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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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自我，是我心底最深的恐惧。我牢牢抓住这个底线，一旦触及，就会迅速采取自我保护的措施。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喜欢别人的前提是做好自己。
我记得那时候我刚从帝都回来，司绍对我连续两天都很冷淡。话不多，情绪也不高。
我那时候认定了司绍觉得我是个女精神病，疯疯癫癫不惹人喜爱。
我和司绍第一次说分手是在电话里。我回家躺在床上痛哭了两天。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哭着睡过去，再哭着醒过来。
醒着想的全是他，梦里也都全是他。
我一想到这个人从今以后便不再属于我，心里就疼的直抽抽。
在我痛不欲生了两天之后，我稍微振作了一点。
这是时穆若斯小心翼翼的跑来问我，说你和司绍怎么了啊？
我不说话，我说你去问他吧。
她跑去问司绍。对方的答案却让我们都大吃一惊，司绍说，没怎么啊，我俩挺好的啊。
穆若斯接着小心翼翼的说，你们，你们不是分了么……？
司绍沉吟片刻，说，没有啊……谁也没说啊……
于是穆若斯气急败坏的跑来跟我叫嚣，道，“许棠歆你耍我！”
我也是一头雾水，我说我明明说过了啊！
后来温长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赶紧安慰我，说，“你看，司绍他还是喜欢你的，他不想和你分手。”然后这个女人摸着下巴点点头道，“你别说，他这个无赖的举动还挺可爱的。”
可是这个时候他的一个朋友又跑过来跟我说，“哎呀糖姐，绍哥那意思就是你俩还差那么一句话，不过反正都一样，你在乎那一句话干什么。”
我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心里突然就碎了。我看不见听不到，却能感觉到那种碎裂的感觉。
我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被别人喜欢过。
我和温长空就像两棵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一样，在群花环绕之中，互相扶持一把，自给自足的稳步成长起来。而且成长的很茁壮很欢乐。你只要看着这两棵草，就一定觉着她们是在对你笑。
其实吧，我从小就不是自信的小孩。我是个反射弧很长的人，可能连成长过程都比别人慢热。到如今，我和温长空暂时出落成所住的笑里最拔萃的小孩之一。而小时候，我俩实在是最不起眼的。我俩看起来就像两个假小子，最不好看，看起来有点儿反应慢。都没主见，问什么都是好，或者就是随便啊。不活泼，不会讨人喜欢，不会唱歌跳舞，不会出风头，走到哪都是被欺负的。还得最后温长安那个孩子王领着一群手下的狗腿子小弟把别人欺负我俩的加倍的给欺负回来。
小学的时候合唱团排队，老师会特意把我俩塞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因为那时候就是土兮兮的，我妈怎么打扮我都没用。温妈干脆早就放弃打扮温长空了，就直接给温长空穿他哥的旧衣服。或者买男款童装一式两件。
新转来的同学后来跟我说，最开始以为温长空是农村来的小孩。以为我俩是一家的。
初中的时候，我和温长空暂时分开，没有念一间学校。隔壁班的男生会给我起外号叫黑寡妇，会跟我朋友说怎么有女生能长的这么难看的。但是温长空她班同学会背着她议论说，呀，这个男生长的真高！
会有各种人跳出来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你长得不好看。跟同班长的很好看的男生关系很好，只是很好而已，就会有人跳出来说，啊，他怎么会喜欢她呢，长的比我还难看呢！好吧，我知道自己不好看。
那么就不好看吧。
不好看是先天的，没办法，但是我们还可以干别的。我和温长空一致认为，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但是我俩每次考年级第一家里都会有巨额的奖金。
真的，我觉得我妈和温妈这点商量的很好，从小就让我俩在潜意识里将读书和有钱挂上了钩。以至于想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俩都特别单纯的在潜意识里有一种印象，就是只要好好学习，就能有钱花！
所以很自然的，我俩最终被各大校长轮番劝着去报考他们的学校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只在考虑，在对方都允许我们在教师食堂吃饭的情况下，我们怎样才能比较一下哪个学校教师食堂的伙食最好，能打几个肉菜……
不是没有男生说喜欢我的，有过一个，派他朋友说的，我拒绝了，他朋友就各种抨击我长的不好看。然后最后说，不好意思，这都是我们的玩笑，你自作多情了。
我满头雾水。我拒绝只是因为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生。不认识的人怎么会喜欢呢。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那我不认识你不能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在说你不好，干嘛狗急跳墙的来攻击我呢……又不是我先招惹你的。我当时挺委屈的，但是更多的是觉得对方很无聊。
可是谁知道，几年以后，当年攻击我的那个男生跟我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喝醉了抱着我说感谢我。我当时觉得挺有意思的，拍拍他的后背说好好好。
我的人生哲学是，要学会自嘲。要在别人嘲笑你之前，就狠狠的自己嘲笑自己。这样比被别人嘲笑好过的多。
不喜欢说真心话，总把真心话说成玩笑话。久了呢，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在开玩笑。这样比较不容易被伤害。
我的人生目标是，就算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也要能好好的活下去。离开谁都要能活下去，这样就不会怕失去。
所以我很在意。我很在意他喜不喜欢我。我在想，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么，那么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我在感情方面不是个自信的人，别人，更何况是他的朋友，这么一说，我很容易的就相信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天都神经质的发短信问司绍。我说你还喜欢我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你就直接告诉我。咱俩好说好散。真的，没什么的。

、第　9　章　（下）
司绍那时候刚刚辞职回了昭市。我只知道他每天都泡在网吧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后来他渐渐不回我的短信。
于是我开始打电话。
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冷着声音问我说，“你老说他们说我不喜欢你，他们是谁？！”
我一愣，我说，“是你的朋友啊。”
他在那边笑了，笑的冷冷的，他说，“哦，他们说我不喜欢你，那我就是不喜欢你了。许棠歆，你就这么想吧，挺好的。”
后来他渐渐也不接我的电话。
我们最后一次联络，是他有一天主动发来短信，问我忙么。
那是毕业答辩的前一天，想让我帮他翻译毕业论文前面的引言。我自然帮他。
他那天态度很好，只是每每我涉及到感情问题，他就闭口不言。
后来他把论文交了上去，跟我说谢谢。
他语气很诚恳，说，“你这是帮了我好大的忙啊，不然毕不了业的。我也没别人可找。”
司绍说的是真话，他这些年就没去过几回学校，同班同学都没认全。他那篇论文是他妈给他弄来的，商务方向，翻译起来我和李沫源，安五月，王米莲加起来都觉得吃力。
我赶紧耍无赖，我说“那怎么办，我以前说过的，只给自家老公免费翻译，其他人一字千金，你自己算算是给钱还是给人吧！”
他听我那么说突然被我逗笑了。是很舒心很爽朗的笑。我很久没听他那么笑过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他这么开怀的笑。
末了，他轻声说，那我还是给钱吧。
我急了，我说我不要！我就要人。
他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久，他说“糖糖，你照顾好自己。”
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那天走在上晚课的路上，突然裹紧了身上的针织外套，明明是刚到六月的天气，我却觉得好冷。
最终司绍完全消失了。
于是我开始打电话给周明亮。
我身心俱疲，我跟周明亮说，“亮哥，你让他是死是活……好歹给我个准话。”
周明亮笑呵呵的跟我说没事儿糖姐你放宽心他这人一阵一阵的过了就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跟我面前笑呵呵的周明亮第二天晚上扭头就从网吧里把司绍揪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司绍起初怎么都没有反应，就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由着他骂。
最后周明亮被惹急眼了，一推他，怒斥道，“你要是玩玩的，你就不应该碰人家！司绍你混蛋你！”
司绍据说当时眼睛微微有些血丝，泛着微红，一直没有反应的他突然后退半步，抬头静静看着周明亮，嘴角微微上扬到一个恰好很不在乎的角度。他说，“怎么，周明亮，你心疼了？呵呵，早知道你俩关系就不一般，是我多余了，横在你们中间了吧？”
跟我讲这件事情的人话也就说到这里。
我听的时候心里一凉，我心说别是动了手吧？我跟周明亮说过很多次，我说亮哥，我只是司绍的女朋友，不是第一个，也许也不是最后一个，可是你是他的哥们儿，哥们儿是一辈子的。
周明亮何许聪明的人，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这样就能生了嫌隙的。
周明亮对司绍是很重要的。司绍以前跟我说，他曾经以为我和周明亮眉来眼去的对彼此很有意思。那时候他就默默的走开了，再也不跟我说话。
他说曾经有个女孩子很喜欢他，但是周明亮表示过对那个小姑娘挺有好感，司绍就亲自把那个姑娘的手交到周明亮手上，语重心长的说你俩要好好的啊。给人家小姑娘说的都快哭了，含着眼泪质问他司绍你什么意思？结果后来亮哥和那姑娘也不过是成了朋友。
当时我和司绍在进地铁口，他正牵着我下楼梯。他说他后来问过亮哥喜不喜欢我，周明亮瞪大了眼睛回了他一声，哈？！
他长舒一口气，瞬间心里就舒坦了。
我问他说你要是觉得亮哥喜欢我你就也把我让出去啊？
他故意回头笑着看我，说对啊。
我当时就赌气站在那儿不走了。
地铁里头行人很多，我严重影响了交通，司绍赶紧来拉我。见我生气了，慌忙解释道，“哎，我这不跟你说着玩儿呢嘛！我不能啊！我当时不是年纪小么，我，我那时可不就觉得，那亮哥就是我的一切啊！”
我当时就笑喷了，没有继续跟他怄气。嗯，周明亮就是他的一切。
所以我很怕他失去周明亮，原本自周明亮工作以后，司绍又去了京城实习，他们两个人本就聚少离多，有些渐行渐远的意思。
他们那天最后到底怎样了我最终也不得而知。
可是当天晚上我再给司绍打电话的时候，他终于接了。
他上来就问，“许棠歆，你这样有意思么？”
我一下子愣住，我说我怎么了？
然后他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的朋友圈我融不进去，他们说的话题我理解不了。
我更加茫然，我小声说，可是，可是你是和我谈恋爱啊，跟我的朋友有什么关系？
他冷冷一笑他说，你自己不觉得你说的这话幼稚么？如果你真觉得没关系，你干嘛把这个事情闹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的眼泪开始不停的往下掉。安五月就在我的身边，她紧紧扶住我的肩。
这是我爱的人啊，他此刻正用着说过我爱你的那张唇，对我说着这世界上最残忍最伤人的话。
他说，许棠歆，我们还可以继续在一起，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喜欢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他低低一笑，声音又凉又苦，他说许棠歆，你是我第一个说分手的女生……你，你这也算是破了我的处了……
他说，周明亮说我不应该碰你……可是，可是我碰的时候，是喜欢你的。
我大惊，我说我从来没跟亮哥说过我后悔了啊，那是我愿意的，我……
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打断。
他声音很疲惫，他说，那你和周明亮说去吧。
最后我说，我说“你，你能不能亲口跟我说一次，你就说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他沉默了很久。
我也流着眼泪等了很久。
最终他轻轻的跟我说，“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闭上眼睛，眼泪划过脸颊滴滴答答湿了安五月满身，她手忙脚乱的给我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我说，“有的！你不说我不会死心的啊。”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良久，终于，我听见他一声叹息，然后通话戛然而止。
他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我有罪。。。
、第　10　章　（上）
十　（上）
我在火车站接到温长安的时候他脸色很不好看。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温长安这么一张臭脸了。
我十分狗腿的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赶紧接过他的包，我说你是在火车上被挤着了吧？
温长安看着我，哼了一声。表示首肯。
温长安走到哪都不喜欢人多，不喜欢跟人挤。这点基本上稍微了解他一点儿的人都知道。也是，你看他那副遗世独立翩翩公子的欠揍样子，就不像是走亲民路线的人。
这直接导致了温长安在北京没事儿绝对不去公共场所的习惯。我要想拉着他陪我看场话剧，得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求他。
他如果装作没听见不理我，我就转过身，蹲在墙角，摸着四小少的头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温长安听见的声音说，“儿子啊，求求你干爹陪娘亲去看场话剧吧，你看你亲爹也去的早，娘孤苦伶仃的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要不，要不你去舔舔他……？”
一般说到这里，温长安已经怒不可遏的站起来了，他怒视我，说“许棠歆！你够了啊！我陪你去还不行么？！别让你儿子过来！”
温长安就冷着那么一张脸，扑了扑身上略微被挤出一点褶子的衬衫，径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抱怨，说“买了两张坐票也没有用，还是那么多人！下次我得买四张，把那一个单元都买下来才行……”
我就拎着他的箱子，一副奴才相的默默在后面跟着。心里泪流满面。
其实我真的很想劝温长安坐飞机，可是温长安从小到大都拒绝坐飞机。他的理由是，飞机不安全，随时有失事的可能，他的命很金贵，不能随便跟着一群平庸大众不明不白的没了。
而等我接到温长空的时候，看到她兴高采烈的在前面连跑带跳的走，后头陈默玉树临风淡定从容的拎着一个行李箱含笑看她。我终于明白了这对兄妹都是一个嘴脸。
同时，我也在内心深深的感慨陈默连拖着行李箱都像刚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机长一样英俊挺拔。
那天我们到了烤鸭店的时候，亮哥林萧和司绍外加上吴浩陆珂琰都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有一个人，一身白裙，身形娇小，安静乖巧的呆在司绍旁边，是那个“邻居家妹妹”。
我扭过头。
周明亮是第一次见到温长安他们，但也都是熟人，当初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们几个关系都很好。还没等我介绍，这几个人自己已经开始聊上天了。
周明亮说哎呀会长！这么多年可算是见着了！
温长安笑的母仪天下，说是啊是啊，棠歆来这儿还多亏了你照顾了。
周明亮又看看陈默说，哎你就是当时会长私下安排单独给糖糖加血那个男牧师吧？
陈默端庄的微笑点头。
周明亮一把拉住人家的手，就差痛哭流涕了，他说，多亏了你啊！糖糖当年自己手法不咋地还非要加T血啊！亏了你保证她能活着咱们开荒的时候才不至于灭的太惨啊！
陈默继续端庄的微笑点头，说好说好说。
陆珂琰见到温长空大叫一声“阿空！！！！”然后猛地就要窜上来抱她，被吴浩笑眯眯的薅着领子拎了回去。
温长空也动情的大喊“宝宝！！！”然后就要猛地扑上前，结果被陈默不动声色的揽在了身边。
于是陆珂琰只得眼泪汪汪的和温长空隔桌相望。
烤鸭还在炉子里，大家都落了座。林萧很贴心的把他身旁位置的椅子拖了出来，让我过去坐，我刚想走过去，却在经过司绍身边的时候被硬生生拽住，按到了他身边的位子上。
我看温长安突然停下了和周明亮的交谈，不咸不淡的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