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登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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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精简政府机构，裁撤冗余的官员了，比如李勇那样的，最低也是去吃闲饭。

若是自己这次不能配合着把张枫交代的事情做好，自己下一步肯定就属于被清理的对象。

在镇政府混了十几年，他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对于自己处境的分析，还是非常理性的。

在办公室沉思了半晌之后，霍明最终还是拿着笔记本，来到镇长钟楠的办公室。

对于钟楠，霍明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分轻看，但自从知道钟楠曾经在省纪委陈书记身边工作过之后，他就开始敬而远之了，这样的人既不能得罪也不能太亲热，不管钟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到基层挂职，都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招惹的。

所以，钟楠接任镇长他尚能平心静气的接受，但张枫当了镇委书记这件事却让他不平衡了很久，若非张枫是县委常委，霍明都不知道要玩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霍明在县里也是有些关系的，但层次比起张枫这个县委常委可就差了一截子了，本来他还想走走县委书记赵广宁的门路，不过后来从他的那个靠山那里得知赵书记与张枫的个人恩怨之后，就起了心思，通过给张枫找麻烦来搭上赵书记的线，可惜这个念头才起就给熄灭了。

钟楠的办公室，方晓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霍明进来的时候，钟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方晓却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连个招呼都不曾打，这让霍明心里感到极为恼火，妈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嘛，牛什么牛，老子迟早让你好看！

指了指方晓旁边的位子，钟楠淡淡的说道：“坐下说，霍明同志，”从文件夹里面抽出两份单子，钟楠道：“这次清理工作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行政事业单位，一个是厂矿企业单位，咱们分一下工，方晓同志主要做一些配合工作，霍明同志有什么建议？”

霍明心里一沉，暗骂不已，你都已经划分好了，还商量个屁啊，稍微权衡了一下，沉吟便道：“钟镇长曾经在乡镇企业局呆过，比较熟悉厂矿企业，我就选行政事业单位这边吧。”

钟楠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一样，点头道：“如此最好，行政事业单位主要还是镇政府的编制外人员，其他不计入县财政负担的人员也都在清理之列，具体怎么做张书记并没有具体要求，但不能引起任何反弹或者不满情绪，否则的话，咱们就自个儿卷铺盖回家。”

霍明心里一跳，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钟楠那边应该不比自己的轻松，行政事业单位的临时工毕竟要少得多，而且这些人的后台也都不一般，即便有怨气也不会朝他发，自己只要照本宣科把镇委会的决定拿出来就成，那些人也都会自寻出路。

但乡镇企业就不同了，东河镇先后办了数十个企业，最终没有一个能盈利的，都是半途而废，实际上那些厂矿企业本来就是某些人用来敛财的工具，真要能做成才见了鬼了，这些企业虽然倒闭了，但工人却还依旧养着，而且数量庞大，该如何遣散，就比较考校能力了。

简单的划分了一下各自的任务范围和清理期限，钟楠便把霍明打发走了，然后回过头对方晓道：“接下来可要看方所长的了。”

方晓嘿嘿一笑，道：“我听领导的，领导这么说，我就怎么做，别的不干我事。”

钟楠哈哈笑了起来，道：“别人或许以为把麻烦扔给咱们了，岂不知却让咱们捡了个便宜，虽然说全镇的厂矿企业除了白石矿和石灰窑还能运转，其余的都已经倒闭，但这正好减少了无穷的麻烦，你说，厂子都倒闭了，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领工资？”

　第107章　叶青的消息

张枫把活儿安排给钟楠之后，自己便开车回了罗村镇，罗虎的事情还要跟他们家交待一下，顺便商量给罗虎起新房子的事儿，原本还想着在县城买栋房子，不过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张枫觉得还是让罗虎在罗村起新房子更合适一些。

这年头起新房子还不像后世那样离谱，三间房子动不动就几十万，在罗村这样相对比较发达的地方，有三五万块钱，就已经能够盖一栋相当奢华的小洋楼了，无论是原材料还是人工，都与后世无法相提并论。

车子刚到罗村镇上，张枫就接到叶青的传呼，遂开车到自家的药店，给叶青回了过去。

叶青的声音比较低沉，似乎还有着几分凝重：“张书记，你在哪儿？”

张枫颇为奇怪，道：“在家啊，刚从东河镇回来，这会儿在药铺子呢，有啥事儿？”

叶青迟疑了一下才道：“有新情况需要跟您汇报一下，能不能这会儿见个面。”

张枫琢磨着道：“要不晚上吧，我这会儿还有点儿私事儿要去办一下。”

叶青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您小心点儿，有人可能会对您不利。”

张枫闻言一愕，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叶青道：“还记得上次说过的事儿么，我这边抓了一个重要的证人，今天从他嘴里掏出点消息，暂时还没办法印证，不过，很有可能会是真的。”

张枫心里想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那个人还在你手里吗？”

叶青道：“没有，已经移交了。”

上次两人商议之后，定下由周晓筠与赵家的人继续硬磕的策略，所以，叶青便有计划的将证据和证人移交到周晓筠的人手里，张枫自然知道这些步骤，所以，闻言后沉吟了一下才道：“晚上吧，还在陶然居，我办完事儿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张枫心里开始琢磨起来，对他不利？看来，那个未曾会过面的赵北宁，并不仅仅是个愣头青二世祖，还是个心狠手辣不按正理出牌的人，因为周晓筠与夏天鹏有意的宣扬，他领头破获地下冰工厂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赵北宁根本不用费神就能找到他头上。

尽管被查获的几十吨冰已经被他偷梁换柱的弄走了，但那个超级隐秘的加工厂的损失，还是让赵北宁怒火中烧，尤其是老头子赵博辉，就是因为冰工厂保险柜里面的东西才退位，这让他尤其不能忍受，千方百计的想要出了这口恶气，也是应有之意。

张枫很快就将来龙去脉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但赵北宁想要如何对他不利，张枫心里还是没有什么概念，正因为如此，所以也就没有急着去见叶青，打算先去把罗虎的事情办妥了再说，毕竟鱼饵已经撒出去了，相信赵北宁也蹦跶不了几天，自己稍微小心一点儿即可。

跟父母打过招呼之后，张枫开着那辆北京吉普前往罗虎家里。

知道张枫昨天会去中丹村提亲，所以罗虎从昨晚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这时候的通讯远没有几年后的发达畅通，最主要的联络方式依然还是写信，快点儿的就是拍发电报，电话的普及率极低，往往一个村子还装不了一部电话，传呼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备。

所以，罗虎还不能及时的知道发生在中丹村的事情，放在往常，或许他早就偷偷摸摸的连夜跑去找刘芍了，但今天却舍不下脸面，也怕刘家的人不同意，有什么波折，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越发不敢自己去打听了，只能在家里傻等。

张枫的车声一响，罗虎便心神忐忑的从屋里迎了出来，还不等吉普车停稳，就心急火燎的跑到了车旁，帮张枫拉开了车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俩人是从小一块儿玩泥巴长大的，所以，往常张枫过来，哪怕是开着那辆三菱越野的时候，罗虎也没主动去开车门。

从车上下来，张枫一看罗虎的神色，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的心思也就忍了，伸手拍了拍肩膀，笑道：“中午咱哥俩好好庆祝一下！”说罢又拉开车后门，从后座提溜出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子，里面全是方才在镇上买的熟食，还有两瓶五粮液。

罗虎闻言，又看到张枫手里的东西，心跳遽然就加剧了，面色也红润起来，微微颤抖着嗓子道：“成了？”

张枫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就准备做新郎吧！”

罗虎家院子里闲人不少，都是左邻右舍的乡亲，张枫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自然也就听到了这句话，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愕然和惊喜，罗虎在村里的人缘那是没得说，听到他的婚事儿有了眉目，登时就有人过来恭喜。

张枫把塑料袋子塞进罗虎的手中，推了他一把，道：“别傻站着了，请大家喝一杯。”

罗虎确实是激动的有些傻了，原本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梦想突然降临了，那种幸福感真的是无以言表，张枫只好笑呵呵的招呼道：“中午大家也别走了，留下来陪着喝上几杯酒，也算是沾沾虎子的喜气啊！”

自有那左邻右舍的麻利大嫂过来帮忙，杀鸡的杀鸡，买鱼的买鱼，不大工夫就整治出好几桌丰盛的酒菜出来，罗虎把自己储存的腊肉也拿了出来，又搬出前几天张枫带来的那箱二锅头酒，一大帮人就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喝起了酒。

张枫先是给罗虎的母亲诊了诊脉，说了一会儿话，把给罗虎说媒的事儿告诉了罗婶，然后才过来跟罗虎坐到一块儿，将与刘家商议的细节跟他说了，道：“那边我已经让中丹村的支书添了媒人，照规矩，咱们这边还得再添一个媒人，你跟罗婶商量一下，请个长辈出面。”

罗虎琢磨了一会儿道：“我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让孔叔出面？”

张枫愣了一下才道：“也行，算了，这事儿还是我去跟大舅说吧。”

罗虎说的孔叔，实际上就是张枫的大舅孔令奇，既然刘家那边都是村支书出面了，自家这边自然也得个身份相当的人，这些细节却是张枫不曾想过的，倒是虎子一提，他才醒悟过来，罗虎家与罗村的书记、村长关系都不好，让孔令奇出面充当媒人，倒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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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爆炸

罗虎出去敬了一圈酒，回来的时候就有点晕头转向了，不过说话还是比较清楚的，没有大舌头的趋势，只是思路有些乱七八糟，说的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坐下第一句就是：“疯子，你跟杨晓兰啥时候结婚？我咋听说杨晓兰一家都去深圳不回来了？”

张枫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罗虎“哧”的一笑，道：“咱俩同岁吧，即便你不着急，也不能让人家杨晓兰也跟你耗着啊，都成老姑娘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红的人可不止一个。　//”

张枫瞥了罗虎一眼，却是没有说话，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发小，谁肚子里有啥货色，都一清二楚，罗虎能了解他与杨晓兰之间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稀奇，就跟他关心罗虎的事情一样，罗虎同样也在留意着他的事情。

果然，罗虎话头打开了便有些刹不住车：“这些年，骡子一直都在追杨晓兰，献殷勤送花都送到中心理化室去了，杨晓兰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上冷傲无比，实际上却是个软心肠的，哪怕是不乐意，也不会当面给人难堪，硬是让骡子磨了好几年，直到你复员。”

张枫微微皱了皱眉头，罗庭峰喜欢杨晓兰，在他们几个当中，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苗头，甚至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招惹杨晓兰，被张枫与罗虎分别狠揍了几次，但中学毕业后大家就天各一方，相互了解极少了。

尤其是张枫，上大学一去就是五年，而且毫无音讯，罗庭峰大学是在本市读的师专，才两年就毕业了，等张枫复员回来，到县政府上班的时候，罗庭峰进县政府行政科都已经三年了，不过这些年罗虎却一直没有挪过窝，对于罗庭峰的情况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罗庭峰与罗虎严格说起来还是堂兄弟，不过血缘关系已经很远了，只是大家都是一个村子，又从小打打闹闹的一块儿玩大，所以关系十分亲近，几乎是无话不谈，别看罗庭峰小时候没少挨罗虎的拳脚，但说起相互间的关系，罗庭峰对于罗虎的信任甚至超过他的家里人。

因此，有关罗庭峰追求杨晓兰的事情，罗虎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上次张枫脱难之后没有去见杨晓兰而是与罗虎一起进山打猎，表面上看，是因为那个梦境而觉得没办法重新面对杨晓兰，实际上呢，恐怕未尝没有通过罗虎，了解罗庭峰追求杨晓兰的情形。

不过，张枫终究是一个拥有了后世记忆的成熟男人，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与罗虎在山里呆了好几天，有关罗庭峰与杨晓兰的话题却是只字未提。

万万没有料到，今天罗虎喝多了酒，却忍不住提起了这个话题。

罗虎与罗庭峰之间的关系并不比他与张枫差，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一层同族的血缘关系。

张枫之所以尽量避免提及罗庭峰，就是不想给罗虎造成困扰，他不相信罗虎会不知道他与罗庭峰之间生出了龌龊，避免谈论罗庭峰，是维持大家关系的最好选择，而且，与罗庭峰之间的恩怨，实在没必要把罗虎牵涉进去。

默默的与罗虎干了一杯酒，张枫依旧没有说话，他心里实际上已经察觉到杨晓兰家人对他的疏离，但问题始终还不曾摆上桌面，所以他还在等，等杨晓兰做出选择，毕竟他们定过婚，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罗虎接道：“骡子跟我说过，只要你与杨晓兰还没有结婚，他就还有机会，那小子的韧性十足，杨晓兰却还把他当朋友，可骡子却一直都没有死心，那家伙的隐忍功夫你也是明白的，所以啊，可要当心，别被人挖了墙脚，我知道，你们俩前段时间闹得不愉快。”

张枫端着杯子示意了一下，与罗虎又碰了一杯，这才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过吧？”

罗虎哈了一口酒气，道：“是骡子说的，前段时间他去清泉县前，曾经来过，还陪我一起去了一趟中丹村找芍药，就是那天说的，他跟杨晓兰的父母都说了你畏罪潜逃，差点儿被通缉的事情，还说因为县委周书记的庇佑，你才暂时逃过一劫，迟早还得出事儿呢。”

张枫闻言，心里那个郁闷，简直就甭提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信么？”

罗虎哈哈一笑，道：“本来是信的，不过那些话从骡子嘴里说出来，就不值得信了。”

张枫闻言也是笑了起来，果然还是罗虎最了解罗庭峰啊。

罗虎叹了口气，道：“恐怕骡子将来要走上岔路咯，可惜咱帮不了他。”

话题一转，两人不再谈论罗庭峰，反而说起了一些当年学校的琐事，很多已经淡漠的记忆又在脑海里面渐渐清晰起来，罗虎道：“等我结婚的时候，就把能邀请到的同学都请来！”

张枫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跟刘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的意思是，你先抓紧起新屋吧，冬天闲人也多，帮忙的人好找，等明年过个夏天，把房子装修一下，入秋前就能住进去了，至于你们的婚礼，最好今年春节前就办了，罗婶也能安心的修养。”

喝了半天的酒，罗虎的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了，琢磨了一会儿才道：“就照你说的吧。”

从罗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张枫下午就在罗虎的床上小睡了一阵子，这会儿虽然还有酒气，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上车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人动过车门，出于以前在部队养成的职业病，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谨慎习惯，私人地方都会下意识的留下标记。

所以，上车之后就小心的检查了一遍，却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禁摇了摇头，把这件事儿扔到脑后去了，毕竟是在农村，车子停在大院外面，小孩爬上爬下的也不奇怪。

启动车子，张枫缓缓的驶出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