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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生死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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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喜欢上他了?”艾冰反诘。
“如果我能见到他,说不定哦。”王倩气艾冰。
“那我给你当媒婆。” 艾冰钻进了被窝。
“就怕你舍不得喔。”王倩也钻进艾冰的被窝。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阿拉沟的寒冬比内地来得早,十一月末河水全封冻了,再也听不到潺潺流水声,呼啸的北风令人毛骨悚然。
只有女兵经常到河边去。那时候没有洗衣机,大量的被服、手术衣、无菌巾、纱布绷带都需要人工清洗。去的时候要带上一把钢钎,在河面冰层凿一个窟窿,然后才能洗东西。
这天,艾冰与小黄到河边清洗伤病员的被服,这活必须两个人干,被套床单都太大太重,要两个人才拧得干,如果不及时拧干就冻成大冰砣,搬都搬不动。
“艾冰,有人找你。”远处传来谢护士长的喊声。
艾冰一抬头,看见谢护士长领着一个人朝河边走过来。那人个头不高,穿戴四皮,臃肿得就像是南极来的企鹅。
艾冰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来。
谢护士长指着艾冰说:“你去找她吧,病房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转身朝病区走去,身上的工作服被北风吹得哗啦啦响。
“艾护士,你布置我的任务可以交差了。” 那个人的声音嘶哑而气促。
艾冰一听便知道是二十三团3营卫生所的刘所长,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顿生亲切感。她放下手中的被服,对小黄说:“我去和他说点事,马上就来。”说完领着刘所长走到一边,有意要回避小黄。
“师医院我和你最熟,我来告诉你一声,罗平安住院了。”刘所长所谓的最熟,不过是艾冰跟他通过几次电话,催罗平安住院。
“我看你和谢护士长一起过来的,你跟她说我了吗?”艾冰心虚问。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罗平安住院,而是为什么刘所长和谢护士长在一起。
“当然说了。”
“说我什么?”艾冰的心扑通通乱跳。
“我表扬你了,上次你去二十三团送病号,赶上奎先隧道出事,你和我们一起积极抢救伤员。”
“还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罗平安?”艾冰的心仍悬着。
“当然提到了。罗平安是我们营的老病号,那次昏迷在隧道里,多亏你静脉穿刺的技术过硬,一针见血,把他抢救过来。”
“还有呢?”艾冰继续追问。刘所长说的都是废话,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也许刘所长走热了,摘下皮帽,头顶上升腾起一股热气。他问:“你还让我说什么?”
“其实你说的都是我应该做的,没必要跟护士长说。”艾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谢天谢地,刘所长没有出卖她打电话催罗平安住院的事。
“罗平安这回住在你们外科。”刘所长说。
“内科没有病床?”艾冰故意问,心里却欢喜得不行。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罗平安”三个字,她就特别敏感,也特别纠结。她想知道罗平安的一切信息,又害怕别人看出她对罗平安的那份关心,因此总是小心谨慎使用疑问句,这样可以伪装自己,装傻,装矜持。
河边的野风一个劲刮,吹得刘所长的头发似随风乱舞的芨芨草,他用手指头捋了捋头发,又将皮帽戴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罗的贫血更严重了,考虑是上消化道出血,保守治疗效果不好,所以需要外科手术治疗。不过他死活都不肯来住院,我只好把他当作犯人亲自押过来,就差没用绳子绑他。”
“哦?”艾冰脸上掠过不快。罗平安亲口答应过她,回新疆后马上住院,怎么出尔反尔,还要所长亲自押送过来,难道忘了在宝鸡车站拉过的勾?
“我特意来找你,是请你帮个忙,替我监视罗平安。”刘所长说。
“干嘛要我监视他?”艾冰还在生罗平安的气,这个不守承诺的家伙。
“他害怕开刀,他说躺在手术台上,就像躺在杀猪台上任人宰割,所以不肯来住院。”
“哼,胆小鬼。”艾冰发出轻蔑的笑声。她相信刘所长的话,再不怕死的铁道兵,一旦住进医院,也不知中了哪个巫婆的魔咒,都会变成胆小鬼,艾冰已经见怪不怪。
“团卫生队也有手术室,为什么不在那里做手术?这样您可以亲自监视他。”艾冰又在口是心非,其实她的心已经飞到了罗平安身边。
“团卫生队不如师医院的条件好,再说离连队太近,病人随时会逃跑,这里离奎先隧道远,他想逃跑没那么方便。”
“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接受这个任务,我也看不住他。”艾冰故意推诿。
“那怎么行,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怎么能不接受?”刘所长有些急了,气喘起来。
“你这个任务太艰巨了,还是交给谢护士长吧,她是严厉的管家婆,伤病员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没人敢调皮捣蛋。”
艾冰没说错。外科伤病员都十分惧怕谢护士长,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笑脸。谢护士长原来是师部女子篮球队的,牛高马大,不苟言笑,肤色黝黑,26岁的她看上去就像30出头。不过病区确实需要这样一位严厉的管家婆,否则伤病员就像采蜜的小蜜蜂,一天到晚围着女兵团团转。
“你们的管家婆太忙,顾不了那么多。我看得出来,你对了小罗特别关心,不然不会给我打电话……”
“我对所有伤病员都很关心。”艾冰心虚打断刘所长的话。
“对对,你是个好护士,所以把罗平安交给你,我一百个放心。”刘所长接着说:“我是担心,他会像上次住院那样,病没好就出院了。”
“请首长放心!”艾冰一个立正,调皮敬了个军礼:“坚决完成任务。”如果再不答应刘所长的要求,她都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太虚伪了。
送走刘所长后,艾冰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马上去病房见罗平安,煮熟的鸭子飞不走的,既然他已经住进师医院,没必要急着见他。艾冰耍起了小心眼,她要报复罗平安,让他也尝尝一日三秋是什么滋味。
艾冰告诫自己,如果罗平安不主动与她搭讪,她决不搭理他,也要让他焦虑一下,因为她已经为他焦虑好些天了。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艾冰一直坚持到第二天,才走进病房去见罗平安。
这天艾冰上治疗班,负责给伤病员打针。进病房之前,她特意将馒头型护士帽往下拉,盖住眉毛,又将口罩往上提,遮住鼻梁,脸上只剩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心想,看罗平安还能认出我不。
“23床,准备打针。”艾冰端着治疗盘走进病房。
罗平安住在24床,此时正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浓眉和凹陷的眼睛。当听到艾冰喊23床时,他睁开眼,但很快又闭上。
这个动作发生在瞬间,还是被艾冰捕捉到了,“有什么好装的,不知道我是谁,难道还听不出声音?”
23床是个甘肃籍小战士,患急性阑尾炎,已经做了阑尾切除手术,伤口刚刚拆线。他坐在床上不肯动:“我伤口已经拆线了,还打什么针,不打了。”
“快把裤子脱了,别浪费时间。”艾冰将治疗盘放在23床的床头柜上,瞪大眼睛说。
甘肃小战士一怔,不知道艾护士从哪儿来的无名火,平时她挺温柔的。于是他嬉皮笑脸说:“嘿嘿,医生说,拆完线就可以出院了,这一针就免了,留给需要的同志们。”
“少啰嗦,你不脱裤子,就脱衣服,让我打胳膊。”艾冰说着从治疗盘里取出已抽好药水的注射器。护士执行医嘱如同战士执行命令,雷厉风行,雷打不动。
甘肃小战士仍在磨蹭,一会儿摸胳膊,一会儿摸屁股,就是不肯宽衣解带。
“你天天猫在隧道里施工,那里更危险,怎么不害怕?”艾冰有些不耐烦。
“在隧道里施工有安全措施,打针没有,就像用鞭子抽屁股,比受刑还痛苦,这一针就不打了。”甘肃小战士还在恳求。
“快点!”艾冰提高嗓门催。
“你的心真够狠的。”甘肃小战士嘟囔了一句,乖乖扒掉裤子,露出半边白屁股,揉着说:“还是打屁股吧,胳膊没肉,怕扎到骨头。”
趁23床脱裤子的时候,艾冰瞟了一眼24床。
24床上的罗平安仍无动于衷,睡得比全麻病人还要深沉。但艾冰注意到,虽然他眼皮闭着,但不停眨巴,一看便知道装睡。俗话说得好,装睡的人谁都叫不醒。
“艾护士,手下留情,轻点儿,……啊!”甘肃小战士还在唠叨,艾冰已将针头迅速扎进他的臀大肌。打针必须两快一慢,进针和拔针动作要快,推药则慢,这样才能减少病人痛苦。
“叫什么叫,别给铁道兵丢人。”艾冰一边缓慢推药一边挖苦。她是故意说给罗平安听的,英雄竟然害怕上手术台,丢不丢人。
“我没有25床老兵丢人,给他打针就像杀猪,比谁都叫得欢。”甘肃小战士替自己辩护。
25床住着一位山东籍老兵,塌方压断了右胳膊,现在胳膊上打着石膏,被一块三角巾吊在胸前。
山东老兵听23床取笑他,立马反击:“新兵蛋子,我可见过母猪下崽,就像你这样嗷嗷叫。”
甘肃小战士恼了:“你再胡说,以后不帮你倒尿壶。”
“你俩谁也别说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是猪。”艾冰也加入对话中,她是在分散23床的注意力,不要将痛感都集中在屁股上。
“还是艾护士的舌头厉害,一句话骂两人。……哎呦!”甘肃小战士突然大喊。
“有那么痛吗?”艾冰已注射完毕,迅速拔出针头。
甘肃小战士揉着屁股讨好说:“嘿嘿,就是你打针不痛。”
“那你乱叫什么?”艾冰一边收拾治疗盘一边问。
“新兵蛋子撒娇嘛。”山东老兵揶揄甘肃小战士。
“跟你学的,上次艾护士给你换药,你还叫她妈呢。”甘肃小战士憋着嗓子学山东话:“娘呀,轻点儿。”
“去你个奶奶。”山东老兵用家乡话骂了一句。
艾冰端着治疗盘绕过24床,走到山东老兵的床旁:“该你打针了。”
山东老兵面露恐惧,“我的屁股都打肿了,你跟医生说说,休息两天再打。”
“没说错吧,你比我还会撒娇。”甘肃小战士又在讪笑山东老兵。
“铁道兵死都不怕,还怕打针吗?亏你还是老兵,比新兵蛋子都没出息。”艾冰大声说,又是故意说给罗平安听的。
“没有谁不怕死,”山东老兵一边解裤带一边说:“只是我们铁道兵,比其他人死得利索,死得痛快,连遗嘱都来不及写。别看我们现在都活蹦乱跳的,说不定明天就去见马克思了。我有个老乡,刚庆贺完21岁生日,第二天就没了。”
山东老兵只顾着说话,不小心将裤带结成了死疙瘩,他只有一只手,只好冲甘肃小战士喊:“新兵蛋子,过来帮忙。”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甘肃小战士躺在床上幸灾乐祸。
“我来帮你解。” 艾冰放下手中的注射器,去帮山东老兵解裤带。她不想浪费时间,还有许多病人等着她做治疗。
“别帮他解,他是故意的。” 甘肃小战士一脸嫉妒。
“吃不到葡萄别说葡萄酸。”山东老兵冲甘肃小战士做了个鬼脸。
“别吵,小心护士长来教训你们。”艾冰烦躁说。她是在生罗平安的气,热情的太热情,冷漠的太冷漠,为什么你的眼睛一直闭着,不肯看我一眼。
一听到“护士长”三个字,仿佛谈虎色变,病房里立刻安静下来。
艾冰帮山东老兵解开了裤带,扶他躺在床上。她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只见罗平安猛地翻了一个身,将脊背朝向她。
“终于躺不住了,你也会吃醋。”艾冰有些小得意。她决定改变一下战术,将防御战转为进攻战,罗平安越是不搭理她,她越是主动搭讪他。
艾冰一边为山东老兵打针一边冲24床问:“喂,24床,是新来的吧,哪个团的?”
罗平安像个木头人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他是二十三团的,昨天刚入院。”山东老兵替24床回答。
“他是聋子还是哑巴,怎么不说话?”艾冰又问。
“还没睡醒吧。他昨晚睡不着,值班护士给他吃了几片安眠药,一直睡到现在。”山东老兵解释说。
“睡到现在?”艾冰问:“他没吃早饭?”她有些心疼罗平安了,同时自责,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如果昨天我来看他,也许不会吃那么多安眠药。
“我也不太清楚,今早有个战友出院,开饭的时候我去送他了。”山东老兵说。
“喂,23床,你知道他吃早餐了吗?”艾冰用下巴指着24床问。
“好像吃了。”甘肃小战士说。
“到底吃了没有?”艾冰瞪大眼睛问。部队有句俗话,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她担心罗平安因为闹情绪不去吃饭。
甘肃小战士挠着头皮说:“我五天没拉屎了,早上去蹲茅坑,一蹲就是半个钟头,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要乱说嘛。”艾冰不满说。
甘肃小战士吐了一下舌头:“你好关心他哦。”他指了指罗平安。
“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艾冰用命令的口气说;“给你俩一个任务,中午一定要叫24床起床吃饭,不要让他再睡了。”
“叫不醒怎么办?”甘肃小战士问。。
“病人只听医生护士的,还是你亲自来叫吧。”山东老兵眨眨狡黠的小眼睛。
“病人都听医生和护士的?那好,我命令你们,中午必须叫24起床吃饭,如果不执行命令,以后打针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迅速拔出山东老兵屁股上的针头。
“嗷——!”山东老兵杀猪似的嚎叫一声,身子如大龙虾在床上扭曲着。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艾冰打完针后,端起治疗盘准备往外走,谢护士长抱着几个玻璃瓶走进病房。
“正好你在这里,有个临时医嘱,24床要输液,我把药拿过来了,你现在就输。”谢护士长将装着葡萄糖的玻璃瓶放在罗平安的床头柜上。
艾冰又回到24床旁,问谢护士长:“他为什么要输液?”按照常规,手术后病人才需要补液,手术前一般不输液。
“他有胃出血,医嘱下了禁食,不许他吃东西。”谢护士长从工作服口袋掏出一块写着红色“禁食”二字的纸牌,挂在24床床头。
甘肃小战士与山东老兵同时看看禁食牌,又看看艾冰,用眼神抱怨:“幸亏没听你瞎指挥。”
谢护士长走后,艾冰开始查对床号与姓名:“24床,你是叫罗平安吗?”她例行公事,装作不认识病人。
罗平安终于转过身来,将身子放平,扯了扯被子,露出整张脸。
“哦!”艾冰倒吸一口气。她终于看到了罗平安的真面貌,但只看了一眼,立即将目光移开,就像上次在奎先隧道洞口看到的那样,如果多看几眼,她的眼泪又会止不住。
罗平安的脸庞明显瘦了一圈,眼窝凹陷,颧骨突出,目光深邃,脸色比黄花菜还黄。
“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变成这模样?”艾冰心里一阵酸楚。她极力控制难以控制的情绪,将声音调整到最和蔼可亲的状态,弯下腰问:“罗平安,现在给你输液,需不需要先上厕所?”
罗平安摇摇头,很默契地伸出右手,抬起眼皮看了艾冰一眼。当他的目光与艾冰的目光相遇时,立马躲开了,一脸神色不安。
“再害怕动手术,也不至于吓成这样。这还是罗平安吗?还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吗?”但是艾冰没时间多想,抓起罗平安的右手寻找血管。她发现他的手冰凉,每一条血管都是瘪的。
“你的手真凉,我找个热水袋敷敷。”艾冰站直身子。
“我这里有。”甘肃小战士从自己被窝里掏出一个装着热水的玻璃瓶递给艾冰。每个伤病员的被窝都藏有自制热水袋。
艾冰接过热水瓶,搁在罗平安的手背上,轻轻滚动着。她又回忆起第一次在河边见到罗平安的情景,就是这只有力温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不然她就摔倒了。但是这只手,已经变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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