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同路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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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适应了。”可是，走到离家一半距离的时候，疼痛反而更加厉害了；他在路边坐了下来，稍作休息。他又想：“都走了这么远了，再坚持坚持就到家了。”片刻过后，扶着路边的树起身；之后，咬着牙一步一步继续向前挪着……
与此同时，爸爸妈妈在家中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电视剧还在播放着，妈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对爸爸说：“都一个半小时了，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爸爸起身穿上了外套。“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出去找找。”
妈妈也从床上起来了。“我和你一起去，走。”
两人顺着去公园的方向走着，边走边左右找寻着儿子的影子。在昏暗的路灯下，爸爸突然看见了前方的世杰，他正低着头一瘸一拐地向他们的方向挪着。爸爸妈妈赶忙跑了过去，一把扶住世杰，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爸爸焦急地问：“怎么了？世杰，出什么事了？”
　
　
世杰看见眼前的爸爸妈妈，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脸上的汗水、泪水融合到了一起；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流，像刚刚被大雨淋过一样。　
“爸，我不能跑了；我才跑了几步，还不到五米，我的脚……”世杰大声地哭喊着。　
爸爸赶忙撩开世杰的裤腿，把袜子脱到了脚踝以下。他们看见儿子的两个脚踝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一样，只是颜色是紫黑色的；那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面全是淤血。爸爸妈妈全明白了，他们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脚踝，心疼得无法言表，两人的眼泪早已经流了下来。　
爸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双手用力地把世杰扶了起来。“儿子，坚强点儿，不哭了；来，爸背你回家。”　
世杰一把推开了爸爸妈妈扶着自己的双手；他一边大哭一边说：“我不，我要自己走回去；你们谁都别扶我，起开。”　
爸爸着急了，发脾气地说：“不行，你看脚都成啥样了。”　
“我不，我要自己走回去；我不，我不……”世杰哭喊着向前挪着步子；此刻，就连他眼中闪着的泪花都是那么地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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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话：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5）

爸爸不由世杰哭喊，一把背起了他；妈妈就在旁边扶着世杰。也许大多数人都无法体会世杰现在的心情；那种担心、那种害怕，二十多岁的他哭得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而已经五十多岁的父亲；在此时，他的肩膀却显得依然是那么地强壮、那么地令人敬佩。
“爸，我不能跑了，我不能跑了……”世杰趴在爸爸的背上哭喊着；其实，心里的疼早已远远超过了身上的疼。
爸爸一边往前走，一边回过头安慰世杰。“不会的，不会的；你忘了，一开始你不是也不能走吗？后来不也越来越正常了。慢慢来，没问题的，昂。”
妈妈在一旁哽咽地说：“就是啊，不能着急；咱得慢慢一步一步来。”妈妈一边擦着世杰脸上的泪水，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此刻，路上的行人、车辆、各色霓虹灯，所有绚丽的嘈杂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系，似乎全都凝固在了这个时空的基点之中。一家三口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中……
回到家中，爸爸把背上的世杰放到了床上；接着抱着他往床中央挪了挪，让他躺好。爸爸焦急地说：“这怎么办啊？爸给你拿‘红花油’轻轻擦擦，活活血还是咋的？”
哭了这一路了，世杰现在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他看着满脸愁云的爸爸说：“爸，现在刚淤血不能用‘红花油’，越用越糟，那个得等四十八小时以后再用。现在重要的是先消肿，咱家又没有冰块，你去打盆凉水来；多放一会儿再接，越凉越好。”
“欸”爸爸转身匆忙走出了世杰的房间。
妈妈拿着洗好的毛巾走了进来，她心疼地说：“快，赶紧擦擦；你看疼得这一身汗，头发、衣服全湿透了。”
世杰接过毛巾擦着脸上和头上的汗水。
妈妈轻轻地把世杰的鞋和袜子脱了下来，看着那双紫黑色的脚踝，她发脾气地说：“你这孩子就是犟啊，你说你往家里打个电话啊；就那么一瘸一拐地往回挪，不疼啊？”说着说着，妈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世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擦去妈妈脸上的泪水。“是我不好；妈，你别难受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妈妈轻轻地抱住了世杰的双脚。“都成这样了，还说不疼呢。”
这时，爸爸端着一大盆凉水走了进来。“儿子，水接来了；然后怎么着？”
“就放地上就行了，我把脚踝泡泡。”说着话，世杰想往床边挪挪身子；但由于双脚不能挨床的原因，他一点儿也用不上力。
　
　
爸爸妈妈赶忙一人一边架着他挪到了床边。世杰把脚泡在凉水了，过一会儿水不凉了，就再换一盆。一个小时之后，世杰把脚从水盆里抬了出来。“行了，差不多了；这两天估计是下不了床了。”　
爸爸正要拿擦脚步给世杰擦脚，可刚一碰到脚踝处，世杰就因为疼痛不由地吸了口气。妈妈赶忙说：“这不行啊。”　
爸爸停下了手。“那怎么办？就这么晾干啊？”　
“家里还有些纱布，出院的时候我特意找护士要了一卷。”妈妈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来来来，这个软。”妈妈拿着纱布匆忙走了过来。即使是纱布，妈妈也不敢去擦了；她就轻轻地将纱布放在世杰的脚上，让纱布自己吸去世杰脚上的水。嘴里还不停地问：“怎么样？这样不疼吧？”　
“不疼”看着眼前的妈妈，世杰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就那样擦完脚，爸爸再次抱着世杰把他挪到了床中央；妈妈给他盖好被子说：“睡吧，啥也别想，就不疼了。”　
世杰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出屋前给世杰关上了灯和房门。世杰躺在床上怎么会什么都不想？他恨不得用力在床上跺着脚，但是已经疼得不敢再动了。最主要的还是心里难受，他害怕、他担心，他怕自己今后真的就不能跑了。看着窗外的月光，心想：“老天啊，不管什么样的疼痛我都能挺住，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就这样了啊。”想着想着，他自己又笑了；这有个屁用？一切还都得靠自己啊。于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了；闭上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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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话：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6）


由于脚踝的原因，世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不能再出门锻炼了。开始的前几天，他连走都不能走；只能每天躺在床上锻炼上肢的功能，蜷伸蜷伸胳膊、掰掰手指。慢慢的，几天过后，世杰脚踝的疼痛感减轻了，肿胀也消了下去；他就开始在家里试着走，但需要扶着桌子之类的东西，这样脚踝承受的重力会小一些，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在医院刚能下床的时候一样。但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世杰的锻炼进展很快；脚踝不疼了，他又可以像前一段日子那样走得很正常了。而这一切，都是他在家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磨出来的结果；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二零一零年的十月份了。
脚踝好了以后，世杰觉得走路已经完全没事了，他晚上又开始出门锻炼了。这次，爸爸妈妈都不放心了；爸爸就执意要陪着世杰一起去锻炼。
世杰和爸爸边聊着天边往公园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公园。在公园的小路上，两人走到上次世杰受伤的地方，世杰突然停下了脚步。
爸爸问世杰：“怎么不走了？”
世杰看着小路上飘落的黄褐色的树叶，看着当初自己拽了三次才站起来的那段铁栏杆。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不是说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吗？他扭过头对爸爸说：“爸，我想再试着跑两步。”
爸爸一听，心想：幸亏陪着一起来的，这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可怎么办啊？“不行，这脚才刚好了。”
世杰连忙说：“没事，已经不疼了，总要有开始的那次。虽然上次我是太着急了，但这次我相信一定会没事的。我慢慢地，昂。”
没办法，爸爸还是拗不过世杰。“那慢点儿啊，就拿着架势试两步，不行赶紧停下；总是那么着急。”
“恩”世杰点了点头。
世杰没有像上次那样开始就那么用力，只是慢慢地向前慢跑了三四步。虽然还是有疼痛的感觉，但可以忍受，不像上次那种感觉，疼得根本就用不上力。他跑这几步期间，爸爸就一直在旁边护着，生怕儿子再次摔倒。
停下脚步后，世杰冲爸爸笑了笑说：“看，我说没事吧。”
爸爸也笑了。“恩，不急，咱慢慢来。哪怕每天多跑一米，总有一天会和以前一样的。”
这天晚上，世杰在爸爸的陪伴下一次又一次地试着慢跑；虽然每次只能跑上三五步，也让他无比的开心。
　
　
回到家，世杰迫不及待地告诉给了妈妈。　
“啥？这刚好了，又跑了？”妈妈转过头看着爸爸说：“还让你跟着，这要是……”　
“哎呀，没事啊，妈；我这不是没事吗？上一次估计就是我太着急了，还不到时候；再一个就是用力太猛了，脚踝一下子受不了。放心吧，我今后悠着点用力，慢慢来。”世杰靠在妈妈身边，开心地撇嘴笑着。　
妈妈轻轻地抚摸着世杰的头发，脸上同样也是在笑着，心中却早已心疼了。　
在接下的日子里，世杰去公园锻炼的内容有了变化，他不再只是走了。每天晚上，他都会在爸爸的陪伴下走到公园，然后在公园的小路上慢跑，最后再走回家。而他慢跑的距离也在慢慢地增加，姿势也越来越正规；从五米到十米，从五十米到一百米……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练习后，他已经可以慢跑几公里了。这令他兴奋不已，每一次看到自己的进步，他都会感到这种发自心底的快乐；就像自己可以翻身、自己可以坐起来、自己可以站起来、自己可以正常行走一样。慢跑时的疼痛感也越来越轻，直至完全消失；一切都在向着他的预期目标慢慢前进。　
随着世杰慢跑的距离越来越长，时间也到了初冬的季节。他依然在坚持锻炼着，天气的寒冷根本就阻碍不了他心中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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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话：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7）

现在，爸爸已经不用天天陪着世杰一起去锻炼了。不过，在爸爸陪着的时候，两人现在有个习惯：由于世杰是慢跑着的，比爸爸走着要快，所以爸爸会从公园中间的小路穿插地走过来；这样，世杰围着公园慢跑一圈，爸爸围着公园走半圈，两人就差不多一起到终点了。
这天，世杰照旧在公园里慢跑。在围着公园慢跑完一圈后，他在旁边的器械上压了压腿，又做了做准备活动。每每这时，他都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训练的时候一样；那种感觉，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世杰脱下了自己的棉外套和裤子，他对爸爸说：“爸，你给我拿着衣服；去前面大概一百米的地方等着我。”
爸爸接过世杰的衣服问：“干嘛？”
“从我可以跑步以来，虽然距离在不断增加，但我还都只是慢跑；我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快跑，能不能全速冲刺，只有那样，才能说明我的脚已经完全好了。”
听了世杰这话，爸爸明显有些担心；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拿着世杰的衣服向前方走去。因为他也看到了世杰一天天的改变，他也想再次看到那个健步如飞的儿子；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做到。
看着爸爸向前方走去的背影，世杰深吸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说：“侯世杰，你可以的。”他就站在那里，穿着那身曾经在运动场上一遍又一遍冲刺的服装；虽然略微显得有些旧了，但穿在身上依旧是那么舒服。那件纯白色的‘李宁’T恤、那件蓝色的‘美津浓’全弹、还有那双蓝色的‘多威’鞋。这一刻，夜晚似乎不再黑暗，寒风似乎不再冰冷，就连公园小路边的路灯似乎都无比地明亮；世杰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血液在体内沸腾，每一个细胞都迸发出见证的渴望。
“差不多了，就到那儿吧。”世杰双手捂在嘴上向前方的爸爸大声喊着。
爸爸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儿子。
起跑前，世杰用力地跺了跺双脚；他是想看看自己的脚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力量。结果是好的，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于是，弯下腰，自己给自己做了个起跑的发令。
　
　
世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爸爸跑去；他的步伐依然是那么地舒展，速度虽比以前慢，但不会慢太多；短短的一百米，凝结的是他出院这一年以来吃过的所有苦、受过的所有罪。就在那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里，世杰脑子里闪现了所有画面。灾难降临的瞬间，自己在火海里痛得直到晕倒的画面；在病房里第一眼看见爸爸妈妈时，自己泣不成声的画面；自己第一次下地走路，爸爸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画面；昏暗的灯光下，爸爸背着自己回家的画面……爸爸、妈妈、晓羽、丹丹、兄弟、朋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这一百米内闪现。仿佛在两侧形成了一道时空隧道，自己就在中间都不飞奔着，直至冲过爸爸所站立的地方。　
世杰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双手拄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过后，他猛然地站直身子，仰着头，对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高声大喊着：“啊……”一切的压抑，一切的痛苦都在这声音中爆发了；是啊，这‘生不如死’的功能锻炼他终于熬过来了。　
爸爸走到世杰跟前，将棉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世杰转过头看着爸爸说：“爸，儿子‘回来’了。”他那已经哽咽的声音显得如此有力。　
爸爸拍着世杰的肩膀说：“爸就知道你一定行的，我儿子是最棒的。”　
其实，在世杰跑向爸爸的同时，那些曾经的画面何尝不是在爸爸脑海里重现呢。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儿子，爸爸早已经第无数次的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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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话：最难跨越的障碍（1）


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界，什么样的年龄段；只要生命还在延续着，就永远都没有满足的一天。总是想着能比现在更好一些，任何方面都是。就拿世杰来说，在那场灾难刚降临的时候，他能想的就只有怎么活下来；出院后的这一年，他想的就是要恢复功能，怎么才能不瘫在床上。现在，这两步他都坚持下来了，都做到了；接下来呢？怎么才能尽可能的恢复容貌。
生命、功能、容貌，这些是属于递进的关系；因为在前一种没有做到之前，你根本就顾不上想下一步。如果说，获得第二次的生命算是跨越生死，恢复功能上的障碍算是跨越生不如死；那么，尽量恢复容貌就是为了跨越因灾难产生的心理障碍。有句俗话经常说：“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往往是，心理的障碍比身体上的更难跨越。
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世杰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感觉。身体的死亡不是最难受的，还有生不如死更加难受；生不如死也不是最难受的，还有心理上的折磨。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哀大莫过于心死。”而世杰接下来要跨越的就是这心理上的折磨，无论怎样都不能让自己心死；无论多难，他都要接受这次考验。
进入二零一零年的最后一个月，世杰依然在为自己的恢复做着努力。他经常在网上搜寻着整形、去疤的各种信息。查得越多，就越失望；这在国际上都是难题，更不要说国内了。世杰自己也清楚，自己想要完全变成以前那样是不可能的。但是，世杰又想：无论多难，他都要尽量去争取；即使身上植皮的地方已经无法改变了，以后穿上衣服也看不见；可脸上的疤痕他要尽量去治疗。
世杰在网上发现了一家青岛的美容医院，物理疗法、不用手术；他打算去试试。
晚上，爸爸妈妈下班后，世杰和爸爸妈妈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