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两个人的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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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娴看了看浩东，他正站在门口抽着烟，似乎并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在酒店，我陪你。”


　　小宇这才转过身，拿了几样换洗的衣物，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


　　……


　　这是很讽刺的一个晚上。小宇和若娴睡在一张床上，而浩东，却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


　　来酒店的路上，小宇依然没有说话，就连若娴要求浩东也留下时，她也只是略显惊讶地看了看若娴，便又继续沉默着。

　终于又躺在小宇身边了，数天来，若娴第一次感到疲惫，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如果不是小宇还睁着眼睛，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睡着了。


　　“小宇。不想睡吗？”


　　小宇闭上了眼，一行泪沿着面颊那么轻易的就滑落下来。若娴的心又痛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她紧紧地握住了小宇的手。


　　“小宇，我想摸摸你的伤口。”不等小宇同意，若娴已经将手轻轻地伸进小宇的睡衣里，放在绷带上，很温柔地抚摩着。


　　隔着纱布，小宇依然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若娴指尖久违的温情，暖暖的，痒痒的，似乎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五十四。


　　若娴再也没有出现过。小宇在一家知名的外贸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从此便开始在空中飞来飞去。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陈染看见了送若娴返校的浩东，也看见了展鹏身后趋步紧随的林可。陈染突然觉得一切都变了，可似乎，一切原本又应该就是这样的。那么小宇呢？小宇是否真的来过这里？


　　若娴还是一个人经常去操场，还是坐那个只属于她和小宇的位置……若娴开始盼着夏天快点到来，因为，夏夜里，小宇会在操场的草丛里为她捕捉最美的萤火虫。


　　小宇。小宇。小宇。


　　……


　　小宇如期拿到了毕业证，同时，半年后她也即将离开Z城……………公司在加拿大开设了分部，业绩优秀的小宇必然成为了公司外派的首选。


　　……


　　若娴很好奇陈染怎么突然说要聚会，毕业已经半年了，若娴几乎很少参加过什么聚会，可是，陈染那么坚决的目光似乎由不得她半点犹豫。


　　陈染选的聚会地点竟然是在一家名为“奥斯卡”的影吧。在刚踏上门口的红地毯的时候，若娴的眼就有些湿润了。这里，她再熟悉不过，小宇曾经和她在这里度过很多快乐的时光。小宇很喜欢“奥斯卡”，她总说这里很放松，可以在包厢里随意地挑选自己喜爱的电影放映，不用担心有谁打扰，看得累了，还能唱唱歌，吃点零食，然后再发现新大陆似的狂喜：


　　若娴，他们用的音响居然是博世呢……


　　“怎么还傻站着啊。”陈染友好地拍打着若娴的肩膀。若娴楞了一下，随即，笑了。已经一年多没有看见小宇了，关于她的消息也只是陈染若无其事的偶尔提起。


　　“哦，还有谁啊？”若娴坐下，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歌本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嗨，展鹏，林可，你们怎么到的比我们晚啊？”陈染还来不及回答若娴，又冲着门口叫嚷开。


　　展鹏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喏，都是她了。”说着指指身后的林可。林可还是像在学校里那样一脸坏坏的笑容，“什么嘛，人家刚上班，当然不能太早溜啊。”林可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就开始控诉资本家有多残忍，害她总是每天有加不完的班。展鹏笑笑，在若娴旁边坐下。


　　“展鹏现在最舒服了吧？我听人家说，做警察的可舒服了。”陈染很好奇地看着展鹏，“他啊，可不，反正比我好多了。”林可又接过话题。


　　若娴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看着林可在旁边不停的叽叽喳喳，展鹏依旧一脸的好脾气，还有陈染，还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若娴仿佛又回到了校园。


　　“对了，就我们了吧？”林可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小宇呢？你们通知她了吗？”若娴和展鹏都情不禁怔住了。


　　五十五。


　　门正好在这时候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若娴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小宇走了进来，还是清爽的短发，还是黑衣黑裤黑色麂皮鞋，浑身透着说不出的精神。


　　“就等你了。”陈染兴奋地迎了上去，一边还不忘记拉开门冲着服务生就喊，“可以把酒打开了。”


　　展鹏有点尴尬地站了起来，林可则早已经扑了过去，


　　“死小宇，想死我了。”林可搂着小宇的脖子，开心地蹦着。


　　服务生把开好的红酒和酒杯送了进来，一一斟满，再退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小宇一直微笑着，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若娴身上。


　　不可能，若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小宇。是真的，真的。


　　若娴仿佛立刻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偌大的出站口，只有她和小宇的对视。


　　“哎哎哎，大家先干杯好吧？”陈染不由分说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杯红酒，“来，我们先干一杯，为我们的友谊。”一杯酒下去，气氛明显有了缓和。


　　“展鹏，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小宇笑吟吟地看着展鹏。


　　展鹏的脸不知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还是因为深埋在心里的愧疚，立刻就红了，“还没呢，等工作再稳定一点吧。”


　　“他？别问他了。我们说好了，等存够房子的首期再说好了。”林可美滋滋地往自己酒杯里加了些酒，一脸幸福地靠在展鹏身边。


　　“好了，好了，该喝第二杯了，祝我们的若娴新婚快乐。”看见大家惊讶的表情，陈染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忘了你们还不知道，若娴上个星期结婚了。新郎你们见过的啊，就是那个浩东。”


　　若娴很后悔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染，也许，是因为，她并不知道今天小宇也会来吧。


　　“若娴，恭喜你。”小宇很真诚地举着酒杯，眼里依旧是难以掩饰的心痛。


　　“对对对，若娴，我们也祝你和浩东百年好合。”林可和展鹏的酒杯也凑了过来。若娴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笑着和大家一一碰杯。


　　“最后，也是今天，我们聚会的最重要的原因要宣布了，”陈染突然很严肃地走到小宇身边，一把抱住小宇，“小宇，你要保重。”


　　陈染似乎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轻易地流过眼泪。


小宇立即明白了陈染的良苦用心，她紧紧地抱着陈染，轻轻地说，


　　“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的安排，真好，我只用痛这一次。”陈染的泪更加厉害了。


　　房间里其他的三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久都没有小宇的音讯，而一旦知道了，却是她即将一个人远赴国外工作的消息。


　　五十六。


　　从“奥斯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小宇，我坐展鹏他们的车回去，若娴就麻烦你送了。”陈染拉着小宇的手，久久不愿放开，“机场见。”


　　小宇笑笑，冲三人摆摆手，“展鹏，开慢点。”


　　看着展鹏的车离开后，小宇叹了口气，转过来，对着在一旁有些失措的若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若娴低着头，“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已经很晚了。我有车，方便的。”


　　若娴不再拒绝，跟着小宇走到车里。


　　“是前面吗？”小宇指着不远处的“桃源山庄”问，


　　“恩，是的。”若娴混乱的思绪立即被拉了回来。


　　小宇把车稳稳地停在路边，若娴没有下车的意思。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也跟着有些尴尬。


　　“小宇，我，我今天能睡你那里吗？”若娴好容易说出了堵在心里的话。


　　小宇显然有些惊讶，但立即便一转方向盘，掉头往自己家里驶去。


　　小宇的家在市中心的一所豪华居住区，对面，便是她曾经租住过的那个小区，不过现在正在拆建中，想来又是在筹建另一豪华社区了吧。


　　若娴很感慨，只一年多的时间，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小宇的家很干净，就像它的主人。


　　“你坐，我去烧点热水。”小宇掀开盖在沙发上的白布，“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会来，都收拾好了。”


　　若娴笑笑，“没事，你忙吧。”


　　小宇进了厨房。若娴好奇地在每个房间里巡视着，尽管她也知道这样似乎不妥，但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小宇的气息的欲望令她此刻变得有些抑制不住的贪婪。


　　记得小宇以前就说过，等将来她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她一定会在每个房间的墙壁上涂满若娴喜爱的色彩。而现在，若娴的好奇得到了证实。书房，是淡淡的兰色；客厅，是淡淡的柠檬黄；卧室，则是淡淡的绿色……这么多不同的颜色被小宇细心地调配在一起，虽然都是淡淡的，但却格外地和谐，并足以牵动若娴心底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心弦。卧室床头的墙壁已经被整块深蓝色的绸缎盖了起来，只有露出的一角隐约可见下面似乎是一张照片。若娴走过去，想帮小宇把那滑落的一角盖好，却不料整块绸缎立即轻柔地飘落下来。


　　若娴掩饰许久的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五十七。


　　小宇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走了过来，刚想叫若娴，却发现墙壁上的绸缎已经掉在了地上，小宇立刻就被钉在了当场。


　　整面墙上，挂满了放大的若娴的照片，每张照片的旁边还留着小宇潇洒的笔迹………………和若娴认识一个月；和若娴拥抱；若娴第一次流泪；若娴睡着的模样……


　　若娴跪在床边，不断涌出的泪水早已湿透了床单。小宇，小宇，小宇。埋在若娴心底最深的思念和愧疚瞬间全涌了上来。


　　小宇好容易才稳定了情绪，放下咖啡，轻轻地走到若娴的背后。她犹豫地伸出手，正不知该不该放在若娴剧烈抽搐的肩膀上，突然，若娴转过身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小宇。原谅我，原谅我。”


　　是欣喜若狂还是百感交集？小宇突然就没有了思维，就那么不知所措地木立着，任若娴的泪一滴一滴慢慢地浸湿裤腿，慢慢地也浸湿自己的心扉。


　　不知什么时候，若娴的吻已经纠缠上小宇的身体，每一下都那么熟悉，每一下都像针刺一样叫小宇想要哭喊出来。若娴，不要再离开我。小宇喃喃地回应着。


　　电话却在这时不合适宜地响了，是若娴的手机。


　　小宇紧紧地抱住若娴，用尽全身的气力，似乎想阻止若娴去接听电话，她的感觉告诉她，那个电话一定是他打来的。


　　若娴的吻慢慢地冷却了下来，“小宇，小宇，我得接电话了。”


　　小宇任性地将环绕着若娴的手箍紧，


　　“小宇，放手。”若娴被自己的声音也吓了一跳。小宇显然也呆住了，怔怔地盯着若娴看了几秒，手，一点一点滑落下来。


　　“喂？哦，刚结束，好，我过来了。”通话很简单，但，字字清脆。


　　“对不起，我，我得走了。”


　　小宇很惊讶，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是，你说要在这里睡的啊？”


　　若娴没有说话，捋捋有些松散下来的长发，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若娴！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小宇不死心，冲着若娴的背影很大声地喊着。


　　小宇，对不起。若娴站着，死死地忍住不让眼泪涌出，最后，她下定决心似的从随身的小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茶几上，“祝你一路平安。”说完，飞快地走了。


　　那块淡紫色的真丝手帕……………已经旧了，褪色了，再也没有主人了……


　　你的爱给了谁　…　零点乐队


　　忘了吧曾有过的幸福，算了吧一切已结束。


　　我知道她不属于我，我的心却被带走了。


　　失去了一生中的最爱，想起来叫人心碎。


　　天空漂着冰雪，无法冻结我的思念。


　　你的爱到底给了谁，我的心为你流着泪。


　　所有的痛留给伤悲，像你曾经这样。


　　（爱不爱我，告诉我有没有爱。）


　　你的爱到底给了谁，我的心为你流着泪。


　　谁能做到不顾一切，像我那样爱着你。


五十八。


　　“小宇，你还好吧？”往机场的路上，小宇一直在咳嗽。


　　“哦，没事，有点感冒。”陈染不太相信，伸手在小宇的额头探了探，“才感冒吗？天，你发烧了吧？好烫。”小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真的没事，在飞机上睡会就好了。”


　　展鹏拿着换好的登机牌走了过来，“小宇，到了赶紧给我们个消息，知道吗？”林可红着眼，望着小宇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林可，怎么了？舍不得我了？”小宇故作轻松地调侃着，一边还不忘记轻轻地在展鹏脑门上就是一下，“展鹏，对林可好点，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展鹏笑了，一脸深情地看着小宇，“记得照顾好自己，不习惯，就回来。”


　　“小宇，早点回来。”一听到展鹏的话，林可居然哭了。陈染把电话递给小宇，示意她到旁边接听。


　　“喂？是若娴吗？”电话那头一直没有说话，小宇的心立刻就抽紧起来，


　　“若娴…我，我走了。”又是很长的寂静，


　　小宇闭上眼，感受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轻轻的呼吸声，眼眶慢慢有些湿润。若娴终究没有说话。


　　“祝你幸福。你好，我才好。”吃力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小宇的泪已经控制不住。


　　“她说什么了？”陈染接过电话，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宇。


　　“没什么，好了，我该进去了，你们保重。”小宇转过身，露出她一贯灿烂的微笑，紧紧地和每个人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推着行李慢慢地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五十九。


　　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的小宇，她走了。


　　若娴恨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去送行，临别，更是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小宇。她就这么走了，一个人，孤单地离开了。


　　“给谁打电话呢？”浩东刚洗完澡，懒洋洋地走了进来。


　　若娴没有理他，过了好一会才说，“对了，等过阵子我想把我妈接过来一起住。”浩东刚要点烟，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楞，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哦，好啊。”若娴不再说话，拿了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你不是洗过了吗？”浩东从报纸上抬起头，若娴没有理他，关上了门。浩东有些疑惑地看看浴室，半天才把目光移回到报纸上。


　　……


　　周琴在第二天便被若娴接了过来，这多少让浩东有些郁闷。毕竟他和若娴才新婚不久，昨晚妻子那样说起，他也以为只是随便说说，可没料到丈母娘真的这么快就被妻子接了过来。浩东心里不悦，但表面却仍不得不装出很高兴的样子。


　　“妈，您住这间吧，这间比较大，我们准备以后做儿童房的。”


　　若娴似乎并不满意浩东的安排，“这间不太好吧？离卫生间太远了。妈，还是这间吧，离我们房间也近，您去卫生间也方便。”周琴不好意思地看看女婿，浩东本有些尴尬，但立即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