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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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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时候,琼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张汉和丑女结成一个阵营,在提防自己。

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要她一起去看丑娘。到了丑娘家,丑娘把张汉拉进厨房去了。

琼好奇,也觉得好玩,就在他们关上门的时候,把耳朵凑上去。

结果,她听到的是,丑娘在一字一句地教儿子,如何对付老婆。后来他们甚至压低了声音说话,说了很久。

琼是不屑于向张汉发问的。

而张汉也很明显地,对琼的态度变得生硬。

过了很久,这种被丑娘教唆了的生硬态度,才慢慢改变。

但是,只要他去过丑娘那儿了,回来对她态度就是和平常不一样。

琼感觉到,只要张汉听丑娘教诲,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就会有阴影。但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够诋毁他的丑娘的。

他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有些教育的缺陷,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琼的叛逆,不仅仅因为她在那个星期五的傍晚,与少女时代的偶像罗滋相遇。

事实上,结婚一星期后,她就产生厌恶了。是的,厌恶。

张汉白天是个油嘴滑舌的出租车司机,晚上变成贪吃的公牛,她在他的身体之下几乎所有的骨头都要碎裂……然后,他就像公牛一样打呼噜。

回想起她和他的相遇、结婚,她觉得简直是自己一个难以弥补和挽回的挫折。

几年前的一个秋天,琼刚刚大学毕业,想在重庆找一份工作。在网上,她认识了张汉。

张汉英俊,热情,自称是医药公司老板。

他们聊的很投机。

知道她的工作问题还没有解决后,他热情邀请她南下,到他的公司任职。

琼欣喜不已。他甚至把机票寄给她了。

她依约前来,他开着的士去机场接她。他说,公司的车辆调配不过来,他就包了的士,供她用。

琼既谢谢。。,又不安。

的士滑行在崭新的城市的街头,琼的内心怀着莫名的激情和希冀。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生活在别处,生活在远方……她看见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远方。

那个秋天,这个美丽的都市,仿佛已经将某种生活许诺给了她。

她的双目紧闭,双手伸出窗外,伸向天空,伸进生活当中。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在静默了片刻之后睁开眼,松开拳——两手空空,掌心潮湿,是被雨前的空气吻过……

张汉不断回头看她。

他是个既单纯又狡猾的家伙。他爱上她了,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就爱上她了。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想找这么一个气质清纯的姑娘。况且,她真是很美!

所以,他一直在想一些花招。

他不时地回头来看她,眼睛里带笑。

她注意到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并且发亮。

“张先生,你别回头啊,你得看前方啊。”她说。

“是的是的。你渴不渴?”他说着,调整头左上方的后视镜,以便更好的看清她的脸。

“不渴。”

“南方天热,干燥,得多喝水。”他说,“琼小姐,你的皮肤真白,这里的女孩子可没有你这么白的皮肤。你比照片上、视频上,都更漂亮!”

他一直不紧不慢地,在市区里兜圈子,带她看风景,给她讲笑话。

他告诉她,这城市里的街道上,每天都有几千个和他差不多的家伙,在抱着方向盘奔跑,但他们恐怕都没有他张汉这样的艳遇吧?

他又说,也有司机将外地女乘客拉到郊外去的,结果,女乘客打110,又打电话到报社,吓得那老兄立马屁滚尿流地掉转车头……

“我和那老兄的企图可不一样。”他说,不断看头上方的后视镜,心里热呼呼地,全是对后座女孩子的万分钟情——你看她,头发卷曲,皮肤白皙,额头宽阔明朗,大眼睛弯嘴角,好像他曾经在什么电影里见过。

后来,他把车开到海边,对她说:“喜欢这个城市吗?”

“喜欢!”琼不用思考,冲口而出。

“要想留在这里,就找个这里的人结婚吧。”

“这个啊?我……我不知道……”

琼确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去迎接自己此后的人生。

眼前的这个南方青年,性格开朗,也很英俊,模样像北方人。他天天带她到处去玩,她被他迷住了。

和张汉相比,重庆的男人显得太内向了,他们常常是痛苦、沉重的样子,他们的气质大多是忧患的,高兴的时候,就凑在一起喝啤酒。

他们不高兴的时候,也没完没了地喝酒,闷着脸,目光黯然,没有理想,没有希望,没有生活的乐趣与兴致。

而这个兴高采烈的南方男人,十分俊朗,不断说黄色笑话、政治新闻,声音洪亮。

他举止活泼,节奏感好,自豪而赞赏地指给她看每一座大厦,数给她听来过这个城市的世界名人的名字。

也许是南方人老相,他和琼差不多大,但看起来比她至少大十岁。

“你又漂亮又年青,我赚了!”他露出满意极了的表情。

琼住在一个招待所里,不想要张汉帮忙,想自己找工作,整天往人才市场跑。

后来,她得到一个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机会。她喜欢考试,考试使她更有信心。

她喜欢步行,她的步子多么有弹性!她伸出双手,闭上眼睛听自己的心跳。她两手空空,掌心洁净,肩部暖热,这是南方的阳光在她的皮肤上的驻留。

她太爱这个地方了,它新鲜、干净,没有回忆和忧伤。她常去书城找资料,她整天在街上漫走,地王大厦的绿色幕墙,将绿光映在路人的脸上。

天空里有大朵的白云,它们飞跑的时候,那些高楼大厦也飞跑起来,街头的打工仔惊呼:“楼要倒了!”他们片刻便跑得一干二净。

她快乐得不得了。她喜欢这天空和城市的洁净,她就是人体形状的白云,在幻想中飘动,在蓝色中轻轻游走……

张汉天天来看她。一天,他来,求琼帮忙:只要琼和他结婚,他就可以在公司拿到一套房子——当然,是假结婚,就像国外为了绿卡假结婚一样,只是要些手续而已。

她略踌躇,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簿给他了。

当天晚上,他买了烤鸡和烧鹅,带了酒来看琼。只喝了一点点啤酒,就醉了。

她这一醉,就把此后的人生给出卖了。

张汉把她带到自己的房子里,她好像醉了一年,睡了一个月。等她醒来的时候,他的那些的士司机同行,来吃喜糖了!

九男人常常会指责女人的短视,说她们想问题只看眼前,为眼前的利益而沾沾自喜。

看来他们是有道理的。就连琼这种心性颇高的女子,也会在事后才发现,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愿望,却把自己赌给了一头公牛!

琼是隐忍的。毕竟,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掉了陷阱,入了骗局,也是自己的失误。而选择了婚姻这种方式,在他人看来,还会说:哟,是你利用了人家。

“再说,这张汉也不错了,对你。”

琼的同事会这样说。

“你们知道他在家的时候怎么样?看电视。他只看电视,电视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他恨不得睡觉也将它抱在怀里。”

琼说了又说:“当然,他也有了不起的时候,那也就是看看报纸,为了拉客的时候,可以有话题和人家扯。你们家里的男人也是这样的吗?”

“哦,就看电视不够高雅是不是?”大家起哄,“张汉人靓,不*你就要谢谢。。他了!现在的男人,整天开个车在外面跑,谁知道都会干些什么,是不是?”

“是啊是啊,车震事件,听说了吗?”

“不知道。”

琼是真不知道。她只读专业方面的书,有时也看一些经典文学作品,但从来不关心娱乐、体育、财经这些方面的事情。

“什么是车震啊?”

“就是——”一个男同事要做详细说明和示范,被女同事拦着了。

女同事说:“你想想,那么多漂亮的、自认有足够本钱的女大学生,那么多年青女人天天南下,漂泊的女人啊,最喜欢钻男人为她打开的车门。”

琼感到无话可说。

生活不能总在远方,生活就在眼前。生活已经织就了它的网,它在捕捉我们,我们也在自投罗网,在某个时候,我们会与它同谋。

当它将你紧紧裹住之后,就开始向你索取,不断地向你索取,借“道义”和“责任”的美名。

琼走到空调冷气出风口出,伸出手,感受冷气的冰凉,内心也沉默起来,就像退潮的水,慢慢地、慢慢地,低落下去……

人们一旦被生活网住,这个时候,无奈的状态就开始形成,疲惫也在内心累积,人往往就收束自己,将生活变为一种习惯。

瞧啊,人们表情麻木、迟钝,在习惯当中滑行。

这就是生活。在习惯当中滑行,愈滑愈低,生命日渐枯萎……

无处可逃。

第三章 1。梦境

(那傍晚的天空香槟酒的亮色爱人的微笑绽开连她脚下的尘埃也悄然安息……)十那个黄昏意味深长。

对于琼来说,那几乎是一个梦境。

她从海边回来,天空越来越清凉的蓝色,使她心里发慌。

在大把大把的星光之下,风将她的头发吹飘散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灵魂中的期待和欢愉,感受到爱情和命运的触动……

紧接着,在城市灯火之前,在夜幕垂落之前,一个陌生的男人迎面而来,那么熟悉和亲切。近了,她就要看到他的眼睛,他眼睛里梦境一般的光明……

那年夏末,注定很多事情要发生。

老plaingo来到本市,要在大剧院演出两场。

正好是周末,文化局已经将票送到市政府机关各部。罗滋所在的研究室人不多,每人都有两张票,罗滋每场要了一张。

别人以为他想看两次。

其实,罗滋是没有把握,不知道自己会看哪一场。

他是个彻底的“自然主义”者(这往往被别人理解为“自由主义”者),就像他在创作当中,从不规定自己画什么一样,画什么,全凭内心的冲动。

他在生活当中,也从不做任何计划、安排和设置。

“我就是我,生活就是生活。”他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明天应该干些什么。

“你不用去折腾,生活该给你什么,它自然会呈现出来。”他对刚进研究室的两个博士生说,他们的明争暗斗,越来越露骨了。

不过,他们才不听罗滋这样的话,也不相信。罗滋这种人,根本不懂得博弈,多么老土,多么落伍,注定不能在竞争中获益。

他们也不反驳他。在某些方面,他们比他更清醒。其中一个研究人类学的博士,曾经向罗滋暗示:他呆错了地方。

他还进一步暗示:如果罗滋滚蛋,他们会更喜欢他!

虽然罗滋是先来者,也理所当然地应该让开些。

这些高学历的知识新贵,常常流露出政治上的急功近利和对非本专业的无知。

他们风度翩翩、满口酷词,看见那些军队转业来的粗人,就故意模仿台北口音唬他:“哪,人家等蛮久了,你为甚末还不过来呢?”

或者,干脆就将两手插在裤兜里,开口就是“我在美国的时候……”

让那些不懂电脑和英语、只有高中学历的前军官,自卑到极点。

两个博士生忙碌于办公室政治,表面潇洒,内里紧张,互相踹人后跟。

某些时候,他们也集合起来,刻薄部门领导——主任陈衡:到处讲故事:

“张三善作文,李四善算数,陈五让张三算数、李四作文,而后张李皆不能,要求教于陈五,日久,张李愈加自卑、无能、挨批,陈五愈加伟大,成为考核优秀专业户……”

陈衡听了,赶紧把自己的年度考核优秀指标让出来。

其实,陈衡主任最为勤苦,他每天最早到,最迟走,对这些新人爱护有加。他只看到他们年青聪明的面孔,看不到他们善于嫉妒的甚至是杀气腾腾的表情。

因为,在陈衡看来,他们终究是接班人,培养他们、照顾他们,让他们成才,是他的责任。

陈衡最不放心的是罗滋。

他总觉得罗滋走错了路,没有往应该努力的方向努力。

每当他对罗滋苦口婆心,却要被罗滋堵:“得,该做的事我会做好,余下的,给我自由和时间,我最需要这个。其它的我不要,你们分钱都可以不告诉我。”

往往这时候,陈衡就笑骂:“你这家伙早晚得滚蛋,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你给部长说说,让我去文联嘛。”

“群众团体,去干什么?”陈衡的身体蹭一下全真皮大班椅靠背,转小半圈,摆出公务员的优雅姿态。

陈衡了解他,也欣赏他、迁就他。

罗滋知道自己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陈衡的话会言中,可能就是在大部制机构改革的时候。

没想到,等不到大部制机构改革,罗滋就因为琼而滚蛋了!

李恩的工作室已经挂牌,不再请固定的模特,又招了好些学生。名义上是学生,实际上是工作室工人,那些孩子成天帮他干打石头和倒模的活儿。

从来没有固定职业的李太,天生是经纪人,长期在政界、商界和艺术界交际,而且都是与名人来往,被称为李恩的最佳拍挡。

她很快接洽到了香港和台湾的业务,据说加拿大方面也正在联络感情,寻求合作意向。

星期五,李恩带来他最新的泥塑小样,是为一个香港商人做的。

这个香港佬很挑剔,但出手大方,以后还可能将更多的客户介绍给李恩。所以,李恩一定要让他满意。他非要罗滋给帮忙看看不可。

罗滋给陈衡打电话,借口头疼在家休息,未回机关,整天和李恩琢磨他的小样。

傍晚,他拿出plaingo演唱会的票,留下周六晚的,刚要撕掉当晚的一张,李恩手快,抓了过去。

“要看第一场演出,得在半小时后入场,因为前面的时间都是领导们在演出!”

罗滋解释说。

“有很多领导要轮番讲话呢。”

李恩嘴巴刻薄:“如果是你的画展,领导同志们来演出五分钟,你也感激不尽呢!”

“你会是这样,我不会,李恩,这是我和你的不同。”罗滋闷闷地说,“不过,你也会因此而比我更容易些!”

李恩看见罗滋脸上,出现某种宿命的命运感,不由得怔了怔,脸上那僵硬的天津人的大鼻子,竟然微微抽动。

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还在借朋友交情继续盘剥罗滋的时间和智慧,他有些不自在了。他看看票的时间,对罗滋说:“我去了!”

“你不是约了妞在香格里拉吗?”罗滋嘲讽道。

整天,一个女孩子无数次打他的手机,听他叫她呖呖或是利利(后来知道就是shyly),最后约好了见面时间,她才放过了他。

“嚏!”李恩不屑地,迅疾离开。看来这个呖呖或是利利,白给他玩了。

十一暮色如岚。

罗滋走出家门后,看见青色的天空,感觉清新无比。

再远一点的天空之下,就是大海了,这样的时候,大海正在退潮吧?

他沿着海南大道走出了市区,一直往西而去。

在黑夜来临前,西天尤为明亮。那是一种逐渐消失的光明,恋恋不舍地,给予大地最后一瞥。

那光明如此柔和,在人的眼里,像天堂一般。人眼看着它,感觉不到它正在消逝。它先像酒一样使人微醉,然后像梦一样使人脚步轻飘,陷入幻觉……

罗滋有些迷恋这如酒如梦的光明,它像一只巨型的鸟,在西天盘桓。

他知道,它会是多么地短暂!所以,他想坚持不眨眼睛,望它,目送它,直到它的羽翼,在夜神的大氅中收束。

在他的前方,有一个穿风衣的女人,与他逆向而行,不疾不徐。

她像是地上的光明,像迷途的小鸟。她不会消失,她在寻找,在黑夜来临之前寻找。

他看她,她会离他越来越近。

罗滋于是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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