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而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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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翊难以抑制的蜷缩在地上，手指扣着地面却抓不到任何借力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对的你的关心换来的是这个结果，三个月的温馨是假的吗？你下手的时候还是毫不留情，我以为拥有了的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吗？
齐锋看着痛苦不堪的濯翊心里也不是滋味，紧了紧手中的鞭子，狠了心一鞭挥在了濯翊的胸口上，力道剩了七分，可是对于濯翊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濯翊强忍住不吭声，既然如此请保留我最后的尊严，濯翊双臂护住了面部，蜷成一团。
齐锋几乎下不去手，破口骂道，“你他｜妈不怕死是不是啊？”
“我管不了你是不是啊？”语气似是盛怒，目光却停留在濯翊的身上有些空泛。
又是破风的声音，濯翊伴着鞭子起落轻微的颤抖着身躯，后面的鞭子落下的杂乱无章，濯翊的手臂几道紫色的鞭痕，前襟已是面目全非。几十鞭子就这样凌乱的落在濯翊的身上，辗转在痛苦下的濯翊——狼狈不堪。
“管不了你，就不要待在这。”——冷漠。
意识有些飘忽的濯翊被这句话惊醒，颤抖着放下手臂，露出了一双惊诧而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你说什么？”濯翊的声音嘶哑中透出了彻骨的无助。
“我说我管不了你，给我滚！”说着拎起濯翊往外拖。
濯翊大脑一片空白，还是这样吗？还是回到了三个月前是吗？濯翊想大哭，可惜干涩的眼睛了然无神，仿佛两个黑洞，绝望无助……耳边回响着齐锋的声音——“给我滚，给我滚……”
齐锋把濯翊拖出了刑堂，众人见到满身是血、衣服破烂不堪的濯翊，心下一惊。
“锋哥？！”余寒刚想上前就被齐锋瞪了回去。
“不听话的人我留着干什么，滚……”齐锋决绝道。
濯翊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是这种，如此突然，如此决绝！濯翊突然紧紧抓住齐锋要拖他出去的手，空洞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齐锋。
齐锋被这空洞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艰难的稳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毫无情感的道“放手，我给过你机会了！给我滚！”
濯翊只觉得世界轰然倒塌了，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自己，那个孤独被遗弃的自己，那个不被所有人期待的自己，他告诉自己这样的伤自己经不起第二次！
空旷的厅堂一个微弱的、刺耳的声音，“你差我一个愿望！”
齐锋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他不敢想，也不愿相信那个他认识的骄傲的、带些玩世不恭的孟濯翊会这样做，齐锋不知道如果他开了口，还能不能过自己这关。
“不……不会了，以后不会了……”濯翊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软弱，但是他想为自己争取，就在自己想重新接受一位父亲的时候，这样的打击击垮了他所有的防线，只要一个可能他都不想放弃。
“都没什么以后了，那个愿望自然不作数了！”讥笑的语气。齐锋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烁的流波掩盖不住的酸涩。
“……不要……”濯翊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打过自己，他给自己按摩，他去开家长会，他给了自己如父的温暖和爱，如今却要遗弃了吗？
濯翊近乎恳求的眼神让齐锋的心狠狠的疼了一把。坚毅如他，这一刻似乎呼吸都是痛苦，濯翊身上的猩红染满了衣服，半边脸夸张的肿起，一份挥之不去的痛苦，这样的濯翊让齐锋几乎想要紧紧的抱住他！好好的疼他！
齐锋松开手，濯翊眼神一亮，这样的神彩让齐锋几乎是咬牙道，“把他给我拖出去，滚！”
濯翊再难站住，跌坐在地上，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齐锋，直到小弟上前把他粗鲁的拖走，都没再发出一个音节，只是看着齐锋。
濯翊那天的眼神齐锋一辈子也忘不了，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齐锋失了魂一样坐在椅子上，似乎让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
“做戏就要做的真，他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余寒继续安慰道，“锋哥别担心了，过了明天就好了。”
“妈的，真想马上毙了姓林的！”齐锋怒不可遏的架势凌厉骇人。
“濯翊那边？”余寒小心翼翼的问道。
“找个机灵点的跟上，青盟的人见到他应该不会找他麻烦了。”要不是青盟的人躲在暗处，处处下手，自己也不用……
“今天居然截杀踩点的人，锋哥你看要不要换地点？”余寒分析道。
“不用了，换了有用吗？而且既然濯翊研究好的路线，在那吧！”不能让濯翊的好意打水漂了，况且换了一样能出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濯翊：蓝羽你就是后妈！蓝羽：儿子　你就忍忍　阳光总在风雨后啊！濯翊：你不知道打的多疼啊！蓝羽：妈会给糖的……濯翊：我不要糖，我不挨打就行……蓝羽：不行　拍神马的没商量！濯翊：你就是个后妈！蓝羽：再说！再说还虐你，虐心……濯翊：妈　我错了……蓝羽：晚了！


、第十五章　子弹的轨迹

青盟当然不是吃素的。
男子正坐在沙发上，手上的香烟已快燃尽，只剩点点的火光还在跳动似乎生命尽头的挣扎。男子眉头微皱似乎正思考着什么，眼里闪现一丝浓烈的肃杀之气，侧立一旁的小弟一脸恭敬，忽然一阵铃声打破了沉寂。
“楠哥，海然哥的电话……”小弟恭敬的递上。
接过电话，男子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嗯，你说之前动手砍的那小子啊，听说是让齐锋赶出来了，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操心！”
“新场子打理的不错，你小子越来越能干了！”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子简直喜笑颜开，笑声也爽朗几分。
“咱们和祥记和齐锋一定得有个了结！你小子加把劲儿，下个案子做好了上次提的那几家公司都是你的！”男子几分狠戾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说罢男子挂断了电话，点点茶几。　小弟会意的端上一杯茶，关切的问道，“楠哥，要不要做了姓孟那小子。”
“静观其变，若当真是让齐锋扫地出门的碰他还嫌脏了我的手，都那样了还想有什么利用价值吗？准备好明天的事，两年前我出国错过的，这次一定要齐锋血债血偿！”男子语气狠绝凌厉。
“是，楠哥！”
十二月的圣诞节快要到了，处处洋溢着都市生活的繁华热闹，就如三个月前那个夜晚的灯红酒绿一样，令人迷醉，令人心碎……
同样的街道多了节日的气氛、多了拥挤的人群，不复上次的恍惚茫然但此刻的清明却显得更加的孤独无助。濯翊多希望他的神智可以不要那么清醒，或许就可以像上次一样的放纵、一样潇洒或许还会遇到……遇到什么？遇到再被抛弃一次的机会吗？濯翊甩甩脑袋，放弃这可笑的想法。
第一场小雪为圣诞树蒙上了一层纯白，干净、简单；也为濯翊的心结上一层冰晶，寒冷、刺骨……
静静飘落的雪花落在濯翊的身上，一件原本保暖的羊毛衫此刻就像一块破布挂在了濯翊身上，冰冷的雪花落在伤口上，濯翊却笑了，不对称的小脸上此刻的笑容凄楚、讽刺、绝望……
鞭伤下翻出的新肉被寒风吹的刺骨的疼，冰晶刺激着伤口似乎在伤口上撒盐一样，对这一切濯翊却好似无动于衷一般，唯有心中最大希望的幻灭让他觉得心像刀割一样疼，似乎那些无情的鞭笞全部落在了心上，齐锋决绝的眼神一直在濯翊眼前浮现，无论睁眼闭眼都摆脱不了。
濯翊静静的站在公园的湖边，吸了口凉气呛的一阵猛咳。不远处是一起散步的情侣，还有一家三口出来遛弯的人，原本小雪中的静谧、浪漫似乎通过那些人幸福的笑容都看的到。濯翊不觉得苦，只想笑，只是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了……
看着已经结冰的河流，濯翊真想把自己的心也冰封在里面，那样就可以不去想，不去期待，也不会痛了吧？
那一夜濯翊就蜷缩在风雪中，在湖边的座椅上蜷了一夜……
濯翊是冻醒的，醒来时身上积了层薄薄的小雪，濯翊苦笑不用担心伤口会裂开了，这一整天濯翊呆坐在那里，一直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像座冰雕一样，不吃不喝也不说不动，只有偶尔一张一合的眼睛和胸口微微的起伏还昭示着他还活着。
脑海里一片空白，忽然大批的片段涌进脑海，一边是父亲小时候对自己的好，瞬间又变成那丑陋的嘴脸和无情的皮带；另一边是齐锋细心的照顾自己，瞬间又转成那决绝的眼和狠辣的鞭。剧烈的冲撞似乎在撕裂濯翊的心，到头还是一样，一样的一无所有，自己只能拥有虚假的爱吗？自己是不能期待爱的吗？
濯翊双手掩面，隔离开了那个世界看不见了那些人、那些事会不会解脱？指缝里滴答滴答的泪水滴落进雪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濯翊甚至觉得自己的悲戚都是多余，谁会在意？谁会怜悯？
下过雪又是晴天，明媚的阳光却驱不散濯翊心中的阴霾，当夕阳的余晖撒向湖面的时候，濯翊终于动动已经失去知觉、红肿异常的手脚缓缓的从座椅上爬下来。
走起路来已经是遥遥晃晃，濯翊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自己又发起了高烧，只是每个毛孔都在颤抖，每次呼吸都异常的辛苦。他步履维艰、漫无目的的走，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下，看着熟悉的集装箱濯翊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安东码头，不禁嘲笑自己，到底在关心什么，期待什么……
齐锋这一天一夜简直是坐立不安、寝食难安……一个又一个电话打给派去的小弟，听着电话里的消息，齐锋的心似乎被人狠狠的揉搓着，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但是一切不能前功尽弃，要是让青盟知道了濯翊的重要性，那么即使自己不在了依然保不住濯翊，况且青盟到现在都躲在暗处，齐锋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们的监控中，形势十分被动。江湖人的狠绝要是报复起来，会附带着毁掉你所爱的一切。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次齐锋没有选择。
终于天色全暗，齐锋带着余寒和一众兄弟去了安东码头，所有人的枪都已经上了镗，齐锋只一个念头，这次一定要一个不留，然后活着带濯翊——回家！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说是毒品的交易但大家心照不宣这次其实是两军对垒。这次齐锋不仅想永除后患，而且想对毒品生意的线和所有的产业进行一次彻底的洗底，尤其是这只支线，货的纯度很好拆家们很满意，如果能扫清青盟的眼线和青盟的障碍以后定大有可为。
按照濯翊分析的路线齐锋反复研究了几遍不仅对他另眼相看，思维缜密顾虑周到，到了约定的地点，果然见得对方来人不少，最前面的一位拎着一个箱子。
“齐锋，别来无恙啊！”几分讥讽的语气。
“不愧是青盟前帮主的弟弟，真是神通广大啊！”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哈哈，锋哥更胜一筹，看来还是让你查到了不少啊！”
“林卓楠，林卓萧的弟弟，两年在外国因此逃过一劫！”齐锋淡淡的陈述着似乎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似的。
男人点点头，上前两步道，“还好，知道的不算多，你没查到的我来告诉你。我回国后重新召集青盟底层的兄弟，用了两年的时间重整班底，把已经成为你的线的产业重新纳到自己手下！”林卓楠轻叹口气，“为防你察觉，我忍了两年，齐锋当初你夺走的产业现在很多都回到我手里了！”难掩语气中的得意。
齐锋并没有显得多么的惊讶，自己的生意里都进了什么人，不说一清二白却也不能是全无察觉。
成大事者除了能力还需要勇气，齐锋无疑是勇敢者，在他看来只要他们并未作什么出格的事，用别人的人打理自己的生意，何乐而不为？而且以齐锋的能力他自信能完满的解决一切问题，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只要最后钱是进了自己的口袋，又没有出其他乱子，用的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的齐锋敢拼敢赌是因为他没有弱点、没有牵挂，却不曾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种勇敢显然不适用了，比如现在……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该做个了结了，说吧！”齐锋大哥派头十足。
“爽快！两个条件，第一就是……”说着打了个响指，林卓凡手下的兄弟押出一个人，那是——濯翊。
“我本来没想抓他，信你不会牺牲这么大来演戏，不过你沟通不到位啊，人家担心你，早早侯在这了，我干脆成全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濯翊神智有些模糊了，但这生死的关头，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头脑和分析能力，他说“牺牲这么大来演戏”这是真的吗？是为了保护我吗？濯翊心底燃起了小小的希望，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似乎是支撑他的唯一筹码。
齐锋看到濯翊的那一刻，心漏跳了不止一拍，这样的天气他几乎是赤膊的，乘着月色隐约能看到身上有什么在反光，齐锋心惊，血水混着落雪居然结了薄冰，齐锋的理智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稳住！
只听林卓楠继续道，“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开枪毙了他，今天的货就是你的，这支线从今天起也是你的。”说着示意小弟打开箱子给齐锋的人验货。
小弟验了货回到齐锋耳边轻声道，“货没问题，锋哥。”
齐锋哪里还考虑什么货不货的，却只能道，“看来你还有点信誉。”齐锋是指今天毕竟是谈交易的。
“江湖规矩，私人恩怨还是要分的。”林卓楠含笑，似乎他才是真君子。
说完林卓楠拉过虚弱的濯翊，“锋哥，来吧！”
齐锋站在距濯翊和林卓楠十米左右的地方，举起了枪。
若是我不开枪，濯翊必死无疑，若是我来或许还有机会……
“好，成交！”齐锋说的轻巧，看似从容的牵动了一下嘴角。
濯翊瞪大了眼睛，齐锋又看到了那个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眼神，并且更尖锐、更让人无法直视。
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已经没有了，濯翊暗笑自己愚蠢居然还会报有一丝希望，飞蛾扑火，注定是自取灭亡，濯翊不可抑制的大笑。
这笑声震破了齐锋的耳膜，每一声都仿佛在他的心上穿透一个洞，淌出森森的血。
终于打断这笑声的是子弹穿透身体的声音——齐锋扣动了扳机。
濯翊倒下的那一刻，他在想：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甚至比不上一包货，一条线……
“爽快，看来是我多心了。”林卓楠示意小弟把货交给齐锋。
“第二是什么？”齐锋担心濯翊失血过多会有危险，饶是齐锋身经百战，枪法很准，他确定没有打在要害的地方但失血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久闻锋哥身手好、又讲江湖道义，我和你单挑直制一方死亡为止，任何一方赢了都不得伤害对方的手下，如果你赢了那些场子还由你看，毕竟我的兄弟也要生活，你我的恩怨与他们无关就此两清！”林卓楠虽然想为哥哥报仇，但也是按江湖规矩办事的，说到底算个有情有义的人物。
而齐锋地位高，“记录”良好，自然林卓楠放心与他单挑，这算是高手间的默契吧！
两人分别卸下枪械向对方示意，各自向前走到了中间的空地。
两人就要出招的那一刻，齐锋一个闪身从后腰处掏出另一把枪，只听他阴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时间跟你耗！”接着又是扣动扳机的声音，林卓楠不可思的倒下，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看见齐锋奔向了濯翊。
那一战是齐锋一生唯一一次不顾江湖规矩，当然没有人会知道，因为能泄密的人在那一晚都成为了最会保守秘密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齐锋的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人数远比灭青盟时的人还要多。他们是根据濯翊的想法，借助集装箱隐蔽起来，只为等这一刻，接连不断的枪声惊觉而起，下一刻所有的人应声倒地。
齐锋的眸色几乎变的鲜红，触目所及全是濯翊的血，齐锋脱下风衣裹住身体如冰的濯翊，绝尘而去。
车速飙到了100多，齐锋抱着已经昏迷的濯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