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世界的尽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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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仿佛又看见了他坏坏的，什么都不在意似的笑脸上那双暗沉的眸子。
我虚弱的在某一个楼梯口坐下，应声灯没过多久就熄了，我也没心思再弄出点什么声响把它给弄亮，下方是一阶一阶通向黑暗的楼梯，越往下黑暗越来越深，我恍若有一种坐在悬崖之巅，世界尽头的错觉，稍有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而他们两个就站在我的身后，左右两边，都朝我伸出了手。
只是我的眼睛却不愿看向他们，而是正中间一个虚浮的人影，他笑着，眼神温和的流动着眸光，却不是为我。
不知道坐了多久　，手机的灯又亮了，调成了静音的手机，在黑色茫茫中闪着耀眼的蓝光，我以为还是杜晨，但是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顾宇轩。
呵……
我苦笑了一番，却没有声音，自己都觉得这笑容太苍凉诡异了些，我把头靠在一旁的扶梯上，瞬间袭来的冰凉的触觉，让我有着一丝安定，深深呼吸了好几口，直到自己重新有了力气来应付他，才闭了闭眼睛，接了起来。
“喂？”
“小西。”永远永远都是这样的对白，这样清冷疏淡的语气，如果不是我确确实实的知道他就在我不远处的病房里，我还真的会被他这样的语气所骗，而他以前，又骗了我多少次？
“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的笑着，眼眶却想哭泣。
“我还在办公室里，晚点回去。”
“哦。那……”我呆了很久，才想到了用我平常的语气该怎么回，“……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然后是什么，你就是个天生的工作狂，快步入三十的人了，出去玩玩乐乐的，多好，你呀，就活该倒霉的天天工作。
“……就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到最后，我越来越说不下去，眼眶却越来越红了。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虚弱？”
我把头紧紧地压在了扶手冰凉的木杆上，冰凉的感觉让我心情瞬间平复了很多，我笑着说：“没等到你回来，我就先睡了，你打扰我睡美容觉了。”
还没等他说话，忽然我低下眼又说道：“但是……你要是回来，我就不睡了，我想你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到了这时，虚弱余味已经渐渐浮了出来，但他还是立刻掩盖住了，“乖，我很快回去。“
“嗯。”我鼻头酸酸的，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好。”
他挂了手机，我却一直把那个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它一声，两声，刺痛的忙音，我忽然很想往后倒去，把后背狠狠地撞在冰凉的石板上，就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但是我知道我不可以，我把头像是敲木鱼似的，撞在扶杆上，砰砰砰的响着，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有那种晃荡着脑袋的晕胀感特别的醒目，这样痛着，痛着，也许我就有力气面对未来了。
没过几分钟，我扶着扶杆站了起来，看着下方渐渐加深的黑色，只知道现在的我，要抢在他之前尽快回到那里去。






第7章　第　7　章
顾宇轩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如同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了，见他回来，我回过头朝他甜甜的一笑，啃了一口苹果说道：“你可算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挂在了衣架上，走过来坐到了我旁边说道：“最近公司里的事忙。”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靠在了他的怀里说道：“你就会拿借口搪塞我。”我揪着他的领带，“从实招来，是不是到哪里找女人去了？！”
他无奈地笑着，朝着厨房看了看，“张妈呢？”
“我让她回去了。”我拖着他起来道：“来，我饿了，我们吃饭。”
他被我拉着到了饭桌旁边，看着这些菜说道：“怎么全是些清粥小菜？”
我捏了捏腰，在他面前转了转身子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胖了？”
他走过来笑着看了看我说道：“好像是变胖了。”
我装作愁眉苦脸的说道：“你也嫌我胖了，以后就会不要我了。”
他捏了捏我的脸：“胖了挺可爱的。”
“不要！”我撒娇的喊：“胖了你就会不喜欢我了，我要减肥，你也陪着我。”
他又无奈地笑着，我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说道：“好嘛，好嘛，你陪我减肥，我一个人坚持不下去的。”
他笑了一笑，推开了我说道：“还是吃饭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饭桌上，我把所有的菜都往他的碗里夹，到最后他的碗都装不下去了，抬起头看着我，我笑着说：“你多吃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吃那么多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勉强把那些东西吃下去了，我盯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去，还一旁说道：“慢点，慢点，吃快了对身体不好。”他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深沉，我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的说道：“一定要慢慢的吃，据说这样才能吃最少的量而不饿，我要你陪着我吃。”
他似乎没有察觉出来，又低下头吃着东西了，应付过了和他的这一次的对视，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暗暗地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有些不知味苦味甜的吃着碗里的清粥，偶尔偷偷观察着他吃的怎么样。
我晚饭倒是真的没吃多少，倒是他把那大半的稀饭都消灭了，我笑着看他放下了碗筷，跑到了他身边“吧嗒”亲了一口，“真乖！”
他一如既往的露出了好笑又无奈的表情，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油，我对着他幸灾乐祸似的吐了吐舌头，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饭后不要坐着，陪我去散散步。”
他看了看钟，说：“这么晚了，还去哪里散步，不要胡闹了，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说完起身就要往书房走去，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从背后抱住了他说道：“不要，我就是要你陪我。”
他推开了我的双臂，并没有回头看我，“一个女孩家，不要老是黏在人的身上。”
我又上前环住了他，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温暖而安全的感觉，我弯起了嘴角，但还是赌气似的说道：“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没有。”
“那你还喜不喜欢我？”
“别闹了。”
我知道那意思就是肯定。沉默了良久，我终于鼓起勇气把早已经想好了的话说出来：“那……你还……要不要我？”
他顿了一会儿，又一次挣开了我的双臂，微微上前几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说道，“不要无理取闹。”
我忽然觉得很为他心疼，明明心底这么喜欢我，却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呢？
我颤着指尖，解开自己的衣服，鼓起勇气问道：“你只要说，你还……要不要我？我……”
他听到了衣服落地的声音，却没有回头看我，我看着他的背脊有些绷直，头却微微低着，沉默了良久，才沉声说道：“你真的太任性了！”
说完头也没回的，就直接向书房走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门房砰的关上了。
常在的话又在我耳边回响了起来：我一直都觉得陆小姐不应该一直呆在总裁对您的保护圈里不出来，理所当然的享受总裁对您的宠爱。
是吗？
忽然觉得我就是个已经被他宠坏了的小孩子，只知道尽力的索取着，以为他喜欢我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不计报酬的奉献一切，总以为我看到的就是事实的真相，总以为自己对于自己的那些情感的亏欠很清楚。
但是此刻，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如此无力过，我好像一点都不会体会人的心情，也从来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弥补，把自己给了他，就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三年，我挥霍了他的宠爱三年了。
除了自己的身体，我还有什么可以偿还的。
如果他不要我的身体，我还有什么可以怎么偿还？
我呆呆地抱起了衣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走进房间，我就抱着自己靠在了墙壁上，往后敲了敲自己混乱的脑袋，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也许他可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样处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从手机的通讯录里翻出了他的电话号码，从一开始，他就是最早发现我和顾宇轩的事情的，而且似乎他对我一直都挺有戒心。
他那双跟顾宇轩似的深沉的眸子，总是有一种让我在他面前被掏出了心展览的感觉。
电话接通了，他的语调跟顾宇轩一样冷漠，但是我分得出来，哪个是真冷漠，哪个只是习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是我，陆小西。”
“我知道你是陆小姐，不知道陆小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我衣服还没有穿上，靠着墙壁的背有些冷，我微微缩紧了身子才说道：“你是不是很不赞成顾宇轩和我在一起？”他很直率的说道：“是。”
我问：“为什么？”
“因为陆小姐配不上总裁。”
我笑道：“你真是诚实，不怕我告诉顾宇轩？”
“这句话我曾经在总裁面前说过。”
“哦。”我点了点头，“所以你就不怕了，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是配不上顾宇轩。”
他沉默了一阵，我没心思猜度他的想法，只说道：“能跟你聊一聊吗？”“洗耳恭听。”
我低下头淡淡的一笑，房里没有开灯，月光洒了进来，顾宇轩的房子是仿英式风格的，墙壁上攀满了爬山虎，窗口旁边露出了开着花的爬山虎的些许枝叶，天空上一弯冷月散着淡淡的清辉。
我问：“你觉得我哪里配不上他了？”
“陆小姐哪里都配不上总裁。”
我无语，却淡淡的笑了出来，转头，目光所及的是月色浮沙，烟雾似的泻进窗口，窗户旁边爬山虎的叶子微微晃动着，我问：“你是不是一直想让我和他分手？”
“不是分手，是彻底分开。”
“我和他有合约，这个你应该知道。”
“合约并不代表什么。”他的语气有着波澜不惊的镇定和自信，“关键是，谁先舍得先放手？”
“哦？”房间的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我轻轻滑过，手指凉凉的触感，“你觉得谁会先舍得放手？”
“当然是陆小姐。”他笑了，“再说，陆小姐，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手一岔，指甲划出了刺耳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
我似乎都可以看见他在那边从容的笑容：“总裁没有告诉过您吗？他曾派我调查过您。”
我心头划过一丝愤怒，但还是挑衅似的说道：“你想离间我和他吗？”
“没这个意思。”他笑了，“只是想提醒您一句，总裁现在包容您，是因为对您还有耐心，要是有一天他对你的耐心用尽了，也就是陆小姐彻底失去依靠的时候，陆小姐不了解男人，他对你好的时候，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摘给您，要是一旦厌倦了，那么就算您再哭着喊着求他，他也不会朝您看一眼。”
我咬着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小姐比我想象得聪明，当然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是危言耸听还是逆耳忠言，对了，陆小姐这么晚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这个时候陆小姐应该满怀歉疚和感动的服侍总裁才是。”
我没有回答他，沉默了良久，望着前方隐约的一片黑暗，低声问道：“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用尽对我的耐心？”
“大概，很快了。”
“那么如果我先放手呢？”
“那要看陆小姐怎么放手了？”
“他现在对我很好。”我突然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不要同情一个男人，那是对男人最大的耻辱；也不要只看到现在的付出，看不到以后的代价。”
“我该怎么放手？”
“这个……请恕我也无能为力了，感情这回事，有时候很难说清楚，就像总裁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栽在陆小姐的手上，我一直以来都很疑惑。”
“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冷笑道。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其实要是陆小姐也喜欢总裁的话，我倒是并不怎么反对，但是一来陆小姐不喜欢总裁，却是在给总裁希望，二来陆小姐一直很任性，老是在挑战着总裁对您的包容度，陆小姐有没有想过，一旦合约到期，您和总裁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境况？”
“我没有给他希望，他从来都知道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可能了对吗？总裁曾经这样对属下说过，陆小姐就像是最难得到的猎物，他一直在追，您却一直在逃，但是只要他一停下来，您就会头也不回的跑掉，总裁舍不得您，又不想一直追着您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建一个笼子，把您养起来。”
他把我当成征服不了的猎物，三年了，我竟然还没有看透他，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要挟我，却不是要我当他的情妇，宠爱我，却不要我，一直在我身边，却什么事都瞒着我。
“他不是已经养了我三年吗？”我抬起头侧望星空，星月黯淡，所谓的此情不变，天荒地老，到底是什么？
“但是三年过去后，陆小姐还是没有变成家养的。”
“雄鹰是不会忘记蓝天的，他该去找个母鸡。”
“呵呵呵呵。”他笑了起来，“陆小姐真是幽默，现在我有点明白总裁为什么会被您吸引了，只不过，我也认为像总裁这样干大事的人，不应该为一只始终要飞走的雄鹰迷惑。”
“这就是你跟我说这么多的原因，常在？”
“是的，总裁一直是常在的偶像，商界精英，叱咤风云，决不能为儿女私情所困，三年来，陆小姐已经够让总裁分神了，现在我只是希望陆小姐为了总裁，为了自己好，早一点抽身而退。”
“我明白了，你对顾宇轩可真是忠心一片！”我嘲讽道。
“多谢陆小姐赞赏。”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啪的一声，我关上了手机，紧紧地握着手机，又把背重重的靠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眼睛，顾宇轩，我到底该怎么样偿还你？！
我穿好了衣服，端着水果，敲了敲门。
他轻轻地应着，“进来。”
没有一丝波澜的俯案工作，似乎刚刚的事对他没有一丝的影响，我把水果放在桌子角落上，站在他面前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瞬即低了下去，“有什么事？”“我错了。”我低头说道。
“知错了，很好，还有什么吗？”他连头都没有抬。
“再过五个月，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
他的笔尖顿了顿，还是神色如常地写了下去，“是吗？”
“以后，我们不会再续约了。”
“嗯。”他神色没有一丝起伏的应着。
“合约上规定，一旦到期，我们就各走各路，不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拿这件事来要挟对方，更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他沉默着，我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下去：“既然……你不要我，那这个学期，我会自己租一个房子住，但是白天我会常常回来的，你……同意吗？”我双手靠着腰腹上，微微相互握紧了，他看了我有些颤抖的双手一眼，然后再把目光移上了我的眼，放下了手中的笔，淡淡的说道：“很好，还有呢？”
我舒了一口气，心中还是有着淡淡的失落，低着眼睛说道：“这些年，谢谢你的包容和爱护，我很感激您，你给我买衣服的钱，还有学费，以后我会还给你。”
“这个不是算在那三年里的吗？”
“这三年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相反。”我抬起头正视他，“我花费了你太多的宠爱。”
他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幽深的目光打量着我：“谁教你做的这些？”“我的自尊。”我说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需要为自己的所做的事情负责。”
“我很高兴你长大了，只是……你觉得这样就能和我撇得干净吗？”他的双臂搁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钢笔，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我。
虽然是带着微笑的，但我觉得那笑容却寒冻彻骨，我舔了舔嘴巴，强自镇定地说道：“我没想过能撇得干净，还剩五个月，我一定好好的服侍你，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没有答话，我偷偷抬起眸子，对上的却是他冰寒的容颜，“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