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同路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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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杰回头看着妈妈，“妈，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出去转转。”
“早点回来啊”爸爸向世杰摆摆手，示意他出门。
“知道了”随后便是关门声以及世杰那下楼的脚步声。
“你说这孩子，咱还不都是为了他好吗？这现在难受的不还是他自己吗？你说他心里难受，咱不心疼啊？”
“是是是，但是孩子现在不正难受着呢吗；你就少说两句，昂。”爸爸安慰着妈妈。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哎！”
世杰走出自己家的小区；门口那家洗车店的高压水枪正在肆无忌惮地将水喷向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发出一阵阵闷响；马路对面那家童装店门前的音箱，依旧周而复始地播放着‘大甩卖’的口号；来往车辆的鸣笛声以及那水果摊主的叫卖声；这嘈杂的一切都令他感到烦躁。并不是因为刚才妈妈说了他，还是因为这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世杰掏出手机，电话薄在手中不断滚动；现在可以令他推心置腹且守在身边的朋友不多，无非就那么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虎子、初中时的一位同学大洪、高中时一起练体育的小辉。他打给了一起练体育的兄弟彭绍辉。
　
　
“喂，我。”　
“你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你有时间没？陪我喝点。”　
“怎么了这是？刚回来谁惹你了？”　
“见了面再说吧，你哪呢？”　
“离你家这不远，你呢？”　
“我就在我家门口呢，那我等你，你快点。”　
“好”　
绍辉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两人见面后，去了一家小酒馆。靠窗的一张长桌，两人面对面而坐，桌上几碟小菜、若干瓶啤酒；聊天内容当然是世杰这特殊的“毕业礼”。　
“欸，我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昨天刚回来吗？什么事把你郁闷成这样了？不会是一回来就和丹丹吵架了吧？”绍辉排比句加疑问句像机枪里的子弹一样乱扫一气；显然只有最后的一颗击中了要害。　
　　




第九话：新阶段就这样开始（8）


“吵架，哼，没得吵了。”世杰叹了口气，大口喝着啤酒。
“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不是吧？分啦？”绍辉自己都为他自己说出的这第二句排比加疑问句感到惊讶。
世杰点了点头，未发一语；眼神流露出的伤感沉重地压在他那微微上翘的眼角上。
“我说呢，什么事能把你郁闷成这样。不是这，为什么啊？你俩可都四年多了？”
“能为什么啊？家里人不同意呗。”
“你爸妈不是早就不反对了吗？她爸不同意啊？”
“不是她爸不同意，是全家都不同意；她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全不同意。”
“我去，不是吧？这关他们什么事啊？”绍辉满脸无奈地喝着啤酒。
“人家回民家里就这样；丹丹说了，她家人说她要是非和我在一起，全家都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我去，这叫什么事啊？你俩都那么长时间了，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怎么着？这么长时间了，你觉得我舍得让她这么为难？说实话，你知道吗？哪怕就是她告诉我让我带她私奔，我都不会有半点犹豫的，我爸妈这也肯定会接受她；但是人家没那么说啊？我看出来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她家人的工作也始终没做通，在她心里，她是想放弃了。”
“哎，说什么好呢？那么长时间了，只是觉得可惜了。”
“哼”世杰苦笑。“在我心里又何止是可惜！四年多的感情，岂是这‘可惜’二字能概括的来的。行了，来。”说着世杰又端起一满杯啤酒在绍辉的酒杯上碰了碰；伴随“叮”的一声清脆响声，杯中泛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小气泡；上升、破灭，美丽、短暂。
“行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来，干。”
两人将满杯的啤酒一饮而尽。
“要是能轻易就这么过去，那就好喽。”世杰边倒酒边长出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能什么打算？毕业了，找工作呗。行了，叫你来是干嘛的，陪我喝酒；来”
两人又碰杯喝了起来；虽然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但世杰现在只想用足够的酒精来麻醉自己那已经不受自身控制的大脑。世杰和绍辉在那家小店喝了很多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天黑。世杰喝多了，绍辉陪着他也喝多了；两人抱着肩膀，摇摇晃晃地回了世杰家。
“怎么喝成这样了？”
　
　
爸爸妈妈赶忙把世杰和绍辉扶进世杰的房间；沏了壶浓茶，让两人喝了下去。　
世杰醉醺醺的说：“妈，我们没事；你回屋吧。”　
“阿姨，我们真没喝多。”绍辉搭茬。　
妈妈帮两人平整着世杰的床，“都喝成这了，还没事呢；行了，行了，赶紧躺下睡吧。”　
世杰和绍辉拖鞋上了床。　
“阿姨，世杰他今天不高兴，想喝酒，我得陪他啊。”绍辉醉了以后话很多。　
世杰坐在床上扭过头对绍辉说：“去你的，谁说我不高兴了？我今天哪还有什么资格不高兴？今天是我惹我妈不高兴了。”说话他又转过头看着妈妈的眼睛：“妈，都是我不好，今儿惹您生气了、让您担心了；您放心，今后我再找对象一定先让您审查。”　
妈妈看着世杰醉醺醺的样子，看着他那迷离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多少，心疼得无法言表。　
“行了，赶快睡；睡醒了就没事了。”妈妈只能说这么一句话来转移自己的情绪；并帮世杰和绍辉盖好薄被，迅速回了自己房间。　
世杰的房间里摆的是一张双人床；他喜欢睡大床，平时自己一些像绍辉这样的兄弟、同学来了也很方便。那晚，世杰和绍辉又像以前一样，就那样平躺在世杰的床上聊天。他们那天睡得很晚，世杰向绍辉描述着他和丹丹曾经一幕又一幕的往事，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虽然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但绍辉心里明白：世杰还处在这些美好的记忆里不能自拔；因为这个事实来的是那么突然！　
（）




第十话：放低自己，从头开始（1）


世杰这几天一直在网上浏览着各种招聘信息；符合自己专业的信息简直少得可怜，他甚至在那些信息网页上很难看到“体育”或是相关的词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找到了两条有用的信息。有所学校在招聘教师，其中招一名体育老师；看看时间，明天就是报名的截止日期了；还有另一所学校也在招聘教师，但并没标明招什么科目的老师；他都记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准备去试试。
次日，世杰拿着自己的简历及各种证件去了那家学校。到了那以后，世杰先向门卫询问了教导处的地址，之后就顺着校园的小路走去；他环顾四周，校园环境还不错。经过了两栋贴着白瓷砖的教学楼，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他看到了操场。
夏日的一阵热风吹过，一股塑胶的味道扑面而来。血红色的跑到上几个身着运动服的学生正在训练，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日子。曾经他与队友们一起在跑道上挥汗如雨地训练；一起在跑道上为校争光拿成绩；一起在跑道上追逐自己的梦想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世杰停下了脚步，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今后在这里带着孩子们上课、训练的情形。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拿着秒表；给学生们布置训练任务，给队员们计时报成绩；一步步看着他们从自己的手下迈进大学校园，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想到这些，他那最近一直很沉闷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世杰在那里站了许久之后才沿着小路来到教导处所在的楼下。他一步步登上台阶，来到门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精神抖擞的出了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咚咚咚”世杰轻轻敲了几下教导处的门。
“请进”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世杰推门而进，又轻轻地关上了门；他从没如此小心过，仿佛自己是来会见国家领导一般。“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在招聘教师？”
“噢，你是来应聘的？看你这穿着是应聘‘体育老师’吧？”
“是”世杰这一个字的回答干净利落，透着股自信的味道。
“先填张报名表吧，三天后来学校统一考试；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包括文化课和试讲两部分。”
“哦，好；这是我的简历。”世杰顺势把自己的简历双手递到那位教导主任的面前。
　
　
他趴在桌上填着各项信息，那位教导主任就坐在他对面翻看着自己的简历。填表时，世杰还时不时地抬头瞄一眼他的神情；可是那张深沉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表情。世杰填好后，把报名表毕恭毕敬地递到了那位教导主任的手里；并很有礼貌地与之道了别。　
之后的三天世杰都在努力准备着这次考试，他甚至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给学生们上课时要说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唯一一位被入用的体育老师。　
三天后，当他再次来到这所学校后，才发现居然有上百名的报名者；并且体育老师招聘的名额只有一名，可是光报名的就有不下十个；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世杰想：现在工作岗位和求职人员的数量怎么就这么不成比例呢？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进入社会的残酷现实。通过了解，这里有和他一样的应届毕业生，也有许多往届的；大家都三五成群地在聊着关于这次考试的话题。那架势，世杰就像是又经历了一次高考一般。　
“你听说没？咱们这次应聘的体育老师的名额，早就被内定了。”这句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传进了世杰的耳朵。　
“就是，就是，我也听说了。听说他爸和这学校的校长很熟，并且在局里也有熟人。”　
“谁啊？在这吗？”　
“就那边穿蓝T恤的那个。”几个同样应聘体育老师的人在世杰旁边轻声议论着；世杰也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前方那件‘蓝T恤’。　
这个消息让世杰感到极度的无奈。本来已经竞争如此激烈了；为什么到处还都是这样的事？干什么都要凭关系、靠送钱。不过，世杰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努力地搏一搏。“万一这只是传的的谣言呢？”现在的他，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那颗已经不能平静参加考试的心了。　
（）




第十一话：放低自己，从头开始（2）


世杰在参加完文化课考试和试讲后，和所有报名的人一样，被通知了应聘时最常听到的那句话：“回家等消息吧。”
次日，他又去了另一家在网上有招聘信息的学校。可是，当他到了那却被告知：“我们这只招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主课”的老师，不招体育老师。”
哼，“主课”。世杰此时觉得这两个字是那么的刺耳与讽刺。看来他现在也只能回家去等了；去等那被很多人传已经被内定了名额的、几乎没什么希望的通知了。
后来的几天，世杰根本没有接到那所学校的通知。只是某一天，他在路过那所学校的门口时，正好看见当时被别人传为被内定的那个人。他正从学校里出来，胸前已然挂上了那所学校的胸牌了。看着他那精神抖擞的样子，世杰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原来，当时我们其他那些报名应聘体育老师的人，只是陪他一个人跑了场‘龙套’罢了。”
面临着毕业即失业，世杰在家休着他人生中最后的一个暑假。算算日子，他已经毕业回来2个月了，这也许是他渡过的最迷茫的2个月。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总算是可以好好弥补一下学生时代所欠下的觉了；起来后，和朋友出去聊聊天或是就那样窝在家里继续在网上苦苦搜寻着符合自己专业的招聘信息。
华灯初上，世杰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阵国歌声从远处飘来。走到前方的十字路口，世杰停下了车，周围稀稀攘攘地停留着几个路人。路边用各类鲜花摆出一个巨大的花坛，鲜艳、芳香；后面的大屏幕上正在直播着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他竟然忘记了今天是二零零八年八月八号。于是他停在那里和那些路人们一起观看着那空前的盛况；可是看着看着，他竟然差点看出了眼泪来。
世杰的手机响了，是彭绍辉打来的。
“喂，在哪呢？”
“在街上，正准备回家呢，怎么了？”
“我说去找你呢；太晚了，没班车回家了。”绍辉家不在市区，每次赶不上班车，他都会习惯性地住在世杰家，和世杰共享那张双人床。
“来吧，我这就回去。”世杰挂断电话，骑车回家；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那个炫目的‘大屏幕’，此时一群舞蹈演员正摆出气势恢宏的阵势，嘴里不停说着“四海之内皆兄弟”。
两人在世杰家见了面，照旧并肩躺在世杰那张双人床上。绍辉看着世杰那愁云密布的脸：“怎么了？从你回来就没见你高兴过；丹丹那事还没缓过劲儿来呢？不至于，昂。”
　
　
“不是因为那个，我现在哪还有心思想那事啊；我这毕业回来都俩月了，工作还是没有任何着落，愁啊。”　
“别愁了，慢慢来，这事急不得。”　
“你知道吗？……”世杰给绍辉说起了前阵子自己的那次“跑龙套”事件。　
“哎，现在的社会就这样，谁让咱既没钱又没权呢？你想想我，你就知足吧；好歹你还捞下个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呢。我呢？只有个高中毕业证。”　
这里不能不说下绍辉，他和世杰在高中时代一起经历了那些挥汗如雨的日子；毕业时，两人的选择虽不一样，可在当时看来，他们曾经的努力也都算没有白费。世杰选择了考学，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绍辉则选择去了省队，继续着他的运动员生涯。不难想象，绍辉在后来的专项训练上的付出肯定比世杰还要大；据说在那里他们每天只有四件事做：训练、吃饭、睡觉、洗澡；这可比世杰的大学生活残酷多了。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绍辉拿到了省青赛的冠军；但是好景不长，由于运动量及强度过大，他受了伤，这也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梦想。他回到了市队，复习了一年又一年，想考所大学，但却始终没能如愿；原因我想各方面都有吧，这不能说得太细。　
“是啊，我好歹还捞下这俩证呢。”世杰望着天花板上‘满天星’的吊灯，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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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放低自己，从头开始（3）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什么叫残忍？这就叫残忍。
多年的努力，每天天不亮就要出早操，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就要去训练，一星期七天，训练十二次，星期天的休息对于中学的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过年一样。大夏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估计平常人在操场上晒几个小时就得脱水；他们照常要十几公里二十公里的跑，甚至跑到呕吐；跑完后抱住校园里的水龙头比什么都亲，什么喝凉水坏肚子，全没有的事。大冬天下着雪出去跑越野，一跑就是二十多公里，什么时候看见市区周边县的收费站了才原路返回；教练开着摩托车跟着，他开多快你就得跑多快，跟不上了就自己走回去，也别想自己坐公交车或打车回去，出门时早就检查过了，别想在兜里装一分钱出去；跑回来后，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一个个身上全被汗浸透了，站在雪地里，身上、头上直往上腾腾地冒热气，跟‘成仙’了似地。
日复一日，到了高中毕业，总算这些努力没有白费。世杰依然记得拿到大学本科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自己欢呼雀跃的样子；就像是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之后，花了自己四年的时间，花了家里的好几万块钱；最终拿到这难得的两个证。如今，却只能当摆设一样地看着它们。而绍辉呢，连这两张纸都没得到；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世杰转过头对身边的绍辉说：“欸，你知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干嘛吗？”
“干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