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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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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没有要求证明。她是个生活在感觉当中的女人,并且有足够的自信。

“你知道吗?”她兴奋得脸色绯红,在他耳旁絮叨,”萨宾娜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她的画室里与人,并且有许多人在观看……我也是,我喜欢那张桌子,它那么大,太好了!”

她又在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萨宾娜。女人们无论读什么书,都会把自己套入书中的某个人物。罗滋也热爱昆德拉的作品,但是在整个八、九十年代,中国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说得太多,以至于整个文化艺术界人士在发言的时候,都要引用”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话,把它当成自己第一个知道的名言。

所以,琼说到萨宾娜的时候,罗滋没有回答。在艺术界,他对那些久不久就以自己为新思潮代表的女性是敬而远之的;在更广泛的领域,他对动不动就想搞女权运动的女性也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但是,”她接着说,”我会突然恐慌。因为我会在快到高潮的时候感觉到房子的四壁都不见了,我们就像是在某个大院里一样。”

罗滋心里感到难受。

“他们就围在我们周围,在观看。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他们要狠狠地惩罚我们……我感到自己完了!”

罗滋沉默着,将她搂得更紧些。

和琼在一起的几个月,是他生命当中最为充实和完美的时光。

他一直保持着对她的渴念,他感到自己离不开她。一旦没有她,他就会变得无力,他将是一个残缺的人。

是爱,使他变得小心谨慎了。

当他走在街头的时候,第一次认真的回避那些出没不定的出租车和摩托车,因为,他突然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宝贵!

他不是没有爱过,短暂的、转瞬即逝的爱——或称为愉悦,或称为成年人的游戏——从来没有影响过他的平静。女人是各种各样的,为了艺术,他一直小心地使自己不会被女人损害。

同时,他也诚挚地寻求着那同样富于激情的、完美的女性。

一个男人总是会遇到许多可以与他相匹配的女人,同样一个女人也会遇到无数可以与她相匹配的男人,他们只要周期(心理的、生理的喜欢和需要)相同,彼此能够心领神会,就有可能走到一起。

但这和爱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的能力——爱的能力,主要是心智的能力,是有限的。

所以,真正的爱只能有一次。没有爱过,就是在等待、在积蓄力量;爱过了,力量也耗尽了,激情的高峰再难以攀越。时光不可以倒退,爱也不可以重复。

所以,随着时光的推移,罗滋小心、惶惑,并有了莫名的忧虑——直到有着山茶花花瓣一般面容的她的出现。”歌声轻轻荡漾……啊可爱的山楂树……”

他知道琼的所有电话,甚至曾经跑到大院某栋楼的后面,探望她办公室的窗户。

是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他就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在想些什么。

许多时候,他宁愿在思念当中度日,也不会给她电话,更不用说去找她。

而她已经是大胆得令人吃惊了!

琼就是这样的女人,看起来那么娇弱、多愁,投入爱人怀抱的时候却是母豹一般不可阻挡!

二十一又一个炎热的中午,人们都躲在写字楼里叹空调。他们刚刚吃过饭,抹干净了饭菜的气味,又用茶水漱了口,再嚼一条绿箭香口胶,坐进大班椅里,将皮鞋铮亮的双脚抬起来放到电脑旁。

张汉刚刚送了几个去西餐厅吃公司套餐的领带系得紧紧的家伙,又兜回到华强路上。他通常都是在那儿的一家快餐店叫一份外卖,然后就在车里吃,并休息片刻。他刚靠路边停好车,就有人开了后面的车门上来了。

他今天依然是十分的烦躁。很长时间他都是这样,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就是想骂人。如果客人是外省人,不是广东的,他常常用粤语骂他们。至少,他要说上一句”丢你老母”。有一次,他不满客人坐到前座,就骂了一句,那西装革履的家伙大概也知道这句”广骂”,就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他赶快说:”我的工具箱里掉了个螺母!”

他并不太饿,但已经不想做生意了,偏偏又上来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捞仔”。他扳了一下后视镜,看清楚后座,说:”我要歇工吃饭啦!”

第五章 2。情人的代替

张汉已经烦透了华强路的快餐,但到吃饭时间,还是得兜回到这条路上来。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不能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得不吃你不喜欢的饭菜。这样的人生,应该让人恶心透了!

但是,一切都得照旧下去,年复一年,一天天地重复下去。

当初娶到琼的时候,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他非常的满足,浑身轻飘飘的,那就风得意啊!

可惜春风得意就一个月,那一个月,胜过他过的三十年。

一个月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琼对自己的厌恶。虽然她一直在克制,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个人发现自己遭到别人的厌恶,那感觉比自己厌恶自己更恐怕。并且,他们不能交流这个问题,他不能向她索取实证,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感觉到了……

她为什么要厌恶自己呢?

这个问题,张汉都不敢问自己。

他骨子里是自卑的。他真的爱她,这种爱,就像一个收集古玩的人得到一个稀罕宝贝一样,他和她,是无法沟通的。

他无法钻到她心里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但是,她开始变得冷漠了。她还是温文尔雅的,但她的确是冷漠了。当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常常听不见,心不在此;当他想伸手过去的时候,她及时地转过身去了。漫漫长夜,他在床上翻滚,她却毫无声息,好像她已经睡熟了。

其实她根本没睡。

孩子给她带来一些变化,母性的笑容一直在她脸上漂浮,像月亮前的云彩。但这变化并不是向着对张汉有利的方面。相反,他们更加疏离了。

孩子是她的另一个出路,她只注视他,和他说话——那孩子才刚刚会笑,她就整天和他说话了,轻言漫语,无限爱惜,好像他真的是个天使,是她的实实在在的美梦。

有时候,张汉听她和孩子说话,听得入迷了。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好母亲,他也很感动。但问题是,她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就换上了平静得冷漠的表情。

张汉连表达自己的不满的能力都似乎失去了。因为她就像一汪水,她并没有任何过错,也没有触犯他。她完美,无可挑剔,辛勤劳作,家事操持得尽善尽美,儿子教育得智慧、优雅,像十足的贵族。

他成了透明的空气。她那态度,好像永远也不原谅他,就算他打算投胎重新做人,她也决不宽恕!

他真是感到无可奈何。

每天每天,出租车在市区绕老绕去,他面孔木然,脑子里就想这些想不清的问题。通过后视镜,他看见那“捞仔”面孔瘦削,十分精干的样子。

他没有发动车子,捞仔也不抬头,手里还忙着弄些玩意儿。他等着,看他说些什么,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他赶下车去。

捞仔抬起头来,说:”司机大佬,麻烦您送我到蔡屋围吧,我急着呢。”

张汉喜欢听北方人称他”您”。这种口气让他想起刚刚认识琼的时候,琼说话的口气,她嘴里吐出的那些字眼,她温柔而带着女性气息的声音,让他怦然心跳。

张汉和气地说:”你再急,没有我肚饿急吧?”

他真的不想载这个北方佬了。

“真是的,十万分火急,要办事儿呢!”

“真的?”他觉得有些好笑,除了发生命案,火警,这城市街头,还有什么十万火急的?

张汉笑了:“十万火急啊?送鸡毛信嘛!”

他幽默起来,做出一付刚离开地道战或者地雷战的劲头。

“啊,师傅,你真是得闲说笑啊!”

张汉回头,看后面的家伙,不像是可以开玩笑的样子。他既不想严肃稳重的政府人员,也不像装腔作势的公司白领,更不像猴急猴急的小公司老板,也不是满街跑的送外卖、推销员或者房地产中介。

他也不像魔术师,魔术师都是演员,越来越假了。

“你说说看,”张汉说,“什么事情那么急,得司机大佬牺牲午饭来送你?”

“捞仔”微微一笑:”不瞒您说,我干的是福尔摩斯的活儿。”

张汉大声笑了:”丢你老母!”

福尔摩斯!真是癫狂啦,比魔术师还要癫狂!

“不信吗?您看看,从新秀到华中大酒店到人民桥,许多地方都有我的广告,还有手机号码。”

张汉顿了一下,他是经常看到那些小广告,除了办证、老军医之外,还有医保卡套现、信用卡套现,以及私人侦探。

张汉说:”哦,我看,你还真有那么点像啊。可我觉得,你像那个我认识的谁……”

“谁?”

“你不是在人行天桥上卖盗版光碟的吗?你又都干些什么?”

“卖盗版光碟?我还真没买过哦。我卖过假名牌运动鞋。”

“那你说说,你这福尔摩斯,什么的干活?”

“有个富婆怀疑她老公*,要我收集证据。”

“是吗?”

“对。我接手最多的就是婚外情的调查。”

“这么做,不违法吧?”

“放心,我是和律师合作的,许多他们不能出面的事情,都得我们才能做到呢。告诉你吧,要拍约会照片?要宾馆别墅床上抓现?要调查财产去向?啥都可以办到,而且不会有法律风险。”

张汉想了想,有一阵没吭声。他突然感到血往头上冲……他终于,明白自己郁闷又烦躁的原因了。而且,他突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出路,看到了解决问题的路径。他脸孔涨红,嘴角裂开,阴阴地笑了。

他发动了车:”是到蔡屋围吧?”

“是的,谢谢啦!”

捞仔话没说完,他的车就冲过了天桥底下。

到了蔡屋围,捞仔递来一张红色的大钞票,张汉挡过去了。

“怎么,师傅,这是假钞?”

张汉根本没看那钞票一眼:“我想和你交过朋友。”

捞仔探过头来,一颗小脑袋在张汉的侧脸边晃了一下:“呀,师傅,你有心事。难道,赌场得意情场失意啦?”

“你会看相?”

“你还别说,我虽然没在天桥上卖过盗版光碟,可我在天桥上给人看相算命,是有些资历的……”

“别扯了!”

“好,不扯,师傅,有什么问题需要小弟帮忙,只管吩咐。多个朋友多条路,坐上你的车就是和你的缘分。”

张汉取出一张琼的照片递给”捞仔福尔摩斯”。

“还有别的资料吗?”

“她在市委上班。”

“是你的夫人?情人?仇家?”

“不用问那么多了。就查她和什么男人来往,到什么程度了。”

“明白!明白!”

“费用方面……”

“好说,好说。我们是有详细收费标准的,我给你看——”

捞仔福尔摩斯从文件夹里抽一张纸出来,递过去,但张汉不接,也不看。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呢,干出租,就没多少钱好赚,都交公司了,手里剩不下几个。你要是帮我办好了这件事情,以后只要你在这个城市里跑,我的车就是你的车,随叫随到!”

“哎呀,师傅,大哥,你太义气了!太义气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

“好好好!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拜托啦!”

“大哥啊,你看哦,她如果是坐小轿车的,就麻烦一点,查起来比较有难度。如果都是乘公交车,就好办了。”

“她乘公交车。”

“哪,您是感觉呢,还是已经有了些证据?”

捞仔福尔摩斯一会儿说“您”,一会儿说“你”,张汉就觉得他不是正宗的北方人了。不过这没什么,张汉注意的焦点,已经转移了。

“是感觉。”张汉闷闷的说。

“要拍床上镜头吗?一般不是万不得以,比方说官司需要,都不会做到那一步。并且,那样做的成本很高……”

“可以不用。”张汉打断他“你记住我这台车,桑塔拉mn270。”

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

二十二画室里的光线已经发生了变化,好像黄昏已经来临一般。

“张汉怎么样?”

罗滋理智上不想问这个问题,但还是问了。

也许他不得不面对。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琼说,”他已经有感觉,用古怪的态度对我。我猜,他就待证实。”她停顿一下,”我想告诉他!”

“别!”

“为什么?”

“我不希望一切变得乱糟糟。”

“你以为会乱糟糟?”

琼也沉默下来。谁都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现实,何况张汉!而罗滋,是绝对不希望给陌生人打扰,被俗世俗事打扰。他只要求她和他,在画室里,在精神里,在激情里相会,也就是说,他们在半空里相会,回到大家的地球上,城市里,他就不干了。

但是琼对爱情,虽然不要求证明,却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是要求给予的。

“我要和他离婚!”

(她是说:我要和你结婚!)“弗洛伊德说:‘丈夫充其量不过是情人的代替者而已,并非情人本身。’”

(他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必要把我变成你的丈夫。)琼从他的身边坐起来,眼光直直地看他。

当他慢慢转过头来回视她的时候,她大大的眼眶里立刻充满了泪水。

“啊,小姑娘,我伤害你了吗?你别哭啊!”

她真的像个小女儿,把头埋到他胸前。

琼在他的怀中哭泣了很久。

琼其实是个传统的女人,她的叛逆永远都不会彻底。她的要求,也是和大多数女人所要求的一样。

也许因为她有一个小男孩,她是一个母亲。

罗滋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他是个拒绝婚姻的男人。

对于他来说,要结婚,除非也是一种妥协,对世俗的妥协。

他认为,婚姻、教会和私有制,都应该遭到否定。人类文明的进程当中,这是未来重要的一站。

想到他的理想和追求,他立刻变成了勇士:“当然,驶向这个光明前景的车轮,只能首先从我们的身躯上碾过去……”

电话又响了。巨大的空间里,这细小的声音却像刀子一样,令他们感到刺激和不安。

“我记得我已经拔掉它了!”他说。

琼恐慌起来。

罗滋的手机关掉了,她的手机也关掉了。

关机的时间太久,解释就成了难题。

罗滋的心情也极度的压抑,欠身拿起电话听筒。

“喂?”

“我说,你小子不要太过分了!”

是罗滋所在艺术研究室主任陈衡。他不想让隔壁办公室的那几个博士听见,所以将声音压低。

“怎么啦?”

“你让她赶快回家去吧!”

罗滋感到自己内心里的忧虑,很可能已经酿成某种现实的事件。连陈衡这样信息闭塞的人都知道了,那是不是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他太忽略张汉了,琼也许不那么了解张汉,在这样的事情上,每一个丈夫都是百倍敏感和足智多谋的。

他捂住话筒叫琼穿好衣服,又凑近话筒说:”老陈,有什么问题?”

“你来了我们再谈吧!”

他不甘心,又问:”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的不是很多,但知道一些。”

喜欢开玩笑的陈衡这次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第六章 随水而来

(傍晚的车窗旁那即将逝去的陌生的灯火在远方移动——西篱《一朵玫瑰》:《随水而来》)二十三琼以一种大无畏的态度往家里赶。

出于对张汉的厌恶,她不乘的士,而上了一辆刚好靠站的巴士。

她想像张汉会在她进门之际甩来一个耳光……或者,更极端一些,他将一瓶硫酸迎面泼来——她下意识地抚摩着自己的脸,光滑、滋润。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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