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世界的尽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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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他的老婆红杏出墙呢？我不是说他老婆水性杨花，可能……只是，你知道现在很流行的一夜情啊，还有什么不小心的，喝醉了——”
“这个你别问我。”张妈立刻打断了我的话，“我最讨厌那种女人了，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更伤害了珍惜她的人，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老婆的背叛？那个男人越是喜欢那个女人越会受不了的，可能老是会想到自己的老婆原来已经跟别的男人好过了，出轨的女人最可恶了，这种人在古代就是该浸猪笼的，该拉出去遭天打雷劈的。”
她发泄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的脸色有些不好，于是关切地问道：“太太，你怎么了？”
“哦，不，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然后抬起一个脸朝她笑道：“我困了，你先出去吧。”
张妈唠叨着：“怎么还要睡呀，睡起来早点吃饭啊。”但说着已经站起来了，又转过头叮嘱道：“太太啊，你可别学那种女人，你有先生这么好的老公，就该知足了，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了。”
“嗯。”我无力的朝她笑着。

“喂，二姐，我是小北。”电话那边传来了小北大大咧咧的声音，我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小北，怎么，要来S城了对吗？”
他在那端笑着，我仿佛都可以看见他清澈又阳光的笑容，“是啊，九月份了，快开学了，对了，二姐，我开学的时候你来接我行吗？”
如果不是因为打着电话，我都会敲他脑袋，“这个还用你说。”
“大姐现在有了老公孩子就不要我了，一打电话就说快点说完，快点说完，我还要过去带孩子，真是受不了她！二姐，你可别那么快有了孩子，才二十多岁，青春年华，现在大姐纯粹就一家庭妇女了，每次一回来，就天天跟妈唠叨着那些养孩子的心得，唠叨个没完没了，你以后可别变成这样啊。”小北的语气不无嗔怪。
我淡淡笑着：“有了孩子的人是这样了，你也体谅一点大姐。”
“我知道啊，我体谅她嘛，所以我也没去吵他，我只打算跟你说。”他语气有些神秘，我皱眉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要你帮我租间房子？”
“喂，陆小北你——”
“二姐，先听我说完，这房子不是我住，是步哥和微微住，我就觉得你在S城生活这么久，也该比较熟，你主要是帮步哥租一间房子，微微会和我一起来S城，她哥哥和她打算在这里定居，以后暑假，寒假的时候，我和微微就可以一起待在S城了。”小北口气不无小小的得意。
我笑了，无聊的揪着被子，“哦，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照你这样说，以后暑假的时候你就不回家了，你看妈怎么收拾你？！”我妈可有强烈的恋子情怀，离开小北一时半伙都活不了，这一次之所以没有跟来　，其实主要的是舍不得我们的旧家，还有爸爸的坟也在那里，她每天总得跟他说说话。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知不知道？可答应了我的，以后我放假了，就住在你那里的。”
本来想一口应下，但是现在想到我跟顾宇轩的关系现在还有些小小的隔阂，有些东西也不能现在就下定论了，我随口答道：“再看吧。”
“哎呀，二姐，你怎么这副态度啊，我跟妈说了，我要提前几天住到你这里来啊，后天就到了，你就准备呀迎接我的大驾吧。”
“喂，小鬼，你没跟我说过。”
“这还要说吗？妈晕车，没有过来，我一个人不会给你惹事的，你就放心吧，记得啊，后天早上九点到火车站接我，就这样了，拜拜了，二姐。”
“哎——”
臭小子，这样就挂断了，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竟然学会了先斩后奏，不过也没什么，反正顾宇轩帮我请的假还没有消，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留他跟我玩玩也好，只是——是不是应该先跟他说说？

“那个——我弟弟后天要来，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晚饭桌上，我看着面前的顾宇轩说道，见他一抬头，我又迅速低下头来，“你……不会介意的吧……”
我现在面对不了他，我无法忘记那些事情，更害怕他那种宽容的眼神。
“不会。”
我低了低头，然后嗫嚅了一声：“谢谢。”

沉默的吃了一会儿饭，忽然间张妈“啊”了一声，惊讶似的捂着嘴说道：“对不起先生，您书房的那床被子，我拿去洗了忘记晒了，现在还在洗衣机里呢！怎么办？”
见我们两都没答话，隔了一会儿，她继续装作为难的说道：“对不起了先生，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听说今天晚上会起大风，先生没有被子可不要冷死了。”
我知道她打的主意是什么，抿了抿唇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继续吃饭。
她貌似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太太，让先生去你那里睡吧，先生一个人大秋天晚上的，感冒了可不太好。”
偷偷抬头看了看顾宇轩，发现他也在看着我，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慌张的低下了头。
张妈停止了说话，看似是在等我的回答，面前的顾宇轩也没有说话。
我头为难的沉得越来越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空静了一会儿。
有些尴尬，顾宇轩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没关系。不用麻烦了。”
我咬着唇低头扒饭，心中难言愧疚。
“哎呀，先生你别插话啊，太太又没说不同意，太太只是不好意思，对吧，太太。”她瞥了瞥我，又看了看顾宇轩，眼神微妙，“太太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哎——”我张了张嘴。
“啊，对了。”张妈直接无视掉了我，自顾自的说道：“先生太太你们先聊着，我去把先生的东西搬回房间去。”

张妈走后，我们又沉默的吃了一会儿，他忽然貌似漫不经心的夹着菜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去跟张妈说。”
我抬脸看了看他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面容。
隔了一会儿。
微微的摇了摇头。
“没，没关系。”









第29章　第　29　章
宁愿刚刚拒绝他，也不要现在这么尴尬了，我在浴室里，半天不敢出来，想到他可能就在门外，心口就突突的跳着，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力和不知所措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做不到。跟他坦白，可以吗？他能忽略那些原谅我吗？而他的原谅又到底是真心还是无奈呢，就算他还能够原谅我，那么我就能够“顺理成章”原谅自己？
我怎么能够面对他？！
我站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真的理不出头绪，敲了敲脑袋，撑着额头无言的呆滞了一阵，随后，把额前的碎发拨开，对着镜子深深吐了一口气。
我开门出来，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的躺在床上看着杂志，这让我心头安定了不少，暗暗舒了一口气后，轻步走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有些安静，只有他翻书的声音。
秋天的晚上总有种温和淡薄的氛围，床头有着柔和的白光，看起来笨重而柔软的窗帘笼罩了一室的暖调。
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的响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杂志放在一边，伸手关了灯。
一时间什么都寂静了，在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眼神里是一片寂静的橙光。
我们曾经有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但，从来没有此刻这样让我尴尬过。

然而手里枕头的一角，却被我越抓越紧。
思绪一旦触及到了那天晚上，头就会像有一个铁钻钻在脑子里一样的疼，轰隆隆的发出了笨拙的声响，像是要把我所有的思绪都搅成一种名为悔恨和自责的东西。
我和杜晨……
我狠狠的闭着眼睛，想要把那思绪切断，但怎么切也切不断那些悔恨自责与事实的厮杀，虽然血肉横飞，战况惨烈，终究是必败的结局，终究没有胜负可言。

他那边的呼吸沉缓而安稳，但是我知道他也应该没有睡着，偶尔一两声的虫鸣响了起来，反倒显得屋里太过寂静。
屋内漂浮着寂寂的暖光，光线在我的瞳孔里纷忙乱撞着，偶尔一两条深深地刺入最深的眼底，连接着血脉，疼痛钻入心窝。
但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爆发一样，身侧开始响起了翻身的声音，再然后，一条手臂环在了我的腰间。
身子无声的一颤。

他把我翻转过来，微光下我抬起眼看着他墨色的瞳孔，有着黑白分明的清冷……和狂热。他拨开我的头发，非常温柔吻了吻我的唇，同时手揽过我贴近着他，身体相贴之后，他的呼吸立马粗重了起来，手伸入衣内揉捏着。
我没有做任何的举动，只是僵硬的承受着。
我感受着他迅速火热的身体，和加快的动作，紧紧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
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其实，一夜情不算什么，现代人那么开放，哪还会有人计较这个呢？只要我不跟他说，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只要我表现得正常一点，再去求杜晨不说出去，那么那个晚上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了……

虽然是这样想着，然而身体还是“言不由衷”的一样僵硬，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动作中途停止，微微喘息着看着我，然后掰起我的脸，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为什么？还在怪我冷淡你？”
我无言的闭了闭眼睛，没有直对着他的眼睛，“不，没有。”

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僵，既然都下定决心了，就不该表现得这么委屈，咬了咬唇，我狠下心，主动上前吻他，然而他只是不动，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一瞬间，他支起身子，狠压住我的双肩，目光往下，冷冰如雪满平原，一片寂静冰寒。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一看见我就这么紧张？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怕面对我？”
我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半句话，只能装作冷静的垂下眼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是……我还不能适应……”
“你不能适应什么？”
他显然难以理解，目光里的冰寒直视着我。
不能适应……和你……又和他……这样的关系……
我默默回答。
但是这样的话只能烂在心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我稍稍平静，侧过脸看着他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只是望着我，似乎要看到我心里去。
“你要多久？”
声音有着忍耐的妥协，也有着压抑的愤怒。
我摇了摇头，“不会很久。”
真的不会很久，我会很快很快的把它解决掉，连我自己也不想再拖了。
他不答话。
我直视着他，抓着他握在我肩上的手，“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求你了好吗？”

次日清晨，我和他脸上都有很重的黑眼圈，气氛极度僵硬，连张妈也变得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说话，倒了一杯牛奶，我缓缓的喝着，什么东西到了嘴里都是淡而无味，听他吩咐张妈重新把书房收拾好，我也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张妈非常为难加同情的看着我，她可能又以为我和他闹僵了。
其实我们并没有闹僵，甚至连争吵也不曾有过。
昨天晚上静默了一夜，我知道他是在怪我竟然有事瞒着他，而且还什么都不肯跟他说，但是我也知道，他是体谅我的，无论怎么样，他没有逼我，也没有强迫我。
他一直都很尊重我。
这一点，我很感激他。

我夹一片虾到了他碗里说道：“多吃点，工作不要那么不顾身体。”
他顿了顿，然后静静地把虾放在一边，我盯着碗呆滞了一阵，无言的垂下头。
“我不喜欢吃虾。”
倏然抬起头看他，他仍旧目无表情。此时，张妈附和道：“太太，你怎么不知道，先生对海鲜是过敏的，是你喜欢吃，先生才让我煮的。”
我低头默默扒饭，心中被什么充斥又急速涨大着，竟来从来都不记得，一向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他，有着不吃海鲜的习惯。
我自以为我为他付出了很多，可实际上，我并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他。
晨光静谧着，餐桌上有着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来，“这个星期我要出差一趟。”
筷子蓦然停滞住了，我脱口而出，“什么时候？”
他若有若无的扫过我一眼，“后天，公司在德国有些事务。”
静了一会儿，“那……要多久？”
“一个星期。”
过了很久，我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不知道为什么，小北好像一直对顾宇轩有着很大的意见。
九月五号，我把他接回了家，见到顾宇轩的时候，他竟然喊顾宇轩为叔叔，语气阴阳怪调，而且不管顾宇轩怎么示好，他说话总是冷嘲热讽，夹枪带棒。
我已经跟他无数次的解释过我和顾宇轩是你情我愿的关系，然而那小子是驴脾气，犟得很，怎么劝也劝不听。
除去这些，最让我心惊的是，那小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我的电话，知道了我和杜晨的事情，虽然我已经千叮万嘱的告诉他不要说出去，然而每次他答应的目光都让我感觉到不对劲，他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想法。
不过幸好，十三号就要开学了，他差不多走的时候，顾宇轩也就回来了，他们两不再碰见也就没什么关系。

而在九月十一号这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去见杜晨一面。
隔着远远的玻璃窗，我就已经看见了杜晨等在那里，刹那间，竟然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仔细算起来，从我和顾宇轩在一起的大半年里，见过他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就可以算出来，最近的一次就是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了。
一旦触及到那个晚上，我的思绪就遏令我不再想下去了，那段过于混乱的记忆，是我心中无形的一道伤口，深吸了一口气后，进入餐厅。
杜晨正背对着我，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摆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才轻轻的开口，“嗨，杜晨。”
杜晨转过脸看着我，静静地，瞬间又露出一个清澈至极的微笑，“小西。”
他的状态比我想象得好得多，我微微笑着坐下，如同一般的朋友开口，“好久不见。”
他低头淡淡一笑，“是啊，好久。”
尾音有些感伤，我忽略而过，笑着朝着服务员点了杯咖啡，沉寂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先以什么样的话题开口，杜晨却先说道：“你找我出来……是……想跟我说清楚吗？”
我诧异的看着他，而后轻轻捋过耳边的碎发掩饰自己，“说清楚什么？”
咖啡端了上来，杜晨轻轻搅动着，乳白色的牛奶泡沫溢出，又翻卷着褐色的波纹，“我不是傻子。”他抬起头笑着跟我说：“那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而后打你的电话你也不接，我就知道……你那天说的不过是醉话。”
手微微收紧，又倏然放开，既然他先提起了，我也只能够一次性把话挑开。
“是，我说的是醉话。”
勺子一瞬间制止不动，我没有抬起头看他的表情，只是手指紧紧的捏紧着包袋，眼神直直的盯着那滞止不动的咖啡，“我把你……当成了别人……”
很久之后，他的声音才低低响起来，
“是吗？可我竟然还……”
“别说了杜晨，不关你的事。”我闭了闭眼睛，“都是我的错。”
他轻笑着，可是那种单薄的声音像是无声的细线缠绕在我的心口，他放下了勺子，让早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咖啡静默在那里。
勺子没有了动力，却又被咖啡的浓度阻着，缓缓地沿着杯壁靠近。
“你来，是想让我不说出去吗？”他背靠在椅子上，又恢复了平常那副痞痞的笑容，“放心，我很有道德，不会说出去的。”
一瞬间拉紧包带。
曾经预想过他会纠缠或者不甘，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这种风轻云淡的口气。
也以为自己的心足够坚硬得拒绝他，让他对我彻底没有妄想。
但是此刻，所有的让他对我死心，告诉他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