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定君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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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定君心
作者：秋梦陵
第一章
　　七月的草原凉风习习，凝目望去，碧绿的波涛涌荡，一派清凉的景象。不远处，十几个洁白的蒙古包座落在绿色的海洋中，蒙古包前此时了无人影。
　　“吉雅，吉雅……”
　　“吉雅，加油。”
　　……
　　在离蒙古包不远的地方，传来阵阵热烈的呐喊助威声。原来今天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那达慕。此刻正是赛马的□。
　　选手们离终点已经不远了。一马当先的骑手，彩衣纷飞，长发飘扬，赫然是个女儿家。只见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射出坚毅的光，俏鼻挺直，微微带汗，略有些薄的红唇紧抿，手上的马鞭不时挥动，身下的马儿如风般冲向终点。看到这个把一干年轻力壮的少年远远甩在身后、在马背上尽情驰骋的少女，实在让人不可置信。可是，人群中对她的呼声却是震天动地。
　　终于，在“吉雅、吉雅”的高声呼叫中，这个叫吉雅的女孩儿纵身而起，摘夺了旗杆的小旗子。人群“嗡”地一声涌向终点去迎接他们的女神，却无人察觉在后来的马背上，有一道阴挚的目光正盯着那被人群簇拥的吉雅，这目光的主人就是格日森，他跟他的父亲惊人的相似，有着狠戾的心肠和勃然的野心。在他的身后，又一个壮硕的少年驱马过来。
　　“哥，又是她。每年都被她抢了头名。”语气有些阴沉。
　　“格日木，她得意不了多久了。等到父亲夺得了族长的位子，她就得成为你的嫂子了。哼哼…”
　　被称为格日木的少年看着他哥哥脸上阴狠的笑，也“嘿嘿”干笑了两声。两人驱马走开了。
　　“吉雅，你好棒呀！再次胜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是呀，吉雅，让他们看看咱们女人也不是那么软弱的。”
　　“……”
　　一群小姐妹们围着吉雅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吉雅只是微笑着却不言语。听着这些小女孩儿们的恭维，在不远处的老族长脸上也是笑开了花。他如今已是六十有三了，膝下只这一个女儿，从小她就是他的骄傲。在这个男人为尊、武力为上的漠北大草原上，这个女儿从不输给任何男儿。吉雅的母亲去世的早，这个父亲一直与这个女儿相依为命，虽然他贵为这个小部落的族长，却从没想过再续。
　　“父亲。”吉雅终于摆脱了一干人的纠缠，来到了父亲跟前。
　　“嗯，乖，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有比试。”这个慈祥的老父亲温柔地摸着女儿的头。
　　“父亲，我不想参加了。”吉雅有些落寞地看着远方。
　　“嗯？”老族长有些疑惑。
　　“我觉得没有意义，还不如我多看些书的好。”
　　“呵呵，吉雅，随你吧。父亲知道你很优秀，你做什么，父亲都支持你。”
　　吉雅上前抱了抱父亲，向自家的毡房走去。
　　“吉雅，吉雅。”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呼叫。
　　“巴托哥，你来了。”吉雅转过身，笑看着跑来的少年。
　　这个少年，眉眼间有着典型的草原风格，浓眉大眼，目光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微厚，不过十几岁，身材却是挺拔健硕。
　　“吉雅，巴托哥就知道，我们的吉雅是最棒的了。”巴托眼中带着宠溺的笑。
　　“巴托哥不要取笑吉雅了。”
　　“我怎么会取笑吉雅呢，吉雅在我心中一直就是女神。吉雅，等这次大会过去，我就跟族长提亲，好不好？”巴托看着吉雅，眼中带着期盼。
　　吉雅转过了目光，眼睛看着远方，“巴托哥，我们还小，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吉雅，不小了，在我们草原上，像我们这么大的连孩子都有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巴托哥。”巴托绕到吉雅面前，看着这张自己爱恋已久的容颜。
　　“巴托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哥哥。”吉雅注视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知道他一直喜欢自己，可是自己真地一直把他当成兄长。
　　“唉。吉雅，我知道可能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我会等你的，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巴托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去了。
　　“巴托哥，对不起/”吉雅看着远去的身影暗暗说道。
　　“吉雅，巴托是个好孩子。”老族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吉雅身后，此时出声道。
　　“父亲，我知道。可是我只把他当成哥哥。”
　　“呵呵，好吧。父亲不会逼你的。走吧，回去吃饭吧。”说完，揽着女儿的肩走进了毡房。
　　另一处毡房里，白天那一对有些阴沉的兄弟正坐在一位中年人身前，这人估计有五十多岁，脸面狭长，一双细小的眼睛里时不时闪现出凶狠的光。
　　“父亲，您什么时候动手？”格日森的声音响起。
　　“格日森，你着什么急？吉雅那小妮子早晚都是你的。”
　　“父亲，我就是看不得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倒是想看看她在我身下会怎样地求饶。”格日森攥起拳头狠狠地说道。
　　“用不了几天，等这次大会过了之后，为父就会行动。下面的一切，为父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安静地等待就行。”
　　“是的，父亲。”格日森低下的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
　　吉雅随父亲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毡房，拿起案上的书读了起来。虽然生在草原，可是她从小就喜欢读汉人的书，熟悉汉人的文化。对于这点儿，父亲也是非常赞同的，因为汉人有着比他们更先进的技术。
　　接下来两天的大会上，吉雅都没有出现。她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没有她的事，她宁愿在毡房多看些书，她的毡房里已经摆满了书，这些都是她看过多遍的。她不像别的女儿家喜爱胭脂水粉。她的装扮向来简单，于是这倒像是一个书房。
　　大会终于到了尾声。最后的篝火晚会，吉雅也没出现。当草原再度恢复安静时，吉雅放下了书，准备休息了。这时，她突然听到父亲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漫天的火光。她慌忙跑向父亲住处。只见父亲的毡房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不！”吉雅心如刀绞，大叫一声便要冲进去，却被及时赶来的巴托扯住。
　　“吉雅，不要去！”巴托焦急地叫道。
　　不远处，一大群人手持猎刀，气势汹汹走了过来。映着火光，吉雅能看到带头的几人正是格日森一家。她一直知道格日森的父亲觊觎族长的位子，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吉雅看着走来的人，眸中似要喷出火。
　　“吉雅，现在我们斗不过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趁着现在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巴托面色焦急，他用力抱住挣扎的吉雅。
　　“吉雅，听我的，快走吧。我的马就在旁边，快走！”
　　吉雅愤恨地看了一眼渐渐走近的人。转头跃上马背，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我会回来的，格日森，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吉雅心中狠狠地想着。
　　夜凉如水，吉雅脸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木然地驱着马。
　　
　　　　　　　　　　　　　　　　　　第二章
　　东方天际露出一丝曙光，一夜的狂奔，此时吉雅已经停下催马，任马儿自由前行。吉雅伸出手抹了一下脸。那张英气的脸上已经不见了悲伤，而再次露出坚毅之色。回头再次看看这个生她养她的草原，找准方向，向着南方奔去。
　　中午时分，一人一骑终于来到了草原的边界，映入眼帘的是大汉人的边陲小镇。吉雅下马，走入镇中，在这里，她这样的蒙古人并不是太显眼，因为这里是汉人和蒙人交界的地方，两族人经常会在这里互换物品。小镇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吉雅看看身上的打扮，以后要进入汉人的地界，这身打扮可是不行。她摸了摸身上，出来如此匆忙，她身上没带一文钱。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瞥见马背上正搭着一个行囊，她摸进里面，入手的是一些细碎银子。“是巴托哥准备的。可是他如何知道昨夜会发生这样的事。”吉雅心里多了些疑惑。不过她此刻是不可能回去求证什么的，等以后找到机会再说吧。
　　吉雅本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她拿出银子，买了几身汉人服装，找个偏僻的地方把衣服换上，又出来准备些吃食。再次跃上马背时，吉雅赫然成为一个翩翩佳公子。坐在马背上，白衣飞扬，头发束成发髻，面上是一片冷漠，更添男儿的英气。腰间斜跨一柄青铜剑，此去中原，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虽然遍习汉人风化，可是毕竟这是第一次踏上草原之外的土地，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虽不习剑，可用来傍身也是好的。
　　她没在镇上多做停留，因为她的银两本就不多，而且她怕仇家追上来，所以还是加紧赶路的好。
　　她没有目的地催马一直前行，离家乡越来越远。傍晚时分，来到一片小树林。她让马儿停下，自己从马背跃下，准备在此露宿一宿。牵着马走进树林，找到一块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掏出准备好的点心，刚要进食，突然隐约间听到前方传来打杀声和女子的呼救声。她收拾好东西，骑上马向前方赶去。
　　等到她赶到时，地上躺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不住地呻吟。四五个□上身的大汗对着一个小姐模样的人步步紧逼，一顶软轿被掀翻在地。一个大汗制住一位中年美妇。中年美妇脸上满是泪水，正嘶声哭喊着。那小姐身前挡着一名丫环，她伸开手臂护着自家小姐步步后退，身体不自主地打着颤儿，贝齿紧咬红唇。那小姐紧紧盯着走上来的大汗，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绝望。
　　看着那几个满脸横肉，时不时发出□的大汗，吉雅胸中生起一股怒气。她大叫一声，抽出腰间铜剑，从马上一跃而下，挡在那一对主仆身前。
　　这突然冲出的人显然让那些大汗愣了一下，他们抬头四处看了看，见只有这一个秀气的白脸书生，不禁放下了心，放肆地大笑起来，眼中带着不屑。
　　“哪儿来的小白脸？竟敢管本大爷的事儿？上，给本大爷收拾了，快点儿，本大爷等不及要快活呢。”他大手一挥，指挥身后的人向吉雅扑去。
　　吉雅面色冷漠，揉身上前，她虽不习惯，但是在父亲的教导下，她也是练过剑的，为此还得到族中那些不良之人的嘲笑，因为他们牧人是使刀的。这几个只凭蛮力的武夫怎会是吉雅的对手。被吉雅几招之下便打趴下，再也无还手之力。那领头的一看这架式，知道今天事情不妙，赶紧扭头就跑，也不管几个手下的死活。看着他们狼狈逃窜，吉雅也不再去追，把剑插入腰间，便欲牵马走人。
　　“公子，多谢公子救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望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那位小姐款款迎上吉雅。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言谢。”吉雅淡漠地摆了摆手，却不去看这位小姐。
　　“哎，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知礼节。我家小姐好意问你，你却如此无礼。”旁边的小丫环不满地嘟着嘴，一看就是平时跟这位小姐闹惯了的。
　　“小兰，不得无礼。这位公子可是救了我们的。”小姐皱着眉训斥道。
　　“公子，我家丫环无意冒犯，还请您见谅。”说着，矮下身子作了个礼。
　　吉雅这时才看了看小兰，这小丫环倒也长得清秀。再看身前的小姐，一直未细看，此时看来，这小姐真是难得的美人。柳叶弯眉下，眸清似水，一张粉面微有些汗意，玫瑰色的饱满双唇，小巧的鼻一张一兮，此时仍有些微喘，显然刚才惊吓过度。一身青色纱裙，配上淡粉绣花腰带，勾勒出她玲珑性感的娇躯。此时那双似水清眸正带着期盼看着吉雅。吉雅的脸上微微有些热意，她有些别扭地转过脸，以前从书上得知中原多美女，如此看来，果然不虚。
　　“姑娘，在下吉雅，区区小事儿，就不必挂怀了。”
　　“怎么能叫小事儿呢？你救了我家女儿的清白，这是大恩，吉雅小兄弟，不知你这是去向哪儿？”身后那中年妇女走了过来，那些被伤的家丁也已收拾包扎完毕。
　　“大娘，在下四处漂泊，没有固定的去处。”吉雅恭身给她见礼。
　　“哦，既然小兄弟也无处可去，倒不如与我们同行，等到了我们府上，也方便我们答谢恩公。”
　　“大娘，救人只不过是在下举手之劳，请不要再把答谢挂在嘴边。一路上有大娘和小姐同行，我也不致寂寞了。还要多谢您收留呢。”
　　“呵呵，你倒是个爽快人。好吧，以后也不跟你再客气了，你也不要叫我大娘了，好像我有多老似的，就叫我莲姨吧，我就托大叫你小雅，你看怎么样？”
　　“一切但听莲姨安排吧。”
　　“呵呵，这是我家小女，姓欧阳，单名一个青字。你可唤她青儿。”
　　“青儿姑娘，刚才在下有些冒犯，还望你见谅。”吉雅抱拳对着欧阳青说道。
　　“吉公子说哪里的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好了，都没事儿了。这天色也黑了。咱们再往前走走，今夜就在此歇下吧。那些恶人应该不会再来了。”莲夫人颇具威严地吩咐道，一看就知是经过了大场面的妇人。
　　
　　　　　　　　　　　　　　　　　　第三章
　　在离事发地不远处，一行人停下休整，只等天明再行启程。
　　吉雅一人坐在树下，背靠着大树，看着渐渐远离的故乡，眼睛不禁有些湿了。父亲，女儿好想您！您放心，终有一天，我会为您报仇的。她的眼神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小兄弟，过来。不要在那儿只啃干粮了，过来陪我们兄弟喝点儿酒吧。虽是七月天，可这北方的夜终究是有些凉意的。”不远处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家丁冲她叫道。
　　吉雅稳了稳情绪，向他们走去。
　　“来，小兄弟，坐这儿。”对于这个救他们一命的人，这些家丁很是有好感。
　　吉雅坐到老者旁边，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
　　“好！好酒量！”旁边坐着的家丁不由地喝起彩来。
　　“呵呵，小兄弟，听你的名字不像是中原人。”
　　吉雅用袖口擦了擦嘴，点点头。
　　“是呀，我从草原上来，这次是想到中原大陆游历一翻的。”
　　“呵呵，那小兄弟就不如跟我们夫人和小姐一起回乡，也便在府上谋个职位，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不瞒您说，我从小未出过家门，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吉雅有些怅然。
　　“这还不好说，就凭小兄弟这一身的武艺，什么都干得。”老者爽朗地说道。
　　“我也只有一身蛮力而已。”吉雅仰头饮酒。
　　“呵呵，我们府上就缺一个你这样的人。你来了，刚好能护得夫人小姐的周全。”
　　“此话怎讲。”
　　老者看了看旁边的夫人小姐，她们离得不远，也能听到他们间的谈话。此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们夫人命苦，虽是嫁给了老爷，可是老爷命薄，去地早，只留下诺大的家业和一个年幼的小姐，这么多年，夫人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不容易，我们这些老仆人看在眼里，却是无能为力。一个女人成天在外奔波，让我们都有些心疼。也亏得小姐聪颖，现在也能帮夫人分担一些，可是这个家里没有一个有能力的男人，总会吃亏很多。夫人也想过找一个可靠的人来镇住家宅，可是这些人无不是贪图家财或者是小姐夫人的美貌。几年下来，夫人也死了这个心。如今看小兄弟如此性情之人，当是合适人选。小兄弟你不防留下来，帮趁夫人一二。”说到此，老者面上竟带了些企求之色。
　　“不知夫人府上何处？”
　　“夫人家居京城。”
　　“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