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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与海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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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也不管周海淀的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看来她这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周海淀头痛地叹气，手机却又响了，他接起来哭笑不得地说：“小祖宗，我保证在家乖乖等你来！”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周海淀这才觉出不对来，再一看电话号，才知道是谁。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妹妹的电话。……呵呵，不是，不是她，真的！……你到了？还顺利吗？……好，你也保重。……再见。”
周海涵极少来她哥周海淀这儿，一进屋边换鞋边抱怨他：“你这楼可真不好找，每次都七拐八拐的，还都长得差不多，害我找白天。”
“你自己路痴，还怪别的。”周海淀斜躺在沙发上，眼睛都没离开电视，“再说了，这样住着才安全，要是碰上一个像你这样路痴的人，想跟踪我都跟踪不成。”
海涵坐在他脚边的沙发上，“你还动这心思干嘛，还是等休假结束后换岗吧，大伯说的对，你这活太危险了，你要是再来这么一回，我们全家人的神经都要崩溃了。”
海淀没回话，更深地蜷了一下。
“你看，你又这样……”海涵换到离他头近的那个单人沙发坐下，“你今天从医院跑出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们局里让你停职？”
周海淀刚要张口说话，海涵就又打断他：“别和我说不是，我还不清楚你嘛，没跑儿！”
“换了你，你也接受不了。”海淀只得承认自己在闹情绪。
“换了我，我肯定乐颠乐颠地就该休假休假、该养病养病、该换岗换岗。”海涵最善于戳海淀的痛处了，“你想通过自己这样苦哈哈的，表达什么、证明什么呢？还是你就是想和大伯对着干？哥，我觉得你不是这么看不清自己的人呀？！”
“我就是烦，想出来清静清静。”周海淀坐了起来说：“是，我当初一门心地留在局里做这个队长，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不愿意任由我爸安排，不想让别人决定我的人生。但后来我觉得这样的工作和生活让我很充实，我过得很开心，它让我活着还有点寄托，海涵，你懂吗？现在这样，头儿说不让我干了，就不让我干了，我感觉像是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就是那种，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我明明是为了大家好，可是所有人都不买账，都说我这样做是错的。”
他说到恨处，还加重了语气，“这人生怎么这么像反转剧啊，我原来最信任的、最依赖的组织一下子就变得很让我反感，让我失望。”
海涵一脸“我懂”的表情，说：“被遗弃了，对吧？然后就觉得自己既然都这么委屈了，那就耍耍小性儿，让自己也痛快一下也是好的，是吧？”
海淀作势要打海涵，笑说：“你敢不敢不这么了解我？句句都这么恶毒，小心以后没人要！”
“喂喂，现在没人要的人是你吧？我可以有老公的。”海涵看他笑出来了，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了，继续打击他。
海淀颓然：“我现在这样，连个正经的事业都没有，拿什么给别人幸福？给别人承诺？怨不得以前心同看不起我，我现在觉得她没选择我是对的，哪个正常的女人都不该选我。”
“哦……是吗？你真的是想说卓心同吗？不是你拼死拼活护着的那位？”海涵说完飞了个媚眼给他。
“谁啊？你说的是谁啊？”周海淀从不和妹妹说自己感情的事。
海涵往沙发里边一靠，坐舒服了才说道：“你飞去上海是为了见谁？你这次擅自行动又是为了保护谁的朋友？你真当我们平时都不聚在一起八卦的啊？”
“真拿你们没辙，一个个卖我都卖得这么痛快。”周海淀叹气，“人家现在你侬我侬着呢，我已经歇菜了。”
“哥……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都为人家做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追不到呢？你也不差啊！”
“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怎么会？我这明显是在嫌弃你，”她在周海淀预备爆发之前又赶紧补了一句，“因为只有嫌弃你才能让你有动力去努力嘛！”
周海淀瞪了她一眼，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海涵跟过来，追问道：“不会吧？哥，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打算玩‘你幸福所以我幸福’的琼瑶戏码？e on，你错过了一次机会又要继续错过吗？如果你因为错过太阳而悔恨，你也会错过星……”
“哎呀，好啦，我要煮点面吃，你要不要？”周海淀打断了她。
“好，晚饭没吃饱，再吃点吧，吃完我们一起回医院。”
正在切葱花的周海淀停顿了下，“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在家过完明天的正月十五？再说了，我现在自己做饭都没问题了，干嘛还要一直呆在医院里？”
还不是怕你出去作践自己所以找个地方有人可以看住你？周海涵暗自想着，但是没敢说出来。
“好吧，只要你答应我不喝酒不做任何自虐的事情，我就不押你回医院。”周海涵退了一步。
“放心吧。”周海淀已经拿出锅准备炝锅了，他转过头问海涵，“你要吃多少面？”
041
正月十五这天，郭朝阳给东庭会所的人发了自制的元宵礼盒和订做的灯笼手机链，每个人都很是惊喜。
首先，元宵是提前让厨房特制的，选料精良，纯手工制作，味道和口感均属一流。特殊之处在于是外面买不到的，从前几年郭朝阳开始负责东庭酒店的餐饮部的时候，每年的特殊节日都会做一些这样的礼盒送给VIP客户等。
其次，灯笼手机链虽然不属于这样的传统礼品，却是东庭会所的首次。郭朝阳选了一位著名时尚设计师为东庭会所设计一款雨伞，会在每年的五月初推出新款，放在每家会所供会员取用，使之成为一种纪念的风尚。第一款东庭会所定制的雨伞会在今年夏初时推出，元宵节的灯笼小饰物便是设计师赠送给郭朝阳的附加礼物。芙蓉石打磨的小圆珠是灯笼主体，内嵌了一个夜光物，会在暗处发光，真的就是一个红粉可爱的小灯笼。
这份讨巧的过节礼物让叶锦和都有些羡慕，郭朝阳来医院接他出院的时候，他还不无羡慕地说：“虽说我现在不在东庭会所的编制里面，可也不能连个备份的礼物也没有吧、太过分了。”
郭朝阳嘿嘿一笑，说：“真的是限量定制的，早知道你喜欢，我就多定一个了。”
叶锦和指指她手机上挂着的小灯笼说：“把你的给我不就行了？”
“送你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用这个。你答应的话，我现在就摘下来。”郭朝阳知道他不会舍得那个御守的。
果然，叶锦和笑了笑说：“不过你确实应该多定做一些，可以当做小礼品送给客户。”
郭朝阳不以为然：“不能惯他们这个毛病。以前先送他们元宵月饼什么的，他们还挺领情的，现在就反应一般般了。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个小灯笼有多时髦有多火的时候，就会主动来找我了，这才是限量的意义之所在。总要给顾客一些新的刺激，才能保证长期购买。”
“小丫头越来越有一套了。”
叶锦和东西不多，理一理就整好了，司机去办出院手续了，还没回来。郭朝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自己去了一趟住院部，找了几个楼层才查到周海淀。
她原本也只是兴起，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还在这里住院。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问她找周海淀有什么事，郭朝阳想了下，悄悄把灯笼手机链摘了下来，叮嘱护士在今天交到周海淀手上，然后就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护士长就查房回来了，她看见桌上有这么一个精致的饰物便问是谁的。一听说是转送周海淀的，她恍然说：“哎呀，今天这个病人还没回来，不过今天有医嘱到，说是他今天在家过节，放假一天。”
小护士懊恼地说：“那惨了，刚刚那位小姐还特意嘱咐说要今天送给他的。”
“唉，估计这位周公子正在家团圆呢，白搭了这份心意了。”
其实，周公子在家的日子还真不是那么逍遥自在的。撇开他身体尚未痊愈不说，周家老宅里里外外都是低气压，全无元宵节的喜庆气氛，周海淀一直对他的继母有看法，所以他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也不太好。
合家上下只有周海涵能和他说说话逗逗乐，可偏偏她今天迟迟没有来，海淀也就一个人闷在自己原来住的房间里抽烟、睡觉、想郭朝阳。
他想见见她，即使自己已经被她拒绝过一次，他还是想见她，想听见她的声音，想看她嘴角轻扬的好看弧度，还想抱抱她。
他想告诉郭朝阳，卓心同已经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她一直都不是，如果他没有一个卓心同的话，就永远不知道何为爱，就想她如果没有哪些几分之几的简丰们一样，都不会明白一份真爱要有多珍贵。
而现在，她又回到了北京，依旧住在那间公寓里，他却如何也没勇气去敲开那扇门，周海淀真替自己想不通。
晚饭的时候，海涵才姗姗来迟，她脸色不算很好，海淀找了个话头问她：“今儿怎么你自己来的？你家简丰呢？”
海涵一边舀汤一边说：“家呢。”
“怎么没过来吃饭？你俩吵架啦？”周海淀半是幸灾乐祸地说。
“怎么的？我俩吵架你还挺开心呗？”
“妹呀，你真是对我太好了，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就和你家那口子吵架陪我，太仗义了！我就喜欢你这点。”周海淀嬉皮笑脸的样子特欠扁。
周海涵本来心情就不好，全没心思和他贫嘴，“哼，你要是知道我俩为什么吵你就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笑不出来？”
“因为我是吃醋郭朝阳找简丰帮忙，她啊，今天单独约简丰见面了。”周海涵说完后就自顾自地喝汤，用眼角余光轻瞄周海淀。
海淀皱了皱眉，夹了口菜吃，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找简丰的？人本来就是朋友，见个面没什么吧？你也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吧？”
“我当然不是了！我是生气简丰他竟然不相信我，他把这事儿全瞒着我，他去见郭朝阳、他帮郭朝阳办事，全都瞒着我。我是那么不值得他信任的人吗？我是心寒他竟然这么不懂我！”周海涵气愤地说，声音不由得变大了。
坐在上首的周老爷子自然也听见了一二，视线瞟了过来。
周海淀赶紧嘻嘻笑着给海涵打圆场，“爷爷，你甭理这疯丫头，成天火气大着呢。”
周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海淀呀，你说海涵疯，你怎么不先说说你自己是怎么胡闹的呢？工作上的事今儿我就不说了，都是小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那不重要。阳历新年的时候你还带了个姑娘回家吃饭，怎么这次正月十五反倒是你一个人来的了呢？你说，我就让你办这么两件事，你怎么就都不放在心上呢？怎么把给我找孙媳妇这么重要的事情给耽误了呢？！”
老爷子这一番话一说，整桌人都笑了，话题迅速地转移到了周海淀的男女关系问题上。
看着海淀一副无奈赔笑的模样，海涵捂着嘴都快笑出内伤了。
饭后，周海涵开车押送海淀回医院，他还是灰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
“哎，哥，你是不是真的挺喜欢郭朝阳的？”海涵边开车边问，夜晚的路灯一盏盏晃过她的脸，令她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干嘛？刚才还没笑够？”周海淀任性地说。
“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海涵看了他一眼，“我有个能帮你追到她的办法，就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了。”
周海淀蜷在车座里，慵懒地问：“什么办法？”
海涵也不和他计较，轻轻挑眉，说：“你还不知道今天郭朝阳找简丰办的是什么事吧？”
042
周海涵的话还是刺激到了周海淀的，他闷闷不乐地回去病房。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值班的护士叫住了他，拿给他一样小东西，顺便祝他元宵节快乐。
海淀笑着接下，一看是个小灯笼饰物，以为是医院给病人的小礼物，就转手给海涵了。海涵看做工还不错，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第二天早上护士长来查房，她笑呵呵地问周海淀有没有收到他那位到访的女性朋友送的小灯笼，这时周海淀才后悔。
“我朋友来看我？送的礼物？没说是谁吗？留什么话了吗？”
“说是一定要在正月十五那天转交到你手上。”护士长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提示性的试探，似是认定了这位访客和周海淀有什么暧昧。
周海淀想了下，还是无法确定这人是谁。他下意识地觉得是郭朝阳，可她真的会来看自己吗？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小灯笼很重要很关键，那个上面肯定有什么信息能识别出访客的身份来。
周一一早，郭朝阳就按计划去东庭社区会所的装修现场查看进度。回来后的这半个月，她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幸好也确实有这么多工作需要她来完成。
坐在出租车上，窗外的北京城刚刚苏醒。
北京的堵车越来越严重了，缓慢的车速让郭朝阳的脑子有空闲去想心事。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离开上海、离开汤嘉盛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现在的她懊恼地只想停下自己对那个人的思念。
会所装修事宜是郭朝阳一手操办的，看着有一个地方正在一点点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被建造出来是一种很奇妙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现在已经进行到内部装修阶段，月底前就可以全部完工。郭朝阳一边在未完成的会所里面来回转，一边听工地负责人的汇报，她不时会根据自己看到的一些问题提问、提要求，负责人小贾笑说：“我都要怕了你来工地了。你一来我们好多地方都要返工，还没见过你这么细致的老板呢。”
“我可不是老板，我也是打工、拿薪水的。”郭朝阳笑说，“追求细节完美，不好吗？嗯？”
小贾无奈地说：“成，都听你的。来，我带你去楼上的宴会厅看看。”
他们坐简易电梯上到最高的五层，电梯门一开，滋滋的电钻声和厚重的木料味就扑面而来。
郭朝阳在心里微微皱眉，依然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
“天花板和墙壁的木材是前天才运到的，昨天设计师来看过，确认了没问题，把上次你提的建议吸收了，把设计图做了新的修订，来，你看这里。”小贾领郭朝阳走到一处，自豪地指着一处给她看，“怎么样，这工夫可以吧？挑不出毛病来吧……”
他话音还没落，郭朝阳就“哎呦”一声崴倒在了地上。
地上杂物特别多，她刚刚急着跟上小贾的脚步就没注意脚下，结果被一根电线绊倒，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郭总，没事儿吧？”小贾赶紧冲过去扶起郭朝阳。
郭朝阳坐在地上，伤得还是上次圣诞舞会时的那只脚。她挽起裤脚一看，脚腕处已经肿起来了，手指一碰就疼。
小贾抱歉地说：“郭总，都怪我……”
郭朝阳龇牙咧嘴地吸气，说：“没事儿，不怪你，我是比较容易崴脚的体质。来，扶我起来。”说完就两手由小贾撑着要站起来。
可因为脚根本不能吃劲，虽然由小贾勉强搀起来了，可根本走不了几步。
小贾一看这样不是办法，便提议：“我去搬把椅子，再多叫几个人过来，你的脚不能活动，郭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
郭朝阳点头，还是不忘开玩笑：“好，麻烦你了。不过，别以为我下次来会手下留情。”
小贾微囧地乐了，快步走了。
剩下郭朝阳一个人坐在嘈杂的施工现场时，无预兆地想落泪。
上一次，汤嘉盛将她奉若至宝，送早餐到家门口，还在医院又呆又傻地和医生争执。那些画面一帧帧地在脑海中如此鲜活，让郭朝阳的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而是不是从那时起就是一个个甜蜜的陷阱？他赶来舞会吻她，说为她而来，她绅士地邀她共舞，他对她无微不至……这些，这些回忆都是真实的吗？都是可以相信的吗？
汤嘉盛说过，他信誓旦旦地说过他是爱她的，他对她的爱是真的，他从始至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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