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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纳粹情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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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被激出了当年的大小姐脾气。
我回过头,冷冷看她一眼,说:“我以前在段副师长手底下当狙击手,最好的战绩是在一千米外打死一个鬼子司令官。你别招我,你招不起。”
王淑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名单

亲爱的上校,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请帮忙把这封信保存好,并设法转交给我的情人秦心南,告诉她,我虽然很想回去找她,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也告诉她千万不要想不开,要好好活下去,必要的话找一个可靠的男人结婚。至于我们的两个孩子,如果她的丈夫不愿意见到,不去找也罢,在世界上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活着,比背负纳粹父亲的阴影长大要好得多。
早在投降之前,我还在党卫军里面为海德里希处长工作的时候,我就很清楚地知道,我从事的是撒旦的行业,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行业。在审讯的时候我无所不用其极,由此得来的情报换回了我身上亮闪闪的奖章,更有许多间谍,其中好多是绝代佳人,影后和交际花,在我手里香消玉殒。
用我的生命,去偿还这样许许多多的生命,并不冤枉。
但是我对生命如此眷恋。虽然我交代了请嘱咐我的情人南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丈夫,但是我很清楚,她十有□不会那么做。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我们的爱。我怎么舍得把一个这样的姑娘独自丢在这个世界上呢?她忠诚,坚忍,纯洁,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都不为过,她绝对不会丢弃我,丢弃我们的孩子。那么我怎么能离她而去,让她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承受那最深重的寂寞与相思,承受因曾经和我在一起所要不断遭受的迫害和欺凌,连孩子那唯一的精神支撑,都在战争中被送去了远方,又或者被贵军以教育的名义带走了呢!
为了活命,我已经坦诚了我的所有罪行,并且表示了悔改,为了活命,我对门德尔医生和科勒夫人都作出了指控。但是我知道,这并不能说明我的生命有什么价值,说明我继续存在还有意义。我曾犹豫过,我知道有些信息,说出来只是将我向地狱之门推得更深,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选择。我不得不强调,作为一个纳粹德国的情报人员,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中要多得多,而随着我的脊椎骨在绞刑架上断裂,这一切都会陪我停止运转的大脑消失不见。我可以说出这一切,只求保留我的生命,并且留给我一些希望,让我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走出监狱的大门,去看我的南一眼。
十年,二十年。
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
我都会感激这一切,感激亲爱的上校你给我带来的机会,给我生命留下的不曾泯灭的曙光。
兰茨˙瓦伦特˙尼采
09。11。1946
遗书写好送出去之后,等待让时间都焦灼了起来。这个时候守在我们口的不再是那个好相处的黑人士兵,我也已经不在原来的战俘营,而是随着许许多多的战犯一起被关进了达豪集中营,等待死亡。我知道我受到的待遇已经算很好了,比起那些鼻子被打断□被踢碎的军官和士兵,比起小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的在自己的排泄物里面挣扎的战俘,我本应该感激自己面前摆着的三明治和水。
可是如果明天就是我的末日,明天我的生命就会在此结束,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苦难和希望会一起终结,过去和未来会被一起埋葬。
我所深爱的,我所留恋的,和我之间,都有了生与死的距离。
胡思乱想中,门被打开了,守卫对我说,沃尔特上校愿意见我。
我就知道我不会死。
我知道这个沃尔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意人。
有升官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沃尔特坐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面等着我,和我寒暄了一下,就直入主题,问我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情报可以换取我的生命。我说,我可以提供一份纳粹德国的军火专家名单。
他的眼睛里明显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是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那倒是也没什么,我们美国自己有很多优秀的科学家,其中还有一些是从欧洲包括德国跑过来的犹太人。你的坦白也许会给你争取到活命的机会,但是我不好保证什么,大概最起码要给你判三十年。你快写吧。”
我说:“十年。”
他很恼怒,说:“你现在已经是个战犯了,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有权利讨价还价!”
我说:“我有肺炎,在监狱里面,根本活不了三十年。你判我三十年,我一样还是出不去。”
他重重用鼻子喷了一口气,满脸恼怒。但是我知道他很心动。有的人对你吹鼻子瞪眼,但是会让你活下去。有的人对你和颜悦色,可是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干掉你了。我知道沃尔特是前者,所以才找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来。
他抱怨:“十年还是太少了!你让我怎么和汤姆森少将交代,你可是一枪击毙了人家最爱的女人!”
我说:“我诚实地告诉你,汤姆森少将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可不是他,那个女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五个情人,其中的最爱是年轻英俊的科里曼上尉,据说身体很好,床上功夫很不错。”
沃尔特说,你这是栽赃陷害!
我说,实话。
沃尔特说,好吧,你写出来,我去给你争取试试。
我写完了告诉他,这里只有一半,听到改判,我会写另一半。
他气鼓鼓走了,临行前瞪了我一眼。
三天之后沃尔特来找我要另一半的名单,说已经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改判到十五年。十五年,总比死去强得多。
我知道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就痛快地默写出另外一半。写完了交给沃尔特之后,我问他,他告没告诉汤姆森少将那个女人的情况,他怒道:“当然说了,不然你还有命在!可是该死的科里曼升官了,在汤姆森上将那里吃了瓜落,回头就去黑了你一状,十五年已经是我拼了老命争取来的了!”
我说,谢谢。
他扁扁嘴,耸耸肩,最后对我说:“我会想办法请个医生来再给你看看,一定让你活着出去。”
如果说刚开始我还仅仅把这当做一笔买卖,那么现在我可以说,这句谢谢是真心的。

团长

第二天医院领导又来找我谈话,跟我讲解决个人问题的重要。我在那里安静地坐着,听他在那里唾沫横飞:“小秦,咱们医院里面,单身的护士里,就你的年纪最大了。对于你这样因为战争原因耽误了个人问题的同志,组织上一向给予足够的关注,亲切的关怀。我们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孤孤单单就这么下去呢?你的过去大家都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咱们这是革命队伍,没有那么多陈腐的偏见,绝对不会因此歧视你,更何况,段副师长一直对你青眼有加,这样大好的机会,多少姑娘盼都盼不来的,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因为什么莫须有的原因就放弃呀。”
我说:“谢谢组织上的关心和抬爱,我深以为,这样大好的机会,还是让给需要的姑娘比较好。”
领导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小秦,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虽然我们都愿意相信你是一心投入到革命当中的,但是你可不要对纳粹德国念念不忘,让党组织不得不怀疑你,有没有什么落后陈腐的资本主义思想,对革命不够忠诚。”
我闲闲地说:“我出身无产阶级,在抗日战场上打死了7个日军大佐,18个少佐,另75个哨兵,3个特务,两年前就是师部点名的战斗英雄,之后在医院里更是包扎救治了数不清的伤员,现在却要靠嫁给段副师长来证明自己对组织的忠诚?”
医院领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把茶缸一摔:“你别不识抬举!”
我闲闲抬眼去看他,不过三秒钟,他就别过头去,抖抖索索走了。
狙击手的眼睛,不是谁都有胆量面对的。
那天我还是照常去给段山换药,一碰他的腿就哇哇乱叫,我说:“怎么了?哪里疼?”
他憋了半天,说:“反正就是疼。”
我一本正经道:“完了,大概是感染了,我去叫大夫来,打两针消炎药。”
段山这个大老粗,别的不怕最怕打针,当即说:“没事没事,这点小伤算个啥,想当年老子打鬼子的时候,多重的伤都受过,你别去,我求你还不行么。”
我意味深长地看看他,在一旁坐下,给他削梨。梨子皮刚去了一半,他就犹犹豫豫地说:“你们领导,给你气受啦?”
我抬头看看他,笑道:“没,领导关心我呢。”
他又犹豫道:“你,你别误会,不是我让他去的。”
我头也不抬:“嗯,我知道。段副师长最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当年在三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顿了顿,又说:“听说你老同学来找你求情,你给推了?”
我冷笑:“她算是哪门子的老同学,一个军阀的女儿,当初念书的时候,和我打过一架,背后鼓捣她爹把我家人往死里整。我不记恨她她就该烧香了,还来求我救她男人,她男人要是个好饼,用得着我救?剥削人民的蛀虫,该怎么整就该怎么整。”
段山连忙夸我:“小秦有魄力!”
我依旧笑,不答话。
他接着小心翼翼地问:“你当时还说你男人被判了绞刑。你说的,是那个德国人?”
我顿了顿,去看他,说:“是。”
他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说:“那个德国人死也该知足了吧,有你这样惦记他。”
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把削好的梨子放在一边,段山接梨子的时候抬头来看我,却慌了,说:“你你你,你哭啥,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哎呀我这个嘴欠劲儿的,我没事说这个干啥,小秦你别哭了,死都死了,哎呦我这臭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去抹眼泪,说:“没事,我知道的,他做过了坏事,杀人偿命,也没什么稀奇的。”
段山可算松了一口气,说:“你明白就好,哈明白就好。”
可是我继续哭了起来:“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孩子是没有罪的呀,我两个儿子,现在在天涯海角,我到哪里去找呀……”
段山抿着嘴不说话,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说:“小秦你放心,我帮你去打听。”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去看他,他说:“真的,我不骗你,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去打听,你把你两个孩子的名字,还有那个德国人的名字写下来,我去帮你问。”
我擦擦眼泪,说:“不用了,团长,这种事情多为难。”
不知不觉就恢复了刚认识他的时候的称呼。他好像也被我一声“团长”触动,最后说:“还记得我是你团长!我手底下的兵,谁敢欺负!你快写,我还就不信了,战斗英雄的儿女,我去问天经地义,谁敢说个不字!”
我无非是觉得太欺负他了,不嫁给他也就算了,跑来哭就很过分了,还让他去问情敌的孩子,比起来我宁愿去找陈哲政委再哭一场,就是可惜了人家没负伤,我在医院也看不见。但是我真的太想找到我的孩子,太想太想了。
我下笔飞快,那几个心里刻得刀凿一样深刻的名字我自然很快就写了出来。段山拿过那张纸条看了看,说:“这蚯蚓爬的是啥?你也标个汉字,我大老粗,不认识。”
我连忙标注,一边告诉他:“兰茨˙瓦伦特˙尼采,ss武装党卫军上校,这是我男人;西尔维˙秦˙尼采,这是我大儿子;埃尔文˙秦˙尼采,这是我二儿子。大儿子1942年出生,送往了意大利,我不知道负责的是谁,恐怕也只有孩子他爸知道了……二儿子被美国人带走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得回来……”
段山僵了半天,才说:“真绕嘴。”
我忽然惊觉,这句“我男人”说得太顺嘴了些,他听了心里大概要不舒服的。我有些手足无措,很害怕他不去帮我问。但是段山只是笑笑,把纸条揣在衣服兜里,说:“得,我记住了,你就等信儿吧。”
隔壁来了一个重伤员,肠子都流出来了,几乎所有的护士都去帮忙,我看了看段山,他冲我点点头:“去吧。”
我去忙了个昏天黑地,再出来的时候,就听说段山已经出院了。
我知道我终究是对他有些残忍,但是他是刚刚提拔起来的副师长,风光一片大好,总会有更好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必吊死在我这棵歪脖树上,我早断了他的念想也是不错。而我的兰茨呢?除了我之外谁还记得他呢?
我要出去,找他的墓。
哪怕已烂成森森白骨。
哪怕把十指挖出血来。
我也要去,再看他一眼。
只是一眼,也好。

枪子

医院领导的小鞋给我套上得很快,段山前脚走了,我后脚就被派去洗绷带。虽然还没到三九天,也早上冻了,屋里要暖和一点,但真的是暖和一点,洗衣房的火一点也不足,将将维持着不上冻而已。
绷带扔进水里就是一片黑红,我也不着急,找了根棍子挑着往出捞,反正洗得不好了要被挑刺,洗好了还是要被挑刺,让我洗绷带目的不是让我出活,是让我蹲小黑屋,我多蹲一会儿领导反而高兴,就更加慢条斯理。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过来,狙击手没做太久,但是野兽一般的直觉已经练出来了,我迅速放下手里的棍子和绷带,回身去看,然后松了一口气:“佳宜,来洗衣服?”
张佳宜冲我笑笑:“没,来帮你洗绷带。”
我说:“马院长让我洗,还是我洗比较好,你小姑娘家家的,别冻坏了手。”
说完,压低了声音:“别趟这淌混水,我招惹了马院长,这是罚我呢。”
张佳宜说:“我知道。”说完往我旁边一坐:“你别担心,都去外面欢送大人物了,没人发现的。”
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把泡得差不多的绷带捞出来拧干,笑道:“你怎么不去?你们小姑娘凑在一起话多得很,不是挺好?”
佳宜在一旁帮我倒水:“切,别提了,都说我应该嫁给军长,不嫁给军长对不起组织上对我的培养。我就纳闷了,咱们马院长是开医院的还是开妓院的,稍微有个鼻子眼睛分得清楚的,就巴巴地送到首长面前给人家挑。听说你也不愿意嫁给段师长?我就说,再怎么美人爱英雄,也不见得要爱老英雄,战斗英雄还不多得是,对了,你还是个战斗英雄呢……”
我说:“佳宜,今天这话你就烂在肚子里,和我说说便罢了,让外人听见,够你倒一辈子霉的。”
张佳宜微张着嘴巴,复又蔫了下去,说:“哦,知道了。”
这小姑娘,岁数小,人长得美,出身也好,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好与不好,就分得清楚的。
看她有点吓到了,我倒是有些心软,说:“不想嫁给军长,想嫁给什么样的,你说来我听听。”
她皱着眉毛想了半天,说:“反正,反正不能嫁给个年纪这么大的,都能当我爸了,不对,比我爸还大个几岁呢。”
我“扑哧”一笑:“你这要求,听着不高,可是就你的人品样貌,所有人都觉得你得嫁大官,大官哪有岁数小的,怕都是王军长那样的。”
小姑娘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说:“怎么办,我这辈子就算完了啊。”
我又正色:“小姑娘家家的,这话不是乱说的。”
张佳宜听到这话,有点怕,可是还是壮着胆子对我说:“老说我是小姑娘,你也不老啊,说是25岁,瞅着比别的20岁的女孩都年轻,难怪段副师长喜欢你。”
我说:“我大儿子都四岁了,要是活着的话……怎么能和你们小姑娘在一起比?”
她瞪大了眼睛,说:“那,那你不是没结婚啊,难道你丈夫牺牲了?”
说完反应过来,捂住嘴,说:“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你的伤心事的。”
这小姑娘心思太纯良了,我都觉得自己“伤风败俗”的往事说不出口。我说:“生孩子不一定得结婚。”
她一头雾水。
我说:“你不懂,别提了。”
她拉住我说:“别呀别呀,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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