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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迟迟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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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两声,桌上的电话响起,容尉迟的声音不怒自威,“准备开会。”
“是。”
尤桐强忍着手腕上的疼,快速整理好了资料,然后进了会议室,分发好文件之后,又倒了一圈咖啡,悉数准备完毕后,众人纷至沓来。
容尉迟最后一个进来,挺拔的身姿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径直走近,直接坐上首席。
他看了看手边的咖啡,不动声色,却是轻轻将杯子往旁边推了推,显然是不打算喝了。
尤桐敛下眸,他冷漠的态度让人生畏,一下子她的心头竟然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是为何。
会议冗长却又有效率,她坐在秘书的位置上做着记录,四个半小时的时间,他足足处理了二十笔投资案。
散会的时候,已经迫近中午吃饭的时间。
尤桐最后一个起身,手腕发出嘶嘶的疼痛,连带着整个右手都跟着麻木,她连忙去了洗手间,用冷水冲过,微微消了肿,但还是很疼,她怀疑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转角处遇到了正要出去吃午饭的容尉迟。
“总监。”她连忙打了个招呼。
“嗯。”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冷不热,两人擦肩而过。
待她转身,容尉迟才缓缓回过头,目光瞥向她明显僵硬的右手。
◎◎◎
容琛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对面一直冷着脸的某人,很是崩溃地问,“我是欠你钱了还是怎么的,跟我吃饭会让你难以下咽吗?!”
容尉迟也顿住动作,眸光渐冷。
容琛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算了算了,反正我晚上去参加黎氏的宴会,到时候再多吃点好了!”
“黎氏的宴会?!”容尉迟忽然挑眉问道。
“嗯,黎氏的千金大学毕业,黎洪涛广发请帖,容氏当然也会收到。”
容尉迟不置一词,这种事情在上流社会很普遍,但凡哪个豪门公子或是豪门千金学业有成,家族里都会举行这样的宴会,一来是炫耀,二来是结交人脉。
以往他都不参与类似场合的,但今天,他很有兴趣!
黎氏,黎远航!
缓缓勾唇,容尉迟有些玩味地说道,“今晚我去。”

、谁更受伤

  谁更受伤
 尤桐下班后,直接从公司前往黎家,因为怕迟到,她还咬牙打了计程车。
车子一路疾驰,朝着阳明山上的豪华别墅区驶去。
随着车程前进,天色也愈晚,黄昏到来,天灰灰的,风也是灰的,暮色从四面升起来。
沿途是美丽的风景,尤桐却无心欣赏,侧目透过车窗,她看到自己紧绷的神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每次来黎家,她的心情都会紧张,心口更是像有块巨石一样压着。
半小时后……
“小姐,到了!”司机醇厚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紧张。
“哦,好的,谢谢!”她连忙付了钱,拿了小票之后开门下车。
对面,黎家的别墅美轮美奂,这一次与上一次她来的时候不同,那两扇壮观的雕花铁门大敞着,豪迈地迎接着四方宾客,红毯蔓延,一眼望过去,名流无数。
尤桐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登记了名字的时候,她很有分寸,没敢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叫尤桐。”微微顿了下,“我是……黎小姐的同学。”
“好的,尤小姐请左边走,我家小姐的同学和朋友们都在花厅那边。”
“谢谢。”
尤桐微微颔首,然后举步朝着左边走去,她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女生在笑闹,黎佳期却并不在里面,其中有几个认识的,确实是同学,但也有更多的是不熟悉的,但无一例外,她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尤桐并不自卑,但却格格不入,她顿住脚步,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比起那些讲名牌珠宝之类的话题,她还是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平淡中带着点温馨的感觉,就像是浅浅的白糖水。
忽然,前方有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地抬头,瞥见黎远航俊逸的脸庞,连忙双手撑着站起身来,可这一下又牵动了手腕上的疼,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黎远航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早上锻炼的时候有点肌肉拉伤。”尤桐随口找了个理由。
黎远航微微蹙眉,有些狐疑,却没有再追问。
他说明来意,“佳期今晚要进行大提琴表演,去做美甲了,婉姨陪她一起去的,应该就快回来了,我先带你进去。”
“好,谢谢。”尤桐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黎远航似乎有意放缓脚步,足足五分钟,他们才抵达了别墅的客厅。
佣人上了茶,是上好的碧螺春,看着那新鲜的茶叶在精致的白色瓷杯里飞旋的样子,尤桐微微有些恍惚,小时候她和妈妈都还住在台南的时候,妈妈也是最喜欢这样的绿茶,而现在,妈妈的口味没有变,但现实却已经大大不同了。
黎远航坐在尤桐斜对角的位置上,默默观望着她,眸底隐匿着一丝丝温柔,她素洁的面孔,低垂的眉眼,让他情不自禁地移不开视线。
忽然,客厅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嘤嘤的哭泣,两人皆是一惊。
“呜呜……好痛……我的手要废了啦……”黎佳期飞奔进来,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了这是?!”黎远航上前拉住她,黎佳期却哭得更厉害。
“哥!我的手……我的手……”黎佳期举起右手,原本纤细的手指此刻却肿得像是火腿肠。
追在黎佳期身后的赵婉华也踏进了客厅,看到尤桐时略微一怔,却来不及说什么,先对黎远航道明黎佳期的状况,“刚刚在美甲店,佳期的指甲都快做好了,只剩下最后一道烘干,可不知道怎么搞得,机器出了故障,一股滚烫的蒸气喷了出来,伤到了佳期的手指。”
黎佳期哭得更加委屈,“婉姨,别说了,我干脆死了算了,我这个样子待会儿怎么拉琴啊?!”
闻言,黎远航也是脸色一变,宴会上安排了佳期表演的,都已经对外公布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讨厌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好好的飞来横祸!”黎佳期又哭又气,嚷嚷着直跺脚。
“好了,佳期,不哭不哭,婉姨帮你冰敷一下,一定会缓解的!”赵婉华耐心哄着。
“不会好的!都肿成这样啦!呜呜……”黎佳期委屈地哭了起来。
“乖,佳期,婉姨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好就一定会好的。”
“婉姨……”
“嗯,婉姨在,佳期不要怕……乖,不哭了……”
尤桐在一旁呆望着,看到妈妈抱着黎佳期温柔安慰的样子,她忍不住鼻头一算,心头也泛起说不清的滋味,有羡慕,更有苦涩,隐隐的,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更疼了。
赵婉华转身去取冰块,而黎佳期这才看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尤桐,看到讨厌的人,她的火气更是蹿升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开始数落起她,“尤桐,你这个扫把星,肯定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来,我才不会受伤!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尤桐的脸瞬间苍白。
“佳期!”黎远航怒斥一声,伸手将她拉开,“佳期,道歉!”
“什么?!让我跟她道歉?!她凭什么?!”黎佳期又气又恼,眼角的泪还没干,便又哭了起来,“尤桐跟我八字不合,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害我不如意!在学校,有她在,我考试就考第二名!在运动会上,有她在,我跑步就跌倒!在音乐社团,有她在,我的曲子就被淘汰!还有……还有……”
黎佳期越说越气,恨不得尤桐从此消失的样子,可忽然,她骤然止住了声音。
她红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尤桐,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尤桐咬着唇,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恶寒。她该不会是想……

、天鹅哭泣

  天鹅哭泣
 晚上八点,黎家的宴会正式开始。
“黎总,黎夫人。”
“两位真是好福气啊,黎少爷青年才俊,黎小姐也才貌双全啊!”
“哪里哪里,过奖了。”
尤桐坐在后台,听着前头的寒暄声,心脏蓦地揪紧,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那样的幸福,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见不得光的外人。
“下面,请今晚的主角黎佳期小姐登台表演,为我们演奏一曲——圣桑的《天鹅》!”主持人略带煽情的声音高高响起。
黎佳期在众星捧月下,缓缓走上小舞台,椅子早已经备好了,她戴着白色镶嵌珍珠的手套,将一把名贵的大提琴置于两膝间,调整好姿势,开始准备演奏。
她先是微微拨动琴弦,浅浅的试了几个音阶。
一下,两下,三下……
后台,尤桐的心脏随着那一个个音阶而跳动,当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后,她浑身猛地一颤。
“小桐,你就帮佳期一次,就当妈妈求你。”耳畔,妈妈请求的声音历历在目,尤桐不自觉地绷紧了呼吸。
是的,这就是黎佳期想到的办法,让她在后台代为演奏。
没错,她会拉大提琴,很早就会了,可是因为曾经在社团跟黎佳期闹得不愉快,后来妈妈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里却带着对她的指责,然后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大提琴,转而去学吉他。
对于妈妈的话,她一直都听,这一次,也不例外。
尤桐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握紧了琴弓,电流般的触感便窜上指尖。
琴音响起的刹那,她的胸腔悸动。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碰过大提琴了,久到她自己都以为不会了,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有些感觉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是永远刻骨铭心的。
圣桑的《天鹅》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她最拿手的曲子。
一只高贵的天鹅缓缓滑行水面,白茸茸的羽毛闪着金光,神态自然优雅,动物们都感染了此刻宁静典雅的气氛,天鹅继续悠悠地游过碧波,时而凝视远方,时而低下头来轻啄羽毛,最后渐行渐远,只留下湖面上余波荡漾的痕迹。
每个音符全融进那低柔的乐音里,像要勾出人的灵魂,永远缠绕住那份神秘,那份轻愁。
这首曲子美得让人屏息,可是她却好想哭。
天鹅很美,天生高贵,丑小鸭只有羡慕的份,而她,连丑小鸭都不是,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幽暗的后台,没有一丝光亮,黑暗朦胧了尤桐的半张脸,却依旧让人感受到那股锁在眉眼之间的淡淡轻愁。
她闭着眼睛,沉浸在美丽的音符中,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里。
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
容尉迟站在角落的位置上,随性地端着一杯红酒轻啜,忽然被那股清灵的乐音攫住了耳朵。
这曲子拉得相当好,连他这这个对音乐毫无兴致的外行人,都听得出这曲子里饱含着幽深澎湃的感情。
他微微挑眉,视线朝着舞台的方向看去。
黎佳期正微低着头专注地演奏着,可她一身的华丽却与这曲子给人感觉截然不同,也许她有出色的技巧,但却没有扣人心弦的丰沛情感。
这曲子滋润了他的耳,可牵动他心的,却另有其人。
不知道为什么,容尉迟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抱着吉他在pub里弹奏的倔女孩。
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很特别,不是特别美丽,却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她身上有一种淡雅脱俗的气质,即便是在幽暗的光线里,也难掩那种不屈不挠的特质。
遗世独立?!
脑海中忽然滑过这四个字。
容尉迟微微一怔,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他太高估她了,也只不过是个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罢了!
心里蓦地一闷。
音乐在这个时候停止,他放下酒杯,避开众人的注意力,转身朝着花园走去。
◎◎◎
一曲终了,大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位于后台的尤桐却表情淡淡的,一切赞美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放下琴弓,僵硬地从后门离开,往侧门那片庭院走去。
大型的喷水池在绚丽灯光的照射下泛出熠熠辉光,池中那尊雪白的维纳斯雕像美得不可思议,这里离主厅很远,远到她听不见那些喧闹的声音,只有喷泉流水的轻柔响声,寂寞而又冷清。
她的衣着,离开了暖意十足的大厅,还是单薄的,可是她却觉得这样冷冷的感觉很好,可以让她更冷静。
她伸手掬起一把凉凉的水花,覆在眼上,试图浇灭那股热热的灼烫。
可是,事与愿违。
她越是不想哭,眼泪就越是流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委屈特别特别强烈,不仅仅是有口难言,更是连心都碎成了一片片。
她哽咽着,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深呼吸了口气想要召回思绪,她脸蛋一抬,蓦然间被喷泉池对面的男人身影吓了一跳。
“啊?!你、你……”她连忙抹掉眼泪,眼眶红红地对上到容尉迟那双深邃的黑眸。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边,两人隔着喷泉池的雨幕,遥遥相望。
下意识地,尤桐感到害怕,害怕接触到那双像是要望穿她心底秘密的锐利眼瞳。
她目光闪烁,转身想逃,却不料他竟快步追了过来,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为谁求情

  为谁求情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尤桐矢口否认。
“不承认?!”容尉迟微微挑眉,出其不意地抓起了她的右手,精光逼人的双目近距离地锁定她,“那这是什么,嗯?!”
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适才因握着琴弓而产生的红痕清晰可见,证据确凿。
尤桐的脸色顿时惨白成一片,浓密的扇形睫毛轻轻颤动,粉润的菱唇轻抿着,倔强中矛盾地流露出一抹楚楚可怜。
“这不关你的事!”她咬牙说道,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肯放,而他这一握,她的手腕更疼了。
“痛……你放开我……”她颤声请求着,两颗如黑水晶般的眼瞳氤氲着一层水汽,带着无言的控诉。
容尉迟以为她在转移话题,并没有松开她,而且继续追问,“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
容尉迟见她执拗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为了黎远航是吗?!之前他把你当工具,把你送上了我的床,现在你还偷偷摸摸地替他的妹妹演奏,你就那么喜欢他?!”
尤桐猛地一怔,摇头,他的误会让她心惊,可另一方面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发现她和黎家真正的关系。
她的迟疑与沉默让容尉迟加深了误会,不由得更为愤怒,“对于一个把你当做筹码的男人,你还在留恋?!”
“我没有!”尤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想澄清一点,黎远航没有利用过她,她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只好低头说道,“那件事只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容尉迟讽刺地道。
黎远航的条件是不错,但一个如此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她居然还在维护他,真是个蠢女人!
“如果我告诉这里所有的人,黎佳期是在假弹,你说会怎么样?!”他恶意地威胁。
“不!不要!”尤桐吓坏了,急急地说,“求求你,放过她!”
“放过谁?!”容尉迟用力将她的手扣得更紧,“是她?!还是他?!”
“是……”尤桐怔住了,在他眼里黎家兄妹是一体的,可是在她心目中,妈妈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妈妈也跟着难堪啊!
“说!你是在为谁求情?!”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尤桐呆怔在原地,双唇微颤,神情陷入痛苦,为谁求情?!还能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成全她这颗想被宠爱却不得的破碎的心!
蓦地,她鼻头一酸,眼泪再次蓄满眼眶,她极力忍住,别开了头。
容尉迟见她如此,一下子僵住了,威慑的力量忽然一闷,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想哭又不敢出声的满脸委屈,他莫名地感到心悸。
他没有想逼她,可是不自觉地就大了声,气不过她傻傻地付出,更气不过自己会替她感到不值。
他知道自己应该向她道歉,可是他又觉得不甘,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向女人低头的男人,更加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道歉。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
他狠狠地瞪着她,越看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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