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布尔之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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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当他弄明白了伊佳因的要求后，他微笑着向伊佳因鞠了一躬，离开了。
　　安欣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服务生离开的，她看起来似乎十分的焦急，当下不顾可能会被这间餐厅里的其它服务生听到的又一次开口：“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让他们帮你点菜？万一他们点了很贵的怎么办？”
　　如果说安欣刚刚踏进这家餐馆的时候，她的反应是惊喜。那么……当她突然意识到这家餐馆究竟可能会有多贵的时候，她就苦大仇深起来了。想要撤退，可惜自己唯一的战友十分不配合，才想着闷头点几个整本菜单里最便宜的，伊佳因就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谓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此就收不回来了。
　　安欣突然觉得这下尴尬了。因为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刷卡透支又一不小心忘了还钱欠下许多利息，安欣长这么大了都没有办过信用卡，甚至连借记卡，安欣都很少用到。对于这一点，安欣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花现金，起码是一张张毛爷爷在往外摸，自己会有感觉，也会心疼。可刷卡就不一样了啊，你刷一下，又刷一下，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钱已经不知道往外流了多少了。
　　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吧，这就好像有的人他打麻将，一晚上输了两万，他这一年几乎就不会再敢再出现在麻将桌附近了，可你就算让他在股市里输十几万，他也还是得不到教训。
　　好吧，这或许不是问题的重点。问题的重点是……没有信用卡的安欣就算是有心也不能透支刷卡啊！！！她身上就有一千五百美金的现金，难不成会要全部交出去么？或许全部交出去还会不够？如果付不出帐……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钱，且很穷

　　就在安欣脸上又是阴又是雨，并在阴和雨之间不停转换的时候，餐馆的服务生十分体贴的在两人的桌子上点起了蜡烛，更拿来了一个插着一朵香水百合的水晶瓶，显得格外的有情调。然而，这却是让安欣更想哭了。因为……她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更觉得这朵香水百合的钱已经会被成倍的算在今天的这顿饭里。
　　看到安欣脸上阴晴不定，更是似乎想了很远很远，好笑的看着她变脸并看了很久的伊佳因终于反应过来是时候该叫住眼前的女孩让她别在想那些……奇怪的事了。
　　“安欣，安欣。”
　　伊佳因连着重复了两遍安欣的名字，却是得到了对方泪眼朦胧的回望。正在喝着柠檬水的伊佳因显然是被安欣那幽怨的一眼给弄得呛住了，忙放下水杯，而后捂着嘴巴极为压抑的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你怎么了……？”
　　或许安欣是真的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伊佳因已经十分熟悉了，而有些丢脸的话，似乎也能和他说了。于是，安欣几乎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说道：“没有钱！”
　　安欣还记得她在埃及的时候，有一个埃及方的工作人员自打从她那里知道了用中文怎么说“没钱”后就经常和她用中文说道：“没有钱”，不仅这么说着，还一边说一边“嘿嘿嘿嘿嘿”的笑。当时安欣还觉得，这个埃及人怎么这么可爱呢。然而现在才过了没几天，她居然沦落到要用她那蹩脚的英语满含心酸的说出这句话了。
　　伊佳因本来已经缓过来了，可看到安欣用这种神情说出这样的话……他显然又是被自己噎住了。又过了很久……他才郑重的问道：
　　“你是因为什么事……而为自己没有钱烦恼呢？”
　　“因为这顿饭！我觉得我们会付不起帐……”
　　说到后来，安欣显然是觉得不好意思，转而声音越来越轻。这一下，可以换到伊佳因去哭了。他的心情显然是复杂的，首先是为了女孩子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会担心他付不起账。其次……则是为了这个和他一起出来的女孩居然还想着要自己付钱，并且为了担心付不起账而没有了好心情。
　　“你觉得……我很穷……？”
　　伊佳因本是试探的问道，却没曾想，安欣竟是会直白的猛力点头，并且在这么做了之后才猛得想起了什么，连忙又用一种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自己。这么之后……几乎是让伊佳因更想死一死了……
　　斟酌了许久之后，伊佳因终是头疼的挤出了一句：“我不穷。”
　　然而这句话在安欣听来，却更像是一句善意的谎言。于是她看向伊佳因的视线中又带上了一层“我懂的，我都懂的”的含义。这让伊佳因猛力的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心头的那一种说不清是什么冲动的……冲动。他试着和已经形成了固定思维的安欣沟通。
　　“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穷？”
　　这或许是个很好的问题，也是一个让安欣觉得很难回答的问题。该和伊佳因说什么？因为她一直都觉得伊朗不富有？因为伊朗从字面上看起来和伊拉克很像？又或许是……她一直就以为一般的运动员都挺穷的？
　　或许是有一年世界杯上朝鲜国家队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当时她似乎在网上看到一篇短文，大意就是朝鲜国家队的如果如果踢输了下一场，他们就得回老家挖煤了。当然，这样的评论也许有夸大的嫌疑在里面，可显然安欣是真的信了……
　　再加上国内隔三差五的就发一篇报道，说曾经风光无限的奥运冠军运动员在退役之后生活过得是有多么的艰难……当安欣知道伊佳因是一名伊朗的足球运动员时，她几乎就已经给对方打上了一个“没有钱，且很穷”的标签。
　　可怜的伊佳因，直到这一刻他和安欣心中相连的那个神奇翻译机才让他恍然明白过来，伊朗可能被眼前的女孩当成是伊拉克的难兄难弟了。虽然……从某种角度而言……的确可以这么说，可此时伊佳因却是真的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安欣，听着安欣，在伊朗踢球虽然比不上那些世界顶级俱乐部的球员，可国内顶级运动员的薪水也不会低。更何况……我已经转会到伊斯坦布尔的俱乐部。你了解足球吗？”
　　这样的回答让安欣猛然回神。
　　对啊！他虽然是伊朗人！可是他现在在土耳其踢球啊！
　　然而安欣才想到这里，就因为听到伊佳因所说的“你了解足球吗？”而霎时感到脸红不已，并且内心不断的在叫嚣：拜托你不要和一个中国人讨论足球好不好！！！中国人会觉得很丢人很丢人啊！！
　　内心犹如千万只哈士奇在奔跑的安欣终是顶住了压力，严肃而又深沉的答道：“我……不了解。”
　　让安欣所没能料到的，是伊佳因丝毫未变的态度。伊佳因思考了片刻后，带着依旧温和的笑意认真的问道：“那，你知道皇家马德里吗？”
　　如果是和安欣这个足球盲人说些别的俱乐部，她肯定是说十个不知道一百个。然而这一下，伊佳因所说的却恰巧是在女性中享有极高声誉的皇马。因此，她一听到“马德里”就惊喜又惊讶的反应过来这个她知道！这个她真知道！于是安欣朝着伊佳因威猛又威猛的点头又点头。
　　她的这一剧烈反应让伊佳因惊讶之下笑出声来。
　　“我新加入的这家俱乐部，叫费内巴切，被人称为土耳其的皇马。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
　　“唔……唔……？”
　　伊佳因说出了这一句，让安欣愣了很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她的脑袋上好像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了很多亮闪闪的灯泡，围绕着她的脑袋，一圈又一圈，然而她却是好像抓到了什么，又没能抓到重点。许久之后……手握刀叉的安欣才猛然猫下身子，像是秘密见面一般，用充满着兴奋以及好奇的目光看向伊佳因。
　　“所以！你不仅仅是个足球运动员！还是个足球明星？”
　　足球明星，或许这对于伊佳因而言，实在是个太过新鲜的词。他不知道要把球踢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足球明星，也不知道足球运动员和足球明星之间的那条分隔线究竟在哪里。然而，安欣的表现显然是让他觉得有趣不已。
　　“不，我想我只是个足球运动员。”
　　想了很久之后，伊佳因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然而仅仅是这样一个答案，却令他感觉到由衷的快乐。
　　这个时候，刚才替他们点完了餐点就离开的服务生已经又一次的回来了。他替安欣与伊佳因上了餐前烤饼。在西餐里，那应该是烤过的面包和一些黄油或者是餐厅每天现做的酱料，然而在土耳其，餐前面包被换成了十分有嚼劲的烤饼。那似乎有点像当地用来包土耳其烤肉卷的饼，却是比它更膨松柔软，也更为好吃。
　　安欣觉得，眼前的这些美味的确是让她感到心情很好。然而，她却更觉得……带着一种耀眼的自豪说出这句话的伊佳因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伊佳因，更倾听着他所说的话。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我得到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个足球。虽然它又破又旧，可我却很喜欢它。因为只要有了它，我便可以交到朋友，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
　　“在那段时间，我很快乐。那个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我能把足球踢得很好，或许我就可以……不那么穷了。并且我或许还可以让我的家人也过上富裕的生活。可等到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我的父亲开始为家里挣了很多钱，那改善了家人的生活。他甚至……可以把我的哥哥送到国外去念书，并且他想把我也送去国外念书。”
　　“父亲希望哥哥能在银行业有很好的发展。他更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那个时候我开始想，我是该成为一名让所有人都敬仰的医生吗？还是我不该放弃我从小的梦想，做个每天都脏兮兮，跑得累得爬不起来的足球运动员？”
　　安欣静静的听着伊佳因用最简单不过的字词缓缓的，缓缓的说着那个十四岁少年的彷徨。明明他还那样的年轻，却要做出一个有关自己今后命运的决定。她似乎能透过伊佳因的眼睛看到那个画面，一个有着迷人眼睛的少年抱着脏兮兮的足球，坐在那片他所热爱的绿茵场上，一个人……一个人看着远方。那是那样的彷徨，又是那样的倔强，让人只想站到他的面前，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仿佛那个笑容就能感染他一样……
　　“所以，你很爱足球。”
　　“是的。”
　　在有些朦胧的灯光下，烛火摇曳着，而伊佳因就这样深深的看着安欣，仿佛着迷，又仿佛把自己的心扉向她打开，让她能看到那时的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赛季首赛

　　无声的暧昧在两人的周围萦绕，他们对此刻正坐在对面的人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仿佛能知道所有对方未有开口却想要让自己知道的。他们不再像是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又或者，自从初见时的那个笑容，他们对于彼此而言，就已经不是普通的陌生人。他们……是想要对彼此倾诉了全部心情的人。或许是朋友，又或许那份感情早就已经超乎了朋友之间所能拥有的。
　　打断他们的，是一位穿着厨师服，笑得十分友好的土耳其大叔。那位大叔有着圆圆的肚子，却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笑，他推着架起了烤全羊的小车走到了安欣与伊佳因的身旁。安欣看到过烤乳猪，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烤全羊，因此她看起来惊喜极了。
　　穿着厨师服的大叔比了比动作，似乎是想让安欣和伊佳因从这只烤全羊的身上选一块他们想要的肉。伊佳因向安欣比了一个“请”的动作，更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去选。这可让安欣为难了，她对烤全羊并没有什么了解，在那个瞬间，她似乎是想说要吃烤羊排，可转念一想，如果要吃烤羊排，这还不得在这里用手撕啊撕，又用牙啃啊啃的了？于是安欣立马比了比羊腿的位置，说她想吃这一块的肉。
　　推着烤全羊的大叔朝安欣笑了笑，而后就把小车推到旁边一些的位置劈下了两块羊腿肉，而后又走到别的客人面前。
　　在伊佳因的注视中，安欣切下了一小块羊排，用小叉子递到嘴里。那份出乎意料的鲜嫩和独特的风味让安欣惊喜的抬起头，连连和伊佳因说着：“美味！”
　　看着安欣高兴的样子，伊佳因也高兴的切了一小块羊肉送进嘴里。显然他也觉得这份羊腿肉烤得十分好吃。可他又觉得，看着安欣因为品尝到了美味而露出的满足表情，会让他觉得更快乐。
　　沉默了片刻后，伊佳因终于是开口对安欣说出了今天他想了一天的话语：“我知道你只能在这里待很短的时间。可我还是想问一问……明天有我的球赛，你愿意来看吗？”
　　“明天？你是说……明天有你的比赛？可你今天却陪着我在伊斯坦布尔玩了一天！我……我……”
　　想到伊佳因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影响到明天的比赛，安欣的心里猛得一个“咯噔”。急得脸色就变了，愣神了一会儿马上开口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就回去！”
　　伊佳因以为，当自己向安欣提出这个邀请的时候，安欣的答案只会是去或者不去。显然，安欣此刻的表现和伊佳因之前想的都不一样。看着这个女孩焦急而又内疚的样子，他笑着伸出手，并把手放到了安欣的手背上。
　　面对显然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僵硬了身体的女孩，伊佳因看着她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别着急。”伊佳因这么说着，或许他想说的是别担心，但此刻，似乎他已经不再需要那么精准的用词了，他相信安欣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听我说。在今天早上遇到你之前，我的状态的确不那么好。因为这是我转会之后的首场比赛。虽然我不是首发，但我仍旧会有很大的机会上场踢个一会儿。对于我而言，这场比赛很重要。所以……”
　　伊佳因并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或许是他此刻已经无法用英语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了。然而他的表情却是让安欣想起了自己在酒店大堂里看到伊佳因的第一眼时，他的样子。
　　安欣可以确定，当她走近酒店的时候，太阳被云层遮住了光芒，然而当她回忆起那个画面的时候，她却觉得……那是的伊佳因似乎是被阳光簇拥着的。然而就算是这样，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他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前方，整个人沉静，仿佛与周围的所有都格格不入一般。直到，他走向自己……
　　“明天下午来看我的比赛，好吗？”
　　回忆终是被现实打断，而唤回她意识的，正是再一次的重复了自己邀请的伊佳因。安欣在愣神后认真不已的看向伊佳因，而后恍然回神的表情慢慢变为了笑容满溢。是的，在伊佳因的注视中，她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一个与鼓舞有关，与向往有关的笑容。
　　“当然，我很想去看，你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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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顿晚饭实在是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了。当然，它的消费也是远远的超过了安欣的接受能力。当安欣偷瞄到账单上的那串数字时，她简直就要哭了。一顿晚饭而已，还是两个人吃的晚饭，居然吃掉一千三百多里拉！折合成人民币可不就是四千多人民币了吗？
　　这让安欣打掉了自己牙往肚里咽的哭啊。她从小到大，知道的最贵的餐厅就是在国金中心里的那家莫尔顿牛排坊。据说那家餐厅在正餐时间，人均消费甚至可以达到六七百。可显然，这家餐厅里的消费比她认知中最贵的餐厅都还要更贵，还一翻就是三个跟头。
　　看到安欣那抑郁又几欲捶胸晃头的样子，伊佳因失笑不已，恶作剧般的在安欣的耳边说道：“我现在的薪水是周薪五千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