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曲,半生离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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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绝一滞，又笑道：“我的娘亲被奸人所害，自是会赞成我的。”
　　“是吗？”秦墨羽捕捉到百里绝眼里的慌乱，趁机问道：“战火波及之下，望月山庄怕是不能独善其身。”
　　“你怎么知道的？”百里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娘亲未死的，只是娘亲却是如秦墨羽所说，一直劝他放下成见，同君王一齐抗敌。可他为此筹备多年，哪里能轻易放下……
　　“朕自有朕的办法！”秦墨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第第80章　往事如烟

　　勤政阁
　　秦墨羽手里攥着一张信筏，面色凝重。如今朝中形势严峻，战情紧急，照理来说，他应该固守后方，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只是，在这个时候，望月山庄却忽然来信，邀他一聚。去还是不去，都不是那么容易选择。去，则可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去，则可能错失和解的良机，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墨羽，你还没有想好吗？”见到秦墨羽蹙眉，长歌心里头也不好受，她顿了顿，又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随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秦墨羽的神色微微缓和，思衬良久，他道：“我们明日便启程去望月山庄，我就赌这一把。是生是死，只看这一次了。”
　　望月山庄
　　“皇上，又见面了！”见到秦墨羽，百里绝显然有些意外，一丝错愕从眼中一闪而过。
　　见此，秦墨羽微微松了口气，由此看来，此次会面乃莫夫人一手主导，而非百里绝与莫夫人合谋而成，这样的话，他的安全又多了一分保障，或许，他的选择是对的。想到这里，秦墨羽浅笑道：“莫夫人盛情相邀，朕哪有不来之理！能见到百里公子倒是意外之喜。”
　　“哈哈！皇上客气了，皇上能来，老妇荣幸之至啊！”秦墨羽话音未落，莫夫人便出现在了门口，身旁还跟了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和尚。“老妇接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能再次领略天下第一庄的风采，朕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莫夫人呢！况且今天是莫夫人的寿辰，忙些也是应该的。”顿了顿，秦墨羽击掌“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朕祝莫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几个侍卫随后就将寿礼呈了上来。
　　莫夫人示意下人收下礼物，躬身道谢：“皇上厚爱，老妇感激不尽，日后有用得着莫家的地方，皇上尽管开口。”
　　“那朕就在这里谢过了。”秦墨羽脸上的笑意更浓，“莫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朕相信莫夫人邀朕来此应当不单单是为了做客吧！。”
　　“皇上果然聪慧，既然皇上猜到了，老妇也不好隐瞒。皇上可认识这人。”莫夫人看向老和尚。
　　“这位大师……”秦墨羽仔细看了看，又摇了摇头，“确实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朕想不起来了。还请夫人明言。”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伪装吗？”莫夫人朝着老和尚冷哼一声。
　　“阿弥陀佛，也是时候该说明白了。”老和尚叹了口气，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父皇……”秦墨羽脸上满是震惊。眼前的人虽然年过半百，却风度不减，气势非常人所能及。从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出昔日的俊美。“你是父皇对吗？”秦墨羽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着皇袍的俊美男子抱着一个小男孩，笑容如沐春风，“朕的夜儿，是最棒的。”
　　画面一转，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少年在竹林里练剑，剑光闪烁，剑影交织，虽然已经汗流浃背，却浑然不觉，依旧一丝不苟地练着剑。
　　忽然，一个人影闯进竹林，与少年交起手来。两剑相撞，火光四溢。来人的剑势虽然来势汹汹，霸道无比，却依旧无法阻挡少年的剑势。少年将一柄长剑舞得行云流水，不消片刻便挑了来人的剑。“父皇，承让！”少年笑了，露出浅浅的白牙。
　　来人也不恼，而是大笑道：“夜儿的武艺真是越发精进了，父皇老喽！”
　　“父皇才不老呢！在我看来，父皇永远是当年那个纵横沙场的帝王。”少年的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就你嘴甜。”来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不过，父皇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过往的欢声笑语仍在耳边萦绕，只是一切却早已经物是人非。思绪从回忆中绕回，秦墨羽看向老和尚的目光越发地复杂，他为什么要诈死离开让原身伤心欲绝，又为什么始终不回来。若是有他在，楚尘轩不会有下手的机会，母后等有关的人都不会死。秦墨羽不是原主，所以他没有理由恨他，可是，拥有原主记忆的他，也无法对老和尚产生什么好感。
　　“是我，夜儿，这些年你受苦了！”老和尚，或者说是和靖帝楚逸满眼的愧疚。
　　秦墨羽默然，脑中的思绪却翻滚不停。一瞬间，思念，悲伤，埋怨一齐涌上心头，这是原主的感情，他亦感同身受。在这一刻，他便是原主，原主便是他，两个人的思绪渐渐合二为一。面对昔日自己敬重的父亲，即便有恨，又如何能说得出口？在这个时候，沉默便成了最好的办法。
　　见秦墨羽不语，楚逸微微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夜儿，我知道你是怨我的，为父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亦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当年，为了私事，他决然离去，将偌大的王朝留给了尚且稚嫩的幼子，多年的不管不顾，不仅让王朝陷入风雨飘摇的局面，幼子亦险些遭人毒手……
　　“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过错。只是希望你好好听接下来的话。”楚逸看看秦墨羽又看看百里绝，“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们了……”
　　二十多年前，楚逸初登大宝，正是年少方刚的时候，一次出游，他无意中看到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精致，虽然尚未长开，却依稀可以看出以后风华绝代的影子。一袭淡蓝色的收腰罗裙更衬得她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她的头上斜斜地插着一支古朴的雕花木簪，浅色的流苏随意地落下，随风飘扬，远远看来，有一种恬淡的感觉。见到小混混，她并未惊慌，而是镇定如常，也更让人动容。
　　只一眼，楚逸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他迅速飞身上前，利落地解决了几个小混混，“姑娘，你没事吧！”他柔声问道。
　　小姑娘正是苏亦舞。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我没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颔首，唇边漾着浅浅的微笑。晃花了楚逸的眼，也迷乱了他的心。
　　作为帝王，美貌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只是打动他的女子，唯有苏亦舞一人，不放心佳人的他坚持要送苏亦舞回府，却意外地发现她竟是好友的妹妹。
　　欣喜之下，他多次找机会接近苏亦舞，变着法儿哄她开心，只是苏亦舞始终一如初见，对他疏离有礼。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却也不急，因为，在他看来，苏亦舞迟早会是他的人。且不说他是皇帝，退一步说，身为她哥哥的好友苏扬想必也不会拒绝他。
　　只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哪怕是他给出皇后之位，苏扬也不愿意将妹妹嫁给他，无论他如何乞求，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一天……
　　“阿扬，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亦舞的，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楚逸放下了帝王的矜持，祈求道。
　　苏扬看了看好友，叹了口气，“皇上，你的好意臣和舍妹都心领了，只是，舍妹散漫惯了，受不得约束，皇宫那种地方实在是不适合她。况且舍妹素来体弱，着实配不上皇上。世上仰慕皇上的女子千千万，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他躬身道。
　　楚逸摇头，“世上女子虽多，可在我心里，都比不得一个亦舞，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认准了便不会放弃。阿扬，若是你担心亦舞会在皇宫里受苦，我尊她为皇后，并遣散后宫又如何。反正在我心里，她便是我唯一的妻。”
　　帝王素来多情，肯为一个女子遣散后宫的帝王着实是少见。他与楚逸打小一块长大，自是了解楚逸的个性，他知道自己的好友是真的动心了，可是，不是他不想，只是这件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旁的事情臣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情不行，舍妹无意皇上，还请皇上不要勉强。皇上，做兄弟的第一次求你，还望你答应。只要皇上答应，日后不论有什么事，臣万死不辞。”
　　见到苏扬态度冷硬，楚逸怒从中来，“苏扬，你还当朕是你兄弟吗？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答应朕！”
　　苏扬苦笑，“皇上，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臣也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陷入情网的人哪里会愿意放手，“朕给你三天时间思考，不然就休怪朕不客气！”楚逸拂袖而去，只留下苏扬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没有人会知道，他其实是她，他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元帅苏扬，亦是体弱多病的苏家大小姐苏亦舞。她不愿嫁给楚逸，也不能嫁给楚逸。因为，倘若入了深宫，他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卡航帝国余孽未除，到时候他们又会借此兴风作浪，江山也将不稳，她如何能看到这个情况发生。多年相交，她早将楚逸当做了好兄弟。且她也有了心上人，虽然那同样是一个女子……

　　☆、第8家1章　苏家旧事

　　苏扬第一次见到叶染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彼时的叶染不过五六岁，穿着厚实的淡粉色小袄，头上梳了个流云小髻，小脸粉嫩粉嫩的，煞是可爱，远远看来就像软糯软糯的小团子。
　　叶染是苏扬姑母唯一的女儿，她的母亲说起来也算是苏家的一段传奇。叶母作为苏家的小公主，历来备受家人的宠爱。她素来要强，文治武功样样不输于人，若不是身为女儿身，怕是要比苏扬的父亲更加出色。在年少时，她拒绝了诸多权贵子弟的求婚，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叶染的父亲——一个穷书生，只因为那个男人许诺一生只爱她一人。所以，在叶父因为她多年无子而娶了妾室时，她将一纸休书拍到了叶父脸上，毫不留恋地带着叶染搬出了叶府。这般刚烈，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着实少见。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她没有回苏家躲避，而是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离开京都，一步步打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江山，直到身染重病才与苏家联系，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兄长……
　　苏扬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父亲郑重地将叶染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说：“这是你的妹妹叶染，你是哥哥，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
　　“我会的。”年少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叶染的手握得紧紧的。从那以后，她的生活除了枯燥的读书练武之外，又多了照顾妹妹，可以说，叶染就是她年少时唯一的光亮。
　　表面上，苏扬贵为苏家独子，生下来就矜贵无比，可是谁又知道她连寻常人家唾手可得的亲情都求而不得呢！在女子最好的年华里，她没有家人的宠爱，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训练，风里来雨里去，只为母亲一个欣慰的微笑。而她的母亲，那个为了私利而隐瞒她身份的女人，对她从来都只有严厉与苛责，毫无半点温情。而他的父亲亦是严厉大于宠爱，所以在她年少的日子里，只有在叶染身旁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情。
　　初来苏家的时候，叶染对一切都是害怕的，怯生生的模样让苏扬第一次有了要保护一个人的念头。每天，除了读书练武，苏扬就带着叶染四处游玩，她总是变着法儿逗叶染开心。叶染喜欢萤火虫，她就不眠不休地为她捕捉萤火虫，叶染怕黑，她就守着叶染，直到叶染睡着了再离开，多年从不间断，叶染身染怪病，她就瞒着家人赴险地采药，哪怕为此她险些丢了性命。在她看来，只要叶染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叶染心里，“哥哥”同样是除了母亲外最重要的人，只有在面对“哥哥”时，她才会展露笑颜。她虽然话不多，却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关心着“哥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在不知不觉中，两人渐渐动了心……
　　虽然苏扬对叶染一直都好，可在一开始，她并没有看清自己的情感，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直到那一天……
　　“阿扬哥哥，我喜欢你！”叶染鼓足勇气将她叫了出来，小脸涨得通红。
　　她怔在了原地，一瞬间，惊讶，喜悦，犹豫等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也是在那一刻起她才知道，她爱上了眼前的姑娘，那个一直被她呵护的妹妹。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子，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因为，以她的身份样貌，一定可以给阿染幸福，可惜她不是。不论她的模样多么的俊美，眉目间的英气多么逼人都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子的事实。女子的爱情是世间所不能容的，倒不是她迂腐，只是她怕阿染得知她是女子后冰冷的眼神，阿染的幸福她给不起，倒不如就此放手，放过阿染也放过她自己。短短几分钟，她想了太多太多，最后，她冷下脸来，说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阿染，我只当你是妹妹，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阿染那一刻的悲伤与羞愤。可是她却傻傻地站着那里，任阿染掩面而逃。如果人生可以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抱住自己喜欢的姑娘，说：“恩，我也喜欢你！”可惜，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错过了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楚逸的加入让她与阿染越走越远，她心如刀绞，却也无可奈何。
　　在一次与卡航帝国余孽的交涉中，她遭人背叛，虽然凭借不俗的武艺逃了出来，却不小心中了春药，危急之际，楚逸救了她，但同时也夺去了她的清白……
　　醒来的那一刻，她羞愤不已，恨不得杀了楚逸后自裁。可是，理智让她没有这么做，她若死了，阿染该怎么办，苏家又该怎么办，而且，楚逸是她的好兄弟，她动不了手，也不能动手！因为她很清楚，楚逸也是为了救她才那样做的。不得不说，人生总是会忽然给你开一个玩笑，如果说以前的她还有一丝和阿染在一起的机会，现在的她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她已经不干净了，又如何能配得上阿染……
　　当然，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嫁给楚逸，楚逸再好也不是她喜欢的人，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这辈子，她只要远远地看着阿染就好了。为此，她不惜以兵权相逼，头一次忤逆了楚逸。迫于她手下的大军，楚逸妥协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为了报复，楚逸上门求娶阿染，她虽然不愿却也也询问了阿染，她想，若是阿染不愿，那么她拼了性命也要保下阿染。可是，阿染答应了……
　　她说：“阿扬哥哥，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么我答应！”
　　“不是这样的，哥哥只是希望你得到幸福，如果你不喜欢皇上，不嫁便是，哥哥会为你另外寻觅良人！”苏扬连忙解释。
　　“不必了。”阿染摇头，“为了亦舞姐姐，你已经与皇上交恶，没必要再为了我触犯龙颜，从你拒绝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幸福就已经没有了，嫁给谁不是一样呢！”
　　“阿染，别这样说，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配不上你……”苏扬的身子微微颤抖，眼里闪过一丝悲痛。“而且我和皇上自小一起长大，就算你不嫁也没事的！”
　　闻言，叶染冷笑一声：“阿扬哥哥，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你何必再说出这样的话，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娶不娶我？”
　　苏扬何尝不想娶阿染，可是一个失了身的女人又如何配得上阿染？她怎么能玷污阿染？想到这里，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