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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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这是绑架
安响南的治疗已经进入了最后复健阶段，虽还住着院，但已经能下床走动。小樵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情绪很激动的样子，见她进来才挂了。
小樵见状一下子过去扶住他：“二叔，你在和谁讲电话？你是不是接到他们的电话了，欢欢怎么样了……”
一连串问题炸得安响南一脸纳闷：“小樵，你说什么？欢欢怎么了？”
小樵这才放开手，耷下手臂，声音哽咽：“欢欢……欢欢不见了……”
正要细说，小樵的手机响起，在夜晚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小樵见是穆以辰的来电，颤抖着接起，那头急切的声音传来：“小樵！欢欢找到了！”
原来就在小樵去接安响南的时候，安屹东那头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欢欢就在安宇总部楼下的电话亭里。
小樵和安响南急冲冲赶过去，到电话亭一看，却见安太太和保姆拉着欢欢的妈妈王婉芬站在电话亭外不远处，只有穆以辰和边策在电话亭里，边策正仔细翻着欢欢的衣服查看，穆以辰则揽着欢欢问话。小樵这才明白过来，欢欢意外走丢又出现在这里，他们担心是有人寻仇，所以要先排查欢欢身上有没有危险物。两人检查完觉得没有异样，才冲她们点了点头，王婉芬早哭着奔过去，抱住儿子哇哇大哭，安响南也丢开拐杖揽着他们，浑身颤抖。
一家子哭哭啼啼，还是穆以辰清醒点儿：“还得送欢欢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他说那人给他吃了些面包之类的。〃大家才赶紧抱着欢欢上车，直奔医院。
车上穆以辰和边策一路都在问欢欢问题。小家伙平时淘气胆大，但现在只抓着父母的衣襟不放手，泪水哗哗的，说话也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问明白。而所有人听完他这几个小时的经历，都后怕得要崩溃。据欢欢的回忆，他在保姆买棉花糖的时候，刚转身到隔壁捏面人的摊儿看了一眼，就被人从背后抱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喊，那人就用风衣捂着他的脸抱进了车里。而后就被带到一处破旧的居民楼里。那些人吼他，叫他不准哭，然后问了他名字，父亲是谁，过后就围在一起打麻将再没跟他说过话。中途给了他一个面包一瓶水，他饿慌了就啃了几口。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又用胶条封住他的嘴，把他带到了电话亭。而至于那些人的长相，欢欢除了说长得很凶以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
欢欢哭红了小脸蛋，抽抽噎噎地说：“妈妈，他们坏人！他们要绑架我！老师教过我们，不跟陌生人走，会被绑架······”连刚上小学的孩子，都明白这就是绑架。
除了欢欢和王婉芬的哭声，车上的人登时都沉默在内心的担忧里。到了医院，医生彻底检查完确认无碍之后，大家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整件事情的蹊跷已经超越大家的想象，除了互相安慰，暂时也没有追查的线索。穆以辰也只有派了大批保镖，分头送大家回家。
　　第四十章　新产品的名字
小樵睁着一双大眼一点睡意都没有，任穆以辰从背后抱着她，靠坐在床上。今天这一出怎么也不算虚惊一场，绑匪为什么出手？又为什么中途把欢欢送了回来？对安家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穆以辰。〃她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嗯？〃穆以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嘴唇磨娑着她的耳朵，目光深潭一般不见底。
〃我总感觉二叔好像知道什么，似乎有什么难言的事瞒着我们。〃
〃也不知道二叔怎么想，不过这件事真的不能掉以轻心，明天还是······报警吧；全靠保镖也不行。〃他握起她的手：〃小樵，以后你真的要小心一点，最近一个人出门的话都让保镖好生跟着，别使小性子，啊？〃
见小樵低头默许，他又抱紧了她一点，一只手抚着她垂在背后的头发，抚到发尾时用手指轻轻绕着。
〃这些事，你别太担心，有我和爸爸呢，我们会好好查的。你最近还是就安心去忙新产品的开发案。”说着放开手臂扶她躺下：“明天还要开会，早点睡。〃
第二天中午，小樵走出办公室，刚出了电梯口拐角处，就听到后面传来几个女职员兴奋地咋呼。
“侧面还真的像吴彦祖耶！”
“我觉得比吴彦祖还要man！”
〃安总真是有福啊，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公；我天天在家守着他，还上什么班嘛〃
听到这里小樵才意识到这貌似在议论自己，便站定了转过头去，只见几个女职员挤在一扇落地窗前。她顺着她们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原来穆以辰的法拉利就停在外面，车窗摇了下来，他正靠在窗边抽烟。
〃妖孽〃小樵见他帅气侧漏的样子，嘴巴里一边碎碎地骂着，一边走出去。
穆以辰看着老婆走过来，一步一个风景。今天他出门早，没看到她这一身香奈儿的打扮。一字肩的米色花边套裙，经典山茶花高跟鞋，奶茶色的2。55肩包……只是一张脸蛋还是嫩气，典型的小萝莉扮御姐。
她上了车，瞄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刚才那些女职员的话。真的有比吴彦祖帅么？
〃安总，你这眼神似在打量男宠。〃
小樵清哼一声：〃去哪里吃？〃
穆以辰笑：〃就知道吃去〃食画〃吃潮州菜好不好？〃
〃嗯。〃小樵懒懒地。按计划，现在产品包装的样板已经基本定下来，而今天会上就要选出新系列的名称。但报上来的名字没有一个让人满意的，小樵想起来太阳穴就突突地疼。
穆以辰打量着她的脸色：〃怎么了？安总情绪不高？上午开会结果不理想吗？〃
〃什么都被你猜准了〃
〃哈哈哈，都有些什么？说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什么典萃、秘颜、幻时传说之类的，没什么特点嘛。〃
〃小樵，我一直都想跟你说的，其实现在安宇职员里，有太多关系户。老油条，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策划部门这类人尤其多。长此下去会拖垮企业的。你上任的这把火，看来是不得不狠狠烧一场了。〃
　　第四十一章　食画归樵
穆以辰说的“食画”很快就到了。
一下车来便腰扎围布，脚踩木鞋的服务生迎她们进去。餐厅院落也是潮汕一带典型的“四点金加厝包”，屋脊上有仙人走兽的嵌瓷，梁上也都是龙飞风舞的木雕。院子里芳草嘉木，叠石理水。靠墙边还座着一个巨石磊出来的的半弧形小鱼塘，“过池风”吹过来，汤中莲枝轻摆。也许有一天，我也远离一切，一个人建个这样的小院子住着，小樵看着这院子心中暗念丛生。
“你经常来？”
“岳康有一次安排接待客户就在这里，我觉得蛮有意思的，猜你应该会喜欢。”
进了包厢，入眼一片暖红，正中是餐桌，绛红的桌布，绛红的椅靠，清油刷出来的“广木作”家具上雕着梅、鹤、鹿、蝙蝠等繁复图案。靠屋角是茶座，也是典型的潮汕功夫茶案。小樵见墙面挂着一副“童狮戏球”的金灿灿的绣品，便倾身过去看。
“这是本店老板的作品，是现在少有的正宗潮汕凸绣针法，是用棉絮、翎毛等材料垫在绣面上，再以金、银绒线精工刺绣，绣出来图案非常富有立体感。”身后的服务生熟练地介绍道。
小樵边听边点头：“嗯，很特别，和我以前见过的其他刺绣很不同哦。”
穆以辰从背后看着她，这件一字肩套裙把她原本略显单薄的肩膀显得英挺一点，越发衬得蜂腰翘臀。他挥走正在布菜的服务生，走上前从后面圈住她。
“你喜欢这些？”
“恩啊，哪像你，工作狂！”
穆以辰笑笑：“看来有怨气啊，觉得逼你整天上班开会难受了？”
小樵小脸果然垮下来，推来他坐下，手托着脸：“你刚才还没说完呢，你说要要整顿人员，要减员么？那些人都是关系户，爸爸明摆着是不想得罪啊。”
“办法总会有，回去和爸爸商量，拿出纲领来，大家竞聘考核，谁也没有话说，企业又不是和尚庙！”穆以辰说道工作，话语立刻掷地有声。
“穆以辰，其实直接你来管公司不久好了，我根本不是这块料啊”
她的信赖和亲近让穆以辰眼底涌起一股暖意：“说你傻吧，安宇是安家的产业啊，当然要你来接手最好。虽然对安家来说，都是一家人，但是那些股东都是冲着岳父的威望而来的，你是安家女儿，扶你上位他们不会太多意见，而我是外姓人。他们大概会担心最后安宇姓穆了。”
“哎！”小樵孩子气的叹了一口。“新系列的名字啊……名字怎么办……”
穆以辰看她抱头的傻样彻底笑出声来，侧头想了想：“当初爸妈为什么给你起名叫小樵啊？”
“我听我爸说，起樵字是为了纪念我爷爷。我爷爷走得早，说是武斗后期爷爷有被批斗过，回来以后虽然也仍然在工作，但是总在院子后面种菜种果园。我爸爸说当时爷爷书房里就老挂着一幅字“归樵”，哦，就现在我家书房里那幅。后来我出生了，但我爷爷已经去世了。我爸爸很遗憾他从没有看到过我，就给我起名小樵喽。”
　　第四十二章　究竟是谁？
服务生陆续端上热菜。沙锅茴香冻鸭、菜脯蛋、鱼露香煎蚝仔烙、羔蟹配九节虾粥……小樵食指大动，每样都拈来尝一口。穆以辰也夹了一筷子菜脯蛋，嚼了两口突然愣了一愣，放下筷子抬起头打量着整个餐厅。
“怎么啦？不好吃？”小樵见他的神色怪怪的。
“哦，没有，味道挺好的。只是……”穆以辰低下头小声道：“边上人好多，还帮你夹菜，搞得我们像生活不能自理的。”说完在小樵吃吃的笑声中挥退了所有服务员。
穆以辰话题转得飞快：“小樵，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套产品既然是以你我的故事为背景推出的，其实可以用你的名字来命名。”
小樵抬起眼，睫毛忽闪忽闪地：“就叫‘小樵’？好奇怪呀！”
穆以辰垂了肩叹了口气：“哎，我跟你说正经的，就用一个字“樵”。你仔细想想‘樵’字的意境。”
“樵……樵彼桑薪？归樵？渔耕樵读？古琴渔樵？”小樵琢磨着。
“嗯。你不觉得‘樵’有一种回归自然、田园牧歌的意境么？既然我们要推全手工纯天然产品，那用这个樵字，其实很切题的。”
小樵歪着头，眼睛渐渐亮出光，凑过来拉着穆以辰的手臂：“也对呀！按照我们的市场调查数据，目前女性对护肤品的最高要求就是天然，安全。而且，我们的LOGO设计都可以直接用樵字的书法体，这个字的骨架很漂亮，配之前的瓶子很完美啊！”
“那下午回去开个咖啡小会，听听大家意见，没问题的话就可以落定喽。”
就这样，小樵满怀崇拜地跟穆以辰吃完饭，下午回去开了会，没有悬念的确定“樵”字成新系列产品的中文名。但事与愿违，隔几天助手去注册的时候才被通知，该名称商标已经在近期被抢注了。
小樵听到消息后啪的一声挂掉电话。“这究竟是谁啊！”她扯过几张办公桌上的废纸，泄愤地乱揪着。助理们听到动静都猫在门口不敢进去。其实她很少在办公室发这样的无头火，只是几个月来接二连三地捣鬼、恐吓，让人多少都有点神经质了。
她把注册前这几天所有知情的人和可能泄密的环境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思维极其怪异。不论之前报假案，还是欢欢差点被绑架，还有这次的抢注商标，都完全不像是为图利益。而要说寻仇，这样的动静和手段除了让安家人添堵以外，也不算有什么杀伤力。是警告？可是自己从为收到警告内容，还是······小樵想着这个可能性心里就发毛起来。难道真是那种变态狂，玩够了再来狠的？穆以辰查了那么久一无所获，小樵觉得自己再不能什么都不作为了。
市公安局门口不远的咖啡座里，小樵抿着香片。门吱呀一声，边策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出什么事了么，小樵，这么着急找我。”
小樵把一个厚厚的资料袋递给他，一脸期盼：“边策，帮帮我好吗？〃
　　第四十三章　她还想怎样？
拐巷里，阳光穿过树丫繁叶的空隙打在地上，一路光斑。树上的女贞子果实也落了满地，被行人踩得稀烂，还偶尔有一两颗打在车子前盖上。小樵戴着墨镜坐在副驾上，盯着远处食画餐厅的大门，大大的棕色镜片遮住了她眼底喷薄的火焰。
“小樵，还是回去吧，听话。”边策为难地劝着她，没想到这丫头性子还挺急的。一个看到他查出来的线索，一言不发地就抓着包就冲出来了。这次边策顺着商标抢注的事情顺藤摸瓜，不难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而小樵万万没想到会是池颖。这家食画的注资人也是池颖，服务员口中的老板，其实就是池颖已故的母亲池葆葆。
“不，我要当面问问她，她今天不在这里的话，我就去她家找她！”这个和她前男友结婚的女人，这个美得冒泡的女人，无论哪一点都赢了，她还想怎样？
“小樵你冷静点，现在只查到了这点儿线索，其他事情还没查出来，你贸然来见她就是打草惊蛇。难道你不想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么？”
小樵闻言深叹了口气：“哎，边策，之前是我们想多了，抢注商标这种女人才有的伎俩，明显是池颖针对我的，其他的事，肯定是另有其人。是我们混为一谈了。”
边策拧起眉头，摸出一支烟，礼貌地问她：“介意么？”
小樵点点头：“没事。”
边策点燃后一口气吸得很深，慢慢吐完才说：“小樵，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觉得池颖对你只是情敌之间的攻击，但也许夺走夏叙，只是她针对你的一部分呢？也许根本另有原因。如果是那样，之前那些事也许就与她有关！”
小樵勉强一笑：“怎么可能，夏叙和她恋爱，在我之前。分明，是我中途打扰了她们。她应该也是因此才恨我。”也许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当自己第一次隐约知道池颖的存在的时候，就该抽身离开的，那样至少她和夏叙的故事从头到尾只有她们两人，还能留些许纯美，而不是现在这样，冷然相对，伤口狰狞。小樵被这阵悲戚袭中，苦笑着垂下头。
“先回去吧，小樵······＂边策看她的样子，略有点担心地轻声道。
她想了想，伸手把垂下的乱发撩到耳后，一手扭动车钥匙点火。可是，来不及了。
食画的大门哐一声打开，池颖优优雅雅地跨出来，一身墨绿盘枝的贴身一步裙，如旗袍一般的雍容，依旧是细腰翘臀，身段玲珑。小樵一下子就退缩了，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但目光在扫过她的腰身时突然凝住，猛然想起，她的孩子呢？她与夏叙结婚之时，不是已经怀孕？已经过了几个月，怎么肚子还平坦如此！一时间思绪纷扰心乱如麻，只怔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嗒，嗒，嗒。。。。。。每一声似踏在她颤颤的心口上。
　　第四十四章　姐妹
小樵看着池颖一步一步走过来，高跟鞋的脆响冷静得如数拍子，嗒，嗒，嗒。。。。。。每一声似踏在她颤颤的心口。
池颖那样慢慢地重重地走着每一步，却觉得自己的步子轻飘飘，有失重的错觉。难道身体里少了那点血肉，就变轻变弱到面对仇人都阵脚不稳吗？
仇人？是的，仇人。
她盯着车窗里那张虽不如自己美艳，却依稀有点相似的脸。那脸蛋不需修饰雕琢就娇嫩如戴着晨露的粉蔷薇。她心底冷笑起来，她当然不需要不需要重重的粉彩来掩去眼底的孤绝，不需要绮丽华服来填补身姿的孑立。二十几年来，她和她仿佛隔着一面薄墙，她在温暖的墙内不知墙外风雨寒，而自己在墙外如堕人间炼狱，寒彻心脾。
她在车窗在这样盯了许久，盯到小樵撇开了头去，才终于抬起纤纤柔荑，敲了敲车窗，然后望里勾唇一笑，妩媚煞人。小樵下了车来，跟着她走到一边去。斜射地太阳让她觉得有点刺眼，池颖镶在阳光的金晕里，美如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