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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从此不开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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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无奈地点点头,吩咐了丫头端来点心给兰蝶,交待道:“我又得去上教育课了,也罢,我去把那番话说明了,我们也能早有机会离开,你在这等我。”
“去吧,我等你。”兰蝶含笑站在门口,曾经她总是半含眼泪地站在柳府的大门对柳生说这句话,此时她知道这是她人生最后一次等待,会有一个女子担负她今后的人生,不再有等待。
清云心地隐隐有些担心,总觉得事情不会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可又不知如何周全策划,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堂的气氛一如往昔般沉重,柳生正和田家老爷说什么,看见清云来了都彼此噤声,清云缓缓向二人行了礼,却没依照礼制坐在柳生下手处,而是直接坐在柳生的对座上。
田老爷和声道:“云儿云来家归省这些天柳生日日来接,算来也快一个月了,是该回家了,柳生如今也着手接管京城的店铺,辛苦劳作,你帮不上忙倒也罢,如何劳累姑爷天天为你劳心劳力呢。”
清云并不接话茬:“爹爹和柳生都在正好了,女儿有话要说。”
田老爷沉了脸色:“云儿你是大家女儿,素日又是懂规矩的,如何直呼夫君其名,该打,该打。”
“岳父大人苛责了,叫着名字倒彼此亲和,一家人何故如此生分。”柳生连忙辩解道,继而转向清云:“清云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一切都有岳父大人做主呢。”
清云也不看柳生,只把兰蝶那首从皇宫传出的诗念给田老爷和柳生听,再把自己的推测的圣意有灭富商之心也如此这般一说。
二人听罢也不言语,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清云心内忐忑,田老爷脸色似乎不大好,说道:“云儿你自幼聪明过人,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清云又松了口气道:“依女儿愚见,爹爹和柳生是当变卖家产,只带金银细软并家眷乘船离京离家业之地,暂避此险或能周全自身。”
田老爷似乎憋着一口气,将这口气尽付诸言语之内:“然后你就能和兰蝶在荒野之地,趁夜深人静调转船头,江南塞北四处游玩白头偕老了是不是。你这个逆女!”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清云听闻和兰蝶的私话被公然说出,也不禁面红耳赤,随即又明白了什么,定是那早晨窸窸窣窣的声音有蹊跷。对柳生怒目而视,而柳生也不跟她对视,立马跪在田老爷面前磕头如捣蒜:“岳父大人息怒,清云大抵是太年轻,误解了后妃贤达之礼,小婿多嘴也是一时没了主意才恳请岳父大人做主的,若岳父大人苛责了清云倒是小婿的不是了。”
清云恨恨地看了柳生一眼,也不求饶也不辩解,事已至此反而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田家老爷见她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样被气了个半死:“你从小就比常人懂事聪慧,从未曾有一星半点的差错,而今一犯错就来个惊天地泣鬼神是不是,如此有辱门风之事,我真该掐死你,就当是没这个女儿。”
柳生则不停地劝说:“岳父大人息怒,清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谁人年轻时不犯错呢,只要改过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别闹得人尽皆知才是。”
田老爷冷静下来,颤抖着声音说:“你,今天就跟柳生回去,兰蝶就此撵了出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便也罢了,也亏得柳生如此宽容,你从此后在家相夫教子不得有二心。”
“那你连着我和兰蝶一块儿撵出去吧,岂不是眼不见心不烦了。”清云冷笑道。
“逆女。”田老爷狠狠的一个巴掌就扇在清云的脸上,脸颊顿时就红肿起来,扬手欲再打,清云也不躲闪,田老爷终究是不忍,高高扬起的手又无力地放下了。
就在这时,两个家丁已押着兰蝶兰蝶来到前堂等候发落,清云急了:“你们放肆,居然敢擅闯我的房间。”推开二人将兰蝶护在怀里。
田老爷见二人亲密状气得够呛,原以儒商自居的他也失了气度:“来人哪,把那个小贱人拿去填井了,真真儿个妖精样的东西。”
“蝶儿,我陪你,你怕吗?”清云揽着兰蝶发肩膀。
“我不怕,可是清云你不必……”
不等兰蝶把话说完,清云便掩上了她的嘴:“不必说了,黄泉路上我送你一程。”清云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送外出踏青游玩的妹妹。
“好,如果有来世,不管我变成了什么,你都要来看看我,哪怕就一眼,哪怕我什么都不知道。”兰蝶把头埋进清云的怀里。
听着二人说着不知随云的情话,田老爷觉得火气上涌。而家丁也不敢强拉清云,一时僵持着没有办法。
“柳生把那死丫头拉过来。”田老爷愤愤地说道,又吩咐家丁:“将那小贱人填井了。”
二位纤弱女子怎堪这狼虎之人的一番拉扯,清云甩开柳生扑到田老爷面前:“爹,你不要逼女儿了,如果你杀了兰蝶,女儿绝不独活,你了解女儿的,说到做到。”
“好好好,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威胁爹了,你不怕死不要紧,那好,你这么在乎她,那我也不杀她了。”田老爷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再说出来的话反而平和了:“那好,以后只要你敢见她一次我叫让她掌嘴一百次。来人,掌嘴。”
家丁一得令便豪不留情的大掌扇在兰蝶白净的脸庞上,不多时嘴角便流出一缕鲜血,清云看心痛如绞,不得不妥协:“爹,快住手,我答应你,不要再打了。”
田老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胜色,示意家丁停手,兰蝶却倔强地说道:“清云,我不怕,你也不怕,我们谁都不妥协。”
“好。说的好。”田老爷冷笑道:“那么继续掌嘴,看是你嘴硬还是我巴掌硬。”
“爹,不要打了,我真的不见她了,再也不见了,你让她走吧。”清云声嘶力竭地叫道,此刻不得不事从权宜,又哭求兰蝶:“蝶儿来日方长不要做口舌之争。”
“那就好,今儿你跟你夫君回家去,至于兰蝶,跟柳生夫妻一场,跟你姐妹一场,纵然不是一家人了也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我跟你娘商量了,就留她在田家,金奴银婢也同女儿一般养着,你就安心回家去吧。柳生,既然你娘传信来了,也就早些回乡吧,百善孝为先,以后若无事也别老往京城跑了,如今的家业也够了,小夫妻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终归不好。”
32
32、逃离 。。。
怏怏地坐在柳府的后院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收拾家什准备离京返乡,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那时候兰蝶不知自己的心意,处处赌气使性子,可总还是有希望有期待的,不似现在,虽是两情相悦却只能天各一方,各安天涯,兰蝶待在田府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以兰蝶的性子又该愁云惨淡了,唉!莫说兰蝶,此刻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清云,你到底要如何,你嫁来柳家这么些年,你指东我就不敢往西,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你说夫妻之事污浊,至今我都未染指你,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吗,为何做出这等羞辱我的事来。”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不该拿兰蝶来要挟我。”清云面无表情冷对柳生。
“清云,事已至此,再说谁对谁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的日子还得过呀,你成日间食无味,夜难寐这么消沉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如何是好的,你这么做还想我怎么样?”
“清云,你这是何苦呢,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只是想一心一意地过日子。”
“可你有没有问问我想和谁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你这样一厢情愿既是伤了你也伤了我。你若真有意就把兰蝶还给我。”
“清云,你如何这般执迷不悟,两个女子有什么情愫可言,就此断了吧,大家彼此安生。”
清云瞪了柳生一眼不再言语,思付了片刻又不得不妥协:“那你去跟我爹说,把兰蝶接回来,以后我们都跟着你过,周全你的颜面如何。”
“清云,其实我亦不舍兰蝶流落异乡,我和她也是数载夫妻,原想着厮守终身白头到老,谁承想有这等变故。”
清云嘲讽地笑笑:“你若真有心厮守终身白头到老又怎么会娶我,又怎么会纳惜雨。”
柳生脸上拂过一丝尴尬:“是,是我夸口了,一介俗人罢了,哪里懂白头到老,倒叫一干妻妾见笑。”
清云听罢脸又沉了下来:“那我话是说在前头了,我与兰蝶只是寄住柳家,可不再是你什么妻妾了,你可不许无礼。”
柳生赧然地一抱拳:“想来我是没有那等福分消受,此生我只认惜雨了。”
清云才勉强笑笑。
过了黄昏,柳生也没有来,只命惜雨来看了清云,。
见是惜雨,清云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也多了几分期待:“惜雨,兰蝶呢,接来没有。”
“小姐。”惜雨将餐点放在桌子上,上前握住了清云的手:“其实,你心里有数的对吗,老爷的性子你比谁都清楚的。”
清云叹了口气道:“是啊,若他真是个耳软心活之人哪里又有田家这偌大的家业啊,此事当真就没有办法了。”
“小姐,我今天和夫君回去了,不提这事还罢,一说要接兰蝶回家老爷暴跳如雷,可劲地催促我们回故居去。老爷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了,何曾如此在小辈面前失宜,可见是真生气了,其实说到底老爷是为你好。”
“我当然明白爹的心思,可他不明白我的心思。”清云赌气地抽回手。
“小姐,我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还没出阁那会儿我就不明白你如何看中了夫君,可你想做什么我总不会觉得有错,也跟了来,而今倒是跟兰蝶牵扯不清,我看我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不过,若是小姐想做的,我一定帮你。只是今儿在这劝小姐一句,老爷正在气头上,何必迎头撞上去,来日方才,待老爷气消了再提也不迟啊。”惜雨宽慰道:“来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清云此刻哪里还有心情顾念晚餐,低落地一推碗:“一天不吃哪里就饿死了。”
惜雨此刻心焦却又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小姐为什么喜欢兰蝶了。”
清云狐疑地抬头看了惜雨一眼:“为什么呢?”
“都一样的倔,我今儿去看了她,也是一样不肯吃饭跟老爷抗议呢。”
“什么,这死丫头又开始倔了,那你可劝她了?”清云闻言开始坐立不安。
“当然劝了啊,可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这丫头什么事都做不好。”清云一急就在惜雨头上赏了一记爆栗。
“唉哟。”惜雨委屈地说道:“我从小跟小姐长大的,小姐都不听我劝,何况旁人呢。”
清云无奈地叹口气,愁眉紧锁。
“罢了,也不哄你了,兰蝶倒是听劝了,小姐是不是也听一回劝啊。”惜雨笑着把一盏羹汤递给清云:“小姐就当是赏我有功吧。”
清云喝了两口又放下了:“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了。更不会跟你们回去,你不许拦我,悄悄儿地给你我寻个住处,我会找时机带蝶儿走的。”
“小姐。”惜雨叹了口气拍了拍清云的手:“老爷责令我们这两日就得离京,所以,小姐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跟我们走吧,以后再想办法。”
“可是惜雨,我看田家荣华富贵也到了极致,家亡人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小姐!”惜雨愕然:“小姐怎说出这番薄凉的话,纵使老爷有千般不是,也不该做小辈的横加诅咒啊。”
“并非我妄言,我也曾对爹说过的,皇上似有灭商之心,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可是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又能如何呢,哪里还有来日,你若不帮我,那我跟兰蝶就是永别了。”
“好,小姐,我从小到大都信你说的话,我帮你。”惜雨犹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可是老爷呢,太太呢,你就冷眼旁观了?”
“运数都写在天命簿上了,他们不信我所说的话也该是命中有此劫,多说无益。”清云冷冷答道。
“小姐。”惜雨目中露出一丝陌生的神色,虽然知道清云一向理性,却从未见过如此无情的一面。
清云知道惜雨有寒心之意,也不多加辩解,只想心中叹一口气,自己不过是来凡尘了结与兰蝶的清远,切不可再与他人牵扯出欠或不欠的关系来。原本就与田家的老爷和太太无子女缘,不过借子女之名降临人世,以福禄之利以报之,一生了终了也互不相欠。
据实以告也算是尽了儿女之心。如若田家夫妇命中必有此劫自己强改他人命运,都会牵扯出下一世的是非恩怨,以大局来看确实不可为。
不几日,便是离京的日子了,正是大雪纷飞,遮天蔽日的雪下得飘飘洒洒,不知人间悲欢离合,柳生携带清云与惜雨去田家道别。
田家太太想嘱咐什么,却又不好开口,只是不停得劝说,此去一定要勤事公姑,安顿家业,相夫教子不可有有违妇德的想法。
清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不知田家太太念叨了多久,清云忍不住打断了话头:“娘,我能不能见见兰蝶,跟她道个别。”
田家太太被唬了一跳,一转头看见田家老爷的脸已是阴云密布,遂急忙说道:“你这丫头,才怎么跟你说的,你竟是一点也没听进去。罢了,天色不早,趁早上路吧,别临走前还惹你爹生气。”
“娘。”清云不甘地叫了一声,田老爷一拍桌子似要发作,田太太见状连忙催促着柳生一行人趁早启程。
“太太。”惜雨展了展一袭枚红色的披风拜了一拜:“小姐的确不宜去面见兰蝶姑娘,可兰蝶到底也曾是夫君的内人,也算和我们是一家人,如今举家而回,独留她一人在异地他乡,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那也太不近情义了,不如我和夫君替小姐去道个别,也算是尽了情谊了,了了小姐的念想。”
田老爷不答言,田太太蹙了蹙眉头无奈地点点头算是默认,柳生拥了拥清云的肩:“别傻站着,去车上等我们把。”
清云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不知还能否再见,大雪飘飘蒙蔽了双眼,只看得惜雨那袭枚红色的连帽披风在风雪中那么鲜明。
“云儿,听你夫君的话去吧。”田太太安慰道:“你只管放心,我们不会怠慢她的,待你们都回转了性子我再求求你爹让你们一家团圆吧。”
清云泪眼迷蒙地看着眼前慈爱的田太太,虽说是命中无子女缘分,但朝夕相处二十余载,今日就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亦有诸多不忍,强忍着离别之悲和对兰蝶的牵挂伏地冲田家老爷和太太扣了个头,被丫头们搀着上了马车,临上车的那一回眸清楚地看得田家太太正在抹泪。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柳生搀着那袭枚红色的披风唔得严严实实的惜雨走了出来。拥上另一辆马车,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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