莉莉也感觉到了。
“你觉得咱俩整天这样有劲吗?”一次顾莉莉问何小兵。
“是挺没劲的。”何小兵仰望着天花板说,“不这样更没劲,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
“那还是先这样吧!”
两人面对生活里的问题,都束手无策,或者说,选择了现在这样的对策。
昨晚,何小兵到顾莉莉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何小兵换拖鞋的时候,顾莉莉看见了何小兵胳膊肘上的伤。
“又跟人打架了?”顾莉莉问。
“自己摔的。”何小兵不想多说什么。
顾莉莉拿出医药包给何小兵清洗了伤口,贴上创可贴。
顾莉莉曾评价过何小兵,打架的时候有股破罐破摔的狠劲儿,因为他不用考虑后果,他一无所有,除了受点儿伤,不会失去什么,甚至希望打完架,能改变什么,哪怕是坏情绪。何小兵无法否认顾莉莉看待任何问题都能看到点儿上,但他不愿在顾莉莉面前过多暴露自己,即使这一点,顾莉莉也心知肚明,所以,很多时候,顾莉莉看穿了何小兵,也不挑明。比如,除了那次喝多了,何小兵从来不在顾莉莉家过夜,无论多晚他都要走,不想在这里有家和过日子的感觉,顾莉莉从不问他为什么,也不拦着他。
顾莉莉和何小兵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一个看着孩子正在成长的家长,虽然何小兵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事实就是如此。何小兵想的那些事儿、说的那些话、说话时的神态,都是顾莉莉曾经熟悉的,它们也在她的身上出现过,纯真而美好。如今,顾莉莉已经在自己身上找不到这些东西了,她相信,随着何小兵的成长,这些东西也将随岁月而消逝。
昨天晚上何小兵还是回了自己那儿,他也对自己那么晚了还打扰顾莉莉然后毫不留情地走掉有些愧疚,所以临走的时候又找了一个理由:“我今天还没练琴呢!”
顾莉莉付之一笑,冲何小兵摆摆手:“好好休息,别忘了明天下午考试的事儿!”
有个文工团正准备招些新人,顾莉莉知道信儿后让何小兵报名试着考考,何小兵很不屑,说不喜欢这种事业单位。顾莉莉告诉何小兵这种单位的种种好处,不用坐班,还有基本工资,每年只需要适当地接点儿演出任务就行了,不耽误干自己的事儿。何小兵想,那就试试,如果真考上了,发现那不适合自己,大不了就不干了。
何小兵起床后,拿起吉他练了会儿,弹着弹着,不想去考了,觉得没劲。一是觉得肯定考不上,因为去现场报名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的态度,就让何小兵觉得这是一件不会公平的事儿,背后肯定有猫儿腻;二是觉得考上了又能怎样,这并不是自己的理想。
但何小兵还是决定去试试,他并不是还抱着自己能考上的希望,而是要见识一下到底有多黑暗。如果考上了,也不会和他们签工作合同,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能在他们那儿有个事儿干当回事儿。
何小兵吃完午饭,拿着吉他去了。文工团在一条胡同里,胡同口已经停满了车,陆续有人往胡同里走,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也是来考试的。这次不仅招聘器乐演奏的,也招聘声乐、表演和曲艺演员,所有走在胡同里的人,都踌躇满志的样子。
进了文工团大院,公告栏里贴着考试流程和考生编号,两点开考,一点半所有考试人员进入排练厅备场。早到的人,都在楼前的广场等着。还有人在临阵磨枪,有人把腿搭在一楼的窗台上压,有人穿了一身中山装对着一面墙在背诗,还有一些人趾高气扬,看谁都一脸不屑,像天鹅似的,走到哪儿都挺着脖子。何小兵想,来这儿装B的孙子还真不少!
何小兵点了一根烟,走到楼侧面的阴凉里抽,见一胖一瘦两个人说着相声,没有听众,也说得津津有味儿,胖子出了一脑门儿汗。何小兵蹲在一旁抽着烟,听了会儿,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这么一个段子,一点儿也不逗。
一点半到了,考生们被带到排练大厅,自己找座位坐好,主持人介绍了考试规则,快两点的时候,文工团的团长带着各单项的负责人来了,在前排评委席就坐,立即有工作人员上前给每个杯子里倒茶,团长打了一个嗝,问工作人员:“有牙签吗?”
工作人员很快就拿来一罐牙签,团长掏了半天,掏折了三根牙签,终于把想掏的东西掏出来了,满意地喝了口茶,冲主持人招招手,主持人走过来,团长说:“开始吧!”
主持人走到场地中央,来了一段开场白,然后请团长讲话,全场鼓掌。
团长走上台,一手拿着麦克,一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先介绍了该文工团的丰功伟绩和强大的人才阵容,提到了几个明星,然后说了一下这次的考试情况,根据需要各个专业只招收一两个人,所以在场的大部分人是要落榜的,但考不上也没关系,团长还举了几个一线明星和歌星的例子说,他们当时也在这里参加了考试,都没考上,日后一样在各自的工作领域取得瞩目的成绩,所以说,通往艺术殿堂的道路,不止一条。被团长举例的这几个明星,都比这个团在编的人员有名。
为了能让自己演奏的时候有点儿感觉,何小兵买了两罐啤酒,趁团长讲话的工夫,坐在台下喝着。旁边备考的人问何小兵:“哥们儿,你是来陪人考的吗?”
“陪我自己考!”何小兵说。
“你考器乐演奏?”那人看见了何小兵的吉他说。
“怎么了?”何小兵说。
“喝完酒还能弹准弦吗?”
“不喝我也弹不准,反正都是瞎弹。”
那人点点头:“我觉得像你这种心态,肯定能考上!”
考试开始了,按序号出场,何小兵是二十三号,一共一百多号。第一个上场的是那俩说相声的,鞠躬,自报家门,然后开说。主持人已经说过,因为考生人数太多,时间有限,不能一一把节目演完,只要考官觉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喊停。可能因为这是第一组上场的考生,考官们还有闲心欣赏,何小兵早就觉得可以停了,他们还让这两个人说下去。台下已经有了骚动,旁观的考生已经没有耐心了,开始和身边的人聊天、发短信、吃东西、上厕所,两位演员也觉察到台下的异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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