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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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垂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将所有的餐具收拾到厨房，有条不紊地清洗着。
他的心被震撼了。
他自认为已经不再年轻，有些年轻的读者，时尚前卫的网络流行语言，让他有点儿摸不着边际，在这个庞大无比的虚拟世界里，什么人物都有，高手更是无处不在，让他吃惊不已，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
如果说以前自己的画画是一种孤独的事业，那么，现在在网上写原创小说，就是一种被众多疯狂的读者包围的热情的世界，在这里，他感觉不到孤独。
看着读者疯狂地猜测着辜成迷和许明侦、丁警三人的胜败，甚至是关于灵魂和肉体、善与恶的讨论时，他都会在电脑面前会心地一笑，一种彻底地参与其中又心领神会的笑容，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在摸索中，故事的结局，他还没有想清楚，也许，结局根本就不存在……
最近，他陷入了思考的瓶颈，一种对于这个复杂局面如何布局的尴尬和犹豫，让他停止了发文。
突然，他感觉写不下去了……
今晚，向来冷漠寡言的净，突然提到这部小说，让他措手不及，也有一些欣喜。
他突然发现，虚拟世界并不是触摸不到的，原来，离现实亦如此接近。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随时，都有被捅破的可能，根本不是他之前所想象的，能够彻底地保护隐私而不被人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清理完一切，看到静言又抱着电脑坐在客厅里，已经开始看小说。
他发现她每次看小说时，总是喜欢窝在沙发上，神情慵懒而沉迷。他悄悄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身旁，将水果盘放在她触手可及的茶几上，然后静静地从她身边经过，无意中瞟了一眼屏幕，居然是自己的小说。
蓦地，他感觉浑身不对劲，似乎自己的灵魂正在她的目光下逐渐显露，让他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小说，发表在网络上面，本就是让人看的，没有人看他才要着急呢！可为什么别人看无所谓，而她看却让自己浑身不自在呢？似怕被她窥视，却又莫名地期盼着……
他摇摇头，阻塞了四天的灵感，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冲开，被截断的情节在脑海里急速地蹿着、跳着，呼之欲出……
本是要逃避，却不知为何，却更想袒露了，至于为何？以及跟谁袒露，已经不是他想要考虑的，也许，更是不敢去想的。
……
静言彻底地沉迷了，眼神瞟到茶几上的水杯和洗得干净水润的水果，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微微一愣，心里泛出一种陌生的东西，有点儿怪异，却暖暖的，回头瞥了紧闭的客房门一眼。
也许，当初决定收留他成为合居之人，并没有错。这个男人，心细如发，勤劳又有着诸多洁癖，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除了没有事业心一点儿、性格太沉闷了一点儿、脾气古怪了一点儿，至目前为止，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居者。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在QQ上跟几个女人谈论着故事情节。《围城不危》已经完结了，那群机灵小鬼的续集，茶大又在吊胃口不肯开新坑，她正在闹书荒呢，想不到，她一向不敢兴趣的“恐怖”情节，也能如此地吸引她。
她非常好奇能写出这样一篇文的作者，是出于何种心态呢？她在字里行间，都感觉到一股神秘的灵气，那是赋之于丁警身上的灵魂，就像书中所言，丁警写出了辜成迷和许明侦，二人是他的灵魂，那写出丁警这个人物的作者，又有着怎样的灵魂呢？
“谋杀灵魂”？作者的名字也叫“谋杀灵魂”。直觉告诉她，这个作者的故事，也许更精彩！真实而精彩！而不像故事中的情节，那是虚幻而精彩。
她找遍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作者的联络信息，她急切地寻找着，突然，一道灵感闪现脑海，她要为这本书建一个群，然后让作者也加入进来，这样，不就可以找到“他”了吗？就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刚刚想着，她迅速地建好群，并在文中留言，为了不被刷下去，她在每个章节都有留言，希望作者不要太懒，至少今晚能看到她的留言，然后加入群中，她准备等“他”。
楚泽岳沉迷于创作之中，一口气写完两万字，一直缠绕心头的案件终于破了，他轻松地喝一口浓茶提提神，习惯性地上网页去看读者的留言，惊讶地发现满屏都是一条留言：“谋杀灵魂，太喜欢你的作品了，特意为本书建了一个书友群，邀请大大加入本群，群号：41440610，读者们急盼着跟大大交流！我在群里等着你！”
大大？呵……楚泽岳摇头失笑，感觉自己不太适合这个可爱的称呼，但这似乎是书友对所有写手们的一个可爱称呼，跟你的实际年龄是没有关系的，那是你在虚假世界中的一个普通身份而已。
要交流吗？他并不善于跟人交流！但挺感动这个书友的执著，是怕他看不到吧？但要加入群吗？其实，从刚开始上传的第一天，就有许多书友在询问他有没有群，有没有联络方式。
心里在思考着，手已经点开腾讯网站，迅速下载QQ程序。他之前并没有QQ，也很少在网上聊天，现在，似乎有了聊天的理由，那就交流吧！
有如此用心地追文的书友，交流一下又何仿？！
他申请好一切，因不熟悉而玩不转QQ，待他加入QQ群时，已经是深夜12点，那个群主一直固执地等待着。
“你是谋杀灵魂吗？”一个信息在右下角闪烁。
他迅速回道：“嗯！谢谢你辛苦地建立这个群！”
群主是“孤行原色”，一个非常独特的名字！
“不用谢！我非常喜欢你的作品！”
“……”
不知不觉间，两人热切地交流起来，期间，不断地有网友申请加入群，他们两人最后只能私聊。
时间，缓缓地流过，无声无息，穿越时空、穿越现实和虚幻，在网络的两端，连接着两颗特别的灵魂，由键盘传递着来自灵魂的交流……
曾有人说，现在的人，在网络上变得真实，在现实中只能虚伪！
也人有说，现在的人，在网络上寻找真实，在现实中制造虚伪！
更有人说，现在的人，在网络上出卖真实，在现实中享受虚伪！
还有人说，现在的人，在网络上相信真实，在现实中相信虚伪！
最后，迷失了灵魂！
20081223

第20章　人生奇遇

幽暗的花园深处，一条靠背长椅上，每到晚上总会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之中，让人瞧不清他的面容，只当是坐在长椅上休息的老人。
乔老领着花花在花园内散步，看到长椅上的人影时，老练苍桑的眸子里闪过精光，走上前坐在那人身旁。
隐在黑暗中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坐在自己身旁，左侧明明还有别的长椅，他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在看清楚坐下的人时，微微一怔，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抬头看着某处出神。
一阵挟带着花香的微风轻轻吹过，送来凉爽的夜风，也清除了心中的愁闷，两个年纪相仿、气质和身份炯然不同的老人，动作一致地抬头看向某处，彼此沉默着。
“靠左侧是18F，东南角的那个窗户就是她的房间。”乔老突然主动开口，随意地说。
老人闻言一怔，戒备地看他一眼，灼灼的眼里盛满难以抑制的嫉妒，不予回应。
“容丫头父母双亡，不要吓着那孩子。”乔老语出警告地继续说，并不看身边的人。
“跟你无关！”老人破碎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激动，不满地瞪着乔老。
“你本是跟我无关之人，但如果吓着她了，我就不会袖手旁观。我不管你是谁，对她有什么企图，但不能伤害她，否则……”
“据我所知，她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
乔老的话被一道沉闷的声音冷硬地打断，他颇有深意地看着身边的老人，思量着他话里的意思。
最近一年以来，他知道这个奇怪的老人对容丫头很特别，刚开始时，他只是暗中警剔着，怕这人有什么坏心眼，但仔细观察下来，从这个老人身上找不到任何危险的迅息，此人反而总是躲避着容丫头，只是偷偷地在一旁看着她，却不去打扰她。
从这个老人身上，乔老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苍凉和浓重的悲哀，他就是知道，这个老人不会伤害容丫头。但这一次，他做出格了，他已经渐渐地在靠近她，这是很危险的，自己一定要制止他。
这个老人身上的气势并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流浪者，更不像是一个普通拾垃圾的，他做事细致而有条理，非常有计划，身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气势，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不想引起她的注意，就要做到彻底地远离她，看着她可以，但不要打扰到她的生活。否则，我就告诉她你的存在……”乔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直接面对着他。
“不要！”老人怯懦地吼出声来，破碎而闷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冲出来，声道似在震动般轰鸣作响，眼神复杂地盯着乔老，眼里有着挣扎、不服、痛苦、自卑、嫉妒……
“不要！我……我看着她就好……看看就好……还有，谢……谢谢……”
老人失魂落魄地离开，背影瘦长而孤独，影子拖得长长的、细细的，走得越远，影子拖得越长，也越来越模糊，终至消失在花园尽头。
乔老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这个人到底是谁？没有危险，也没有纠缠，只是偷偷地看着就好，那样卑微的要求，让他的心莫名地一沉，下一次，有必要看清楚此人的相貌，也有必要再调查一下了。
那一句谢谢，让他仔细品味着，对一个陌生的人，甚至是阻挡他的计划的人，又有何谢字可言呢？
不过，不是危险就好！
……
太过沉迷于小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黑着眼框去上班，坐在地铁里，静言昏昏欲睡，脑海中只有对于“谋杀灵魂”性别的猜测，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感觉这个人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有个性、有修养的男人。他的心思细腻、思维敏捷、想象丰富、说话亦风趣极了，看他昨晚从容地应付群内众多“高手”的挑战就可知道了。
她迷迷糊糊地走进办公室，推开专属办公室的门，一阵浓郁的花香迎面扑来，她垂下眼帘，莫名地想要叹气，看来，那个男人真的对她感兴趣了，属于女性的虚荣感悄悄地冒了出来，被她迅速冷静地压制下去。
世事总是这样，男人对一个女人来了兴趣时，想要什么他都会捧到女人面前，当然，没有兴趣时，也会如开始追求时一样，走得干净利落，无情得不如陌生人。
“容小姐，早！”
突然出现的男声，让静言着实吓了一跳，她反射性地看向声音来源处，有点儿眼熟，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
“呵呵……看来容小姐不记得了，那天晚上家母发脾气，多亏了容小姐帮忙，使她心情高兴起来，谢谢！”陈宇强诚恳的道谢，斯文的脸上有着愉悦的笑容。
“原来是陈先生！不知找我有什么事？不用如此破费的。”静言意有所指地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大束鲜花。
“容小姐误会了，虽然我有这份心，但现在看来，已经有眼光锐利的男人先一步行动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容小姐。”陈宇强别有深意地看着那束鲜花，淡淡地扯到正题上，精明的眼里涌上淡淡的无奈和烦心，想起了那个让他吃了闭门羹的女人。
原来，他仍是小看了她，以为是无爪的猫，想不到，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静言静静地观察着他，敏锐地知道，这是跟女人有关的事情，点点头。
“麻烦你今天陪一个朋友逛商场，你帮她做形象设计，今晚她要陪我参加一个重要拍卖会的晚宴，务必让她成为晚宴的主角。”
“没问题！”
“容小姐，不要在乎价钱，务必让她高兴为止。我相信容小姐的眼光，直接将账单寄给我就好。”陈宇强对于她自信的回答，露出欣赏的笑容，自信而漂亮的女人，份外迷人。
“陈先生，衣服并不是贵的就好，做为专业的色彩形象顾问，为顾客找到最合适的服饰是最基本的工作内容，但不是挑最贵的衣服。”静言淡淡地纠正他的错误观念，也为自己的专业正名。这些男人，以为形象设计就是简单的名贵衣服的堆砌吗？那是暴发户才有的行为。
“我就知道找容小姐不会错的！拜托了，改天再单独请容小姐，以表谢意！”陈宇强诚恳地点点头认可，一个出色的形象顾问，自己的妆扮就是最好的名片，这个气质出众的女人，脂粉未施，却让人过目难忘。她有着一双奇妙的慧眼，能将他母亲身上锐利、傲慢的锋芒化解于衣着之中，就可见她的专业之强了。
“谢谢，这是我的工作，顾问费用是按小时计算，现在是9：30分，将她送至晚会现场就是结束之时，价格一律9折，陈先生你看如何？”
“呵呵……容小姐的专业素养我定是相信的，那就有劳了！我期待着你的妙手，希望能让她也拥有容小姐一样动人的气质。”陈宇强意味深长地说。
“人各有其独特的气质，如果都一样，那就泛味了，不是吗？我去准备一下，10：00赶到商场。”静言脑海中构思着今天的工作内容，走进刘丽的办公室。
陈宇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高深的笑容，这个女人，不简单，能让男人的心痒痒的，却又丝毫不张扬，聪明而懂得收敛的女人，也是一个玩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吧！
……
静言看着谷絮洁时一怔，她记得这个女人，本以为自己会忘记的，但她的特殊身份却让静言记住了她——谷镜明的妻子，那个出色的国画家的妻子，想起那个已经去世的人，静言的眼神一暗，面对着她，心情也变得复杂微妙起来。
“亲爱的谷小姐，我叫容静言，陈先生请来的形象顾问，叫我静言就好。”静言主动地自我介绍，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在心底承认，这是一个妩媚漂亮的女人。
“叫我絮洁就好！”谷絮洁略带腼腆地看着静言，心里赞叹着她的气质。出身于书香世家的自己，一直渴望的，就是拥有这样的气质，现在，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心里五味俱全。陈宇强请这样的一个女人来做自己的顾问，是在寒碜她吗？絮洁在心里暗自怀疑、愤愤不平着。
“进去吧！今晚是拍卖会晚宴，我记得陈先生是画商，高雅、古典的款式会比较合适，你的肌肤白嫩细腻，尤其是你的丹凤眼很有东方韵味，嗯……”静言在仔细观察她的气质和身体特征之后，迅速在脑海中构思着她的形象设计。
“妈妈，抱抱！”
一个怯怯的声音突然响起，引起静言的注意，低头一看，一个小不点儿紧紧地抱着谷絮洁的腿，委屈地想要妈妈抱。
谷絮洁心情烦闷极了，想到晚上要拍卖的画，心里一直不太舒畅，没有理会娃娃的要求，沉默地牵着她的小手往商场旋转门走去。
静言一怔，看到小女孩眼里浮现的泪水，心一揪，她是谷镜明的女儿。
“絮洁，我来抱她吧，小孩子逛商场，都会这样的。”静言走上前抱起小女孩，看着她欲哭泣的小脸，耐心地哄着。
谷絮洁见状，也不再多言，她本就是陈宇强掏钱雇来的，带带小孩，无可厚非。
20081224

第21章　雨夜恶梦

直到下午一点，两人才从商场出来，迅速赶往约定的形象设计工作室，进行造型和化妆，静言跟这里的老板是合作伙伴，当她有客户要在进行整体形象设计时，造型和化妆都会来这里。她跟老板琳商讨着造型构想和细节，琳听后频频点头，将谷絮洁请进工作室，关上了房门。
静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偏头看着低头不吭声的小女孩，眼里涌上丝丝复杂和怜爱，这个小家伙，不爱说话，也很内向，很像曾经的自己。
“你叫娃娃，是吧？”静言故意问道。
娃娃抬起小头颅，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