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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长媳-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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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鸣却扶也没扶她,眼睁睁看着她撞在灰白的墙壁上,然后扶着脸,眼泪刷刷的掉下来。
这一幕顿时惊呆了走廊上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突变,顿时都面面相觑。
雷允晴被打得半晌抬不起头,捂着脸伏在墙上。
陆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几步上来拽着陆子鸣的手:“你干什么呢?怎么能打允晴?”
陆子鸣却挣开了,一把又攥住她的手。雷允晴只觉得腕上一紧,仿佛腕骨要被他捏碎了一般,被她狠狠拉到陆妈妈面前。他指着她的脸,仿佛全身都散发着凛冽的寒气,咬牙切齿说:“你自己说,你自己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陆妈妈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雷允晴被他抓得瑟瑟发抖,眼泪如断了线似的落下来,呜咽着摇头:“妈,是我,都是我的错……子扬和平宁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
陆子鸣这才放开她,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她。
陆妈妈颇为意外,目光却怜悯的望着雷允晴。
陆子茵看不下去,叫了声:“哥,嫂子又不是故意不说的。”
雷允晴拿开手,白瓷般细嫩的脸上此时已清晰的浮现出五个骇人的红指印来,叫人生生的心疼。
陆子鸣掉转脸去,仿佛发了狠一样不去看。
陆妈妈拍了他一下:“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允晴啊,她是女孩子,又是你老婆。”
雷允晴只是哆嗦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是今天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陆子鸣,眼神阴鹜,仿佛一条毒蛇一样。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样大的火,只因为子扬和平宁的事吗?还是因为别的?
陆子鸣静默着,过了许久,掉转身往外走。陆妈妈都叫他弄糊涂了,只好拍着雷允晴的手背,先安慰她:“好孩子,别跟子鸣置气,他也是气糊涂了。这个东西,也真是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老婆啊?回头妈就帮你教训他。”
雷允晴畏缩着抓着陆妈妈的手,那一巴掌的回音仿佛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可是那视线都比不过陆子鸣看着她时那尖锐的仿佛刀锋般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活生生的剖开了,血流不止。
她只是呜咽:“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如果没有爱上他,没有开始这段婚姻,那么也不会有今天这么惨痛。
她绝望的闭上眼,眼角大大的一颗泪珠,无声坠落。
*
陆子鸣走到医院外面,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半夜里路灯亮着一盏半盏,泠泠的更添冷清。他站在那里,像是中了魔魇,四下里一片寂静,他的耳边一直是她起伏的呼吸,哭泣的声音,他使劲甩了甩脑袋,可那声音纠结不散。
他慢慢的从背后抽出手,那被他攥得已经指痕深陷的手心。月光下,照出掌心深浅不一的纹路,他有点怔愣的看着,仿佛还不明白,刚才那一巴掌,是怎么挥出。
太快,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有说不出的痛恨。
他心里是恨她的,恨她的无动于衷。仿佛无论他怎么做,她都再不起一点波澜。不管是他试探性的讨好她,还是冷落她,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她要与他说的,就只有一句话:离婚。
心里是几近麻木的痛楚,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她仿佛突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不要他的爱,也不要他的人。
只有一次,他情不自禁,也是卑微虔诚的对她说:我爱你。
但她转过脸来却只为了另一个男人的事来求他。
他也想满不在乎的说“那就离吧”,可终究开不了口,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她再也不在身边,眼下这样互相折磨的煎熬,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他终究全盘皆输,输了她,输了所有,也输了自尊。
陆妈妈终于安排好一切,从走廊窗户上望下去,一眼就看见陆子鸣孤立的背影。
她独自走下去,陆子鸣依然站在那儿,朦胧的月影将他的影子拉得淡漠疏长,他背着手,一动不动的站着。
陆妈妈叹了口气,走过去,柔声说:“允晴还在医院里,你不去看看她?”
陆子鸣却蓦的回过头来,口气冷硬:“有什么好看?”
陆妈妈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跟妈妈还说气话。允晴刚才都跟我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闹得这样大,她比谁都难过。”
见陆子鸣不说话,她又接着道:“到底是女孩子,面皮薄,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你叫她以后怎么……唉!”陆妈妈又长叹了一声,“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是怎么搞的,没完没了的让人操心。我看你是心疼得要死,放不下她,还死活嘴硬。”
陆子鸣嘴角微微抽搐,眼神盯得笔直:“我有什么放不下?我不要她了。”
陆妈妈倒是没想到他这样说。微微一怔:“说什么呢?”
他斩钉截铁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她了,我们离婚。”


八十六,哪得回顾
好半晌,陆妈妈转过身,开始往回走:“离不离,也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这样的糊涂话,可别当着允晴的面再说,免得伤了她的心。”
他仍旧站着不动。母亲怎么会懂,这正是她要的啊。她与他闹了这么久,也不过为了离婚,她不让他与她同房,看到他就一副厌恶惊慌的模样,他已经受够了她这样的眼神。他苦苦维系,不过是为了能撑下去这段婚姻,只好一直演,在奶奶面前,假装工作忙,在她面前,还要假装毫不在意,作出一副成天花天酒地的模样。
张晚晴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也想笑。什么叫有家回不得。
他转过头去看医院,急救室那一层的走廊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在点点明亮中,仿佛还能看到她的影子,今后,只怕连这样的影子,也再看不到了。
平宁总算抢救过来了,手腕上细细的那一刀,却输了好几袋的血,吓得平妈妈差点晕过去。
雷允晴内疚万分。因为她的大意,差点弄出人命来。
而最颓废的莫过于陆子扬,短短两三天,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眸光死寂,发丝凌乱,下巴上生出凌乱的胡渣。陆怀年对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如今像是一潭死水,连发反驳也不会了,只是呆呆的坐在平宁的病房门口。
平家人对他有意见,他自己也不提进去,就一直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坐着,一动不动,好像隔着一道门在守护着平宁。只一扇门,却仿佛是隔着一个世界,一个他止步不能进入的世界,他害她变成这样,已经没有勇气再踏入她的世界。
受伤害的又岂止平宁。
平安本来就有一点傲气,这件事后变得更不爱理人,整个人像是冷硬孤僻的怪胎。之前她和人私奔的事情就被圈子里传为笑谈,如今再加这一桩,恐怕她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平家人本来决意不肯原谅陆子扬,但是在这段混乱的时期,他每日这样默默的守在平宁病房外,平家人还轮流换着看护平宁,陆子扬却仿佛从来没离开过一样,无论什么时候看,他总是坐在那里。
后来平妈妈看不下去,出来劝他回去。陆子扬揉了揉眼睛,眼眶里已经布满血丝,他只是摇头,说:“我没事,我就想陪着她。”
平妈妈没办法,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对平宁的心意,不是阿姨要拆散你们,你也顾及一下平安的心情。她被你们伤害成这样,每天还为了平宁医院和家两头来回的跑,你坐在这里,让她每天进进出出都看到你,心里多难受啊?”
陆子扬猛的抬起头来,没想到平妈妈求他的只是这件事。
也许平宁说的对,他的爱太自私,从来没考虑到其他人。这些天面对父亲的怒火,平家人无声指责的目光,他已经心如刀割。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的等待平宁醒来。
就算走到这一步,他也相信,无论有什么困难,只要两个人相爱,总能走过去。
可是平宁却先抛开了他。
从她决定自杀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再面对他了,那他还能怎么办?
他苦涩一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在病房外坐了整整三天,然后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起身,离去,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第四天,平宁昏昏沉沉的醒来,睁开的眸子在屋里扫了一圈,也没找到要找的人,护士就在身旁,问她:“要喝水吗?”
她无声的张了张嘴,不,不是,她不是要喝水。她是要……不……她不要……平安的脸孔映入她的视线,她一下清醒过来,张着苍白的唇,声音低低的嘶哑:“不……我再也不要了……”
平安看着她惊恐的模样,担心的握住她的手:“平宁,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平宁看着她不说话。这时,平妈妈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醒来,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脸上悲痛欲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平宁躲都没躲,只害怕的闭上眼睛,硬生生的接了,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肿起,半边脸顿时就麻了。
她知道父母肯定是动气了,平妈妈打完,又扬起手,眼看一巴掌又要落下来,却被平安拉住了:“妈,你别这样,平宁才刚醒,你要打出什么事来又要后悔……”
平妈妈尤不解恨,指着她说:“你从小就听话懂事,从来没叫我担心过,没想到你是不闹则好,一闹就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你叫我们平家以后怎么见人,你叫平安以后怎么做人?”
“妈妈,”平宁认命的垂下头,疲倦的开口:“您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吧,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平安。”
平妈妈扬起的手颤抖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生你们这俩丫头,就是来折磨我的吗?妈妈不是怕丢面子,是怕你们毁了自己!你们自己看看,平安这么大了还没嫁人,笑话一桩接着一桩,以后谁还敢要?平宁你更不像话了,你还在上学,就跟男人,跟男人……你将来可怎么办啊?”
“妈妈……”平宁拢着被子,泣不成声。
“你跟子扬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是他逼你的,妈还能不了解你,他能强迫的了你吗?你老实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在跟子扬谈恋爱?”平妈妈冷静下来,一条一条的开始逼问。
平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平安,却不敢正视她,急忙收回了视线。她摇摇头:“不,谁也没有逼我。都是我的错,我一时糊涂,勾引了姐夫……”
“你……”平妈妈只恨不得再给她一个嘴巴:“你们俩是串通好的吗?一个一口咬定是他逼你,一个又口口声声说是勾引他。你们是串通了一气来折腾我们这帮老人家吗?”
平宁紧咬着唇瓣,失了血的嘴唇本就苍白,贝齿深深的嵌进去,苍白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的可怜的眼睛,眼里却布满了阴霾,整个人看起来脆弱透明的仿佛一触即溶。
“妈妈,您别问了,他们是在谈恋爱。”平安突然开了口。那天在现场她看到陆子扬和平宁的表情,再加上平宁出事后陆子扬的反应,她就已经都猜到了,就算她不想相信也没办法。
她冷冷的看着母亲:“这事能全怪平宁吗?如果不是你们自作主张,把我和陆子扬拉一块儿,能闹成这样吗?我的终身大事不用你们操心,您要是嫌我待在家碍眼,非得把我送出去,那我就还回美国,省得让您看了就闹心。”
平妈妈差点没晕过去,指着她气得整个人都颤抖:“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行,孩子一个二个都长大了,不要娘了,开始挑我这个做妈的错了。你滚,你滚回美国去,以后都不要回来,我就当没生过你!”
平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镇静,只是眼里有掩不住的痛楚和疲倦,伸手拉了拉平妈妈:“妈,这事到头来谁都是受害者,平宁从小懂事,也就做错这一回,您就原谅她吧。说到底,要不是我不争气,让您操心,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后我不在您身边,您要多休息,别再操心这操心那了,有平宁照顾你,我也放心。”
她说完,自己倒先红了眼眶。平宁越听越不对劲,她这口气,怎么真跟道别一样的。
她拉了拉平安的袖子:“姐,你要去哪?”
从事发到现在,这是她跟平安说的第一句话。
平安握了握她的手:“我回来这段日子,还是觉得国内不适合我。正好我在那边的导师也有新项目要做,我打算过去帮他。以后,妈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孝敬妈,别再惹她生气了。”
“姐……”平宁和平妈妈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妈是跟你说气话呢,你还能真走吗?”
平宁摇了摇头:“可我不是说气话。这些天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出国并不是为了逃避,我只是选择更适合我发展的道路。人这一生不能只为了结婚生孩子,我也有我想做的事,将来你就会明白。”
平妈妈只是瞪着平安,眼圈里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平安扶着平妈妈,说:“平宁刚醒来,让她好好休息吧,这些事以后在说。妈,我们出去吧。”
平妈妈挣开了她的手,兀自走出去,平安跟上去,关门时,往里又扫了一眼,对上平宁的视线,嘴唇似乎动了动,到底没开口。
平宁无力的靠回枕头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平安临走时到底想跟她说什么了,她只是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是她一手毁了平安的幸福啊!
她哭得筋疲力尽,舌尖阵阵发苦,心却凉了,她情愿平安像妈妈那样扇她一巴掌也好,骂她不要脸也好,总好过这样无声的退出。平安走了,她知道平安是不会原谅她了,她彻底伤了她的心,平安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她了……
*
一个月过去了,北京的气温一天天降下去,西伯利亚又吹出新一波的冷空气,来势汹汹,直卷京城。几乎是一夜之间,这座古老的城市就上了霜冻,清晨雷允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仍然觉得手脚都冻成了冰,隔着柔软的皮毛手套,拉开车门的时候,还是隐约感到了金属的冰凉质感。
幸好江措站在过道那旁朝她招手,她裹得严严实实,毛绒帽子遮住耳朵,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和颧骨上的两团红色,她张着嘴,不知在说什么,面前吐出一团团的白色。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她是在说:“下雪了。”
是真的下雪了,北京今冬的第一场雪。空气里夹裹着细密如针的小雨吹拂过脸面,随着她说话间,刺骨的寒气透过衣领缝子灌进来,她伸出手,一朵晶莹的雪花沿着无边无际的天幕撒下来,正好落在灰色的貉子毛手套上。雷允晴刚要把手伸过去给她看,那雪片已经溶解,化作一点水迹。
她有点遗憾,不过更多的雪片夹杂在雨中落下来。她说:“北京的第一场雪为你饯行,这一路你必定顺风了。”
江措也笑,像个孩子似的脱了手套,拿掌心去接雪瓣。
又到了一年最冷的时节,然而在这个时候,她最好的朋友却要离她远去。
不能不说遗憾。
在天与地蒙蒙的细白雪烟里,韩沐辰的轮廓慢慢清晰。他没有戴帽子,剪得利索的短发下面露出耳朵的边沿,脖子上围了条墨绿色的羊毛围巾,一身军绿色长风衣,烟黑色修身裤衬出笔直的长腿,显得整个人挺拔如雪松。
他说话时雾气就在面前缭绕:“天气这么冷,怎么在外面说话。”
雷允晴指指江措:“下雪了,正兴奋着呢。”
“那是,上海不容易见到雪。”
“登机牌都办好了吧?”
“嗯,可以进去了。”
雷允晴一直送他们到安检入口处,江措站在队列里,转过身同雷允晴拥抱。
“你要好好的,不许打电话向我哭。”
雷允晴脱下手套,回抱住她的肩:“你也是,结婚时我会过去看你。”
江措拍了拍她的肩,低下头,一滴眼泪落在她的领子上,很快融进去不见了。雷允晴也没有放手,只是静静的拥抱着她,抬起头,就看见站在江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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