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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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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桥点了点头。
远处孙绍甩开侍女,趟着雪一边跑一边咯咯直笑,抱起一捧雪像身后的兵士扬去。
“他是不是很像他父亲?”
“……他很像,很像他父亲。”周瑜望着孙绍说。
厅堂里响着秦松单调的声音。
火盆烤的很热,张昭有点口干舌燥,后背也微微发汗。孙权坐在上首,摸着腰上的印纽蹙眉沉默。张昭不知道他的犹豫是出于软弱还是其他考虑,此时据孙策暴毙已经过去两年,人走茶凉虽然不好听,但曹操在北方刚灭了袁绍,正有雄霸天下之志,一旦将锋头对准东南,可实在不是个玩笑。孙权两年来南征北战灭李术讨黄祖,四下扑灭山越,而江东局势的扑朔迷离,内忧外患,其实并未有什么根本的改变,留住孙策的儿子同时还能保全孙权的江山,没人有胆量给他打这个包票。
“……所以,我以为,应尽快送桥夫人与公子北上,以免曹操心生嫌隙。”秦松最后说。
孙权猛地站起来,在堂中踱步,一言不发。
张昭只好把目光投向吴夫人,她虽然一直在默默流泪,但头脑向来是很清醒的。
在吴夫人正要点头的那一刹那,孙权靠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枝白梅说:“母亲,公瑾还没有来。”
☆、第 60 章
听到周瑜要来,张昭不由得面色一沉。
自两年前开始他与周瑜在吴郡执掌众事,期间倒也没有过什么龃龉,都是聪明人,明白井水不犯河水。内事外交周瑜一向听张昭主持,只要孙权不问,他是从来都不说什么的。
但张昭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过他。
建安五年,孙权甫一掌权周瑜就大力向他举荐了旧交鲁子敬。鲁肃年少粗疏狂气毕露,几度惹张昭不悦,这种不悦推而远之,当然就算到了周瑜头上。而最让张昭讨厌的则是周瑜本人的那幅做派——两年前他自巴丘将兵归来出现在吴郡,先前的平庸温和一扫而空,剑拔弩张锋芒毕露,拥护孙权镇压不臣,其主张之坚决动作之迅疾手腕之强横简直令全东吴侧目!之后被孙权授以中护军整顿军务安排战事,所作所为种种太过专断,也让老将们颇有不满。然而这些不满只存于腹诽而没有变成公开的非议,原因却在于周瑜手握大权却从不结党不营私,夙夜为公秉公职守,才干也着实过人,兼之法令严明处事公正,众人虽受压制,却又不得不服了软。一言以蔽之,周瑜是种完全超乎众人之上的力量,像把悬在孙权背后的剑,总让人心头凛然。
张昭正沉思,一阵落梅风吹进厅堂。他抬头,看见周瑜白衣貂裘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挟带进一股凛冽的气息。
见过孙权,周瑜还未开口,张昭清了清嗓子先说:“我知道公瑾与讨逆总角相交,情深意厚,不过送质事关重大,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这的确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周瑜对他略一点头。
孙权向后靠上凭几看着周瑜:“这么说,公瑾也同意送孙绍母子去许昌?”
“不。”他抬起头面向孙权,目光凛然有辉,“将军绝不可向曹操送质!”
厅堂里顿时哗然。
周瑜回身环顾众人:“诸位可曾想过曹操下令送质目的是什么?——结盟交好,谁都知道是个笑话。意图牵制吴侯控制吴会,这倒不假,不过小小的一个孙绍,难道会被曹司空视为这么大的一个筹码?未免也太小觑他的城府了。——所以我问诸位,曹操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踌躇不能作答。
“依我所见,曹操此举不为别的,只不过是想试验一下吴侯的勇气。”
孙权眼睛亮了一下,示意周瑜接着说。
“环顾当今天下,荆州刘表固穷,益州刘焉暗弱,北方袁绍新死,这时候,曹操夙夜忧惧的没有别人,只有吴侯。”
秦松忍不住笑出声,转向周瑜问:“曹公为何要惧怕吴侯?怕什么?”
“怕我们奋破虏讨逆之余烈,开垦疆域,吞并荆益,进逼中原!江东能否真的构成他的威胁,我周瑜不算什么,堂上诸公不算什么,外间三万水兵不算什么,最大的威胁所在——正是吴侯的勇气!我为朝廷外藩,不送质,曹操一时不能奈我何,而一旦送质,我江东从上到下在彼眼中皆成鼠目寸光顾命惜财之辈,焉知他不会分兵遣将大军压境?到时我已送质,把柄在彼手中,又何来士气负命顽抗?!将军!”他望着孙权,眼睛亮得好像坠进去了亿万星光,“讨逆故后,将军以神武雄才枭李术,征黄祖,平山越,讨不臣,威震宇内!曹操既然出了这个题目,将军何不趁此机会拒绝质子,示全天下以勇气?!”
厅堂里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齐从周瑜身上投向孙权。
孙权慢慢站起来,走到周瑜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孤有这个勇气?”
“将军一直都有。从末将认识将军那一天起就很确定。”
孙权抓住周瑜的手。
建安七年,曹操新破袁绍,兵威日盛,下书责权质任子。权招群臣会议,犹豫不能决。权意不欲遣质,是周瑜所论,遂不送质。
黎阳城外。
曹操看完孙权送来的信,啪的投进火盆。火舌高高地窜起来,吞没了竹册和墨迹。
“奉孝,官渡之前你跟我说孙策不足为患,他果然死于非命。这次孙权竟拒不送质,在你意料之中否?”
郭嘉很爽快地摇了摇头说:“孙策这个人我看得透,孙权我看不透。不过要我说,拒绝质子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决断,否则还用犹豫数月之久才作答复?孙权固然不能大意,他背后的人,也足以为我们的劲敌。”
“他背后无非是些书生和武夫,均为无名鼠辈,整日陷在百越文身之地,自顾尚且不暇,怎能与我为敌?”
“主公口气也太大了。”郭嘉欠身用火拨子推了推未燃尽的竹册,没有抬头去看曹操闻言的一脸不悦,“张昭,虞翻,均为当世俊杰,声名远播中国,绝非籍籍无名之辈,而且我听说执掌军事的中护军周瑜……”
“周瑜又是哪个?”曹操皱起眉毛,眼前忽然浮现一个颀长的影子,却并不真切。
“其人出身庐江周氏。伯祖父是太尉周忠,我在长安时还曾与之共事。”贾诩方才一言未发,这时忽然说。
曹操敲着脑袋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周家的小家伙!当年在洛阳见过,我记得不过才十来岁,今年有多大?”
“我听说他与孙策同年,只小一月,孙权事之如兄。主公想想,这拒绝质子里面,未必没有他的主张。”
那个颀长的影子在眼前渐渐分明起来。曹操点着头,忽而一笑。
“主公莫非是动了爱才之意?”郭嘉看曹操微笑,便问。
“知我者,奉孝!”曹操站起来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踱步说,“周氏簪缨大族,英才辈出,他堂兄周晖也是我的旧交。江东留着这样的将才实在浪费,倒不如为我所用。奉孝,你留心替我寻一个出色的说客,择日派往江东。”
郭嘉点头,想起陈登提过的一个九江人,要开口却牵扯出一串剧烈的咳嗽,使劲按住胸口。曹操看着他沁出汗的额头,下意识伸出手去,又猛然停在半空收了回来。他转过头坐回案前,铺开一卷书信头也不抬说:“天晚了,回去休息吧。”
走出帐门,绕过火把的亮光,贾诩忽然扯住郭嘉的袖子。郭嘉回头,看见贾诩的半面脸隐在黑暗里,半面脸在月光下。
贾诩并不是郭嘉喜欢的那种人,他身上有种特别的阴柔,叫人看了不爽快。不过他显然长得不丑,或者说恰恰相反……细长的眉眼和下垂的眼角颇显柔情——特别是此时此刻在月光下。郭嘉忽然察觉到自己对着这张脸愣了半晌,忙清了清嗓子问:“文和有何见教?”
贾诩看着他,似笑非笑,半晌,他拱了拱手说:“奉孝,保重身体。”转身飘然而去。
郭嘉看着他的水蛇腰发愣,忽然又是一阵咳嗽,不由得斜靠在柱子上。北方已经很冷了,呵气成霜。而天色澄净,一道银河横贯天际。
郭嘉遥望西南,那里刚刚升起一颗他以前不曾注意过的星子。顷之,又将目光慢慢转向东南。这颗星他已经认识很久了,它的光亮如此夺目他曾比之许昌最美的歌伎的泪光,或者一颗刚从沧海深处采撷到的发光的珠子。
“晨星升起而暮星落下,这实在是世间最自然的事。但未来有一天他们也将陨落,不管是否完成了自己的……”郭嘉想对荀彧这样说,当他开口,寒气如刺骨的荆棘扎进肺里。剧烈的咳嗽带出了血迹,在袖上斑驳。
“……你说的没错,我真的该去好好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圈爱的真混乱。
☆、第 61 章
建安八年,元日。
刘表在望江楼上大宴宾客。
从傍晚起襄阳就开始飘起小雪,此时近子夜,栏杆上已是白绒绒的一层,地上恐怕也全白了。
刘备离开热闹喧腾的宴席去更衣,完后缓步踱回来,正想推门,却改了主意不急着进去,在廊下伸出手接住飘飘洒洒而下的细雪。雪片在他手心里旋而融化,只余清冷的一点水光。
“豫州,外间寒冷,快进去吧!”门又被推开,赵云边说边走了过来。他已经喝得微醺,脸色潮红,带着些恍惚的笑意。
“我是代北人氏,不怕冷的。”刘备微笑说,转过脸去望楼下远近星点般的万家灯火。
“子龙,今年是什么年?”
“回豫州,建安八年。”
“建安八年,已经建安八年了……子龙,我记得你是熹平三年正月乙卯生人,今年,”他掐了掐指头,“今年可是三十岁整?”
赵云含笑点头,刘备也一笑,说:“子龙是正当年啊,我是老了,今年已经四十有四了。”说完,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错过身向厅内走去。
赵云看着刘备略微发胖的身形,不免想起了去年他的髀肉复生之叹。
这时风起,几片雪花钻进了他的脖子里,蓦地一凉。赵云回头,看着灯光下雪片晶莹地飘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辽东。
辽东最不缺的就是雪,不过那里的雪不叫雪,要叫白毛风,又硬又干,被北风打到人脸上,刺拉拉的,眼睛都睁不开。可他却爱那片白色,当真的爱。一望无际,没有一点瑕疵的白。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之上,公孙瓒放开肩上的猎鹰,纵白马在雪地驰骋,鹰声尖啸,从天空俯冲下来……
赵云好像真的又看见了公孙瓒,以及他对白色的那种出奇的癖好,他的银铠,银枪,纯白的坐骑……而在这一切之上,貌美洁白,风姿郁然,是他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他离开幽州的那天公孙瓒在易水边对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他说刘备出身卑微却是个枭雄,他说赵云在刘备身边将更有作为,他还说……赵云使劲儿地想,但酒劲上来,他脑中只余一片白色,晶莹的,纯粹的,无边无际。
他这时已经忘记据公孙瓒自焚而死已经过去五年了。
浅金色的光透过叶缝打穿了乳白色的晨雾。孙权只带了十几个牙门,纵马穿过密林,晨露湿重,沾染上他的衣袂。猎犬一路埋头嗅地,这时忽然齐齐放声吠叫,孙权面色一喜,掉头向东南奔去。
周瑜驻在震泽教练水兵,孙权一早出了吴县来大营找他,却报说他带着人到山里游猎未归。孙权纳闷周瑜从来不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不过听到打猎两个字,不由心痒,带上几个随人骑马就追了过来。
野猪嘶吼得震天动地,猛然摇摆身躯,把持枪刺穿它的军士甩到地上。它身上插着几只长枪,血流如崩,却更加凶悍,甩掉人后不仅没有转身逃跑,反掉头直冲过来,獠牙森白口吐白沫,红着眼睛就扑向周瑜。
周瑜只穿了半身皮甲,下摆翻起掖进衣带,长袖用襻带束到肘上,双手紧握一柄长槊,顺势瞄了个准,猛刺进野猪嘴里,血沫子喷出来,溅了他满胸口。野猪只剩了半条命,索性鱼死网破,嚎叫着步步压向周瑜,巨大的蛮力顶得他几乎立不稳,野猪再向前猛地一窜,长槊没柄,周瑜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推翻在地。野猪已经疯了,低下头就要将獠牙刺向他肋下,随人刚被甩在地上来不及爬起,见此事态,更吓得腿软个个张口结舌愣在当场,正这时,三支长箭刺破空气连珠射来,正中野猪脑门。就趁这么一瞬的功夫,周瑜从地上翻身而起,拔刀双手并握刀柄直□□野猪的脖颈,用力死死压住,直到野猪不再挣扎,彻底死透。
孙权下马,踏着被猪血染红的草疾步走过来,惊道:“公瑾,没伤到吧!”
周瑜松开刀,站起来回身拱手微笑说:“多谢主公出手援救。”
左右惊魂初定,忙爬起来上前捆扎猎物抬走。周瑜在衣摆上擦了擦手上的血,便和孙权一起上马并肩同行。
“主公怎么不打招呼忽然跑到这儿来了?”
“别提了,月中我去会稽山下行猎,被张公一直念叨到今天,实在受不了,跟他说要视察水师,跑你这儿躲两天清净。”
周瑜哈哈一笑,说:“顺便再猎两场。”
孙权作势一捂胸口,指着他说:“瞒不过你,句句戳我。”
周瑜微笑,看着他说:“既然如此,不急着回营,更往深处走走如何?”
向西一路穿过山,不知不觉日头西沉,云霞满天。满月如冰盘,静悬在东山上。马匹驼满花鹿、狸子,沉得快要走不动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周瑜便命一行即在水边平地宿下,烧炊饮马。等饮食完毕,天已经全黑,三星升起,月色皎洁,映在河上粼光闪闪。
三月底四月初,入夜后还有点凉。夜露下来潮意湿重,就更阴冷。孙权裹紧厚氅,坐在草地上看着兵士们扎帐篷。听着流水声潺潺,吃饱了坐着就不由得有些发困,不知不觉歪倒在草地上。
周瑜布好岗哨,走到孙权身边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只笛子,试了一声,又拿起匕首小心地削孔。
孙权困得真的很厉害,可他不想就这么睡着。否则此行就算白来了。
他狠掐了自己一把,努力睁开眼睛撑着坐了起来,看见周瑜刚把笛子举到脸前,纤长的手指按在笛孔上。见孙权坐起,周瑜放下笛子扬了下眉毛说:“我还以为主公睡着了。”
“差点。”孙权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复又裹紧大氅,看着周瑜被月色照亮的一双眼睛,定了定神,开口说:“公瑾,每年这时候你就跑出吴县,前年你去丹徒劳军,去年你去松江督治楼船,今年你又来震泽教训水师,四月丁卯眼看要到了,你还是不肯回吴县?”
周瑜深吸一口气,别过脸望着河水,半晌说:“讨逆生前最喜欢打猎,即使我不去祭奠他,献上猎物当祭品,他想必也会高兴得很。”
“要是你去祭奠他,他一定更高兴。公瑾,你知道他生前一直拿你当亲兄弟看待,谁不去祭奠他他都不在乎,唯独你不去,我都替他觉得伤心。”
周瑜忽然转过头,月光下的脸看起来俊美而寥落。
“讨逆曾授我中护军之职,主公也命我与张公执掌众事,你们视我如骨肉,我何尝不日夜思报?惟愿为国事殚精竭虑,以求不辜负讨逆,不辜负主公。讨逆故去以来,我在吴县呆的时间太长了,三年,如果是把刀现在恐怕已经生了锈。主公亲自讨黄祖,扫山越,我坐镇后方固然责无旁贷,却也深愧未能尽忠竭力,方今荆益未拓,曹操在北,我这样碌碌无为,又有什么面目去见讨逆?”
孙权听了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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