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天下青丝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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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长戟之下，但朕出于惜才的心理竟没有立即下手杀了他，也就是朕犹疑的一瞬，他撩开了朕的长戟，顺势长剑直取朕的腰间，朕闪躲不及，他长剑继续上挑，一下就抵住了朕的咽喉。但就在朕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他却移开长剑朗声一笑道：‘这叫兵不厌诈，你太心软了！不适合做将军，更不适合做皇帝！’当时朕便告诉他说：‘这个太子不是我想当的，这场仗也不是我愿打的。’他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无奈，随即又付之一笑，朕又对他道：‘你一样没有杀我，你也太心软，所以你没有当皇帝。’他淡淡一笑，似是默认。朕当年一直觉得清乾国的众多皇子中高炽最有才，且威名远扬，可最后却只是封了个王。后来我们聊了起来，从敌人变成了朋友，在分别之际朕还对他说：‘如果你是清乾国皇帝，那我登上皇位以后一定向你俯首称臣’，他却爽朗一笑也不回答，跨上骏马奔驰而去。”

高煦听到此才放了心，原来不是仇人，而是朋友。高煦庆幸之际又听得墨契问自己道：“小时候，朕见过你，记得吗？”

高煦一愣，随即躬身道：“不记得了。”

“哈哈，朕就知道你不记得了，”墨契脸上漾起慈祥的笑，“也因为你那时候很小吧。朕和你父王自那次交战后一直未曾再见，后来那场战争你父亲退了兵，将雀州还了给我实离国，此后清乾和实离也一直交好，再没有过战争。先皇六十大寿那年各国使臣来祝寿，朕再一次见到了你父王，你父王带着你一起来的，你那年才五岁，眉眼却似乎和你父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举手投足间也已经颇有你父王的风范，那时朕还打趣你父王，说你是将来的第二个他，你父王便说了他对你期望，他确实是希望你像他一样，可是话语间却满是担忧，朕当时不解，但也没多问……”

高煦听到此又暗自伤心起来，因他知道从小父王就为自己担惊受怕，因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不能外漏，因皇室男丁甚少的隐忧。

“朕那时候还是太子，清菡也四岁了，和你差不多大，朕就开玩笑跟你父王说‘我将来一定把我最爱的女儿嫁给你最疼的儿子！’你父王却笑说怕你以后会欺负朕的女儿。可能真是冥冥中早有安排，如今你和清菡都大了，居然巧合地走到了一起！”墨契说道此哈哈一笑。

清菡脸上浮起几多红晕，对墨契佯怨道：“父皇，你说什么呢？！”

墨契又漱哈一笑，道：“就你那点儿心思，朕会看不出来吗？”

清菡更加羞涩起来，偷偷看了高煦几眼。

高煦却始终一脸平静。

墨契又对高煦道：“朕让你做清菡的驸马，你可愿意？”

高煦这才有了些神色，忙跪下道：“谢皇上抬爱！高煦如今只是个流浪落魄之人，幸得公主善良才收留了我，让我有个栖身之所。高煦实在高攀不上，且我已经有妻室了。”

清菡满眼失望，心里忽然也觉得委屈起来。

墨契淡淡一笑道：“有妻室又何妨？朕命人将你妻子接来，让她和清菡一起服侍你不好么？”

高煦道：“这样对她们谁也不公平。”

墨契忽然沉声道：“朕没有儿子，朕最爱的也只有清菡这一个女儿，朕给清菡挑的驸马要有帝王之才，你明白吗？”

高煦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但是墨契打算将皇位交给一个外姓人手里实在是难以相信，高煦小心道：“高煦不才，恐会令皇上失望了。”

墨契神色肃然起来道：“你不是没才，相信你父王从小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功夫，你不会比你父王差。”墨契忽地神色一冷道：“朕可以将清菡交给你，也可以将天下交给你；同样，朕也可以什么都不给你，甚至将你现在有的也一并没收，懂吗？”

高煦一愣，心里不知墨契到底如何想的，谨慎道：“高煦明白，可我父王离世不久，我未能为他尽孝送终已经很不肖了，如今本该服丧三年，又怎可婚娶呢！”高煦只能如此半推半就。

墨契淡淡道：“规矩礼法都是人定的，只要你有心，没什么不可改变。”

高煦低首不语，清菡心里也翻腾起各种滋味。

墨契又道：“你好好想想吧。”

这天夜里，高煦在荷池边的凉亭里赏月，暮秋的风已经很冷了，但高煦在沉思，忽略了袭来的寒意。他在想白天墨契对他说的话，“天下”确实是个很具诱或力的词，如果能坐拥天下，那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高煦想着却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纵使坐拥天下，可是没有她在身边，又还有何意思呢？”

清菡不知何时已到了高煦的身后，听得他的话有说不出的酸楚，轻声问道：“难道江山给你的囧囧还不及一个赵仪宁吗？”

高煦听得声音，一惊，回过头看见清菡正在不远处含着淡淡的笑看着自己，他长叹了一声道：“也许我真的很像我父王，我父王为了我母亲放弃了很多很多。”

清菡明白高煦话里的意思。沉默了片刻，问道：“难道你的心里就不能给我一点点的空间吗？况且现在仪宁不知所踪，也许……也许她已不在人世了呢。”清菡的语气始终淡淡的。

高煦不否定仪宁不在人世的可能，可是他也不能立即否定清菡的第一个问题，因为这么多的日子清菡都陪着他，没有感情也有感动，可是他又很肯定那不是爱。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公主……”

“叫我清菡。”清菡打断道。

高煦只得点点头，道：“清菡，很感谢你能这样帮我，并且陪伴我这么多日子。我不知道我的心有多大，所以也无法确定我将来是否能将你装进心里，可是我想告诉你，即便我心里装下了你，但始终都会有仪宁的存在”，他顿了顿，深深看了清菡一眼，“我——不想委屈你。”

清菡笑得有些苦楚和无奈，淡淡问道：“那如果我不介意呢？”

高煦一愣。

清菡道：“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有一个妻子，也许我不会爱上你，但是当我知道仪宁存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我也可以和她一样，所以我甚至不介意你是个女人，我只知道我确实很喜欢你，我希望我们可以朝夕相伴，一起哭，一起笑，或者就像前几天夜里一样，一起看月亮。我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我只是希望你的心里能有我一席容身之地，面对我的时候能真诚就好。”

高煦淡淡问道：“如果我冷落你，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你为何就一定要冷落我，不试着亲近我呢？”清菡反问道。

高煦有些支吾，不知怎么回答，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

清菡款步至他跟前，突然眼里泛起些泪花，轻轻倚向高煦怀中。

高煦只得僵硬地搂住了清菡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清菡比高煦竟矮了大半个头，她双手环着高煦的脖子，脸颊在高煦胸前轻轻蹭着眼泪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忽又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高煦道：“难道你对我就真的不曾有过丝毫的心动吗？”

高煦不禁回想起过往，他不曾心动过吗？答案是否定的，只是每次心动的时候都会想起仪宁委屈的神色，他不允许自己心动。

这时清菡又道：“你不回答，是代表你有感觉。那你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高煦依然不答，清菡离了他的怀抱道：“夜深了，风很冷，早点进屋休息吧。我不会强求你非给我一个答案不可。”说罢便兀自转身离开。

高煦在清菡离开怀抱，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竟有一些失落。自问道：“难道我也喜欢她吗？”

第二日起，高煦和清菡依然像没事人一样，两人对感情的事都绝口不提，如此倒也好，至少俩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入冬了，天气变得寒冷起来，纵使实离国地处南方，可是长江两岸在冬天还是可以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墨契再一次驾临风荷苑，他带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虚艮国来了求亲使者，请求他将清菡嫁给虚艮国二皇子秦铭。他没有立即答应求亲的使者，而是先来问清菡的意思，高煦也在，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倒是还是颤动了一下，他似乎并不希望清菡嫁给这个皇子，而他也料定了清菡不会答应。可是清菡的答案却在他的意料之外，清菡答应了，面无表情地说她愿意嫁给秦铭。

高煦在那一刻愣住了，心莫名地痛了，可是他却装出一副笑脸对墨契道：“贺喜皇上觅得乘龙快婿”，他又强笑着对清菡道：“恭喜公主获得如意郎君！”

清菡给的答案也是墨契意料之外的，墨契疼爱清菡，他并不希望用清菡来做正治交易。他心里清楚，如今清乾国高烈不过是朗坤国的傀儡，而虚艮国盘踞在东部及东北一带，国土面积狭小，虽然兵力丰富，可毕竟是小国，虚艮是怕朗坤打他们的主意才会想和实离国联姻，这样一旦开战还有个帮手。

虽然清菡答应了，可事实墨契心里不答应，墨契也能看出清菡有些赌气的成分，而高煦虽是一脸笑，却也隐隐透着失落和不甘。于是墨契倒有心要演一出戏，故作严肃道：“既然清菡你同意，那父皇便应了那来使，让他回去请他们皇子亲自来迎娶你。”

清菡不语，事情既然定了也没什么可挽回的了。

可墨契却是这样回应使者的——“小女蒙贵国皇子青睐，不过朕曾答应过小女，要给他挑一个绝佳的夫婿。朕不在乎他的身世，也不在乎他是哪国的人，只要他有超群的才能便能取得公主。”墨契又顿了顿道：“朕决定在下个月十五给公主公开招亲，朕会设下三道关卡，能顺利通过者便可娶公主，劳烦使者转告贵国皇子，如果想娶朕的明昭公主就请他亲自来闯关。”墨契的想法是，也许找不到一个清菡十分心爱的人，但至少找的这个人要德才兼备，不会伤害清菡才好。

使者只能应了。回国转告了秦铭，秦铭却真的不远千里奔赴实离国。看来政至利益的又或力非常之大啊。

实离国上下也开始筹备起明昭公主招亲的事。当高煦得知墨契招亲时却有了那么一丝欣喜，但他却始终没想过自己会参加招亲。他只是觉得清菡晚嫁一天，自己便可多看见清菡一天。

实离国听说皇帝给明昭公主招亲，想去试的人甚多。下到百姓，上到王侯公卿。其中便有一位实离国异姓王的公子要参加。

实离国临渊王王府。

临渊王姓楚名枭，因给实离国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王，地位仅次于皇帝和亲王，他有一子，名楚骄。这时在书房只听得楚骄笑道：“父亲，这次皇上招亲，孩儿一定一举夺魁。这明昭公主是墨契老儿的心头肉，只要娶了明昭公主就不愁他墨家江山改不了姓！”

楚枭也哈哈一笑道：“这次确实是难得的机会。你有信心吗？”

细看这楚骄却也还是个人样，仪表还算上乘，却不知怎的就一肚子阴谋，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父亲楚枭倒也真应了他的名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须发长髯，一身青色蟒袍倒更是助添了他几分枭雄之气。看来父子俩是剀觑实离国江山许久了。

只听楚骄十分自信道：“孩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与此同时，朗坤国也听说了实离国明昭公主招亲的事，都知道墨契没有儿子，最疼的就是这明昭公主，辛吉也盘算起来。而且据探子所报，虚艮国的二皇子已经在奔赴实离国的路上，他想如果虚艮得了明昭公主，可以说是得了实离国半片江山，至少有了人质在手上。于是把辛核宣了来。

辛核一来便问道：“不知父皇召见儿臣何事？”

辛吉道：“朕要你去参加实离国明昭公主的招亲大会，且朕命你不管用何种手段都必须将明昭公主取回来！”

辛核这下犯难了，皱眉道：“父皇，儿臣已经心有所属，不想去参加什么招亲！”

辛吉有些生气道：“心有所属，你还是喜欢那个赵仪宁吗？且不说她是异族女子，上次洁露不也说了吗，她结过婚，你怎么还不死心？”

辛核也急了，道：“可是洁露不也说了吗，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了！”

辛吉听辛核还顶撞自己更是气得翘胡子，厉声喝道：“没志气的东西！你若娶了明昭公主，那实离国的江山都是你的，你还愁没女人吗？！”辛吉气得气喘起来。

辛核见辛吉气得厉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承道：“你儿臣遵旨，请父皇息怒！”

辛核跪了安就直接往辛洁露寝宫里来，自从仪宁来了辛洁露宫里做伴读开始，辛核来辛洁露的寝宫的次数就直线上升，还美其名曰：看妹妹的。

这时大下午的，辛洁露和仪宁正在院子里晒着冬日的阳光下棋，其实是仪宁在教辛洁露。自从俩人发觉与对方同病相怜开始就变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俩人无话不谈，只是各自说到自己想念的人时也都不说名道姓，所以直至今日，俩人都不知自己和对方想念的是同一个人。

辛洁露一身水绿的裙裳，挽着简单的发髻，斜插这一根玉簪，两缕青丝垂在胸前，下棋的时候倒显得她十分娴静，而远远就见辛核朝这边走来，辛洁露一边落子一边拿一只眼睛斜瞟着走近的辛核，一边眉毛还挑得老高，模样十分俏皮。一待辛核走近，她就跃了起来，十分活泼，还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呀！

辛洁露没等辛核开口就微挑着眉含笑道：“皇兄又来看我了？”

这边仪宁盈盈一礼，“仪宁见过历王爷！”

辛核远远便见仪宁一身逶迤拖地粉色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黛眉开娇横远岫，竟有些痴了，走近又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云鬓斜插碧玉钗，朝自己盈盈一礼，竟愣得忘了叫仪宁免礼。仪宁只得羞涩的躲开他的目光默立一旁。

这时辛洁露鼻子都气歪了，哼道：“皇兄你至于每次见到仪宁都这么惊艳吗？！”

辛核这才回过神，支吾着掩饰尴尬，轻咳了几声道：“皇妹，皇兄一时失礼，也无心冷落了你，皇兄向你赔礼！”说罢便十分君子地躬身作了一揖。

辛洁露仍有些不悦，委屈道：“皇兄每次都说来看我，结果眼睛老往仪宁身上瞟。”顿了顿，她又惊喜道：“昨日仪宁教了我两个成语，现在倒可以用上了！”

“什么成语？”辛核好奇地问道。

仪宁也在回想昨日教了她什么成语。

只见辛洁露笑嘻嘻凑近辛核，纤纤玉指指着他鼻子道：“一个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有一个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罢她又转身问仪宁道：“我这两个成语用得恰当吗？”

仪宁禁不住掩口扑哧一笑，一边还直点头。

辛核被弄得十分尴尬，硬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这才想起刚刚辛吉说的事情，于是对辛洁露道：“皇妹，这次皇兄是来找你有事商量的。”

仪宁正想找理由避开辛核，这下正好，于是有礼道：“既然王爷和公主有事要谈，仪宁就先告退了。”她又盈盈施了一礼便轻移莲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辛核颇有些见美而不得的惆怅，又回过心思，微微皱眉道：“父皇让我去实离国参加明昭公主的招亲，还命我非把那明昭公主娶回来不可！你说如何是好？”

辛洁露高兴道：“那不正好吗？你也该给我娶个皇嫂回来了！”

辛核却心念一转，笑道：“你跟仪宁感情这么好，要是我娶了仪宁做你皇嫂，不是很好吗？”

辛洁露却不以为然，也不怕打击辛核，道：“可是那也得人家愿意啊！仪宁可痴情得很呢！”

辛核一想此就有些失落，不过立即又信心满满道：“不过我相信仪宁总有一天会被我打动的，只是还得皇妹帮帮忙，在她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啊！”

辛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