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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梨花压小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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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她们与怀溪接触最久,过从甚密,更因为她们各自的身份以及背后代表的势力。
前者是天下首富蓝荣的独女,南海神尼的入室弟子。
后者是枫叶山庄的大小姐,有名的“天下第一侠女”。
巧的是,这两家,都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难道是天意么?
顾翩然淡淡敛眉,掩去了眼中的复杂之色。
鼓敲三声,众人一静,顾翩然也将注意力放了几分到场上。
上台的是一名姿容俏丽的少女。
秀发高高束起,未簪头饰,顾盼间神采飞扬。
身材颀长,腰挂佩剑,一身素净利落的短衫更衬得她英姿飒爽。
顾翩然心中闪现两个字——苏妍。
这般风采,倒不负“天下第一侠女”的名号。
她既是这枫叶山庄的大小姐,代表东主主持也是在理。
果然见那少女双手抱拳,对着在场诸人爽利一笑:“小女苏妍,代表鄙庄多谢在座诸位莅临。”
哼,顾翩然不禁在心中冷笑:苏嵁这个老狐狸,自己不出场,派了自己女儿上台给众人来这么一场下马威,众人若是怪罪,也全可推托女儿年少无知,摘去了错儿,倒是有心思。这武林大会可不是你枫叶山庄手下的傀儡戏,只不过借了你的庄子办事,经你这么一欢迎,倒像是群雄受你安排,听你号令了,这野心却是不小。
不过圣水宫此番本就不为争夺那天下第一,随你如何。
眸光一闪,掩去其中的讽色。
让顾翩然不快的是身边骆怀溪的反应。
自从见到苏妍上场,她就瞪大了双眼直直盯着人家看,毫不避忌。
知情的也就罢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难道溪儿忘记自己现在是一身男装么?
顾翩然却不觉刚才众目睽睽之下骆怀溪扑进自己怀中的时候,自己丝毫没有介意的念头。
才上台,苏妍就感受到一束火热的视线。
不用看就知道,是溪溪。
她心中偷笑,又有些嗔怪,故作不知,却又绷不住往对方那里投去眼神。
刚才骆怀溪扑进顾翩然怀中的一幕自是被她看在眼里,虽然告诉自己她们只是师徒,但分明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暧昧。
那圣水宫主的眼神,藏了什么?比宠溺更多,比怜惜更甚……
最让她在意的还是溪溪,那一刻仿佛拥有天下的满足的神色,也许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吧?
溪溪还是那么天真,一点没有变呢!
苏妍在心中默默感叹着——台下那个挥着小手,冲她笑得灿烂的小脸,除了某个小笨蛋不做他想。
齿如编贝,唇如点朱,在女孩身上可称娇美,在男孩身上就只剩娇弱了。
现在的骆怀溪,一身男装打扮,却是一派女儿家作风。
先是对着圣水宫主投怀送抱,又是对着枫叶山庄的大小姐大献殷勤,想不招人鄙夷都难,一时间,“小白脸”、“娘娘腔”之类的称呼纷纷被冠在她身上。
只当事人犹自不觉,还是乐呵呵地朝着台上的苏妍挥手致意,自以为含蓄地打着招呼,不可谓不迟钝。
苏妍无奈地转开眼不再看她,但心里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扬。
不得不说,骆怀溪娇憨却真挚的表现,甚得她心。
不过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多想,武林大会是爹爹多年的梦想,天下第一的宝座,是他毕生所求,即使是溪溪,若是成了阻挡爹爹的绊脚石,除了扫清障碍,她别无选择。
唇边的笑意带了点苦涩的味道。
骆怀溪现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见到了师姐,见到了师父,居然还见到了妍妍,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呀!
师姐还是喜欢欺负她,不过她也乐得跟师姐玩闹。
师父还是冷冷淡淡的,只有面对自己时才温柔。骆怀溪心中有一个小人正叉着腰仰天大笑,又欢喜又骄傲,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真恨不得直接黏在师父身上撒娇才好。
能见到苏妍倒是一个惊喜。
几天前的不告而别,本以为定是遥遥无期,不料没几日又相逢,果真是有缘!
等会一定要好好批评一下妍妍,不打招呼就走实在是太讨厌了!
骆怀溪盘算着一会怎么抓住对方“教育”一番,脸上露出了在别人看来谄媚在苏妍看来幼稚在顾翩然看来碍眼在自己看来真诚的笑容。
讲完一大段场面话后,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马上有两个彪形大汉飞上台开始拆招。
苏妍跃下舞台,退在一边,遥遥望来,对着骆怀溪微不可见的一笑。
骆怀溪也回以露齿一笑。
“城儿,交给你了。”留下冷得掉渣的几个字,顾翩然面无表情地拂袖离开,也不解释,更是直接无视一脸莫名地看向她的怀溪。
顾倾城恭敬地应下,有些奇怪,却慑于顾翩然的脸色不敢多问,依言坐在席上。
目送着师父离开,她一把拉过一旁的怀溪,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惹师父生气了?”纤手状似无意的搭在怀溪的腰间,作势要扭。
感觉到师姐无声的威胁,怀溪倒抽一口冷气,瞪圆了眼,小嘴微张,一脸无辜:“我没有……”悄悄将细腰挪出魔掌。
顾倾城狐疑的看着她,没有动作。
怀溪正气凛然只差指天发誓了:“溪儿一直很乖,绝对没有惹师父生气!”
她认真地看进顾倾城的双眸,眼波盈盈。
顾倾城一愣。
趁着对方愣神的当儿,骆怀溪一扭身离开她的桎梏:“我去看看师父!”脚底抹油逃了开来。
顾倾城气急败坏地瞪着她的背影,心有不甘却碍于师父的嘱托和任务,只能裣衽端坐,保持着早已挥霍殆尽的淑女风度。
心里暗暗将骆怀溪骂个半死:臭小鬼,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居然敢对自己使美人计?更可恶的是自己偏偏还就上当了……想着想着,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顾翩然双手负于背后,步步生莲,悠然前往枫叶山庄专供各路英雄豪杰休憩的别馆——圣水宫全是女眷,因此独占了一座小院——长长的一段距离只眨眼间便到了,这缩地成寸的功夫端的是绝妙。
然而枫叶山庄的仆从们却无暇欣赏,战战兢兢地躲在道旁不敢动弹,生怕触上去遭了殃。
彼时众人都在演武场,所以除了零星的几个仆从,并没遇到什么人,她却仍旧如平日一般从容——如果忽略那一身凛冽的气势和地上已经有细微裂缝的青砖。
顾翩然知道自己应该保持着掌门的仪态,宗师的风度,但是这一刻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溪儿和那人相视一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再呆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正依城儿的武功也是绰绰有余了,她也不必出手,不如在后院修炼内功消磨时间吧。
心中烦乱的顾翩然盘膝而坐,默运着心法,试图通过练功驱散萦绕在心头的画面,没有发现窗外一闪而逝的黑影。
☆、16心魔
师父怎么突然就走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旧伤又发作了?不行,我得跟去看看。
骆怀溪越想越心惊,也不再跟顾倾城周旋,匆匆脱身便向顾翩然追去。
只是她初来乍到,未入别馆而是专门由顾倾城带进会场,所以她并不认路。
独自在枫叶山庄里晃悠了一会,陆陆续续抓了几个经过的仆从问路,这才找到了圣水宫暂歇的小院。
这小院远离主院,人迹罕至,倒是清幽。茂林修竹,小桥流水,十分别致,要在庄子里修建这景观实属不易,枫叶山庄的财力可见一斑。
只是进了院门怀溪又犯了难,这么多间屋子,到底师父住在哪一间?偏偏刚才只顾着打听师父去了哪个院子,忘了问师父住哪一间了。
暗骂自己一通,知道按师父的性子绝对不会回应自己的呼喊,骆怀溪决定用最笨却也是最实在的办法——挨个找。
从左边的回廊开始找起,每一间屋子都上前试着推门,然后再叩门,叫几声师父,若是不应则再试下一间,如此往复,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将第一排房间排除。
骆怀溪清了清嗓子,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骨,给自己加油鼓劲,向第二排房间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倏忽而过,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道异香袭来便失去了知觉。
厢房内,顾翩然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手心向上,心中默念着圣水宫的心法。
面上是一片平静,心底却如波涛汹涌。
回忆起过往种种,与恋人相识、相知、相恋的情景,在廊下相偎赏月,在河畔迎风起舞,在树下葬花定情,在榻间彻夜缠绵……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恍然一如昨日,最后却定格在一张稚嫩而清俊的笑脸——那是徒儿骆怀溪。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停止运功,否则会有走火入魔之虞。
却另有一股执念阻碍自己,怂恿自己继续修炼。
她不愿意承认,溪儿在自己心中已不只是徒弟;她不愿承认,溪儿的出现让恋人的脸渐渐模糊;她不愿承认,溪儿已成为她的心魔。
在不知不觉间,溪儿已经占据了她的心扉,左右了她的情绪。
但是,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心浮气动,犹自不肯停歇,反而迎难直上。
渐渐,阻滞减少,气息渐平,似入佳境。
猛然间察觉到异动,顾翩然强行收功,内力反噬,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得唇色娇艳欲滴。
抬眼看向闯入房中的不速之客,目光扫到他怀中的人时不由一凝,面无表情却是不怒自威。
见顾翩然并没有多大反应,那蒙着脸的黑衣人桀桀一笑,一把撤下脸上的遮掩,:“宫主大人,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本座?”阴冷的目光直直地锁在她身上,恨与欲的火焰交织。
“苍门主,别来无恙。”顾翩然语声淡淡,眼神毫无温度,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苍鹤鸣,苍剑门门主,正是三年前那群偷袭圣水宫的黑衣人的幕后主使。
因他的属下下重手伤了骆怀溪,顾翩然便派了门下暗堂弟子将他满门屠灭,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在顾翩然看来不过是清理了一堆垃圾,在对方而言却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苍鹤鸣虽是一派之主,却也敌不过善于暗杀的一整队圣水弟子,拼死抵抗才保住一条性命,到处东躲西藏,就怕被抓住。
日日逃匿没有让他绝望,反倒激起他的凶性,让他无时不刻不惦记着报仇雪恨。
只是江湖众人全凭实力说话,强者为尊,又有官府介入,要扳倒圣水宫谈何容易?凭他一己之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潜伏许久,终于发现了一个绝妙的时机。
原想趁对方落了单好行动,没想到又有一只小羊羔送上门来,他的胜算更大了。
他冷笑一声看向顾翩然:“本座一门三百一十七人,尽数被杀,是不是你们圣水宫做的?”说到愤怒处牙齿咯吱作响,手下一使劲儿,骆怀溪白嫩的颈项瞬间浮上了青痕。
顾翩然心中一痛,却面不改色,只淡淡地答道:“不错。”手下悄悄运功,嘴边又渗出几缕血丝。
听她大方承认,苍鹤鸣恼怒更甚,见她运功吐血,又张狂得意:“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中了我的化功散,不出半刻便叫你功力尽失,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见顾翩然不接话,他又忍不住炫耀:“这化功散千金难得,是我费了千辛万苦从北疆毒医那里求来的奇药!”她仍是不为所动,苍鹤鸣眼珠转了一圈,笑的不怀好意,“哦,忘了说,我还在里面掺了些别的药粉,似乎是‘鸳鸯和合’?还是‘颠鸾倒凤’,啊呀呀,是不是都添进去了呢?”
说到起劲处,他一双粗糙的大手来回抚摸着怀溪滑腻的脸蛋,眼神却是大剌剌地盯着面罩寒霜的顾翩然:“这毒医的药果真名不虚传,无色无味,见效极快,要不是早先服了解药,本座也要受不住了呢!不知道凭宫主大人的修为可以扛多久呢?我怀中的小美人可是支持不住了!”似在回应他的话一般,怀溪脸色绯红,无意识地扯着领口,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若是你束手就擒,乖乖从了本座,本座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苍鹤鸣的手缓缓在怀溪的腰间轻抚,眼神却对着顾翩然,谨防她的动作。
顾翩然一时怒急攻心,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她浑不在意似的取出丝帕拭着嘴边的血迹,冷冷地看着胜券在握的苍鹤鸣:“你既要寻死,本宫成全你。”
话音才落,手中的绢帕已向着他掷出,虽是细软之物,却由于内力的灌注锋利无比,犹如飞刀一般射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他来不及避让,只能堪堪偏过头去。
这一避虽是免去身首分离的下场,却被削去了发髻和半边耳朵,登时血流如注。
“你……”苍鹤鸣心下大骇,这顾翩然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中了化功散还能有此余力,委实可怕。
此时他发髻散落,满脸鲜血,由于疼痛而面色狰狞,仿若厉鬼一般。
“毒妇!你难道不管徒弟死活了么?”他惊怒交加的大喝,恐惧却慢慢渗出心底——这女人的表情过于平静,平静的让他不安。
这不应该是一个中了化功散又投鼠忌器的人所有的反应。
不对劲。
他压下不祥的预感,正准备掐着怀溪威胁,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低头看去,顿觉心胆俱裂——他的一双手此时竟然齐齐脱离了手腕,落在地上,切口平整,鲜血飙溅,在他低头看去的时刻才惊觉剧痛难当!
竟然是顾翩然化指为刃,凝虚成剑,削断了他的双掌。
这是什么武功,为何从未见她用过?
却再也没有机会让他明白了。
“啊啊啊!”抱着双臂,他痛得蜷缩在地,不住打滚,突然又觉得喉间一痛,一阵窒息。他知道这一次被划开的是他的颈动脉。
没想到占尽优势的他,还是败在了对方手中。
他挣扎着看向取了他性命的人——此刻顾翩然已从床榻上站起身,面色无波地觑着他的惨状,仿佛觑着区区一只蝼蚁一般。
“嗬嗬……”他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双手也施展不出武功,浑身一阵抽搐,带着怨恨与不甘,停止了呼吸。
一步错,步步错。
也许从他站上与圣水宫的对立面起,就注定了死亡。
这个女人的狠绝,他远远不及。
结果了苍鹤鸣,确认他已断气,顾翩然才松了一口气。
心神一松懈,身上一阵虚软,差点站立不住。
她强自提气,抱起仍是昏迷着的怀溪,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另寻了一间干净的厢房,小心翼翼地将怀溪安置在床上,她也支持不住,倒在一边。
这化功散的确霸道,方才她暗自运功,气血逆行,硬是将部分药性随着血液逼出体外,虽然减弱了药性,却也加速了药效,若不是咬牙坚持,只怕早就失态。
趁着苍鹤鸣大意之际,用丝帕引开他注意,其实这虚空指刃才是真正的杀招。
圣水宫藏书阁内典籍无数,功法精妙,岂止世人所知的三绝?否则,仅凭一个暗杀小队又怎么能全歼苍剑门三百一十七人?
圣水宫的势力远远比它展现在世人面前的还要强大——包括她这个宫主。
只不过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一个骆怀溪:武艺低微却分量极重,绝佳的棋子,又怎么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幸而她诛杀了苍鹤鸣,救下了溪儿的性命,但这毒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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