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世界的尽头-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种从心里面露出的酸涩和委屈是从什么时候扎根而起，又迅速膨大到可以瞬间占满我的心扉。
杜晨的脚步声又渐渐的走近，落在我的身后，解释又不像是解释，推诿又不像是推诿：“我最近没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太忙了，和微微吃饭是因为我爸叫我这么做的，到现在为止也才两顿而已，而且今天是你们寝室的人说你们会在这里，约我出来，还叫我特地把微微带出来。”
这帮混蛋，这样出卖我！
他又靠近，我再次扭过身子不理他，把刚刚的问题瞬间抛至脑后，他笑着低下头看我的神态：“你真的生气了？你以前不是挺豁达的吗？还说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是以前，你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
我倔强的扭过头：“人都是会变的，我怎么知道哪一天你就忽然变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知道现在你都不了解我对你的心意吗？”
这番话说得有些惆怅，还有些感慨，只听得他继续说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等上二年，小西，你是第一个。”
声音隔了一会儿，我才说：“那么现在你是不是等不了了？累了，倦了，厌烦了？觉得我小气又自私，无理又取闹。“
杜晨在身后很久都没有说话，长时间的寂静中，我的心忽然被这段沉默攫取了一大块，竟然都像能够透过风的一样，空洞了起来。
原来我在他的心中真的就是这副样子。
原来他早就已经不耐烦想要逃离了，只是我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有一个人会一辈子站在原地等我。
我太傻，太自不量力了，是吗？
然而杜晨的沉默，是远比让我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原来已变成了这副样子的更为可怕的，比知道自己的预想落空，被喜欢自己的人抛弃的更不安的焦虑生气和心酸。
无法想象有一天他不再缠着我，不再喜欢我的情景。
那是比洪荒吞没宇宙更为无垠的空洞。
我把杜晨对我的爱看成了永恒，谁知那不过是须臾罢了，而决定权却远不在我这里，才发现自己自以为豁达，实际上不过是得巧卖乖，不懂得珍惜罢了。
这能怪谁呢？
那么那么多的原来和如今变成了水火的焦煎，把我的心烤得七零八落，心口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扭曲成了一张破碎的镜子，无限的委屈和自责，痛苦和不甘，伤心和绝望，我想要强忍住自己眼眶充盈的泪水，却发现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控制能力，我吸了一口气，夜晚冰冷的寒光没入心肺，然后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如果不喜欢我就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如果你心里的我是这副样子，那么你走开好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追出来，告诉我你等不了我了！
我陆小西从来就不需要别人施舍他对我的爱，也不需要你们想爱我的时候就爱，不爱我的时候就甩手走开。
以为被爱是幸福吗？那不过是兴趣！既然付不付出随你，那么接不接受自然就要随我。你如果你的爱，可以这样轻易丢弃，那么被爱这个东西，我也不稀罕！
我心中沉痛的悲伤忽然转变为了无名的怒火，杂七杂八的各色在气急情况下才会冒出来的偏激的想法把我冲昏了，我愤愤的咬着唇，眼神里满是不甘和受伤后反弹的倔强。
杜晨没有声音了，忽然他用力的把我身子掰了过来，对向着他：“陆小西你——”声音像是绷紧的琴弦突然断裂，他双手握着我的肩看着我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说道：“你哭了？”
我再次沉默的低下头，别扭甩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想要表明什么似的：“没有！是风进眼睛了。”
背后的他轻笑了起来：“是风把沙子吹进眼睛了。”
“关你什么事？！”我愤愤的喊道，你都不喜欢我了，还开我的玩笑干什么！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呢？”他笑着：“你可是为我哭的。”
我气急了，转过身子，还未开口，他却已经把我揉进了怀里，挣了几下没挣脱，只听他说道：“我还真怕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我动作顿了下来，他笑着摸了摸我披肩的长发语气满足的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了，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的任性，你的淘气，你的张扬，你的所有的一切都很喜欢。”
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天上明亮皎洁的月亮，周身仿佛都被至高无上的月色填满了：“如果不想我逃了，就赶快抓住我吧。”
“严颜，飞飞，恭喜你们。”我站在车站的路口送别他们，清风吹过我的长发，落在脸上细微的触觉，透明得天空卷起了波浪式的翻折，像是骤堆起来的地毯，面前的许飞飞和严颜站在我面前幸福的笑着。
“谢谢你，小西。”许飞飞笑着说着，无暇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几天多亏你照顾严颜了。”
我摇了摇头：“这哪算什么？你不也是很勇敢吗？终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许飞飞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说道：“其实从严颜进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什么在我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次，爸爸也似乎体谅到了我，我跟他说的时候他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让我追求自己的幸福，虽然觉得很对不起爸爸，但——”她和严颜对望了一样：“——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我无言的笑着，笑容似乎开出了花。
许飞飞拉过我的手说道：“回到了B城，我和严颜就要结婚了，小西，你是我们的大媒人，一定要来啊。”
我看着她的笑脸，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要答应她，你根本不想去。
我自嘲地笑着自己，明明是自己亲手把她们推上了这步路，事到了临头的时候，还是不免伤心或者感叹一番，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矛盾的，看见他们幸福的时候会嫉妒，可是看见他们不幸福的时候，又会觉得伤心，真是奇怪得可以。
许飞飞又转头看着严颜说道：“我先去买票，你和小西说几句话吧。”
来不及制止，也不知道怎么制止，许飞飞就已经走了，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一个人待在一起，只是此时此刻，心潮翻涌得厉害，低着头不肯露出表情。
而实际上我自己还能摆出什么表情呢？除了微笑着祝福，我根本无路可走。
严颜说道：“谢谢你，小西。”
千篇一律的话语，我还是摇了摇，说道：“没关系，我是你们的好朋友，我不帮你们谁帮你们。”再次给自己下着定义，你们的好朋友。有些东西在心里想着远不如说出来来得确定，你们都要结婚了，那么我只能不问心是否会痛的祝福。
其实，我的心情此刻竟然有些平静，完全没有自己所想的激动，也许早就已经知道了这场长达六年的暗恋只是心中保存的一份青稚而单纯的守候，也许也该如小说中的一样画上一个人所不知的结局。
严颜低下眼笑了一下：“其实你并不喜欢我是吗？小西？”
“诶——”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完全被他字句中那浅显的意思轰懵了，他俊秀而清朗的五官舒展了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我只能震惊的看着他，然后完全无言以对。
他垂下眼睫毛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因为不熟悉，很多人看见的都只是表象而已，其实，我有也缺点不是吗？”
“不够勇敢，不够坚持。”他淡淡的说着，然而表情却已经是一副天高云清的模样：“我不是高中时的那个少年了。”他微微抬起眼看着我，然后说：“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懂。”
因为你不是高中的那个少年，所以你在告诉我，我喜欢的那个人实际上是你的影子，而不是现在的你。
是你在班上做题最快最准的意气风发的模样，是你得到老师赞许后泰然处之的清高，是你每次穿着白色的球衫打篮球时候，眉宇间所发出来的骄傲的气质。
你不是当初的你。
我喜欢的是当初的你。
或许现在的我喜欢的也不是当初的你。
是当初的我喜欢上了当初的你。
因为留存着，所以守候着。
为那纯真，为那青稚，为那得不到的，却第一次触碰自己心灵的东西而单单保存的一份守候。
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但是，我低下头笑着，你又怎么知道，现在的我不曾喜欢上现在的你呢？
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严颜。”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一直以来，我都很想问你一句话。”
风吹过的声音，他看着我清凉如水的眼神，然后淡淡的，平静的微笑着：“你问吧。”
“你觉得——有一天——”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固执的想要延续下去：“——我是哪里不够好吗？”
问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我坚信他能听得懂。
问完之后也开始诧异自己起来，为什么都打定了以后永远都不会说的话，此刻却突如其来的那么想问一问。
不是告诉，不是表白，只是真的很想问一问。
我真的很不好吗？不漂亮还是性格太差，还是真的你就是不喜欢我这种人。
“你很好，真的，小西。”他双手撑在我的肩上说道，仿佛很想让我坚信他的话语。
我薄凉的笑了起来，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用这句话来搪塞女人呢？如果我真的足够好，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几乎从来都没有略加关心过我，对我表现出稍微一点点的意思？
严颜看着我的笑容，又放开了手说道：“在某一定程度上，我认为你比飞飞好。”话音刚落，我便惊诧的抬起头看着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他继续笑着说道：“你聪明美丽，坚强勇敢，比飞飞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像容器一样反复的回响着那几个字：“在你心中……我真的……比得上许飞飞？”
严颜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远处排着队的许飞飞，又浮出了满足的笑容：“飞飞软弱温良，但，她却是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心中发酸却低垂着眼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曾有过在这最后一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大逆转的念头，但是听你说，你觉得我很好，却不会笑着就觉得满足了。
其实不是我不够好，只是你不喜欢我罢了。
事情一直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想一直问为什么呢？
寒风吹过，我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从来不觉得此刻会如此的软弱无助过，严颜，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从过去到现在。
喜欢到我再也不能开口的地步。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严颜这样笑着如是说。
我点了点头，又抬起张扬的笑容的脸看着他：“当然，我一定会找一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的！”
一定会比你好千倍万倍的！
严颜眉眼里全是轻松而舒惬的自在，墨色头发在高天白云下翻飞着，双手插在淡蓝色牛仔裤子上的口袋里：“小西，我祝福你，有一天找到一个比我好的男孩，幸福而坚决的爱着你。”
“好。”我笑容如云。
看着你转身离去的背影，我抿唇看着绵长的火车的长度，视线所不及的范围。
你是中心，白色的衬衫，淡蓝色的牛仔裤，黑色跳跃着的头发。
有一天，严颜，我会让你知道的，你错过了，一个多么好多么好的女孩。
有一天，严颜，我会让你知道的，我的确很喜欢很喜欢你，而这喜欢只有在我不再喜欢你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有一天，严颜，我会让你知道的，我说的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都不存在，并不是你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而是，即便是有那么多完美的人，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们，你明白吗？
即使是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又怎么样，我喜欢的不是他啊！
你明白吗？！我眼眶发红的在心里呐喊。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走到许飞飞的身边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同时回头朝我笑了笑，再次挥着手，我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笑着，用力的挥着。
他们坐在窗口的位子，只露出了靠窗的许飞飞衣衫雪白的一角，手臂还在用力地挥舞着，真想这次就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不想回到B城，也不愿意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也不愿意看着你们幸福的生儿育女，我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忘记你们。
火车开了，我放下了手，听着轰隆隆的声响，冒出的烟雾冲向了云霄，然后消失不见，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我沉下笑容，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们离去的那个露着雪白衣角的窗口。
然后视线像是列车一样离开，延长了我内心无限的思绪和空洞，被无限地，无限地拉长成为永恒不会消失的射线。
我始终站在原点。
曾经迎接着你们的到来，曾经看着你们的远去。
故事大结局了，王子和灰姑娘驶向了幸福的国度，吝啬却不恶毒，愚笨却不奸诈的姐姐因为玻璃鞋削去了脚后跟，他们没有让她立刻死去，她被遗忘在很远很远的背后，看着他们幸福，快乐。
我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仰头看着天空，很空很空，很高很高的天空。
严颜，祝你幸福。





第16章　第　16　章
“喂，潘公子吗？”我按着名片上的号码拨过去问道。
他应了一声，接着又是吐气声，应该是刚刚喷出一口烟，我仿佛在这里都能闻到他的烟雾，不由得有些厌恶的稍稍屏住了呼吸。
“你是谁？”
我答道：“是我，陆小西。“
“哦？是小西啊，找我是考虑好了吗？”他在那边飘出了笑声，周围是有些混乱的赌博的声音，嘈杂的劲歌，似乎还有女人的媚笑，我能想象得出来他该是怎样的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我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恐怕我不能答应你了。”
他声音隔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比较的，毕竟那个人是我的姐姐，还有我男朋友他说不想让我那么忙碌。”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万分不得已，要是被他知道了我接近他是为了录他的音，还不知道怎么报复我呢？！我虽然“天真”但也没有到笨的程度，只要这件事没有被揭发出来，再小心翼翼的应付一下他，也许就可以了事了。
“你有男朋友？”他问道。
我嗯了一声，想到待会儿可能还要去找姐姐窜供了，又加了一句说道：“我和他感情很好，不想为了这些事伤害我们的感情，真是对不起了。”
“上次你可不是这种态度啊，你不会这样就想打发我吧。”他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略带着恼怒，我再次提起心胆来应付他说道：“……其实以潘少这样的人，想找什么女人找不到呢，我不过就是沙滩上的一颗沙子，入不了潘少的法眼。”
“小西啊，这番话我可真听多了，现在我对你有兴趣了，你就说不玩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那么容易就可以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我握紧了手机，强忍住了发火的冲动，他是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又怎么样，就可以横成这个样子吗？以前电视剧里面演的演的那些贪官夺人妻子，非礼女大学生，害人丈夫我还不信，到今天我可真算见识到了。
我舔了舔唇，力图使自己的语音听起来轻柔而且害怕：“潘少，我……真的就是希望平平凡凡的嫁人生子，潘少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这样吧，小西，在电话里谈不清楚，我们出来面谈如何？”
“这……还是不要吧，我挺忙的。”
“小西，你还怕我吃了你？”他笑了几声：“这样吧时间地点你来定。你要是再回绝我，可就真是看不起我了。”
我低头沉吟了良久，听他语气再回绝他就真要生气了，吐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并且说道：“潘少，这顿饭就我请，当时我给你赔礼谢罪的，你要是吃了，以后可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