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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畔相思研入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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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算着明天落潮时,再去挖一回。

“阿思!”正在她梦游一般想着心事,朝家走的时候,背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她驻足,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男孩怀里抱着个篮球,朝她跑来。

她看着走到她跟前的男孩,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已经有些许棱角分明的轮廓,朝着她咧嘴开心的打招呼,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层次分明的短发,穿着热带男孩惯有的穿着,运动短裤、背心、露出健壮的胳膊、腿,许是刚刚运动完毕,黝黑的皮肤上闪着细密的光泽。

男孩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狼狈样,吃惊地问:“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被雨淋了一下。” 入思显然没心情搭理男孩,淡淡地应了声。

“淋雨?下雨了,你不会躲雨的吗?”男孩显然不相信,口气中含有一丝的责备。

她犹自沉浸在那桶丢失了的沙虫的心痛中,沉默着,不作声。





、第三章 情若覆流年

沈珏知道她的脾气,她不想说的话,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于是转移话题。

“阿思,我今天跟我爸去了市里进货,逛了书店,给你买了些颜料和纸。”

“阿珏,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再给我买东西,我自己能解决,我一直有在攒钱的!”入思听到沈珏又再给她买东西,不悦地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太辛苦吗?而且,今天是你的生日。”男孩急着辩到。

“阿珏,这是我的事,”入思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很是认真地说道,“你老是这样,被我妈妈知道,她会不高兴的。”

沈珏的爸爸沈富贵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富豪”,因为头脑聪明,在会址未落入东渔镇之前,便做起了鱼贩生意,镇上大多数渔民打上来的鱼,都经他的手,再卖到市里的大酒店、餐馆。东渔镇出名后,他便在镇上盖了五层的楼房,底层自己开了家海鲜大排档,其余四层做起了旅馆,生意红红火火,一夜之间,变成了东渔镇上的暴发户。

沈珏的母亲,是个福薄的女人,前半生,跟着丈夫起早贪黑地做鱼贩生意,前几年,突然地得了病,被病痛折磨了两年,终究没能熬过来,带着对儿子与丈夫的不舍,走了。

因为两家是邻里,入思与沈珏从小一块长大,一块下海捡螺、淘螃蟹、挖沙虫,小学、初中一直同班,感情无比要好。除了沈珏的堂大伯——沈林伯伯一直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之外,沈珏家的照顾便是其二。

早些年,沈家婶婶还在世的时候,两家人来往频繁,倒也不见得有什么。沈家婶婶过世之后,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便起了来,闲言碎语中不外乎一个意思:沈福贵一直便对她的母亲云玲有意思,之前碍于沈家婶婶,现在沈家婶婶不在了,沈福贵就更肆无忌惮了。

15岁的入思对那些流言多多少少是懂的,可她并不相信,一是对象是她母亲,十五年来独自一人拉扯她长大不说,二是沈福贵虽有着生意人的铜臭味,但是一直待她也如亲生女儿般,人品还算是正人君子,毕竟沈林伯伯如此的善良宽厚,作为堂弟的沈富贵也会不差到哪里去。况且他还是颇有爱心之人,去年就捐赠建了镇上的小学、中学的图书馆。

母亲云玲面对流言蜚语,却完全不这么看,她是个外表温顺,实则自尊心极强的人,为了辟谣,刻意与沈家疏离了起来。所以,沈珏这样隔三差五地为入思买这买那,这在往常是稀松平常的事,如今却遭到了云玲的婉言拒绝。

沈珏也知其中的原因,便沉默了下来,俩人不发一语地往家的方向走。

一会便到了沈家门口,沈家之前的那栋小平房已经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小楼外观十分的洋气,棕红色琉璃坡屋顶,淡黄色面砖,顶层四个角装着球型的灯,在夜晚中,散发着朦胧的光。围墙有两米高,镂空的铁艺大门,漆着黑色的油漆。春节时门口摆着的两大盆年桔,还没撤掉,碧绿的叶子中夹着零星的青黄的桔子。入思随手摘了两个桔子,想着回去当佐料。

说起用桔子当佐料,是当地人的饮食习惯,青黄的桔子,一年四季都有结果,当地人家院子里或者是阳台上,总会栽种一两株桔子树。平日里的餐桌上,只要是有鸡、鸭、鱼肉,在制作蘸酱的时候,将大蒜、生姜捣碎,加入花生油、酱油、味精调好,最后一道程序便是要滴入些许的桔子汁,这样的蘸酱鲜咸中夹着点酸甜,是当地人喜好的味道。

在道别之时沈珏开口道:“吃完饭,我来找你。”

她点头,往自家院子走去,两家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条小道,推门进入院子,院子里很干净,完全没有暴风雨过后的残枝败叶,想来,母亲已经打扫过了。院子不大,中间通往屋子的是条鹅卵石子路,这还是小的时候,跟着沈林伯伯与母亲到海边捡的鹅卵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铺好的。

母亲喜好养花,路的左边满是热带花草,有爬上墙角的三角梅,笔直的槟榔,散尾葵、绿萝……空气中散着淡淡的花香,想来是鸡蛋花了。石子路的右边,则搭着瓜架子,刚结出来的苦瓜,小小的,皱巴巴的,很是不好看。那颗番石榴树结了满树的果实,沉甸甸的压弯了腰。路的尽头是间老式的瓦房,很典型的当地民宅的特征,屋檐很宽,有四根柱子支撑着,形成一条长廊,墙面和柱子表面都贴着青灰色的瓷砖,窗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看上去非常的古朴,纵使十几年过去了,图案还是栩栩如生。此时的屋子大门敞开着,投射出暖黄的灯光。

入思轻手轻脚地进屋,母亲云玲已从沈林的铺子回来,在厨房忙着,屋子里满是饭菜的香味,她嗅出了空气中有她最喜爱的清蒸鱼的味道。茶几上放着个十二寸大小的蛋糕,茶几旁靠着一个长方形盒子,沈林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天气预报。

“沈林伯伯!”入思轻声打了声招呼,便在沈林的关切的目光中,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狡黠一笑,便迅速回房拿了衣服直奔浴室。

沈林了然地微笑,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慈爱。

待到入思洗完澡出来,云玲也做好了饭,沈林正帮忙着端菜,布碗筷。

“思思回来了?”云玲把最后一道冬瓜海蛎汤端到饭桌时,正好看到她从浴室出来,“今天很乖啊,居然这么早就把澡洗好了,果然是长大了一岁,就不一样了。”

“嗯,妈妈,今天的菜好香啊!” 入思心虚地说着,亲昵地搂了搂云玲的臂膀。

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清蒸鱼,菠萝排骨,虾酱地瓜叶,冬瓜海蛎汤,好不丰富。

“哎,你这孩子,刚洗干净,妈妈满身的油烟味,也不怕熏了你。”

“怎么会呢,下厨的妈妈是最具女人味,最美丽的,是不是啊,沈林伯伯?” 她狡黠地看着沈林,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取了块排骨往嘴里塞。

“嗯,思思说的很对!”沈林笑着回道,将刚盛的饭放到她面前。

“哼,你们这一大一小的,净是在言语上欺负我。”云玲哼了声,解了围裙,也坐了下来。

入思朝沈林吐吐舌头,样子非常的乖巧可爱。三人开始吃饭,沈林将已经挑了鱼刺的鱼肉夹到云玲和入思的碗里:“来,思思,你最爱的鱼。”

“谢谢沈林伯伯!”

云玲看着沈林眼里的这十几年来不变的宠溺,犹豫间,还是说了出口:“你呀,别太宠着她了,女儿还是自己的好,你都这岁数了,也该找个人了。”

妈妈又提沈林伯伯不喜的话题了,她心想,这个话题都不晓得提了多少回了,她听的耳朵都长茧了。她拿眼瞄了一眼沈林,沈林一如之前听到云玲提这个话题时,惯有的淡淡的表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说完,伸手摸了摸入思的头,继续低头吃饭。

一时间,谁都不说话,只听得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气氛沉默的有些微妙的尴尬,入思正想着要不要说点高兴的事情来缓解一下气氛。这时的云玲突然开口了:“思思,今天你去市里的书店买了什么书了?”

她闻言一惊,今天中午吃饭时跟云玲说下午要去市里的书店买书,其实不过是打个幌子,对于她一直在海边捡螺,母亲倒是不反对,但是却极不赞成她去挖沙虫,何况是那么热的天。脑子电光火石间,便脱口而出,“没有挑中钟意的书,但是倒买了颜料和画纸。”心里把沈珏感激了八百遍。






、第四章 似情更是情

云玲听了,表情慎重地看着她:“思思,你喜爱画画,妈妈不反对,也从未有过异议,因为妈妈本身也是极爱画画,”云玲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恰当的用词,“但是你也看到,对于妈妈来说,画画技术再好,并未能够给我带来什么实际性的东西,现在我也只能教教小孩画画,所以,妈妈希望你不要一心只在画画上。当然,你的学习成绩向来一直都很好,并不需要我操心。妈妈只是希望你在将来,例如大学专业的选择上慎重一些。”

沈林深看了她一眼:“阿玲,画画是思思的爱好,你不该给她讲这些的,纵使将来她也似你这般只是教小孩画画,但是只要她开心,快乐,这不就够了么?”

“我只是不愿意她像我这样——”

“妈妈,沈林伯伯,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对于将来的专业选择我会慎重考虑的。”入思一脸认真地说到。

吃完饭,墙上挂钟指向八点一刻,沈林帮着云玲在厨房洗碗,入思迫不及待地去拆礼物盒子,正如心中所预料的,盒子里是个木制的四角抽拉油画架子,是专门用来置于室内画油画的架子。不用猜,知我者莫若沈林伯伯也,她欣喜不已。按着安装手册,不一会的功夫便将这个结构复杂的画架给安装好了。

这款画架设计的很是周到,有装画笔和颜料的盒子,画架俯仰角度可以调整,可最长申拉至1。6米,下面还有万向滚轮。这样一个画架,肯定价格不菲。她不禁朝厨房嚷,“沈林伯伯,你买的这个画架肯定特贵吧?”

“也不是很贵,我看你那个塑料画架已经用了多年,而且那种画架适宜外面写生,这种是专门置于室内的,也牢固。”沈林从厨房出来,在厨房门口挂着的擦手布上擦干了手,走过来,帮她把画架抬到她的房间放好。

虽然这十几年来,沈林做过诸如此类的照顾他们母女,尤其是女儿的事情已不计其数,加上刚才吃饭时,对沈林再一次重申那番话后,云玲自觉总是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回房拿了钱,塞给沈林。沈林面露不悦,似乎为着云玲这般急于划清界线的态度有些微愤,把钱重新置于饭桌上,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电视。

这时,院子的门铃响了起来,俩人谁也没有动,就这么僵持着。入思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气氛僵硬的一幕:她母亲在饭桌旁边站着,手里捏着钱,而沈林伯伯,则坐着不发一言。她顾不得深想,跑去院子里开门。

门外是沈珏,手里提着个袋子。入思跟他耳语一番后,俩人方进屋。

“阿珏来啦?”

“阿珏来啦?”

云玲和沈林俩人异口同声。

“大伯、云姨。”沈珏忙打招呼。

气氛因沈珏的到来,缓和了下来,入思把沈珏提来的袋子提到房里。出来时,沈林已经把茶几上的蛋糕拆开,沈珏在插着蜡烛,云玲则在电视柜下方的抽屉里翻找着打火机。沈林不抽烟,自然是没有打火机的。而她们母女就更是跟这些东西不沾边了。翻找出来的这个打火机还是去年过生日时留下来的,还好,里面的液态丁烷还有,打了几回,才打着了火,沈林逐一把十五根蜡烛点上。摇曳的烛火,将粉色的奶油蛋糕点缀的如梦幻般的诱人。

入思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许愿,黑而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了淡淡的阴影。透过烛光,看着她那张莹莹生光的脸庞,沈珏脸上有着不符合十五岁这个年龄的温柔。

翌日天早上,入思是被闹钟吵醒的,这是少有的事情,平时一般是她清醒着等闹钟响起,才起床,大概是昨天的生日玩得太累了。按掉指针指向七点的闹钟,把闹钟再往后延,便又倒头入睡。当闹钟再一次响起,她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猛然想起来,七点半要去渔港送鱼,于是立刻慌手慌脚地换衣服。母亲云玲已经去了沈林的铺子,餐桌上有做好的稀饭和咸鱼干,这个时候吃早餐是不现实的了,洗簌完毕,胡乱套了件T恤和短裤,从冰箱里切了块昨天剩下的生日蛋糕,抓起挎包和钥匙,骑着自行车就往港口奔去。

外面的天空碧空如洗,早晨的阳光,并不热,晨风从脖子上灌下来,凉凉的、柔柔的,使人感觉十分舒服。因是旅游旺季,早晨的小镇,已经进入了忙碌的状态,路上人来人往。她到达小渔港时,那里已经是一番繁忙的景象。

这是一个规模很小的渔港,停靠着十几只小渔船,渔民和商贩在讨价还价,小孩子手里提着形状奇怪的鱼或螺,互相炫耀追逐着。每每见此情景,渔港旁小杂货店里的黄阿伯总是摇着扇子迷蒙着眼睛,不知是看向远处的海还是看向海的后面隐藏着的更遥远的一番景象,然后感叹般地说起当年这个小渔港是如何的繁华与喧闹,光是渔船就停泊了百来只。清末明初,这个渔港曾经是东海岸的水运要道和主要渔港,周边的市县的渔船出海后都会来此交易,后来,便逐渐的没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距离东渔镇东南方向十公里之外的东澜渔港。

这些个典故,入思耳熟能详,但总是没法相信眼前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渔港与黄阿伯口中那个能够停靠百来只渔船的大港口有何关联。她把自行车停在黄阿伯的铺子旁后,便向符伯的渔船跑去。符伯和一个小工正在忙着将捕捞到的各式海鱼分类装箱,撒冰块保鲜,符婶正将鱼过称,并与商贩谈价钱,算账。

她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非常不好意思地向符伯道歉来晚了,年过五旬的符伯和蔼地笑道:“阿思来啦,没关系的,今早你沈林伯伯跟我打了招呼了,说昨天你生日,睡晚了,让你多睡一会。”说完,便吩咐旁边的小工与她一起将一箩筐的新鲜海鱼抬到旁边停着的摩托三轮车上,待车上码好了足有一成年人高的箩筐后,入思便跳上车,戴上头盔,发动车子,往镇上的饭店开去。

送鱼这份暑期活,因为是用摩托三轮车送货,并不会太劳累,这也是母亲云玲允许她打这份工的原因,而符伯、符婶也特别地照顾她,有时候会把一些卖剩下的鱼、虾送给她,所以,她对符伯、符婶是感激的,所以干活也十分的仔细与卖力。

几趟下来,她便将镇区附近指定的几家海鲜店的鱼送完了,最后一家海鲜店距离镇上有些距离,位于小镇道路与通往海边的柏油路交接口。这家店往往是她选择最后送的,因为送完后,她会去海边坐坐,吹吹海风,有时候会从包里拿出画笔与画纸,简单地画上几笔,或者是采摘路边的开着的黄色小野花回家插在屋里的水瓶里。

她很是喜爱这种不起眼的野花,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盛开于绿油油的肥厚的叶子丛中。小小的,简单的单层花瓣,一点都不起眼,甚至那些个整天围绕着三角梅及扶桑花嗡嗡乱飞的蜜蜂对它们也极少投以青睐的目光,它们开在公路的两边,默默地,一大片一大片地繁殖着,生命力顽强。

她觉得她就似那开满路边的黄色小野花般,顽强、乐观地活着。即便小小年纪就学着分担家里的压力,似男孩子般,日晒雨淋地捡螺、挖沙虫,没有班上女同学常穿的漂亮裙子,没有她们青葱般干净白皙的手指,但是这样的生活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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